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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给你了。”他轻飘飘地对马尔福说道。
“这句话能不能视为你对我的挑衅和侮辱？”阿布拉克萨斯夸张地叫道，“我也不弱啊……什么叫你‘让’我？”
然而他的反驳只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了汤姆的眼神。
棕黑色的眼睛盯着羊皮纸，好像透过桌子凝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在这一刻阿布拉克萨斯明白了，这个对角巷神秘少年在做一件在他自己心里很重要的事。
“那好吧。”阿布拉克萨斯于是收敛了玩笑的态度，轻声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然后我会利用首席职权把你跟我分配到一个寝室。”
汤姆?里德尔依然什么也没说。
汤姆确实在做对他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事，给西弗勒斯写道歉信。
他觉得自己应该抢先道歉，无论西弗勒斯表露出怎样的态度。毕竟他做了让西弗勒斯不喜欢的事情不是吗？西弗勒斯讨厌蛇，自然也不会喜欢斯莱特林。
某个产生于多年之前的的误会，直到现在依然根深蒂固地盘踞在小汤姆的脑子里。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开始写信，于是炮制出了这么一些……差点让斯内普教授脑溢血发作的内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西弗你一直讨厌蛇，所以我已经尽量避开所有跟蛇有关的东西了。你肯定不会喜欢那个用蛇做徽章的斯莱特林，对吗？所以我打算加入赫奇帕奇，他们说这是人数最多也最没特色的学员，但我觉得还算不错……”
“——可是都怪那个见鬼的分院帽！那个分院帽硬生生把我扔到这里来，还说我的血统最适合斯莱特林不过了……西弗勒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汤姆?里德尔上”
他的道歉既陈恳又严肃……然而能够想象在第二天，西弗勒斯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西弗勒斯?斯内普收信之后产生了冲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冲动。
他简直想要立刻撬开那孩子的蠢脑袋，好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小家伙都想了些什么啊？
他一直以自己身为斯莱特林为荣，当年做了斯莱特林院长之后，他更是明目张胆地袒护自己的学院。结果那孩子居然笃定地说自己讨厌蛇，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斯莱特林的地窖蛇王怎么可能“讨厌”蛇？
还有“我打算加入赫奇帕奇”那个决定，更是让西弗勒斯的怒气升高了好几个层阶……
脑残的梅林啊，要是日后出现了赫奇帕奇出身的黑魔王，那些斯莱特林们估计会热泪盈眶地拉住死敌格兰芬多一起上吊自杀。
一直看到“都怪分院帽”那句的时候，西弗勒斯的表情才略微缓和了一点。好在霍格沃茨的古老魔法还没有失效，不会真的把这个小家伙扔进赫奇帕奇。而且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感激格兰芬多那顶破帽子的念头……
“幸好，幸好分院帽还算明智啊……”
汤姆小魔王的一次混乱分院，居然会让西弗勒斯?斯内普产生了感谢格兰芬多感谢分院帽的念头……那封“道歉信”的杀伤力还真是强悍。
不过在撕毁这封信之后，西弗勒斯?斯内普感觉到了些微的恍惚。
他紧锁着眉头，回想着今天整个分院仪式上发生的事情。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不算重要但似乎也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
汤姆那孩子，是不是太活泼开朗了一点？
他已经多次告诉过自己不要拿那个伏地魔和汤姆比较。就算他们有着同样的灵魂，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人。可是直到今天他才觉得，汤姆这孩子是不是太“不同”了一点儿……
当年他从孤儿院里领出小汤姆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阴沉孤僻的孩子。后来发现汤姆拥有令人惊艳的魔法天赋之后，他又以为自己会养出一个愤世嫉俗的孩子。
可是都没有。
汤姆现在每天都开开心心，围着他“西弗”“西弗”的乱叫……经常惹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后逼迫他过来收拾残局。实话说这样的个性……几乎已经变成一头格兰芬多无脑小巨怪了……
而且还是一个成天缠着他西弗勒斯的小巨怪！
西弗勒斯?斯内普按了按脑袋，再次开始苦恼为什么少年黑魔王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教育水平真有这么失败吗？还是说……汤姆被梅林那条小蛇带坏了？
想到汤姆?里德尔一直随身带着梅林当宠物，西弗勒斯的表情更难看了。他很清楚梅林有多么不正经的性格和多么不正常的品味，实话说汤姆跟它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没被影响还真是个奇迹……
汤姆·里德尔的少年烦恼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位于湖底。
汤姆开始了他的一年级生活——每天跑到各个教室上课，迷路，跟不断变化的楼梯搏斗。
没错，汤姆的绝大多数课余时间都用在了迷路上面……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他就没找到教室，还是途中遇上了阿布拉克才意外得救。
每天从斯莱特林的湖底寝室出来，他都不得不花很长一段时间来找路。实话说汤姆发现自己的路盲属性之后曾经试过一些对策——比如说找一张霍格沃茨城堡地图。然而他很快发现这无济于事，就算他把地图上的所有标识全部背了下来，他还是会不断地把时间浪费在“迷路”上面。
他闭上眼睛也能默写出城堡每一个房间的名字，然而偏偏就连最简单的上课教室都找不到。
“你到底要让我去走廊死胡同里把你领出来几次？”气急败坏到有些无奈的阿布拉克。
汤姆在开学一周后终于对自己的认路能力绝望了……他终于发现，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要讲求天赋。他对于方向的识别能力，恐怕恰恰跟他对于新法术的学习能力成反比……
（是的，汤姆魔王殿下有路盲属性……不然他是怎么发现【女盥洗室】的密室的？）
至于学习本身，对他而言倒是没什么太大困难。
魔咒课都已经自学完毕所以很轻松。草药课也没什么问题。魔药课的那个胖子教授打算邀请他进入“鼻涕虫俱乐部”，还说“你会是最年轻的一位成员”。不过汤姆真的觉得这个名字很难听，斯拉格霍恩教授作为斯莱特林院长，品味恐怕比那些游乐园格兰芬多还糟糕。
唯一的问题是……黑魔法防御术课。
斯内普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
汤姆?里德尔上完第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课后，整张脸就都苦了下来。
“我都寄过道歉信了，西弗勒斯怎么还没有原谅我啊……”他在寝室里自言自语道。
“诶诶？”阿布拉克怔了一下，“你认识我们的新教授？”
“是啊，他好像在生我的气……”汤姆闷闷不乐地说。
他明明已经为“加入斯莱特林”这件事道歉了，为什么西弗勒斯还是不高兴？虽然西弗勒斯在课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他能看得出来。
不过他承认自己认识斯内普教授这件事，倒是引发了阿布拉克的好奇。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在在上任第一周就迅速为自己迎来了“最令学生畏惧的三名教授之一”的称号，并成为了学生们私下议论的话题人物。不少拉文克劳都做过讨论，关于斯内普教授如此阴沉的气质到底来源于吸血鬼血统还是阴尸血统……而格兰芬多已经开始因为这位可怕新教授哀嚎不断。
阿布拉克虽然不是格兰芬多，但也觉得那位新教授确实阴郁了点。他小声问汤姆：“你是说斯内普教授现在这模样是因为愤怒？难道他平时是一个经常笑的人？”
“不，怎么可能？”汤姆想象了一下西弗勒斯开怀大笑的样子，觉得那太不可思议了。“他不生气的时候也板着脸。”
“那么……他平时总不会动不动冷嘲热讽吧？”
“也会啊，这就是他的说话方式。”很可爱的，习惯了就好了。
阿布拉克萨斯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他难以置信地对汤姆说：“你是说那个斯内普教授是你的监护人，而且他平时也是这么一副全世界欠他一百万加隆的模样？那你怎么看得出来他有没有生气？”他无论生气还是不生气，不都是同一个样子吗？
汤姆挠了挠脑袋：“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就是知道。”
这是多年共同生活的经历，培养出的一种近于本能的熟稔。
说不出原因，但心自明晰。
当天晚上，当梅林小蛇扭动着找汤姆“来下一盘巫师棋”的时候，汤姆毫不留情地把它下了个落花流水。
“那个……我悔棋行不行？”
“不行。”
“我可以要求你再让我一个骑士吗？”
“不行。”
“呜呜……汤姆你今天怎么这么凶？”小蛇一脸委屈的神情，“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汤姆?里德尔心情不佳的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最近走错路的次数太多，西弗勒斯收到道歉信后又反应古怪不给他回信……两方面的原因加起来，稍微有点烦躁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懒得陪这条小蛇玩棋。
汤姆跟小蛇梅林在一起下棋也下了很多年了。
只不过与其说是进行对局，不如说是汤姆被缠得实在没办法之后的纵容。
梅林是一个臭棋篓子。
而且它是一个对巫师棋有偏执热爱的臭棋篓子。
在穿越的最初，它居然还希望西弗勒斯跟它对局——结果自然是被扭成一个结丢进垃圾桶。
到后来，梅林只好学乖了去找汤姆。
那时小汤姆才刚刚从孤儿院里出来，不到八岁，自然不会这种属于巫师的娱乐项目。于是梅林开开心心地把棋局规则跟汤姆讲了一遍——第一次对局汤姆熟悉了规则，然后第二局汤姆就把小蛇杀了个落花流水。
汤姆还曾经安慰过它，说娜吉妮你只是一条蛇用不到掌握太多才艺也能嫁的出去。然而不知为何，小蛇听到这句话之后总是会以更痛苦的姿态开始扭动打滚……
后来这一人一蛇的对局就已经变成习惯。
汤姆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就稍微让小蛇两个棋子给它留点面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直接在棋盘上把它虐得乱七八糟。
“汤姆？”小蛇嘶嘶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回。
汤姆转过头来，微微皱眉：“怎么了？说好了今天晚上就一盘，别想让我继续陪你。”
“我不是说这个。”梅林小蛇的声音有点紧张，“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它还没说完，汤姆就立刻揪起它的尾巴塞进自己口袋里。他开口跟梅林小蛇聊天都是选在周围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因为西弗勒斯说过不要轻易暴露蛇语能力。
结果现在……被别人看见了？
从不说话的美杜莎
17.
汤姆紧张地环视四周，右手已经挪到了魔杖的方位。
他也听见古怪的声音了。
shar——se——
好像是个女声，发出轻而悠长的气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结果发现并没有人跑过来跟踪他……那个声音来源于画像。
墙壁上那幅美杜莎画像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对他念道：“shar——se——”
什么意思？
汤姆怔了一下，然后在一秒钟后忽然明白了其中含义。
【口令。】
美杜莎画像在跟他说蛇佬腔。
汤姆?里德尔刚来霍格沃茨就听说了蛇佬腔的重要含义，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天赋。然后他就明白为什么分院帽执意把自己分进斯莱特林，而不理会他对于赫奇帕奇的恳求了……
现在他在公共休息室里听见一个画像说蛇佬腔，意味着什么？
汤姆?里德尔皱了皱眉，把好奇探出脑袋的小蛇梅林又按回口袋。【你身后有一扇门吗？】他用蛇语问美杜莎。
画像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带着优雅的微笑重复：【口令。】
谁知道口令是什么啊，说不定还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留下来的呢……汤姆叹了口气，见周围空旷无人便随口胡猜：
【打开？】
显然“打开”两字不是口令，美杜莎依然微笑不语。
事实上这张美杜莎画像在白天从不说话也不移动，摆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颇为怪异。有些新生甚至做出猜测，是不是哪个脑子抽了的教授把一副麻瓜画像挂在了这里……毕竟只有麻瓜画像才一动不动……
现在汤姆明白了，画像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需要蛇语才能触发”。
当有人在附近用蛇佬腔说话的时候，美杜莎画像就会主动询问口令……可是口令能打开什么呢？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秘密书房？
这个答案估计只有说出口令才能得到。
汤姆偷偷溜回寝室去睡觉。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依然保持着“上课——迷路——上课”的作息规律。
美杜莎画像的秘密被他暂时搁置到了一旁，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那个口令。
“你夜里跑到公共休息室，去做什么？”他跟小蛇梅林的夜间对局终于被阿布拉克注意到了，铂金少年把脸凑了上来，“午夜幽会？”
“你的脑子只能联想到幽会吗？”汤姆收好自己的魔药课课本，然后准备研究一下自己从图书馆里借来的关于路标魔法的书籍——他就不信自己的路盲体质无药可医。
“不是约会还需要这样神秘？你在骗谁呢？”
汤姆转过脑袋，看着阿布拉克一脸好奇的表情。于是他摊开手，坦白道：“我在跟我的宠物下棋——你见过她的，这是娜吉妮姑娘。”
他直接实话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