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们与枯梅

     
      即使只有一瞬间，即使那人只在窗户口处闪了那么一下子，之梦苏苏整理我也敢拿西门剑神打赌，那人绝对是个明明已经是白发苍苍满面皱纹，但整个人给人感觉，却是从骨子里透出了那么一股子凶煞凌厉之气老妇……绝对不是美少女！
      那老妇身子瘦小，手里还拖了跟拐杖，而且这还不算多么让人记忆犹新印象，刚刚那电光火石一瞥，就让我注意到了她那一张干枯瘦削脸上，满是伤疤，不但耳朵缺了半个，甚至就连眼睛也少了一只，却偏偏神情冷硬，而且极有气势，即使是硕果仅存那一只眼睛，开合之间，也是精光暴射！她即便毫不作势，没有表情时候也足以辟邪，而撇过她脸上伤疤和部分五官伤残不提，单就神情气韵，真真是活生生就是我想象中那灭绝师太样子，以至于我看到她夜里突然出现去爬原随云窗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灭绝爬杨逍之榻！……我想去拯救杨左使！
      原随云房间里光是从外面来看，就知道很是有盲人特色——没有烛火，尽是一片昏暗，只是，就在我正要不由自主冲过去之际，身形刚一微动，我就感觉到身后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朝我靠近中——没有什么气流分拂，也没有什么声响，就只是冥冥中乍然印在心头一种奇异感觉。于是，不及回头，我就几乎是本能飞快一抬手，以分光错影之势轻轻这么一探，然后……就抓住了一个温暖，却触之柔软细腻，而又带着些坚韧之感东西。
      历经多次穿越，我反应不可谓不快，所以我在抓住手里这东西下一刻，立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下意识五指轻划着略略捻了捻……是圆柱体。只是，刚刚这圆柱体朝我靠近时候，速度还很快，但如今被我抓在手里了却是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任摸任捻任揉弄——这顿时就让我产生了一种不太好感觉。一回头，果然，我就看见叶孤城正身板挺笔直立在离我不远处，朝我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此刻正被我紧紧抓在手里。
      月色本就是一片迷濛，花树相遮相映之下，更透出了几分幽迷暧昧之意。逆着光，我看不清月色下叶孤城究竟是个什么样表情，能看到，只是我和他两人缠绵交缠着那两只手……月光幽幽洒下，落在两只肌如美玉一般手上，激起了一片醉人微光。只是，单是看着月色下叶孤城伸过来那只弧度绝美手，就让我禁不住呼吸一滞，心中忽然如潮翻涌——这只手让我情不自禁生出了一种强烈冲动，让我忍不住只想要……咬一口！
      但是，叶孤城却在这时候忽然重重握了我一把，然后，他突然道：“刚才那人你认得？”明明是一个问句，他说话时语气却是肯定而又自信——是那种久居高位而又一言九鼎才能培养出来自信……又或许，是那种不管想干掉谁都一定能干掉自信。
      我略略想了一下，微点了点头——我知道，大概正是我刚刚看到那个身份疑似枯梅大师，外表形似灭绝师太老妇时表露出来那种震惊让叶孤城产生了误解，只是，刚刚翻原随云窗户那个眉眼间气势凌厉老妇，要说认识，我还真不认识……关于她身份我完全是猜出来，甚至也根本不必猜……以那老妇容貌和气质，在金庸小说世界我可以猜灭绝师太，在古龙小说世界，尤其又是楚留香传奇世界，这么有气势老太太，之梦苏苏整理大概也就只有华山现任掌门枯梅大师了！
      原著上曾经介绍过，这位枯梅大师当年年轻时候就不是善茬，为退强敌甚至活生生把自己一只手给伸进了滚沸油锅里——这可不是江湖把戏中糊弄人那种，这位枯梅大师手可是真生生给一锅滚油煎成了枯骨！那时两人可是赌斗……也难怪她那对手当时就给吓得掉头就走。
      性格扭曲女人在武侠小说中总是会有一段不幸过往，若说灭绝师太是因为替孤鸿子守了一辈子望门寡，那么这位枯梅大师大概就是因为被毁容了……不都说手是女人第二张脸吗！而且在原著中，关于枯梅大师和原随云真正关系其实说也是含糊很——古龙他老人家明确表示过，母子，可能，情人，也很有可能，也就是说，不是原随云他爹牺牲，就是原随云自己牺牲，反正总是要牺牲一个。
      而这时候在原随云屋里已经响起了一些窸窸窣窣声音，说在脱衣服……不太像，说在铺床……好像也不太像，可又……叶孤城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朝原随云那间屋子方向看了一眼：“你待如何？”
      我？我是很想就这么直接冲进去，救美男于水火，又怕一不小心打扰人家真心“相爱”，所以正在纠结中。
      叶孤城大概是看我一直不说话，稍一沉吟，神色间已然略略现出了几分凝重之意：“此人绝不简单。”
      我微微颌首——像原随云这样风度翩翩文雅少年，叶孤城居然都能看出他有问题来……果然BOSS们彼此之间都是能有所感应！
      然后，能够在冥冥中感应到原随云那深沉内涵之人——叶孤城再度沉声道：“连老妪亦不可免……不可不防。”
      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明明都这么多次了，居然还一次次坚持相信你我也真是朵奇葩！我实在很想对他说：我明白自从离开了陆小凤世界，来了这里之后就没人能跟你在武功上一较短长了，但是，你不能因为这就藐视天下英雄，就把所有智商都分配在扫除情敌上去了啊！
      只是，我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候，身后却突然起了一阵风——仿佛一缕极柔缓，极舒意清风，正自背后徐徐吹来，吹散了一片阴霾，更吹心头似也不觉起了阵阵轻浅涟漪。在这醉人清风中，我却忽然松开了叶孤城手，而反手向着那缕清风中伸出了手去……电光火石间，轻轻巧巧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截正闪着熠熠寒芒剑尖——这缕温柔，几乎能将人心都给吹醉了清风中，竟隐藏了如许杀机！
      华山派清风十三剑果然名不虚传！人我可能认错，但是剑我却不可能认错，之梦苏苏整理在楚留香传奇世界里，当今天下，能将华山派清风十三剑用到这个境界，可想而知，也唯有华山派现任掌门枯梅大师了……只可惜对上我就还是太弱！
      不过，也难怪人家动手偷袭，我们明明知道他们两个好容易逮着机会相会，而且还是在偷偷摸摸干坏事，结果正好撞破了不说，还很嚣张就这么在人家窗户外面直接聊起天来……这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换了我绝对也会毫不客气戳对方一剑，而换了叶孤城，如果被破坏正好是我们两个秘密约会……估计到时候就不是戳一剑问题了，说不定直接就上天外飞仙了！
      被我紧紧夹在两指之间剑尖上寒芒一闪，顿时我就觉得从剑身上传来了一阵大力——不是往回抽，而是在顺势继续向前刺……似乎出剑之人与我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正极力想要戳我一个透明窟窿。我顿时心里就是一阵七上八下——该不会我们真打扰了他们两个真心相爱了吧？
      几乎是下意识，我转过眼去朝身后叶孤城看去——从刚刚起他那个方向就一点动静都没有。结果我刚一转眼，迎头就对上了叶孤城眼睛——在这一片昏暗月色下，那一双琥珀色眼睛几乎是亮可怕。叶孤城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紧紧夹住剑尖那两根手指，柔软嘴唇在微微翕动，吐出来却是金石之音：“灵犀一指？”
      迎上他目光，听着他声音，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就是心头一跳——叶孤城那眼神，冷厉简直就像是逮着了小偷和贼赃失主，透过我那夹着剑两根手指，在看着不知何处某个人：“陆小凤？”
      叶孤城眼神何其毒也！我拿来对付枯梅大师这清风十三剑确实是陆小凤灵犀一指。只是，虽然我确曾经向老天祈祷过干脆让某个麻烦精摔坑里得了，省天天给我找活干，但是真给他招惹一个白云城主等级死对头，看在美男份上，我还是比较没那么狠心：“与他无关。”
      叶孤城沉声道：“不是陆小凤所授？”
      我微微颌首——没这必要。毕竟这灵犀一指其实并不难学，说白了，也就是考验个人眼力，指力，内力，以及把握时机能力……或者还有空手入白刃勇气魄力？而上面那几样，西门剑神哪样缺了？要山寨一下绝对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不过叶孤城还是有疑问，他眼睛也还是紧紧盯着我，力求不放过一星半点异样：“我并未听闻过，你曾与陆小凤一战。”
      ……那不是当然吗？西门剑神如果当真和陆小凤一战，你就见不到活小鸡了：“曾于后山交手，将之击倒于地。”当时情况可谓险之又险——我指是陆小凤，他被我逼一头栽地上去，跌一头一脸灰，这才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拿灵犀一指夹住了我剑。
      结果叶孤城静静看了我许久，忽然若有所思：“倒于花丛之中？”
      我：“……”那家伙明明是摔了个极惨狗啃X，为什么一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旖旎了……
      但是很显然，我们在这边连点应景紧张凝重都没有对话激怒了枯梅大师，那位老而弥辣老姜瞬时就更加猛烈向着我用力一刺！我功力那绝对是不容否认深厚，所以她这么一用力，连接我两人之间那柄长剑就倒霉了，剑尖还是一点没动，但是那狭长剑身却当即就给紧紧绷起了一个明显弧度！
      我连眼都没眨一下，瞬间，内力便沿手臂急涌而至，只掌心一热，下一刻，我就听到对面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几乎抑制不住低低闷哼声！而与此同时，我只觉手上一轻，仍被我紧紧夹在指间那柄长剑便已嗡一声急速弹跳着，恢复了原状。
      随后，只略顿了一顿，一个苍老暗哑，虽中气略有不足，但却仍不损其凌厉声音紧接着便自一片昏黑窗内响起：“何方高人，但请一见！”
      ……万梅山庄和南海白云城高人。我正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冒着长针眼风险马上就跳进去，叶孤城却已面无表情先我一步自正门处缓步走了进去……我只好也跟上。
      我们刚一进去，这间屋子里便亮起了烛火，照整间屋子几如白昼。大概是没想到进来竟是眼前这等人物——叶孤城同志身形挺拔如剑，神情疏漠，一身气质清冷而高贵……还有一张绝对极品脸，这怎么看怎么像名门子弟外在，就连枯梅大师那张习惯性冷硬脸都不由下意识松了松……果然是食色性也。
      我四下里扫了一圈，整个屋里只一个枯梅大师，原随云居然不在……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跑哪去了？不过，我倒也并不怎么奇怪——原随云把我和叶孤城两个带来无争山庄，与其说是为了达成合作，倒更像是想要拖住我们两个楚留香“保镖”，好方便他自己干点别……比如偷偷阴楚留香一把什么。
      而就算是见到了叶孤城这等级帅哥，这位枯梅大师脸色也没好上多少，只是面上冷冷把我和叶孤城两个给打量了个遍：“老身姓蓝。”
      即使刚刚才输给我，她神情口气也依旧是冰冷而傲慢，但是我却偏偏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因为不管是谁有她那样经历，都是绝对有资格冰冷傲慢——能面不改色把自己左手活生生炸成枯骨……不服不行！
      只是，枯梅大师傲慢，叶孤城却比她更骄傲：“白。”
      ……他直接就只蹦出了一个字。
      枯梅大师瞪了他很久——我深刻怀疑，她不管看谁，用什么表情看，都很像在瞪人，威严和煞气这种东西，简直就像是刻在了她骨子里一样。但是枯梅大师在瞪了叶孤城许久之后，却忽然冷冷道：“你很好。”
      看得出来，这位枯梅大师是真心实意在夸叶孤城，只是，她就算是在夸人时候，都是一脸凶巴巴感觉，而等她转过头，用那只仅剩独眼看向我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妙僧无花？”
      我现在演是笑面虎，当然不能像叶孤城那样以冷面示人，于是微微含笑：“正是。”
      枯梅大师又瞪了我许久许久——比瞪叶孤城更久，而后之梦苏苏整理，忽然道：“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倒也不愧是人中之龙……他一直都觉得你绝非凡人，而且，更对他用心颇深，你觉得，他这种感觉……”
      我笑眯眯听正暗爽在心，结果就听叶孤城冷冷截断道：“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