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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番外: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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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盛夏,天气异常炎热,午后温度燥酷难言,日头毒辣,照在地上,明晃晃地只觉眼晕,水榭四面临风,周围半垂半卷着精致细巧的湘妃细竹薄帘,满湖荷花或粉或白,开得正好。
      亭内设着一张合欢色碧镂长榻,上面铺着凉沁沁的青丝细篾凉席,叶孤城睡在其间,身旁不远处放着一只景德蓝大缸,里面装满冰块,用以降暑,旁边一只小些的缸里则盛着清水,一些时令的新鲜果子被湃在水中,鲜翠欲滴。
      周围静悄悄地无声,微风偶尔稍稍拂动了亭中半垂的竹帘,就送来一缕淡淡的荷香,又过了一阵,远处通往亭子的曲廊上已走来了两个雪白的身影,西门吹雪手里牵着女儿软绵绵的柔嫩小手,父女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往亭中走去。
      西门憬元刚一进到凉亭内,就松开了西门吹雪的手,将自己一直提着的小巧食盒放到地上,然后便拎起绣着娇艳的海棠春睡图案的裙角,就往清凉的睡榻上爬,直赖进叶孤城的怀里,用雪白的小手去捏男人高挺的鼻梁,咯咯笑着说道:“父亲醒一醒,元元拿好吃的过来啦。”
      叶孤城睁开眼,用手肘略微撑在榻上,支着颊颌,微微笑道:“……给朕带了什么?”
      西门憬元从凉榻上下来,蹲着身子将放在地上的食盒打开,从盒内拿出一只缠枝花罗的玉钵,里面盛着浇了蜂蜜的西瓜乳冰,捧到叶孤城面前,道:“父亲,吃冰碗。”
      此时西门吹雪已坐到了叶孤城身旁,从榻上拿起一把素绸羽花扇,缓缓为对方扇风,叶孤城坐起身来,一面从女儿手里接过玉钵,一面对西门吹雪说道:“……外面颇热,还是莫要带她过多走动才好。”说着,用玉匙舀了一勺清凉香甜的碎冰,喂西门憬元吃了,又给她擦了擦额头上微微沁出的细汗。
      西门吹雪就着叶孤城的手也吃了一勺甜冰,道:“……方才她要泛舟游湖,自然依她。”
      叶孤城亦为自己盛了一匙冰屑,送入口中,然后才道:“……你也宠她太过了些,事事都由着她的性子,眼下天气极热,她年纪尚小,若是中了暑,又当如何。”
      西门吹雪眼底隐隐含着笑意,并未再说什么,西门憬元却是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张嘴让叶孤城再喂她一口,然后才说道:“我不怕热的。”她身上穿一袭淡白的素罗衣裙,袖口和领子上用软红的丝线绣了几朵精致的半开海棠,腰里束着鹅黄的丝带,柔软的头发在身后编成一只小辫,戴一朵新摘的并蒂莲,才刚刚到了六岁,整个人就如同瓷娃娃一般,十分玉雪可爱,叶孤城把她抱到怀里,用勺子喂冰碗给她吃,道:“……有新湃的果子,你可是要吃。”
      西门憬元用小手勾着父亲的脖子,舒舒服服地靠在父亲怀里吃冰碗,闻言便马上点了点头,答道:“嗯,等会儿要吃。”
      三人一起慢慢吃完了玉钵里的甜冰,西门憬元从叶孤城怀里爬起来,踮着脚从盛着清水的小缸里取出一串湿淋淋的鲜红荔枝,撒娇要西门吹雪给她剥开,叶孤城起身穿上鞋,将方才脱在一边的白罗纱敞披上,从水缸当中取了些浸得凉凉的樱桃,然后坐在榻上,随口对西门吹雪道:“……一上午都不曾见着你们两个,可是去了玄儿那里。”
      西门吹雪听了,还未等答话,旁边西门憬元就已经嘻嘻笑着说道:“嗯,爹爹上午带我去哥哥那里玩了……哥哥上回跟爹爹学的剑法没有使好,被爹爹罚着在外头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呢。”
      她张开小嘴从西门吹雪手里叼住一颗剥好的荔枝,一边吃着,一边由于嘴里嚼着东西,继续含糊不清地道:“外面好热的,哥哥扎完马步,满身是汗,连衣裳都湿了呢……”说着,从西门吹雪手中接过又一颗剥得白莹莹的荔枝,却并不吃,只是塞到西门吹雪口中,道:“爹爹也吃……可甜了。”
      一家三口坐着悠闲说话,此时天气炎热,又正值午后,因此西门憬元逐渐就有些懒懒地犯困,不一时,就在靠在叶孤城身边打起了盹儿,叶孤城见状,于是就将她放到榻上躺好,将自己外面披着的白罗纱敞脱下,替她盖上,回头轻扯了一下西门吹雪的衣袖,道:“出去罢。”
      两人并肩走出了凉亭,信步随意而行,一面谈笑,周围花木扶疏,翠树藤萝,不知不觉便到了玉华池,叶孤城见满湖碧水清澈见底,水面莲开如海,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不觉心下忽然起了几分兴致,对西门吹雪笑道:“……西门,方才你说过,带了元儿泛舟,不如你我此时,也一同游湖,可好。”
      西门吹雪听了,自然并无异议,只携了身旁男子的手,道:“……自然。”
      不一时,两人便划着一只不大的木舟,分波辟水,渐渐荡入接天的花海深处。
      小小的一只轻舟,恰巧能够容纳两个成年人,叶孤城手中控着一支桨,不时地微微一划,便能让小船笔直地向前,轻闲而悠然,西门吹雪与其面对面地坐着,欲要从他手中拿过木桨,替他划船,叶孤城却只笑道:“你水性只是平常,划船则更是不会了……那年你我在飞仙岛出海垂钓,若不是我亲手来,你怕是半日也没法将船划到远海里。”
      西门吹雪听他这样说,也不由得薄唇微微上扬,就仿佛是在笑了:“……确实如此。”
      小舟悠悠漾开水波,叶孤城放下木桨,任凭小船泊在水面上,用手探了探湖水,只觉凉郁沁人,且又带着一丝暖,此时周围到处是花朵的靡靡甜香,水中几尾红色的小鱼游曳其间,也不知道怕人,摇摇摆摆地轻啄着男人浸在水里的手指,午后金灿灿的日光当中,烟水渺渺,莲开无际,湖水透澈干净得就如同一块无暇的碧玉。
      西门吹雪看着眼前的美景,忽然就想起当年两人相识不久之时,自己与‘沧云一剑’江欹北决战的那一夜,当时也是无穷无尽的花海,夜色下,一人白衣飘飘而至,轻袍流袖,竟似乘月而来,那人足下微点,便翩然踏过朵朵莲花,一眼看去,就如同步步生莲一般,那等缥缈出尘的淡然之态,实是不可言说。西门吹雪思及至此,见对面的男人神情清浅,乌发峻目,一身素衣广袖,意态闲闲,竟仍旧一如当初模样,就仿佛是昔年种种,只好似昨日才发生过的一般,不禁伸手去抚对方的面庞,手指触在男人的左颊上,只觉温凉如玉,光洁无匹:“……叶,你我相识至今,似是已有十一载。”
      叶孤城握住西门吹雪的手腕,将面颊在对方的掌心里微微摩挲了几下,然后才淡淡笑了一下,柔声道:“……嗯,的确。”
      流水潺湲,小舟随意漂过,分开了旁边聚着的浮萍,然后又很快地重新归拢起来,叶孤城忽然笑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西门,我少年时经常在海中搏浪戏游,而如今,却已许久不曾畅快戏水过了。”
      西门吹雪闻言,便道:“……你若--”他方一开口,只刚刚说出了两个字来,叶孤城却已突然毫无预兆地翻身入水,甚至连水花也不曾激起了多少,西门吹雪立时朝水中看去,但只见湖面上清风徐来,一片片的碧色荷叶铺天接地,湖水澄澈如玉,周围柔莲朵朵,哪里还能够找到叶孤城的影子。但只不过片刻,身下的小舟就忽然凌波轻荡,笔直地向前飘游,划入了花海当中,直到移出了十余丈远之后,才逐渐停了下来,下一刻,就只听见一点细微的水声响起,同时一片翠色的浮萍自动从水面上升起,下方随之徐徐露出了一张湿淋淋的玉色面孔,水珠从头上一直蜿蜒流汇到线条坚毅的下巴上,然后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面间,漾起一道一道的波纹,在日光下形成一片耀眼的斑斓。
      叶孤城浸在水里,微微笑道:“……这等分波畅水之举,已是久违了。”他伸出手,稍稍拉住了西门吹雪身上穿着的白色绉纱薄袍的一角,扬一扬眉,故意戏说道:“……不如,我也扯你下来?”
      西门吹雪也不说话,只是眸中微有笑意,将手探进水里,掬起了一大绺乌黑的长发,墨色的发丝完全被浸湿,在水里随着水波微微浮蔓漂游,如同大把潋滟的水草。叶孤城反手一折,摘下身旁的一张极大的莲叶,抛给小舟上的西门吹雪用来遮阳,随即自己便重新沉入了水中,荡开一捧清澈的碧水。西门吹雪索性在船上躺了,用莲叶遮住直射在面上的日光,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叶孤城才又一次浮上水面,推着小船悠悠朝岸边泊去,两人上了岸,一同走回到乾渊宫,叶孤城等到沐浴更衣之后,便对西门吹雪笑道:“……西门,你且随我来。”
      当下二人乘上辇轿,约是过了半柱香时分,便停在了一所巍峨的宫室前,诸殿琉瓦漆柱,雕阑朱彩,明显是新建成的,规模宏大壮丽,周围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游廊曲折,假山怪石,滕花翠竹,精妙点缀其间,四周遍种奇花异草,俊秀美丽,如陷花海,开得如火如荼,以汉白玉铺成台道,上面凿有莲开浴水的图案,无数朵白莲漫漫遍开,实是美不胜收。叶孤城携着西门吹雪的手,两人徐徐步入宫殿当中,方一进去,就是阔大得不可思议的长殿,穹顶宏伟而圆润,承重墙或是被雕满了踏雪寻梅图纹的青玉柱取代,或是便巧妙地用其他摆设掩匿住,殿内靠右面的地方,被人挖开了一道曲折蜿蜒的浅水长池,里面潺潺流淌着从外面引进来的清透泉水,中央设着一个小小的玉质喷泉,水底用七彩斑斓的雨花石铺满,水中大约游动着十数条手指大小的小鱼,颜色各异,十分好看。
      叶孤城在西门吹雪耳边轻笑道:“……本来以为要九月时才能建好,没想到,却提前了一阵。”说着,用手揭起一道水晶帘帏,让两人得以走过:“……西门,我让人这样建造布置,你可喜欢?”
      西门吹雪薄唇微抬,冷峻的面容上隐有笑意,微微握了握身旁男子的手,道:“……很好。”
      殿中并非金碧辉煌的模样,也不是朱画雕彩,贵气横溢,只极尽清漪寒逦,珠帘纱帐,玉栊晶扉,两人再行了一阵,就转入了寝殿,叶孤城脱去外面的一袭海水白绣龙便服,将其随手挂到一架三秀双清绿玉大插屏上,然后指着殿内中间的一样东西,微微笑道:“……西门,你看。”
      西门吹雪走近,就见那却是一株盆栽的红梅,以墨玉为树身枝干,用红玛瑙精心琢磨成一朵朵或是含苞,或是盛绽的梅花,做工精美绝伦,细巧难言,乍一看去,几乎根本分辨不出真假,周围珠帐绵联,地面以清庵水石铺就,打磨得光润水滑,腻白光洁,就如同雪地一般,整个宫殿里的陈设打建,都如梦似幻,清雅无伦。叶孤城坐到九尺宽的凤峒木玳瑁大床上,淡淡笑道:“……西门,这‘庆雪宫’眼下已是尽皆建成,日后你我便搬来这里,在此处住下,可好?”
      西门吹雪走到他面前,俯身吻上男子微凉的眉心,微微‘嗯’了一声,叶孤城敛目而笑,道:“……这所庆雪宫,你可喜欢么。”西门吹雪绵密的吻逐渐向下,一直延续到男人的唇上,低低道:“好得很……叶,你费心。”说着,身后遍绣白梅的软绡帐已经无声无息地缓缓落下,殿内风起帘动,吹满醉人的花香……
      良久,殿中断断续续的低喘和指导声音才逐渐安静下来,西门吹雪撑起上半身,背上明显有几道淡淡的红痕,发髻松散,用手轻轻抚摩着眼前男人的胸膛,道:“……叶,还好吗。”
      叶孤城合目躺在榻上,身下的柔丝冰簟之间零星染着几朵殷红,闻言,便略略睁开眼,低声道:“……没事。”
      西门吹雪冷峻的眉目间蕴着一丝满足,用中衣为对方擦去大腿内侧的血丝和白浊,轻吻着他汗湿的额头,“……方才,可有太伤到你。”
      叶孤城笑而不答,半晌,才道:“……没有。”
      说着,在西门吹雪的下巴上吻了吻,道:“这庆雪宫,只有你才配住着……我也只为你一个人而建。”西门吹雪忽然展颜轻笑一下,顿时就如同满树冷梅迎寒而开,凌霜傲雪。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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