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返回上一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350章 番外:但得昔年花开早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天色阴沉如铅,乌云薄薄一层压在空中,见不到一丁点儿阳光。
      大殿中排列着两班正等着上朝的文武百官,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不小的雪,眼下外面干冷干冷地,还有着风,不时且零星夹杂着些许雪花,飘飘落落地在冷风中打着旋儿,凉飕飕地直往大殿里灌。众人不觉就有些冷,但又没人敢呵手跺脚地动一动身子来取暖,只将一双手缩进朝服宽大的袖子里,多少汲取一丝暖意。
      上朝的时辰已经过去了一些,一道道或长或短的冰凌冻结在飞檐下方,晶莹剔透,如同玉柱一般。众人等得心焦,一双双眼睛直看着记时用的蟠龙金漏方向,明明已经过了朝会的时辰,却不见皇帝到来,也没有内侍过来通知今日罢朝。但那年轻的帝王积威甚深,众人虽心中猜测,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空旷的大殿当中保持着鸦雀无声的状况,只偶尔听见一点衣料悉索的轻微摩擦声。
      又过了一刻多钟,姗姗来迟的皇帝终于现身,身穿明黄正服,在内侍的随同下缓步走上了丹墀,琥珀色的凤目朝下方扫了一遍,这才端然坐在了龙椅上。
      司礼的内监拖着长长的声调,上前一步,手里执着拂尘:“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叶玄端坐在金銮殿上,目光冷淡地俯视着殿下的文武百官,听着众人奏上的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情,面上的神情还是冷正而严肃的,但一腔思绪,却已经逐渐飞到了别处。
      叶玄想起今天早上当贴身的内侍在外面压低了声音,提醒自己已经到了应该起身梳洗,准备上朝的时辰时,他还在搂着怀里的人,温言细语地说着一些连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蠢透了的情话,不禁面上就微微现出了一点类似于赧然的神色,好在相隔极远,下方的大臣们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也只有在这一瞬,他才不是刚刚威严端重的帝王,而只是一个陷入了情网的普通青年罢了。
      想起小时候也曾在书上看过君王为美色废政误国,如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候,唐皇只因杨妃喜吃鲜荔枝,就命人快马运来,累死人马无数这样的旧事,当时只觉得好笑,但如今自己身临其境,才知道那些帝王原来并不是傻瓜,他自己也不是多么聪明,他和他们其实都没有太大的不同,为了那一刻被紧紧拥在怀里的男子,天下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可以去做的呢?
      自此君王不早朝……年轻的皇帝想着,忽然就记起昨夜怀里的那具衣衫半褪的男性躯体。那人肤色润白,四肢修长而匀称,腰身劲瘦,体态韧颀,一头青丝如同湖水一般流淌在床榻上,明明满心不愿,却还是被他强硬地箍抱在怀中,肆意轻薄温存,如果不是自己不想强迫对方,生怕当真坏了两人之间自幼的情分,想必自己早已是忍耐不住,将这渴望多年的男子真正占有在怀……很奇怪,小时候起居常常在一处,那人坦 裸的模样也不是没有见过,但现在时隔多年后再瞧见,心头就顿时是火热一片的了,目光几乎粘在上头,挪也挪不开,直想把眼前人死死搂进怀里,恣意放肆一番才好……
      皇帝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下了朝,只知一味朝着寝宫方向快步走去,将后头跟着的一群内侍不耐烦地远远赶开,自己轻车熟路地径直往殿内中走,留下身后一路伏跪着的宫人。
      刚进到了里面,脚步就不禁放得缓了。
      帘外有白梅冷冷,重重锦帘一道道轻挽,玉屏流光,珠帐半垂,一架飞海紫榴萏熏炉里燃着香末儿,内中的点犀香似乎是已经烧得尽了,只余一缕暗香还兜兜转转地笼在空气当中,袅烟轻絮一般,淡得近乎就快闻不到了。
      那人就站在熏炉前,手里执着一把玉匙,正往炉内均匀地洒上香末儿,腰身笔挺,长长的袖子半垂在地面上,顺滑的长发间淌着乌沉沉的光华,蜿蜒流泻在背后。
      年轻的皇帝目光定定地瞧着男子,一种异样的情绪使他不愿意惊扰此刻如同画卷一般的宁谧气氛,但那人却已经发现了他,手上的玉匙就不由得似乎是顿了一顿,然后就一股脑儿地将匙里的香末儿都尽数撒进炉里,垂袖立着不动了,脸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叶玄不觉心下就生出几分懊恼,但也只是持续了片刻的工夫,然后就走上前,挽着男子广袖下的手,柔声道:“师兄,你可是恼我了么。”
      花玉辰清隽的面容上是无悲无喜的模样,只把手微微一动,就要从叶玄掌心里抽回来。叶玄紧紧握住,不肯让那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的手心里滑脱,一面已伸臂环住对方的腰身,将比自己稍微矮上一些的男人箍进怀里,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师兄,你若是恼了我,只管骂我几句,打我几下都是好的,只莫要不理睬我……”
      花玉辰的身子被他揽着,不禁就下意识地僵硬紧绷了起来,然后又渐渐放缓了下去,恢复了常态,半晌,才慢慢道:“……阿玄,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让我走。”
      叶玄扶在男人腰上的手微微一紧,既而垂了垂眼,把下巴从身后压在这个人的肩上,闭目深嗅着对方身上的淡淡好闻味道,同时双唇微张,咬住了怀中人的一缕青丝:“这‘圮清散’总有七日的效力,待七日过后,你自然就可以自动恢复内力……”
      花玉辰不说话了,叶玄却已心中不是滋味,道:“……你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师兄,我不信你竟当真会这般无情……”年轻的皇帝将脸埋在男人的发丝当中,“……师兄,我很喜欢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答应你,一辈子都只要你一个人,再不看旁人一眼,碰别人一个指头……只要你应了我……只要你应了我……我什么都肯……”
      花玉辰耳畔萦绕着身后那人喃喃的低语,身躯被这样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拥住,心下只觉得仿佛被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就想要挣脱这一双有力的手臂,但皇帝抱得太紧,他眼下内力被药性封住,根本就挣不开,试了几下之后,不禁暗叹一声,由他去了。
      叶玄静静拥着怀里的人。他的师兄背对着他,看不见往常那张清俊温雅的容颜,熟悉的修长身躯安静地待在他怀中,却并不是真心愿意的……外面天色灰暗,衬得这殿中越发地寂静和沉默了。
      他身为天子,明明坐拥四海,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但他也仍然无法掌握人心……叶玄忽然滞了滞眉峰,是了,他似乎是忘记了一件事情,一件或许是导致让怀里的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他的原因……
      年轻的皇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因此再也按捺不住,握着花玉辰的肩膀就将他的身体转过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地站着,细细端详着男人。
      花玉辰的面容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温淡清雅,就如同一块凉沁沁的玉桷,一双长长的玄眉轻扬,容颜间尽是月朗风清,烟散雾淡的意味……明明五官并没有什么相象之处,可这骨子里的一点味道,却分明是有那位长者的三分气韵的……
      他怎么就忘了呢,他们两个人自小长在那两位的膝下,他自己容颜肖似父亲,但骨子里的本质却是更类于那位性情冷酷刚硬的爹,而他的师兄,则是将禀性养得比他更近似于他的父亲……
      一样的高洁清贵,一样的骄傲无尘,哪怕对亲友总是温然而柔和的,但本质中的睥睨与骄傲,和他的父亲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所以,这样的男子,怎么会允许自己抛弃男性的尊严,去向着另一个同样身为男子的人,放下身段迎合?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也许他是一个成功的帝王,但归根结底,也不过还是一个不曾真正品尝过情爱滋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懵懂的青年罢了,一想到此处,就越发觉得事情大概就是如此,一时间心里辗转掂量,不过片刻,就做出了决定。
      花玉辰正默然不语间,身体却忽然被打横抱起,他怔了一怔,醒过神来,抬眼就发现叶玄正抱着自己朝床边走去,饶是他向来性情笃定温淡,此时却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口中低叱道:“阿玄!”一边已用力挣动起来。
      但他现在内力俱无,不过是与一个普通男子差不多罢了,如何能撼动修为只与他隔了一线的叶玄?皇帝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他的所有动作,将他放在大床上,用身体牢牢按压住,微微叠了一下墨黑的剑眉,琥珀般的眼睛笔直看着身下的男人,沉声道:“师兄……你莫要恼怒,我说过了,我决舍不得来迫你……若我真的这般做了,莫说是会坏了咱们从小的情分,就是爹和父亲,也定然容不得我……”
      花玉辰反手扣住对方欲扯自己腰带的手,却因为没有内力,轻易就被挡开:“……师兄,我是阿玄……是玄儿……师兄……我喜欢你……喜欢你……辰……”
      如魔似蛊的低喃在耳边反复缭绕,花玉辰思绪千转,一时间竟是脑中一片茫然,眼前只剩下过往多年来的种种影象……自己第一次看见襁褓里粉团一般的婴儿的时候,稍微大些的小毛头含含糊糊地叫着‘花……花……’的时候,刚刚长到佩剑高度的男孩跟着自己一起练功的时候,少年骑马与他外出踏春的时候,青年在月下和他谈笑对酌的时候……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天?想来那少年时的孩童玩话,竟在如今成了真的!自己向来只一心习武,随着年纪渐长,又逐渐接手天一堂与飞仙岛的正务,从不曾有过情爱之念,而现下却被一个男子强硬告知心意,且又凭般无礼,举止放肆……想起昨夜被其拥在怀里,对方言语轻亵,动作恣意的情景,一时间气血上涌,直激得手足冰冷。他自幼至今,何时受过这些,若是旁人胆敢这般,自己定然就是会一剑取了对方性命,但为何只因那人是他的小师弟,是他从小就让着、护着、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一样事情也舍不得拂逆的小师弟时,一张嘴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般,连一句喝骂怒斥也不忍心吐出口来?
      恶言相向尚且不能,何况刀剑相加!
      身上蓦然一凉,花玉辰猛地醒转过来,这才发觉衣物已是被从身上剥离,叶玄一手按住他的腰,一手去解自己的衣袍,明晃晃的精致绣纹间金龙缠绕,很快那衣衫就半褪半落,露出了里面强健结实的躯干。
      花玉辰目光发冷,情知眼下自己任凭如何挣扎也是无用,因此只任他压着,语气中毫无起伏:“……你,莫要后悔。”
      叶玄看着身下的男人,看着对方从未有过的冷漠眼神,听着他疏离而没有温度的声,一时间只觉口中发涩,顿了顿,才微微苦笑一下,道:“师兄,你莫要如此……我已经说过了,我决不会迫你。”
      他想起昨夜这个人在他怀中时的模样,想起自己那带着薄薄剑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抚上男人润白光滑,令人爱不释手的肌肤时,对方是怎样皱眉合齿,就算是用力压抑,也不愿喘息出声的形容……男人并不单薄,躯干匀称而优雅,手触其上,比他千百次想象中的还要销魂夺魄,当他亲吻狎昵至动情之时,怀里的人虽然僵硬了身体,却依然让人沉醉不已……
      皇帝按住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的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皱一下剑眉,对接下来的事情多少觉得有些棘手。他是这天下的主人,没有人胆敢对他有丝毫不敬,亵 渎他的威严,可此刻眼前的事实就是这样,他必须亲手卸下自己身为男性和帝王的尊严,来以此匍匐在心爱的男人脚下……
      青年看着身下的男子。这个人的容貌确实是难得的,然而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只要他想,就会有无数美人被送到他的龙榻上,况且在见惯了这天下间容貌最出色的男人,他的父亲之后,容颜的美丑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是,这个人是不同的。
      在他十三岁那年渐懂人事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已会这样需要一个人,渴望一个人,他十多年来所有的懵懂仿佛只是为了等待那一瞬间的明悟,自此心心念念,连在梦里都会想起。
      他的身体里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血脉,但某种禀性和行事方法却是与他冷酷强厉的爹如此相象,都是有着一往无前的强硬和无畏,不管不顾,一旦确定了,就再也不肯松手。他的父亲是海上无心的游云,却就这么终究被拉下凡尘,握在了男人的掌心里,那么他要捕获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最终也能够成功?
      你要像父亲那样无意情爱,可我偏就要如同爹当年那样,硬是让你动了情,动了心,落在我的身边,并且,再也不能逃开……
      叶玄微微沉了眸色,俯身覆住了身下的男子,灵活有力的手指,也同时攀上了对方的身躯。
      花玉辰僵直着绷紧了肌肉,任凭青年动作。尽管年过而立,早已不是禁不住撩拨的冲动少年,但不曾有过情事的身体却还是很容易就被挑起了身为男性的本能欲 望。他攥起双拳,茫然而纷杂的情绪令他几乎暂时忘却了体内的热涌--这并非厌恶,而是一种混乱异样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处理眼前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身上的人……蓦然抬眼间,忽然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那一双琥珀色凤目中,有着满满不可掩饰的热切和深沉,这样的目光似乎很熟悉,仿佛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勉强定一定心,凝神看了一瞬,突然间,心中‘铮’地一声,如同绷断了什么也似,一时间胸腔中有东西涨得极满,几乎要汹涌出来……
      这样的目光他怎么没有见到过?那曾经偶尔落在身上的、少年言笑间的眼波流转,他分明看见过,却根本不了解其中那不可言说的隐秘,眸色深沉中包含着的意味悠长……
      口中隐隐发苦,有什么堵在胸膛里,冲不开按不下,就那样不轻不重地塞在心头,压在眼底……
      有淡淡的奇异香气悄无声息地散开。皇帝皱着眉,忍受着冰冷膏体触在肌肤上的异样不适感觉,压着性子让自己忍耐,一面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方法,来挑起身下男人的情涌。
      他不是不想将身下的这个人占有,他想要得到这个男人,想要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肆意侵占索取,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要的决不是一夕之欢,仅仅身体上的交缠,他要的,是这个人的全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心肝脏腑,手足躯干,每一分情绪,每一分感觉,他都要。身下的男人骨髓里是和自己父亲一样的骄傲,如果他真的这样贪占这一回的放纵,他知道,自己从此一定就失去了得到对方的可能。
      他太了解他了,所以,即使是让高高在上的帝王选择匍匐,他也认了!
      花玉辰恍惚间,忽然隐隐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是有暗香浮动,幽幽萦绕在鼻端,便在此时,全身的肌肉骤然间抻得几乎断掉,攥起的双拳霎那就浮出了青筋,喉中迸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沉重闷哼……
      青年额上冷汗直渗出来,玄色的眉紧皱在一起,片刻之后,才勉强扯一扯唇角,对身下正震惊无已,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盯着他的男子笑了一下,咬牙道:“……也不算是……很难受……”
      花玉辰几乎言语不能,只定定攫视着上方的年轻男子,半晌,才艰难翕动了一下嘴唇,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未等到发出任何声音,就被猛然夺去了双唇……
      男人精健的躯干上冷汗涔涔,压制住下方无法挣动的人,眉心间叠皱着一痕极力忍耐着痛楚的纹路,却决不肯放手。明黄的锦帐中断断续续地传出低哑的痛喘,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
      殿中寂静无声,年轻的皇帝垂着头,乌发凌乱着披散在脊背上,毫无声息地伏在身下人的胸膛间。
      没有人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死寂一般的安静中,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握住了皇帝汗湿的肩膀。“……阿玄?……”
      青年沙哑地从喉咙里溢出一丝声音,然后身体微微颤动,就似是要挣扎着起来。
      身下的人扶住他的双肩,极慢极慢地帮他翻过身来,小心地放置在床上,只这几下动作,皇帝的浑身上下便又出了一层薄汗,仰面躺在柔软的被褥间,微微喘息。
      他头上的九龙金冠早已斜在一边,头发被汗水凌乱地粘在身上,脸色青白着,强健的胸膛略微起伏,却还勉强睁着眼,看着身旁的人。“……我说过,我不会迫你。”
      花玉辰只觉得胸腔里空空荡荡,口鼻发苦,身上冰凉,用手替对方擦额头上的冷汗,指尖处,微不可察地在颤。“……你……”
      口中只挤出了这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其他。
      皇帝看着他,忽然间皱了眉,连一张峻毅的面容也深深皱了起来,勉强做出一个苦笑,道:“师兄,刚才我骗你的……还真是疼啊……”
      花玉辰心中原本乱极,此时见他这个模样,竟就是小时候每当练功受伤后就会露出的表情,心下猛地一颤,再也想不得别的,只拽起被扔在床头的亵衣,去给他擦血迹斑斑的下 体。
      叶玄忽然抓住了他拿着衣物的手,然后慢慢半撑起上身,道:“……给我一个机会……师兄,你试一试,可不可以?”
      花玉辰被他捉住手腕,近在咫尺的,是一双亮如寒星的眼……刹那间手上一颤,沾满血迹的雪白衣裳,飘然滑落。
      ……
      天光大亮。
      皇帝睁开眼,身旁空无一人,唯余一缕残留的冷香。
      七天已过,那人还是走了。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与从前不同了。
      他相信在某个风朗星疏的夜晚,那人还会出现在他面前,神情温淡,容颜隽雅--
      --乘月而来。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返回顶部
本站推荐
竹马抱得竹马归
怀念狼
白兔老受
小厮男妃
你说话的方式,暴露了你的人生层次
预约死亡
一家三口系列
中小学生必读丛书:鲁滨逊漂流记
吸血鬼的穿越血泪史
天魂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