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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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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风自窗外吹进,拂起了层层垂地的纱幔。
      四月的天气还透着些凉爽,床帐如水波一般微微被风漾出了褶皱,西门吹雪将身旁男子盖在腰间的白湖绫夹被轻轻向上扯起,覆住了对方赤 裸的上身。叶孤城的眼睫动一动,虽是醒着,却也并不睁眼,只将搭在西门吹雪腰上的手松了松,两人原本枕着一只枕头,叶孤城此时却也微微一挪,枕到了旁边自己的枕头上,于是一直拂在西门吹雪下颌上的清凉吐息,便也移了开去。
      “今日既有事,便起身罢。”叶孤城口唇微动,自唇内模糊地逸出一句,西门吹雪并不应声,只将左手探到他的腰间,在几处穴位上按了按,然后低声道:“还疼?”
      “已经好些……” 叶孤城放开揽着男人腰背的手,散在枕上的黑发如同一条蜿蜒的溪流,“昨晚我已让人备好马匹……去偏厅用过饭再出府。”
      西门吹雪低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好。”随即起身下床,拿起衣衫披上。
      叶孤城继续合眼而眠。不一时,忽地身上一轻,盖着的夹被让人揭开,既而一双手扶着他的腰将他轻轻翻过身来,让他伏在褥间,既而解开裹在身下的锦绣长裳,露出男人完全赤 裸的身体。
      叶孤城睁开眼:“西门?”
      身后蓦地一凉,紧接着,是不轻的刺痛。西门吹雪小心地将蘸满药膏的食指缓缓推入男子的身体,在受伤的体内细细涂抹揉按着。叶孤城微凝了眉,直至西门吹雪上药完毕,将纹绣的长裳重新替他围在腰下,又帮他翻过身,最后盖严了被子,才慢慢展开眉峦,道:“让人不必送早膳,只熬一碗紫粳稻米粥送来就好。”
      西门吹雪俯身,在叶孤城带有一线红迹的右边眼角亲了亲,道:“嗯。你今日,多休息一时。”然后才揭起帐子出去,唯余床内一丝隐约的梅花寒气。
      叶孤城又在榻上躺了一阵,直待下人送了粥进来,喝毕,才略显僵硬地起身,命人拿了件扣颈交领的梨花白箭袖长袍,慢慢穿戴整齐。(西门,你小子害得咱叶大不得不穿高领……欠抽打啊……)
      叶孤城盘膝在榻上打坐了近一个时辰,正静心调息间,却忽听管家在阁外道:“禀王爷,宫中传旨,召王爷入宫议事。”
      今日本是景帝初愈后第一期朝会,但景帝念长子近来操伐繁劳,既要不离自己榻前侍奉,又需处理政务,诸事缠身,因此昨日命其回府之时,便吩咐叶孤城今日不必上朝,但此时,却不知因何又有传召。叶孤城听了管家禀报,遂起身命人取来朝服,众侍女迅速服侍穿戴,不过一刻钟有余,亲王府中轿舆便已朝了宫中方向行去。
      一群内监执着拂尘在前带路,叶孤城刚入殿门,以他耳力,就清楚地听见一阵阵促迫的人声从殿内传来,似是在争执着什么。
      景帝端坐在龙椅间,下首一众四品以上的大臣皆立在殿中,以几名老臣为首,正各自据理而争。今日朝会之上,于文武百官面前,太傅李文渊以’国一日无储君,则民心浮动‘为由,上言奏请景帝,册立太子。诸臣于片刻思虑之后,纷纷出言附议,但因景帝现有二子,致使朝中官员顿时分为两派,于朝堂之中,争执不休。景帝见状,遂宣旨退朝,召四品以上大臣前往雍律宫商议。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自是可庇我天朝臣民万载。只是自古天心难测,前时皇上龙体骤然染恙,天下惊俱,人心不稳,幸而得上天护佑,陛下洪福,已自大好,但臣每每思及至此,却仍是忧烦难安:倘若圣上一旦百年,天下何以自处?因此于今日上书请求陛下速速册立太子,以定人心!”
      太傅已李文渊已年届七十,方才一番话出,若于旁人身上,怕是已触了忌讳,但他乃是朝中数十年的老臣,向来忠耿厚直,只以朝廷为己任,再无私心,因此景帝并不以为忤,只温言道:“太傅所言自是有理,朕心中亦有此意,只是此事关碍甚重,干系国运,究竟如何,众臣工还当再议。”
      “陛下,老臣以为,太子一事,事关国本根基,必当慎重。”太傅须发皆白,一礼而下,“国有定例,自古立长不立幼,因此老臣贸言,恳立肃王!”
      “臣有言!”尚书令执玉芴出列,“肃王虽为长子,然瑞王乃皇后嫡出,子凭母贵,身份之高,可为太子人选!”
      “臣附议。”
      “老臣附太傅之言,举荐肃王。”
      “臣有言,附议尚书令大人。”
      ……
      “儿臣参见父皇。”
      众臣正争执间,就见一袭人影缓步进到殿中,直停在诸人右列前首。叶孤城施身一礼,景帝抬手止了,道:“朕本欲让你在府中休息几日,只是眼下事关重大,你自应在此。”
      叶孤城何等耳力,在外时就已听见殿内所言,于是眼下不动声色,只立于前首,身旁瑞王见他到来,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似是想起什么,面上掠过一道莫名的意味,在队列中沉默不语,心下暗暗思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除了当今圣上,谁又能说’但凡意属何事,自可得取‘?……]
      如此,如此……
      “肃王理事果决清明,为人恪正,公允无私,前时陛下有恙期间,一应朝廷内外政务,多由肃王统理,直至陛下龙体康健,未有丝毫失乱。而瑞王虽亦有能,终究弱冠未久,历练非厚,不若肃王。因此臣以为,以肃王之能,当为储君之选!”
      又有大臣出列进言。叶孤城目光微垂,神色不动,瑞王则抬目看一眼方才进言的大臣,既而重新目不斜视,静立于叶孤城身侧。
      “臣有言!”又有大臣出列,手持玉芴朗声向景帝道:“皇长子之能,臣亦赞服,但瑞王乃皇后嫡出,而众臣却不知肃王生母为何人,想必定非尊位,既是如此,则王爷虽为陛下长子,但以臣看来,子凭母贵,母位尚不分明,自然身份不若瑞王矜荣,不宜为太子!”
      “大胆!”就听哐啷一声响,一盏簇花茜钿瓷杯已然被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景帝陡然大怒,众臣乍惊愣怔片刻之下,随即持芴躬身,同声喏道:“陛下息怒--”
      景帝拍案而起,喝道:“肃王生母乃朕少年时发妻,于大婚之前,突生骤变,方才令朕痛失她母子二人,如今朕父子相聚,尔等却来暗指其母身居贱位,乃妾妇婢侍一流,何其妄言!”
      景帝自即位以来,未尝于人前有所恚容,此刻却因涉及肃王生母,龙颜震怒。在场众臣俱在心下暗暗称异,皆闭口不言,但方才出言的大臣虽脸色一白,却也仍是并无惧色,只重新开口道:“臣万不敢有此意。只是国本之争,事关甚大,因此亦只得斗胆求陛下赐告,使众臣知晓王爷生母究竟所为何人,以正视听……求陛下息怒。”
      一旁叶孤城忽出列半步,淡淡道:“父皇息怒。”
      景帝见状,目光看向下首神色如常的长子,这才终于渐渐敛了怒容,既而看一眼殿中诸人,冷冷道:“肃王乃朕与前朝皇族正系之女叶氏所出,身兼两朝皇室血脉,贵不可言!朕今日对众卿道来,以正视听,自此之后,众臣工于肃王身世一途,可还再有异议?”
      一言既出,众人皆怔,连方才那进言的大臣,也不由得愕然。按说历代以往,当朝皇子若身具前朝皇室血脉,就决不会有丝毫堪登大宝的可能,但眼下却又不同,本朝开国之主太宗皇帝,便是前朝重臣,叶氏因宗室谋反祸乱而失天下,直系一脉远匿海外,太宗聚义起兵,历时日久,最终肃清叛乱,始建新朝。如此,剩余叶氏直系虽不能重掌天下,却隐隐与太宗尚有昔日君臣之谊,本朝自太宗以下数代帝王,亦对叶氏一脉不曾有打压忌讳之举。如今肃王既是叶氏女所出,便当真身具两朝天家血脉,纡贵非常。众臣听得景帝言后,震惊之余,不禁便在心下暗暗计量。
      当即就有太傅李文渊重新上前道:“皇长子生母既系名门,肃王其人亦才德兼具,深得圣欢,老臣以为,当属东宫不二之选!”
      瑞王双手笼于袖中,闻言,不由得瞬时呈拳状握起,随即,又徐徐松开……
      历代储位所争,不过是在于立尊亦或立长。众臣早有欲谏言立东宫之意,其中不乏已有上疏奏请之人,但景帝既不置可否,因此诸人便也虽偶有议论,却也不曾深虑。但前时遭逢景帝骤恙,致使人心忐忑,因而众臣皆暗自思虑,于是今日朝堂之上,太傅立储之言一出,满朝俱皆附议,只望早日确立太子人选,以便稳定人心。
      眼下无论谈及生母出身,亦或是才质德行,荣崇圣眷,肃王皆无从指摘,即便有大臣属意瑞王,一时之间,也似是没有能够反对之言。
      众人讨议商执许久,直至殿外日已偏西,群臣再无可争执,雍律宫中才逐渐安静下来……
      “不想我叶氏一族,终有此日……”
      管家待叶孤城回府,既而得知雍律宫中一事后,急命人设案陈香,遥祭南海众叶家先祖,于案前长跪不起。
      叶孤城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燃香的金炉,管家跪于地上半晌,忽抬头道:“叶氏世代以复国为念,眼下爷竟有今日,叶家历届祖先地下有灵,亦可安慰了!”说罢,不禁老泪纵横。
      叶孤城仍是无悲无喜的模样,神情淡淡,目光看向外面已即将落下的夕阳,半晌,道:“起来罢。”一边已朝着室外缓缓走去,直至一刻钟后回到房内,才觉腰下钝痛不止,遂脱了朝服,在床上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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