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弦断
环抱住僵硬着身体的子，西门吹雪索需的吻几乎深入到咽喉，纠结着对方的舌，在清寒的夜色里，燃起名为热情的火焰。
男人英挺的眉宇紧蹙着，狭长的眼眸之中，闪过丝意味不明的光亮。
他的眸底仍是寒星般地清冽，不含有任何杂质，在眼下样的时刻，纵使寻常人应已意乱情迷，但那双褐色的幽潭亦只是水光平缓，没有半迷蒙浊溷的神色。
可那敛在眼内深处的，是，什么……
--也许就是，这个近在咫尺的，全身自然散发着冷意的男人，毫不掩饰的冲击而带来的，震撼……
--还有丝淡淡的，温暖……
温暖，让他迟疑时，但毕竟……
--但毕竟他是，叶，孤，城。
于是必须有人来结束，眼下正在发生着的错误。
环住对方的臂膀忽地麻，与此同时，男人猛然侧头，错开唇，低低喝道：“够了。”眉心簇着，眼底，是深沉的琥珀色。
骤然失去彼此间的缠磨，西门吹雪的手，却仍是没有松开。他盯着人略显红肿的唇，上面，兀自残留着水润的色泽。
“我不认为，是错。”声音低沉冷清，是西门吹雪惯的语气。只是里面，夹杂着丝几不可察的喑哑。
剑眉挑起，复又慢慢放平。不过是误人误己……这样的交集，到此为止罢……
男人微侧过目光，淡淡道：“西门，年前相识，其后更是成为至交，这份交情，我向来看得很重。”
--是的，很重。世上既有西门吹雪，同时，居然还有样个叶孤城。
能够从渺茫的机遇中来到里，能够从可预见的不幸宿命中摆脱，没有因为相隔涯而错过，能够相识相知，本身，就是种莫大的机缘……
他回转眸光，定定看着面前的人：“叶孤城不是无心无义之人，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过的番话，每个字，都不曾去刻意忘记过。”
--不曾忘记，当然不会忘记。面对这样一个人，谁会忘记？谁又能够忘记！
唇角蔓延出浅淡的弧度：“但我也说过，你我是两把剑。既如此，剑需要的，是剑鞘，而不是另外柄剑--”
他字句地道：“西门吹雪要的，叶孤城，没有。”
--是的，没有，要的，给不起。
所以，就样，到此为止。
火热的身体，骤然，冷下来。明明是平稳的语气，却比剑锋，还要凌厉。--直要把心口，都刺出个窟窿。
“西门吹雪要的，叶孤城，没有。”
没有，没有……
--果真没有？！
既然如此，种种翻腾呼啸的过往，算什么！ 昨夜独立宵的沉默，算什么！方才的一切，又是什么！
月色沁凉入骨，如身上的温度。
环住人的手臂滴地放松，目光，却还是直直锁住那对琥珀色的眼眸。只不过，前刻墨黑的深潭里面，还有着燃烧的痕迹，此时，却是冷的。
西门吹雪直视着人寒星般的眼，仿佛在最后确认着什么。
然后，他听见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的话，当真如此。”
人看着他，只道一句。
--“是。”
声音没有任何停顿，如既往地平静。
只是，有些异样--
--拢在袖中的右手，尾指居然，不经意地，抽动下……
--好。
好……
好！
西门吹雪彻底松开手，微闭下眼，顿了一顿，然后便，重新睁开。
于是在下一刻，叶孤城就已敏锐地发觉出什么变化--他的眼神，气息，分明是年前那个雨夜，从巷口拐角处撑着伞，缓缓走来的子。
--白衣，黑剑，眉眼凌厉，容色冷肃。
其实西门吹雪直便是如此，可不清在什么时候，就有些不同。
而现在，不同，消失。
叶孤城敛眼。
--果然是，西门吹雪……
没有任何妇孺之态，小儿情状，快意恩仇，情两分。
--你既无情我便休！
苦苦纠缠，痴痴忆念，效仿那等绵怨作为的，不是西门吹雪！
一味索求，厮结不放的，不是西门吹雪！
有些事物珍贵如斯，值得尽切努力去争取，去获得，却决不会因此泯灭深入骨髓的自持和骄傲！
即使那场炽热的火焰能把其他切都蔽覆起来，也不能湮磨血液中独行千山的矜睢和瞰岸！
剑本无，出必见血，十步杀人，千里不留行。狷介孤疏，不为世俗所动。
震慑人心的寒厉眼神，睥睨当世的冷傲气魄。
--才是西门吹雪！
“既如此，我明白了。”声音倨傲而冷冽，如初见时的模样。
脚下微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我日后，只是至交。”
“这一阵，搅扰你到，我抱歉。”
淡淡的接一句，然后，闭口不语。
--心底很冷，但可以接受。
--有什么被地抽离，但也能忍住。
--被洞穿身体，也只是一瞬。
他的背仍挺直如剑，修长高大的身躯不会有任何颤抖，双手，很稳。
右手拇指的指甲，方才却已在掌心里，攥得，裂了。
“你回去换药罢。”叶孤城微微平眉峰，忽然开口。他已闻到股极浅的血腥气，是刚才不经意间碰到西门吹雪的伤口所导致。
“好。”依旧是冷淡的语气，然后，径直向着朝容居方向走去，叶孤城，亦随后举步。
--前面的人走得极稳，这样，很好。
--那人走路向直前，从不会回头，这样，很好。
叶孤城负手在身后，沿着白石甬道，步步地向前。雪白的衣裾在夜风里飞扬起来，从后面望去，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只能见头漆黑的发散在风中，像匹裂开的锦。
--今夜，突然想，喝酒…
卷六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