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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番外——昔我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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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乔鑫成为植物人之后的事情了。
      那时煜叔还没有飞去荷里活,云天娱乐倒了,工作暂时清闲起来。阮仲渠提出想自己单干,问他想不想合伙。
      煜叔衡量了下目前的形式以及自己发展的方向,觉得阮仲渠的工作室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若从稳妥的角度讲,自然找棵大树好乘凉,就算重回“星势力”只要他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那之后他将不可避免地重复众多艺人的轨迹发展下去,拍着没有多大挑战的片子,一个个雷同的角色,无论你有多大的成就,若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某位权归,随便找个理由就会被封杀——这些当然不是煜叔想要过的生活。
      彻夜长谈之后他决定和阮仲渠联手到荷里活去创业,现在已经是地球村了,东边不亮西边亮,树挪死人挪活。何况他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羁绊需要剪断。
      如今他是彻底的自由人,走到哪里都不怕被人半夜从床上偷袭,不怕有人追着他问“你是谁”。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煜叔就更清闲了,虽然也想帮阮仲渠做些筹备工作,不过这个经纪人太能干,压根就没留下什么可做的给别人。
      和斯皮尔八哥的接洽也如期进行,剧本大纲也发了过来,煜叔出演的是其中外星人的角色——一个和地球人生了一窝小杂种的外星拓荒者——呃,至少够挑战。
      终于彻底的无所事事之后,煜叔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乔鑫。
      他想,和那孩子纠缠了这么久,没有教养好他自己也有责任,被背叛被囚禁被XO也差不多够偿还那所谓的“杀父之仇”——除去这个之外,现在想来那孩子对自己大概是用了真心的……其实没人真正讨厌被爱,尤其是这爱已经落在一个植物人的身上没有任何破坏力的时候。
      出于最后看一眼和过去做个彻底告别的想法,煜叔去医院探望了乔鑫。
      阿德红着眼睛守在病房外——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在桑氏大厦将倾的时候时刻不离不弃地贴身保护着主子的人身安全,对于他来说,不管乔先生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自己效忠的对象。
      阿德永远忘不了乔鑫在手术前对他掏心挖腹的嘱咐和交代。
      “阿德我若是死了你就离开这里,不要再做黑道了,以前是我私心留下你帮我,趁这个机会收山吧,为自己和家人积点阴德。我给你留了笔钱,不用太节省应该够你下半生的开销了。我若是傻了——”乔鑫顿了顿,苦笑着继续,“我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我若是傻到不认人了,你就一枪杀了我。”
      阿德噗通跪下,“乔先生——”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乔鑫倒十分平静,“你就当那个不是我,只是和我一样外表的另一个人——兄弟,开枪的时候稳当点,”他抬手指指自己的额头,“瞄准这里打。”
      阿德哭天抢地地表忠心,可是他觉得自己嘴笨,怎么也道不尽满腔热忱一颗赤胆。
      结果乔先生没有死,也没有傻,他只是睡了过去。
      对于这个结局,阿德悲怆的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人死了要更糟,傻的话最糟不过——既下不了杀手又无法违背乔先生最后的愿望,岂不是很矛盾?
      好在他只是睡死了过去。
      这样也没关系,有乔先生留下的钱够他守着一辈子,若是将来通货膨胀或者钱意外地花光了……他还可以开间小店做点小本生意,一边伺候乔先生一边赚钱谋生。
      无论怎样自己这条命总归已经卖给乔先生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煜叔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这样如古埃及忠犬一样守在门口的阿德,看到煜叔的出现他略感意外。
      阿德虽然愚钝,然而也知道这位男演员对乔先生来说意义非凡——除了从前的“煜叔”外,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略一迟疑后,阿德还是把人让进病房。
      放下顺手带来的一束鲜花,煜叔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定,俯瞰着床上无声无息躺着的乔鑫。
      空气里有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莫名地令人有禁欲洁质的联想;以维持基本生命机能为目的的输液管插在病人消瘦的手臂上,一旁滴答响着的是不知名的医疗仪器,几乎与白色床单融为一体的乔鑫脸上竟然有种之前从未见过的平静祥和,让人不由产生“也许他现在的状态更接近幸福也说不定”的想法。
      阿德在稍后一点的地方也一同看着,叹息道:“您看人明明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睡一觉,随时打了哈欠就能醒过来一样,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煜叔道:“医生怎么说?”
      阿德道:“说也许有奇迹啥的。”
      一时也就无话可说了。
      煜叔牧师一样默然站着看了一会,连阿德后来都觉得有点没滋没味起来,低声咳了又咳,然而这位访客仿佛比常人特别有耐力些,竟然又干巴巴地站了十几分钟,阿德没办法,只得道:“陈先生,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交代给我吧,如果乔先生醒来我会对他说。”
      煜叔稍稍侧头道:“不必了,我会亲自对他说。”他稍稍俯身,把手放在乔鑫的手上,凑过去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阿德不好意思靠近,抻着耳朵也没太听清。
      之后煜叔直起身告辞,阿德亲自送他出门。
      阿德感慨道:“说实话,乔先生出事后能来真心实意地看他一眼的人不多,有的人甚至没良心地还想图谋点啥,陈先生你真是……呃!”他突然直愣愣站住,最后一拍脑门,道:“差点给忘了,乔先生说,如果陈先生来看他的话,不管他是死是活都送你一样东西,你等着!”说着黑旋风一样跑了回去,不多时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朴素的小盒子,递过来。
      煜叔当面打开,里面却是一把钥匙。
      阿德道:“乔先生说,这把钥匙能打开桑宅的一道门,里面的东西您可以无条件地拿回去了,本来就是替您寄放的,他现在没能力继续保管了,您自己处理就好。”
      煜叔无语……连这样的事情这个阿德都能差点忘了,乔鑫居然放心让这样一个忠诚程度和智商都和藏獒有一拼的人来料理后事啊!
      揣上钥匙,煜叔驱车赶往桑宅,一次次的从这里离开,一次次的回归,记得还是桑煜的时候最后一次光着脚从这里逃离,当时是下了决心再也不会来的,谁承想后来……只是这一次也许是真正的告别,不过人类毕竟不是预知的动物,只好在绿树白墙的门前一次次轻易地挥告别。煜叔心里五味陈杂,也难免有点在意那把钥匙的事情。——到底,乔鑫这次又在玩什么把戏?
      一段时间没见,桑宅竟然露出破败的迹象了——这在之前是从不曾出现过的。虽然还没到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可是莫名地萧条冷清。
      主人缺失的庭院就像一只无主的野狗,血统再高贵也挡不住满身的跳蚤尘土皮毛光鲜不再——说到底,任何的建筑都是因为里面住着的人而大放异彩,没了人的宅子就像没有灵魂的人。
      阿德应该已经打过招呼,煜叔并没受到什么阻拦盘查就进入了宅子。
      桑宅里果真几乎没剩下几个人了,听说乔鑫在手术前已经分期分批地遣散桑园里的佣仆,如今只留下维持这个房子运转最基本的人员——一个老妈子兼厨子,一个仆役兼园丁,只门口一队保镖倒还有点规模。
      唯一留下来的老仆宽伯其实是从前的管家,威风的时候里里外外手下也有二十多号人,如今成了光杆司令,体面倒还讲究些,跟在来客身后,也不知是在照应引路还是在监督。
      煜叔对自己一手营建起来的宅子是十分熟悉的,他掂量着手里的钥匙,却不敢肯定这是打开哪扇门的关键,自己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寄放在乔鑫那里。不过自己确实有样东西还放在这宅子里,顺便拿回来也好。
      煜叔有心想把宽伯打发走,岂料他亦步亦趋不肯放心。又或许是整日里只能伺弄花草让他倍感寂寞,好容易来了个访客,还是曾经在这里住过的,便忍不住喋喋不休地讲起这宅子兴建的始末,某处有哪些典故,某物又有哪些讲究出处,像极传说中的前朝遗老。
      “这宅子是当初煜叔请国外设计师给设计的,是设计鸟窝和土立方的那个设计师,听说送了不少冬虫夏草才请得动人家。用的材料也绝对没有偷减——谁敢呢!”听得出宽伯对这宅子的感情还是深厚的,很多年来,他的工作就是打理这个漂亮的庭院什么的。
      不过煜叔实在不记得冬虫夏草这档子事了,也不知道外国人也好虫草这口。
      “这扶手,金丝楠木的;这台阶,汉白玉的;就连那水晶吊灯,也是从意大利定制回来的。”
      煜叔抬头看那悬挂在楼梯上方一盏熠熠生辉的灯,这个他倒记得,确实是从意大利定回来的,价格不菲。
      这时女佣阿枝提着餐盒从厨房慢慢走过来,宽伯见了忙走过去帮她提,两人就走到一楼的某个房间门口。而这房间煜叔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从前的卧室。上次他来客居的时候已经成了特种兵的房间。
      想起特种兵,煜叔心里不由一动。
      阿枝打开餐盒,而宽伯则打开门——露出一个铁栅栏门,看着就十分坚固。
      阿枝把饭菜一样样拿出来从一个留出来的饭口送进去。
      煜叔道:“那位——还没离开吗?”
      宽伯道:“乔先生没说要开门放人,我们也没有钥匙。”
      阿枝叹口气道:“一天三顿地给做饭,还要顿顿有肉……不知道要喂到什么时候,正愁着哩。”
      正说这话,栅栏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头发很长了,衣服也有点脏,不洗。那人迅速地站在门边吃起来,不时抬头略有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不是特种兵是谁!
      特种兵终于发现了稍远一点的煜叔,嘴里的肉啪嗒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僵住了。
      煜叔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钥匙,走过去,插进钥匙孔里,略一转动,嘎哒一声,门开了。
      自由的大门终于敞开了,而特种兵反而却步了,退缩了,他蓦地回身向房间深处逃窜而去。在他那单纯的想法中,大概是擅自认定任务失败而无颜面对雇主了吧。
      眼见特种兵躲进壁橱,煜叔踱进房间,迎面就是一整面墙的海,美好的不像样子,可惜隔着被改装过的钢化玻璃,屋子里面的人倒像极了玻璃缸中的鱼。
      煜叔不禁喟然长叹——曾经沧海。
      “出来吧。”煜叔道。
      特种兵得了这指令,虽然满心的羞愧,却不敢违拗雇主,只得硬着头皮臊着一张老脸从壁橱里溜出来,垂着头。
      宽伯和阿枝俩人扒在门口看得眼睛都直了。
      煜叔看着从前的“自己”,又叹了口气,他竟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需要料理的“后事”。
      其实乔鑫手术昏迷后他曾经主动跟那个组织联络过。
      第一次对方口气很阴郁,说最近组织内部有点麻烦,所有的业务暂停服务,未收的尾款什么的也暂缓,请煜叔这边稍微等等,过几天他会联络。
      然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没了消息。
      煜叔忍不住再次拨了号码,没人接。
      最后一次拨打,里面提示音道:“您拨的号码不存在……”
      煜叔通过另外的渠道追查后惊奇地发现——那个组织内讧,竟然崩坏了!
      负责他这个案子的业务员也不知道死活,自己这边的报酬也还没来得及付……不过要说这个世道欠钱的总没有比被欠的更急的道理,煜叔也就搁在一边暂时不理。反正他没打算赖账的。
      如今见到这在执行任务当中无端被囚禁数月仍未脱身的特种兵,煜叔才发现自己把这个人给忘了。想到对方因此而被圈养囚禁了N久,略有愧色。
      煜叔道:“跟我走吧。”
      特种兵听话地跟着走出房间。
      宽伯和阿枝俩人往后退了退,其中阿枝更是退到宽伯身后,躲闪起来。
      宽伯道:“这、这个……”
      煜叔道:“想必阿德跟你们打过招呼了,”他拎起手中的钥匙示意一下,“你们乔先生的遗嘱是这个钥匙所能打开房间里面的东西我可以带走。这么说来指的就是这只了,你们没意见吧?”
      宽伯迟疑了下,谨慎道:“请稍等,我给请示下。”说罢转身到另个房间打电话。
      煜叔对阿枝微笑道:“枝婶,端两杯茶来好吗?”
      阿枝慌慌忙忙地去了厨房。
      等到宽伯这边刚撂下地电话就听外面一阵华丽的破碎声,心道不好,赶忙出去看,却见那刚刚还blingbling地闪着岁月荣耀之光的意大利水晶吊灯不知道怎么地已经跌了个粉碎,一地的水晶碎片。
      那两个叔级的人物站在碎片上。来客若无其事地说:“这灯突然自己就跌下来了,差一点被砸到,实在是险。”
      把宽伯心疼得差点拍大腿,直道:“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了!”
      不甘心地眼睁睁看着两个砸灯疑犯向大门口走去,宽伯心生一计,以很快的速度向监控室跑去,这里的人员虽然裁减的不剩下谁了,可是安全起见监视器还在运转。
      然而当宽伯进了监控室才发现……大厅的监控都雪花了……没错的!这个一定是刚放出来那只搞的!
      虽然宽伯的推断在某种程度上也不算冤枉了特种兵, 然而主犯自然一如既往的还是煜叔。而此刻他的口袋里揣着的却是刚刚他从那一地水晶碎片中捡出来的一枚戒指——没人想到他把“茵梦”夹藏在天然水晶的灯具中,堂皇地悬挂在厅堂上任人来人往花谢花开。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是他的最后还是他的。
      此刻,他正用余光打量那正襟危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特种兵,考虑着如何处理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乔鑫把人交给自己应该没什么阴谋了——他人已经那样了,阴谋也没什么意义。
      这个雇佣兵的存在对自己来说同样也没有意义了。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知道这只是不是那么容易好打发的。
      想到这里煜叔决定还是尽快了断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车子平稳地转向火车站——本来乘飞机可能更快更远地把人送走,不过机票实名制怕有点麻烦——这人没身份证,现在基本属于黑户。动车的话速度也还是可以的……漫无边际想着的煜叔最终把车停在站前,熄火后,正色道:“你能说话吗?”
      特种兵迟疑了下之后缓缓点点头,煜叔道:“那么好,到现在为止我委托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不必再为了乔装逼真而装失声。现在告诉我,你知道你们总部在哪个城市?”
      特种兵张了张嘴,然而大概时间久不发生,一下子无法出声,竟张了几次才用喑哑的声音勉强道:“不知道。”
      煜叔一听,脸色都变了,不是为了那个“不知道”的答案,而是——为什么是东北口音啊!
      煜叔看着那张自己前世的脸,前世的嘴,说出一口大碴子方言,真是崩坏得够彻底的了。难怪扮桑煜他要装失声!就这口语发音一张嘴就露馅了!
      然而该忍还是要忍,送佛要送到西。
      这人既然神志方面有些问题,又受过官方的刺激和那组织的长时间囚禁,真的没有地域的概念了也说不定,就算逼问他也未必有结果。
      煜叔又道:“那么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特种兵就摇头说:“没啥。”
      煜叔道:“还记得你家在那里吗?”
      特种兵露出一个哥特式的僵硬神往表奇怪来,僵了五分钟之后,解冻道:“发大水,半个屯子都没了,我爹我娘我家大黄狗都被冲走了,我将巴地活下来。”
      煜叔扭过头去,不忍猝听,为那个说东北话的“自己”倒吸两口冷气。
      他决定不说那么多,让特种兵在车里等,亲自下车去买了到那当初把特种兵找回来城市的车票——最简单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原则。
      就好比失物认领的话还是要在捡到东西的原地等最好。
      几乎没有坐过火车的煜叔没想到火车站的人竟然这么多,售票窗口更是排起了长龙——正赶上学生返校还是什么的小高峰期。耐着性子排了半小时,轮到他的时候售票员斩钉截铁道:“明天一早八点来这买第十天的票。”
      ……果真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本来想自己解决事情的,看来这么技术的问题还是要找那个万能的经纪人才行,煜叔给阮仲渠打电话……
      四十分钟后,煜叔已经拿到下一班通往北方某市的车票。
      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煜叔想起刚刚特种兵那被自己打断的一餐,有点过意不去,还是去超市买了点肉食给他带上。
      接过来的时候特种兵很显然受了点感动,道:“大哥,你人真好!之前的雇主都说要找人把我干趴下啥的。”
      煜叔倒吸一口冷气,道:“你别说话了。”
      特种兵虽然还想说点啥,然依言噤声。
      煜叔把车票和一沓钞票递过去,道:“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到此为止了,这点是给你的路费和一点小费,你回去最开始的地方,等着你们的人和你联络好了。”
      特种兵迟疑地接过钱,又发起了哥特式僵硬的呆。
      煜叔本不想和这人再有什么瓜葛了,然而不亲眼看着他离开的话还是怕生出什么枝节来,故而还是耐着性子干陪了一阵,直到广播里说车进站了,煜叔才松口气地催促特种兵离开,并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融入进站的人群,顺着人的洪流走进检票口……
      回程煜叔松了松领口,由衷地感觉终于又完成一件事情,尘埃多顶,离过去的自己又远了些,昔我往矣……昔我往矣……
      在去荷里活的前一天晚上,煜叔最后处理完手头的一点零碎事务,回到位于海滨别墅的家——或者说暂时租住地,明天一早他将要离开这里,下一站远在大洋彼岸。
      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襟危坐着一个人,只是远远看到哪轮廓就让煜叔大吃一惊,几乎以为是特种兵来了,及至走近了,那人起立,一看,不是特种兵还是谁!
      煜叔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特种兵有点窝囊地低下头袖着手道:“我、我……”
      煜叔最不爱听他说话,摆手道:“什么也不要说了。请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如果没有地方可以就随便找个地方落脚扎根,总之你记得——我和你没有关系了。”说罢,路过对方,走进屋子,关门落锁。
      一夜好梦。第二天起来阳光明媚水木年华,煜叔拎起一只小箱子,利落地打开门,作别这临时的寓所——差点被绊一跤。
      地上蜷缩着睡着人一个……还是那特种兵,此刻猛地醒了,跳起来蓬头垢面地看着煜叔,眼巴巴的。
      煜叔皱眉头,只说了句:“不要跟过来。”然后便再次路过他,开车去机场了。
      在车上,煜叔虽然心情稍稍晦暗了下,然而随即便被迎面吹拂的风驱散了阴霾。
      他即将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和过去一刀两断呢?没有了——他是坐最好的飞机离开的,没有什么能追的上那个速度……
      半年后,煜叔从片场回到下榻的宾馆,宾馆的服务生礼貌地告诉他有人找,服务生闪开后,煜叔就看见特种兵那张前世今生的脸,巴巴地看着他……
      煜叔是有点泄气了,看来无论自己身处哪里,成为什么人,大概……都注定会被过去的一部分自己所纠缠。
      于是到最后,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昔我”似乎成了别无选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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