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相处
吃完饭，李溪负责刷碗。打扫完厨房後李溪切了一盘水果，和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霍安文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果。
李溪以前不怎麽喜欢吃这些甜兮兮的水果的，总觉得夏天喝碗酸梅汤吃个西瓜意思意思就好了，每日里吃水果好像被小妹和娘亲附身了一样……但是，在後来霍安文“无意间”提到常吃水果皮肤会好之後，李溪也成了每日饭後一盘水果养生的忠实实行者。
眼前出现了一瓣切好的菱形苹果，李溪张开嘴，“啊”的一声吞下去，然後将手中摘好叶子的草莓递过去，霍安文也很给面子的吃进了嘴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溪的手指和霍安文的嘴唇做了一次亲密的接触。软软的触感……李溪十分大神经的想，不知道安文先生吃到了他的手指会不会嫌弃不干净。
颇为无奈的看著看电视看的津津有味的李溪，霍安文在心中颇为颓废的想：要他彻底开窍，到底要到什麽时候啊……
“先生，明天有雨，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带把伞。”
“嗯。”霍安文点头，然後颇为头痛的说道：“我告诉过你，现在不用张口闭口的叫我先生了……”
“可是我改不过来……”
霍安文曾经让李溪改口，叫他“安文”，但是李溪无数次张嘴，都不能讲这个称呼喊出来。在他的心中，能够直呼姓名的肯定都是平辈对平辈，或者是长辈对後辈的。虽然现在与先生的关系改变了，但是那也只是在敬上面多了一层爱，是丝毫改变不了敬的本质的。这也是，李溪迟迟不肯改口的最大的原因。
明白这小家夥一直在别扭的原因，霍安文也不强迫他。反正称呼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改不过来就改不过来吧，只要李溪喜欢这麽叫，就让他这样叫好了。
谈话间两个人就吃完了这盘水果，李溪去厨房送盘子，回来的时候居然在电视山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是在山巅悬崖之间，自己与那个试验主角少年时期的小演员在对戏，自己的身影如浮风一样在空中激荡而转，乌黑的头发飘在身後好似绸缎一样，在电视上看来竟然有些陌生。
看起来都不像自己了……李溪歪歪头，想道。
坐到霍安文身边，李溪扭头发现先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电视屏幕，眉头也微微的蹙起。
先生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出去抛头露面啊……李溪摸摸鼻子，决定为了自己和先生的生活和谐幸福不受干扰，拍电影这些事儿以後还是少做一些好了。
“你是不是，在拍摄的时候没有吊威亚？”霍安文突然皱著眉头开了口，“这画面没经过後期加工，看来那电影剧组是用你来当噱头了。”
“唔，什麽？”李溪眨眨眼：“先生是说吊钢丝麽，我确实是没有吊，那个东西绑在身上会很难受的。还有，什麽是後期加工？我怎麽会成为别人的噱头呢？”
摸了摸李溪的脑袋，霍安文无奈的叹口气，向他解释道：“现在拍电影都是要後期进行剪辑的，把拍摄过程中出现的一个穿帮的镜头，改成没有穿帮的。比如你看你身边的这个小演员身後吊著威亚，但是在一般电影中，都会在後期将这个威亚用抹掉的，让观众看了好像人就是用轻功在飞一样……电影中的这些特技镜头，基本上都是後期加工的。”
“但是，在这个宣传片中，他们居然将没有加工的镜头用上了。眼力好的观众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那小演员身上挂著威亚，但是你的背後却没有……这样的解释只有一种，就是电影公司在用你作秀。”霍安文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怒气：“他们就是在故意引诱看到这样画面的人质疑电影拍摄的真实性，并且让人对你的真实身份和实力产生兴趣，挖掘你的经历，顺便吵红这部电影。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哼，商人！”
想到当初康寒和周晓灵找自己拍电影时候的诚恳样子，再想想自己因为他们虚伪的炒作手段而遭遇到的种种麻烦，李溪有一种自己被欺骗了的感觉。
“我要打电话去问他！”李溪猛的站起身：“他们当初明明答应了我只要拍几场戏就可以走，完全不用任何宣传的！”
“你去找他们争辩是根本没用的，说不定还会让局面越来越难收拾，也会让那些幕後推手渔翁得利。”霍安文面上的表情非常的冷静：“现在大众感兴趣的只是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功夫，又是否跟传说的那样出神入化。你只要满足了他们这点好奇心，他们就会慢慢的退却了。以後无论何时再有人炒作，都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了。”
“至於那家电影公司……”霍安文托著下巴，淡淡一笑：“自然有人去找它麻烦。”
从先生的笑容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李溪相当满意的放弃了自己去找他们麻烦的想法，既然先生都出手了，自己也不用火上浇油了，只要坐著看戏就好。
“对了先生，今天……”李溪突然想起来了今天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当下一五一十的都与霍安文讲了。
“你练武是为了什麽？”
李溪想了想，答道：“早先是为了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对了，娘还说，练武就是为了不让人欺负。”
“那你闯荡江湖又是为了什麽呢？只是为了行侠仗义麽？”
李溪先是坚定的点点头：“我想用武力扫尽世间不平事。”而後，他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迷茫：“但是在这里，我不知道我的武功可以做什麽。凡是我想要去做的事，都已经有人去做的，而且做的比我还好。我，我曾经想过将飘渺心法练到极致，以武入道，但是我入道又是为什麽呢……”
李溪痛苦的抱住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麽……”
“你再想想，你心中是如何想的。”霍安文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颇为轻柔的再李溪耳边道：“你已经救过霍氏了，不是麽？你心中肯定是有自己的答案的，只是你暂时还没发现而已。”
“练武的意义对於你来说，到底是什麽？”
练武的意义，麽？李溪眼神直直的看先前方，心中好像被霍安文的话重重的一击。
他现在确实已经不知道，练武对於自己来说，到底有什麽意义了。或许保护先生不受威胁是一项激励自己前进的动力，也是最大的动力，但是李溪知道……不止这些，练武的意义绝对不止这些。但是，不是这样又是什麽呢？
除暴安良？不是。劫富济贫？也不对。保护身边的人麽……李溪却明白，有些时候，先生比自己要强。反倒是自己，在很多时候都是寻求先生的保护。
自己喜欢练武麽？如果只是喜欢，并且是单纯的喜欢的话，自己为何一直要苦心积虑的去适应这个社会呢？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麽，是武功的极致，还是仅仅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
“你想继续练下去麽？你的武功。”
“想。”
“那麽，既然你的愿望这麽单纯，为什麽又一定要听我的话，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呢。是想报答我，还是因为你心中其实一直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口中无言，心中也无言。李溪默默不作声。
“你其实从没欠过我什麽，这一点你要记住。”长期以来看到他一时清明一时迷茫的活在自己身边，霍安文担心，终有一日李溪会被自己逼的彻底迷失。所以，点醒他，让他明白自己真实的心意，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对於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意义，然後，如何抉择，就是看他，而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了。
被一个人全心依赖的感觉是很好，但是看到李溪总是笨笨的努力，然後想和自己站在并肩的高度上，霍安文也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感觉。或许最多的，是为这份心意而感动著吧。
说起生存的意义，其实本就没什麽，但是这一点并不是自己说说别人就能体会的，李溪要彻底理解这一点，还是要让他自己摸索著得到才好。
“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霍安文直视著李溪的眼睛，让他看懂自己的心意：“你既然一直迷茫著心中追求的到底是什麽，一直迷茫著武学到底应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进行下去，不妨自己去追求一下。这里的事情一切有我。”
李溪看著霍安文的双眼，感觉那里面所蕴含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了。很久之後，李溪慢慢的点了点头。
是的，或许这麽久了，他是该找个地方好好的清理一下心境，然後认真的考虑这种言而无味自己却必须通透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