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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平,正是阿惟的心腹!我一阵大喜,连忙道:“快带他来!”
       阿平跟着铃儿进了门,向我行礼道:“莲生公子,好久不见。王爷请您跟小奴走一趟。”我心头一跳,难道阿惟有办法让我离开菡萏馆了?这些日子他没出现便是在安排这件事?但这样光明正大地离开却是我不曾料到的,不由问道:“王爷有办法让我出馆?”阿平只是低了头恭声道:“王爷自有安排。”
       我们出了房门,还未来得及下楼,韩三娘果然闻讯赶来,阻在了我的面前,“莲生,你来了也有不少日子,不会没听说过这馆里的规矩吧?”阿平上前道:“韩老板,是王爷吩咐——”三娘翻了个白眼打断他:“我管你是惟王爷还是睿王爷,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坏了我菡萏馆的规矩!”阿平却突地凑近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三娘脸色变了数变,最后看向我的时候十分难看,“莲生,你好好伺候王爷。今天晚上回来,不用陪别的客人了。”
       我竟然就这样跟着阿平在大白天走出了菡萏馆的正门。天色愈发暗沉,街上路人个个行色匆匆,随着一声惊雷,豆大的雨滴忽然便落了下来。阿平连忙扶我进了路边备好的一顶小轿,吩咐了一声,轿身便摇摇晃晃地抬了起来。
       夏日午后的雷雨便是这样,先前还只是几个雨滴,霎时便已倾盆如注。我扶着轿壁,触手尽是木头的潮湿。如此轻易地离开了菡萏馆,我心下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雨下得很大,砸在轿顶上让我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去,阿平走在轿边,索性扔了被风刮破的伞,浑身湿透。轿夫也走得不是很稳,轿身常常一个颠簸,雨从倾斜的窗口刮到我的身上,湿了半边衣衫贴在身上,方才还燥热难耐的天气,竟生出几分寒意。
       轿子走了很久,根本不是去惟王府的路。我从窗子望去,周围渐渐没有了人家,现出几分荒野之色。阿惟为何要选这样的天气,要在那么荒凉的地方和我见面?惶恐和猜疑越滚越大,终于在一道几乎劈开平野的闪电之后,轿子停了下来。
       我下了轿,问阿平:“这里究竟是哪里?你为什么要骗我?”阿平的脸上浮出一个奇怪的笑意,“小奴并没有骗公子,的确是王爷吩咐小奴带公子来这里的。只不过,”他陡然变了声音,“是睿王爷而不是惟王爷!”
       我闭了闭眼,努力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声音,“你是睿王爷的人?”阿平笑了,“我不过是个奴才,今天还算惟王府的下人,但也许明天,世上便没有惟王府了。”我趁他得意时一瞬的放松,用足力气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拔腿就跑。轿夫们追上来,几乎没怎么动作便已将我捉住,拎回阿平的面前。阿平吐了口血水,不以为意地笑,抬头对轿夫道:“带他去那里。”
       他们架着我走进了路边树林。高木参天遮蔽天日,雨被挡了大半,闪电却从树木的裂隙间直直地劈下来。我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不知他们要带我去哪里,更怕到之前就被雷劈死了。
       树林的尽头有一间荒弃草屋。轿夫们径直走到屋前,推开门将我扔了进去。
       门在我抬起头之前便被关上,同时伴着落锁的声音。我瞪大眼睛,却发现只是徒劳。
       屋里很黑,黑得我什么也看不见。
       但却突然有湿热的呼吸在耳后出现,我背上寒毛顿起,一只手摸上了我的我的肩头。我甚至来不及叫出声,另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脖子,几乎只隔了一瞬,有人抓住了我的左脚踝,有人捏住了我的右手,无数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触碰我的身体,更有无数道粗重滚烫的气息同时响起!
       这个黑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人?
       一瞬间,我明白了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无泷天将有一点说得不错,世上最龌龊卑鄙的手段果然只有凡人才能想出来——睿王爷要彻底毁了我。
       
     
     
     
     
     师父
     
       千思万绪闪过,其实不过是一瞬间。
       我的衣襟已经敞开,腰带不知去了哪里,湿衣服贴在身上却很难剥下。
       没有时间再给我浪费,心底忽然一片清明。我不能害怕,不能恐惧,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要完完整整地离开,回到师父的身边。
       一口将伸到嘴边的手狠狠咬住,牙齿扎入血肉,嘴里一片咸腥,那人惨叫如杀猪,使力将我甩到墙上。血从额头流下,我抹一把站起来,忽地感觉到右边有喘息逼近,连忙飞起一脚,高过腰部。又是一声惨叫,声音和气息下沉,那人许是疼得蹲到了地上。很幸运,我踢中了他的要害。
       一直以来我都依仗着别人的保护。从前是师父,下山后是阿惟和胡昭。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一个弯腰避过一人的猛扑,顺势回身一拳击中他的腋下。黑暗中,没有人看得见,我却能感到自己在微笑。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也一定可以做到些什么。
       睿王爷令我身陷这样的黑屋,不把我整得半死不活决不会罢休。无泷天将或许知道或许不知,但于他看来我不过是沧海一粟,苟延残喘蝼蚁一般的命运,不会值得丁点的怜悯。我再次死命咬住一人的大腿,指甲深深陷入,用力至极连牙床都发痛。满嘴的鲜血,手指亦毫不留情地向着另一人眼睛的部位插去,能用上的武器我都要用上。我只是一个凡人,又矮又小,不懂武艺。但我不会放弃,直到再没有力气站起来,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尽,我都不会显露一丝一毫的软弱。
       又有一人扑来,我如法炮制,抬脚去踢他的胯-下。腿却被一股巨力抓住,另一腿亦被趁机拎起离了地。我整个人腾了空,心知不好,身子拼命扭转挣扎,却不能挣脱那些手臂。背脊被狠狠砸到了地上,一瞬之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而那瞬之后,我之前所有的反抗都成了徒劳。他们庞大的身躯压住我,令我根本无法动弹,衣衫被撕烂,不知多少只手摸上我的身体,又掐又拧。裤子被剥下,两腿被拉高分开到耻辱的角度,有热烫的东西凑上来。
       我脑中一片空白,全身所有的感知只剩下了大腿内侧。不止一个人,他们争先恐后,一个接一个从我的后面滑过。
       我想我连心跳大概都停下了,却突然有炙热的气从上方侵来,一人将他发臭的东西塞到了我的嘴里。我木然地张开嘴任他进入,然后却坚定地一口咬下。
       “啊——!老、老子的命根!”他的嚎叫驱走了我所有的恐惧,心跳霎时又回来了。趁着他们发愣手上放松的一瞬间,我一脚踢中一人的脸,翻身逃离了他们的钳制。吐掉嘴里的东西,脸上嘴里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更多,连滚带爬地向门摸去。
       是的,我一直记得门在哪里。方才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我身边,漆黑的空气中有着无人的冷清。我知道,只要再差一点点,我就能爬到门边了。那么强烈的求生欲却让我忘了,门早就被上了锁。
       彻底无力地滑落在地。他们复又重来,拉扯着我的头发拖到屋子中央。拳头脚踢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我只能护住脑袋,将身子蜷缩到不能再小。“揍死他!揍死他!”气到极点,他们忘记羞辱我的任务,只有用最原始的暴力才能发泄心中怒火。
       死亡的感觉再真切不过地逼近。心越跳越快,血从喉口一股股冒出,气快要喘不上来。在这样濒死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的脑中,只剩下了师父。
       师父正在干什么?是不是刚刚午睡起身,喝一壶新泡的茶,和润秋在院子柳树下无言下棋?出云山有没有下雨?雨从屋檐流泻,声音是不是一如过往清冷安宁?
       师父,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到出云山,再陪在你的身边了。院子后面的莲塘,你可会记得我和你一起看过?赏月醉酒的夜晚,不会再有人能让你重温沉碧在侧的旧梦。
       我陪伴他只有短短十六年,在他无穷无尽的岁月里,真正不过是莲花轻绽的一瞬。
       但他于我,却像是出云山上永不凋谢的野荷,在生命里开放出整个夏天。
       师父,我爱你。
       眼前蓦然被碧光蒙住,可是死亡的先兆?脑中瞬间掠过了千百幅画面,原来传说人将死之时会再现生前所有并不是假的。
       但它们,却不是我的人生。
       一把银光流溢、灿若皎月的兵器深深扎进我的心口,天空是紫色的,月亮是赤红的,魔界的风刮乱他黑色的长发,露出眉间一道银色的印迹。
       那是我世上最爱的容颜。
       他沉如墨海的双眸映出我最后的表情。
       并不是死去的感觉,却像是有什么醒了过来。
       四周惊恐的叫声将我拉了回来,眼前的碧色渐渐消退,我仍然置身于黑屋之中。那些人却再也不敢上前,窃窃私语间我听到妖怪之类的字眼。
       救了我的是沉碧仙君仙元的碎片。那一瞬间,我再次看到他的记忆,他曾经的最后的记忆。
       我终于知道他死前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门轰然被劈开飞到了屋子里,刺眼的光线一下子涌入黑暗。他站在门口,逆着光,黑色长发被风吹乱,眉间银痕一闪而过。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血肉迸裂的声音瞬间响起,好似又一道惊雷炸开天际,那些人甚至来不及喊一声痛便已没有了人形,化作一场血雨溅落在四壁和他白如雪的下摆。
       他向我走来,蹲下身子,将我轻轻揽入怀中。“阿莲,我们回家了。”
       门外的光渐渐柔和而模糊起来,原来已是黄昏。他抱着我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似乎有隐忍不住的伤涌出来。我把手搭在他的心口,感觉到他惊惧如雷的心跳,笑容扯痛脸上的肉,“师父,你很痛么?”
       “很痛,比沉碧死掉的时候更痛。”
       他抱着我,走到门外。雨早已停下,西面有温柔如梦的余晖,还有我们的家。
       
       穿过树林,无泷天将站在那里,惊愕至极地看着我们走到他的面前。师父空手抓了一件长衫,盖在我的身上。我现在这个样子,看在无泷天将的眼里,果然已如他所愿肮脏到了极点。我望着无泷天将看向我的目光从单纯的厌恶变成复杂的情绪,缓缓勾起嘴角,并没有任何嘲笑和欢欣的意味,只是很想笑。
       疾风刮过,师父抬起右手,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把银光流溢、灿若皎月的兵器,眉间刻下了深深的银色印痕。
       “鉴月神戟!”无泷天将惊呼出声,跪拜在地,身体和声音都带上了颤意,“小仙恳求仙君手下留情!”师父冷冷一笑,“阿莲负伤,我无暇与你周旋。无泷,这笔帐,我们来日慢慢算。”语罢大喝一声“收!”,无泷天将竟生生被吸入了那柄兵器。
       师父低头看我,兵器和银痕瞬间了无踪迹,他那样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仿佛手中抱住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我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敌不过那些累累的伤痕,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启程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有些无聊
       迷迷糊糊间,身边有人在走动,间或有话语传入耳中。
       “这位公子身受重伤,恐怕将来要落下病根……”
       “仙君莫要担心,主人福泽绵厚,定然不会有事。”
       “觞觞,小阿莲真的和沉碧长得一模一样呢!”
       “鉴月你给我闭嘴!”
       ……
       但无论多少人来了又走,有一双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掌心的温暖脉脉地传到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我掀开沉重的眼皮,偏头望去。初升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落在师父沉静如画的侧脸上,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微微笑了,“阿莲,醒了么?”
       我贪婪地盯着他舒展的眉,弯翘的唇,还有眼里比日光还要温柔的关切,嘴唇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师父弯腰将我揽入怀中,手掌轻拍我的背脊,“阿莲不怕,已经没事了。”却突然收紧了怀抱,似是想到了那些场景,力道大得几乎要压痛我的伤。
       他的身上带着一贯的清冷味道,像极了冰雪消融,令人疼到刺骨仍止不住渴求。还有淡淡氤氲开来的荷花香气,不知从我、还是从回忆而来。我将脸埋在师父的胸膛,侧耳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不怕疼,只怕失去师父。
       门被轻轻敲响,一人进来,我惊喜道:“白觞!你没事了?”白觞亦是绽开笑容,走到床前激动道:“主人整整昏迷了五日,总算醒来了!”我拉拉师父的袖子,他向我道:“无泷既已被擒,白觞自是脱险。你睡了许久,白觞,去取一些米汤清粥来。”
       白觞领命离开,师父抚了抚我的手腕,“不知是谁给你戴上了逃仙镯?仙术仙丹都没有效用,只好请凡间的大夫来救你。”我低头一看,逃仙镯果然还牢牢地套在我的手上,竟连师父也没办法取下,“给我镯子的也是位仙人,本意倒是为了阻止无泷天将加害于我,不想现下反而不便了。”师父嗯了一声,“是狐族的仙具,我也无能为力。等回了出云山,再找狐族仙灵想办法罢。”
       说话间,白觞取了粥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人,银眸流光璀璨,一头长发宛若被纺过的银线,明晃晃的几乎要刺疼眼睛。他笑吟吟走到我面前,“小阿莲,精神很好啊。”我并不认识他,声音却似听过,只能疑惑地看向师父。师父尚未开口,他已委屈道:“小阿莲明明见过我,我是鉴月啊鉴月!”
       鉴月?我一愣,随即惊道:“你是师父的兵刃鉴月神戟?”师父瞥他一眼,淡淡不悦道:“戟灵,你太闹了,阿莲刚醒。”鉴月不以为然嘻嘻一笑,径自拉了白觞的手,道:“好了觞觞,不要不识趣了。来来,我们快点出去吧!”语罢只听见白觞吼着你快放开不许再那样喊我,门便已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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