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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个游戏,我玩儿够了,索然无味了。
       游戏。
       我是你的游戏。
       这就是你分手的理由吗?
       你幡然醒悟了。
       好。很好。
       有什麽不好呢?你走了才好。你看看你把我的人生搅乱成什麽样了?什麽样!
       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最聪明的策略就是保护好自己。他陈清对这种事不会有担当,可他变笨了,他忘记去保护自己。看似他把保护色涂满了全身,以为自己是一只变色龙,可其实呢?他一点点沈溺下去,明知道再往下就是溺死,可……终究,他没能及时上岸。
       其实失恋并没有什麽,它就如同感冒,吃不吃药都会难受很久。但它终究能够痊愈。你连丧偶都经历了,还能怕失恋?
       这好像是个安慰,陈清笑了一下。然而,下一秒,视线落在那只箱子上,捕捉到那个相框,看到两人在海边阳光下的笑脸……
       陈清的笑,荡然无存了。
       其实这四年间,他们几乎没有拍照过,仅仅这一张,还是蔚蓝一定要拍的。
       陈清拿起相框,凝视著,他想,蔚蓝什麽都没有带走,他很快,就会忘记这段时光吧?
       四年,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一瞬。他蔚蓝有无数的四年,他蔚蓝有过无数的情感生活。每一次他转身离开,都是下一段路程的开始。
       他就是那样潇洒的人。
       相框上的玻璃忽然浮现出了一点水痕,那水滴,绽放在蔚蓝灿烂的笑上。
       没出息。
       陈清使劲的骂自己。
       有什麽的啊!你至於吗?
       你从来不会是为这种事伤心的人!
       他走了才好,才好!你早该找回正常的生活了!
       你在眷恋吗?你在惋惜吗?你在哀悼吗?
       那你绝对是疯了!
       换了家居服,陈清开了电视。不想吃晚饭,不饿,那就看电视吧。然而,视线稍稍下滑,陈清看见了那台落了土的老虎机。该死,扔了花瓶,竟然忘了扔掉它。於是,很好,它也进了那只箱子里。
       一只不知道什麽时候、由谁才能搬走的箱子。
       没关系,总有一天,它会消失。
       就像感冒,迟早它要痊愈。
       蔚蓝,你走就走吧。如果我觉得可惜,也只是可惜我们那麽多年来的友情一并结束了。
       仅此而已。
       ◇◆◇◆◇◆
       陈清生日这天,母亲打来一个电话,问他和蔚蓝晚上来不来吃饭。
       陈清举著听筒,只会说:不回去了,工作挺忙的。
       挂了电话,陈清发呆的注视窗外,风刮的挺大,落叶铺满了地面。
       跟蔚蓝分开,快要一个月了。自此之後,他们再没有跟彼此联络过。
       陈清最近上班时常迟到,不是贪睡,而是失眠。亦或,被长梦所纠缠。
       一夜无梦,对现在的陈清来说,是最大的奢望。
       他害怕在梦中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在梦中嗅到那份熟悉的气息,在梦中闪现过他们曾拥有的温暖时光。
       说来挺可悲的,他绝大多数的欢愉,来自蔚蓝这个男人。
       陈清抽烟又开始频繁起来,锺点工又开始在家里进出,成摞的衣服又开始光顾洗衣店。
       这些也就罢了,其实并不难接受。难以接受的是,他有时候在梦里醒来,梦里的春色无遮,一直可以蔓延进现实里。下面那话儿被梦撩拨的很硬,他自慰,当作自己还在梦里。梦里,是蔚蓝的气息。
       要多久才能调整过来?要多久才能回到平凡的生活中去?
       这不得不令陈清恐惧。
       陈清在他三十六岁生日这天,选择了在单位加班。
       没有蛋糕、没有美酒、没有祝福,他不需要。
       安静的做事,对现在的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享受。
       把工作当成享受,这是一般人绝没有的情趣。但陈清不是一般人,他是个没了老婆孩子,又没了情人的特殊存在个体。
       将近十一点陈清才从单位回到家,出电梯,令他吃惊的是,门口有一副熟悉的身影。
       “商珏?”
       “啊,你可算回来了。”
       “你怎麽……在?”
       “偷看过你的身份证,知道今天你生日。”他说著,举了举手中的纸袋。
       陈清有些苦恼。
       那天和蔚蓝分开,令他十分恼火,并不怎麽礼貌的送走了商珏。之後商珏打过电话,几次他都没有接,唯一接起来那次,也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对方充满了关怀之情询问他的近况,他却只会冷冰冰的说:我很好,我们分开了,我只会活的更好。
       没想到,他那麽冷淡无理,商珏却还会在他生日这天上门来庆祝。
       甚至,准备了礼物。甚至,不知等了多久。
       由此,陈清也意识到了蔚蓝的说辞也许并非无理──商珏看待他,和他看待商珏,大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他找他,只是倾吐自己内心的一些压抑和烦乱;而他找他……
       “可以请我进门吗?”
       陈清不好拒绝。只得开了门。
       玄关本就不宽,被陈清的单身生活更是搞的拥挤不堪:报纸、鞋子、杂物,堆得只容得下一人经过。
       商珏无意中碰到了鞋柜,上面一只纸袋眼看著要掉下来,幸而他眼疾手快,接住了。
       “真不好意思,家里特别乱。”陈清有些脸红,锺点工周末才会来。
       “没事,倒是我,险些打翻……啊,是一瓶红酒。”
       “嗯?”陈清看过去,纸袋里确实是一瓶酒。但,他没有买过酒啊。
       商珏看著那瓶酒,那和他上次来做客,带过来的是一个品牌一个年份。
       “进来吧,客厅也乱。”
       商珏没有说话,把纸袋放回了原处。
       乱,不是客套话。真的很乱。与他上次来时,截然不同。上次来也不算太整洁,但总体来说看得出是有人打理的,无非是一段时间没收拾而已。且,布置很用心,家里各处都有装饰品,很有味道。而现在,那些装饰品也都不知所踪了。
       就如同今天他所看到的陈清,衣服穿得……有些太过於不讲究。
       商珏意识到,之前的一切,该是蔚蓝精心打理的结果。
       路过客厅那只巨大的纸箱,商珏看过去,不禁皱了皱眉头。
       “随便坐。”陈清说著,收拾著散乱的铺在沙发上的衬衫、裤子。
       “我帮你吧。”
       “不……不用。”陈清连忙拒绝。
       “没事儿。”
       “商珏……”陈清看向商珏,“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挺尴尬,但是不说……不行。”
       “嗯?”
       “我不喜欢男的。”
       “怎麽又扯到这个上面来?”
       “我能接受蔚蓝,能跟蔚蓝在一起,是因为,他是蔚蓝。”
       “我知道。”
       “你对我很好,无论我怎麽不合礼仪,你始终都对我很宽厚……但是,商珏……”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想让你现在接受我或怎麽样。”
       “不是现在、或以後的问题。”
       “今天你生日,不说这些。”
       “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不能用这种不明不白的态度让你产生什麽……”
       “我没有非分之想。”
       “不是非分之想,是……我不想误导你什麽,令你产生什麽歧义。”
       “陈清。”
       “我糟透了,我一点儿都不好,我……蔚蓝走了……我整个人都空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
       商珏的手搭上了陈清的肩膀,“至少今天,别这麽难过。”
       “我不会哭。”
       “不是只有哭才代表难过。”
       “对不起,你大老远跑来,我却说些这样的话……”
       “没有什麽可对不起。我知道你会很难受,我想让你至少今天,稍稍快乐一些。”
       “对不起,让我一个人好吗,对不起……对不起……”
       商珏离开了,陈清一个人靠著沙发坐在地板上,内心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绞痛。
       没有蔚蓝,真的可以吗?
       这种动摇令他心烦意乱。
       有什麽不可以?不可以又能怎麽办?
       他不要他了。
       不要了。
       他任性的走,一如他任性的来。
       犹如一只失控的野兽,陈清站了起来,站起来浑身都发抖。
       砸东西、摔东西,乒乓声不绝於耳。而实际上,他想毁掉的到底是什麽?
       是什麽呢?
       精疲力竭,陈清瘫软了下来,但他无法安静,他来来回回的在屋内走动。忽而,看见了玄关鞋柜上的那只纸袋。
       酒。
       对,他该喝点儿酒。
       不喝,要怎麽入睡?
       陈清拎出酒瓶,去厨房拿开瓶器。没有开灯,太暗,脚不慎踢翻了垃圾桶。然而,他根本不在意。
       粗鲁的扯出软木塞,陈清杯子都不拿,就咕咚咕咚往下灌酒。
       很好喝的酒。
       只是,哪儿来的呢?
       这麽想著,陈清去端详这瓶酒。
       非常的眼熟,商珏带来过一样的。
       但这瓶……并不是他带来的啊。
       是……蔚蓝?
       他不是来说分手的吗?为什麽带一瓶酒?
       我今天明白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我不爱你,也许一开始是爱的,但後来,停留在我脑子里的,只有这份爱本身。
       很多事。什麽事?
       陈清的脑袋昏昏沈沈,他不停的喝酒,想甩开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
       他需要令自己明白:他跟蔚蓝,完蛋了。
       无论是因为什麽,谁的错,终究是完蛋了。
       爱上爱情。
       这样的话陈清不懂,他没那个情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麽一个解释。
       但陈清知道,蔚蓝和他分开,一定是累了、疲倦了。
       你知道吗,那麽多年来,我嫉妒你身边的男男女女。
       蔚蓝从来都是不安的。不是不安於室,而是心有忐忑。
       陈清不是蔚蓝,陈清不能体会到蔚蓝的心,但他会去揣测。他想,归根结底,他没有给过蔚蓝半句承诺,没有给过蔚蓝一丝安全感,没有给过蔚蓝半点鼓励,没有给过蔚蓝……太多太多东西。
       跟蔚蓝在一起,实际上,他忘了自己是个男人。
       坦然接受蔚蓝的呵护、蔚蓝的温柔、蔚蓝的体恤、蔚蓝的退让。
       他说了太多太多谎,所以他像那个老喊著“狼来了”的孩子。他不值得人再去信任、再去付出了。
       蔚蓝一定是累了,也麻木了。
       酒瓶翻倒在地板上,陈清亦然。他躺在那里,很冷、很硌、很疲惫。
       蔚蓝,我从没有去刻意欺骗你。我只是……只是害怕,当我给出所有,我还能再给你什麽?还能用什麽留住你。然而,我还是全给你了,也还是,终究,失去了你。
       我早就知道那是个错误。去追上你、跟你开始,就是错误。实际上从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你。
       你,我唯一信任、依赖、全心相对的,朋友。
       可是,我却早已不把你当朋友了,我当你做……爱人。
       任性、欺骗、高高在上。
       蔚蓝,你让我忘记了我是个男人。
       我恃宠而骄,这,又是谁的错?
       ◇◆◇◆◇◆
       小马搞砸的交易,最终被陈清谈了下来,无端扣掉的工资,被提成弥补上,反而还高了一大截。小马说,你谈下来是你的,不必转给我。陈清说算了吧,我扣你工资错在先。
       两人乘小马的车回到单位,路过助理坐的位置,陈清将路上买的小盒乳酪蛋糕放在了她的桌面上。女孩儿没说什麽,点头笑了笑。
       陈清尽力的在调整自己,失去蔚蓝,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迁怒於别人根本於事无补,且,徒增自己的心伤。
       雪下大了,比起他们刚刚回来时候的零星碎片,这会儿落下的已是大片的结晶。看看表,四点刚过。陈清觉得很疲累,决定先行回家休息。要知道,追回已然丢失的客户,委实不是个简单事。更何况,对方选择另一家的意向很强。然而,有挑战,才有动力。
       将合同交给小马,陈清嘱咐他记得让助理影印,就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动身回家。
       雪积了薄薄的一层。十一月底下雪,不早也不晚。不怎麽觉得冷,因为没有风。陈清稍稍系了一下围巾,就跨出了办公楼的地面,踩在了铺满薄雪的路上。
       松柏披上了白色的外衣,站在那里,透出一股子严肃之态。
       陈清看著,觉得它们和自己很像──毫无意义的坚守著什麽。
       走出工厂大门,白色和深绿色中,猛然浮现出一抹红色。那抹红色小小的一团,却因为有它的存在,而使视觉效果大为不同。视觉效果,这也是他和蔚蓝一起不知不觉学会的名词。就好比蔚蓝不在了,陈清还是会购买《Vision》杂志。说起来,也只有这一点还维持著他优良男性的习惯──替太太买杂志。
       然而,这会儿并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机──那一抹红,不是什麽装饰物,它是个人。
       走近了陈清才看清楚,那一团红,是个缩成一团的女人外套的颜色。
       之所以一开始察觉不到,是因为那女人连头发都塞进了连著外套的帽子里。
       “怎麽了吗?”陈清快步上前。
       女人回头,毛茸茸兔毛镶边的帽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林璐颖。
       这世界就是如此奇妙。这麽久以来他们同在一个厂区,可他却从不曾遇见过她。上班下班,人潮汹涌,唯独,没有她那副娇小的身影。倒是这会儿,这麽一个平时没人出入的时刻,却单独是他和她,遇见了。
       林璐颖看清是陈清,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生病了?”陈清看的出来,林璐颖相当难受。
       她摇头,并不想同陈清说话。
       “啊……啊你……痛经了吧?”他知道,这是她的老毛病。
       林璐颖瞪著眼睛看陈清,意思很明显──痛死也不关你的事。
       陈清却不能置之不理,这条路,平时车就不多,更别提这样的大雪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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