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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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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节
       踏进宫门,四面旋风,吹得夏清源顿时有些发寒。他一路慢行,最先瞧见的就是朱红色的太和殿。
       德帝景业一世清明,驾崩之时传位于长子赵慕远。
       赵慕远在位六年暴病而亡,因为未有子嗣,赵景业的次子即位,改国号开永,便是现在的业帝。
       短短数十年太和殿已二易其主,如今天子病体沉疴,莫非这金殿……又在等着一位新主人了么……
       夏清源默然出神,周围宫女忽然齐刷刷跪下,他回过头来,见一位丽装女子正双手叉腰地瞪着他。
       女子容色鲜妍,如同一朵满开的牡丹,富贵中透着勃勃生气。
       夏清源唇角绽开苦笑,行礼道:“公主。”
       那女子正是皇朝里唯一一位公主赵离瑶。
       孩提的时候,赵离瑶也是跟着皇子们一起念书的。初见之时赵离瑶八岁,正因为胆敢在季慕之脸上画乌龟被罚打手心。这天之娇女雷厉风行敢作敢为,不知连累他们受了多少责罚。
       赵离瑶拉起他来,“愣在这里干什么?父皇刚起来,在寝殿,你不是来见他的么?”她拖着夏清源急火火地穿过花园回廊,一踏进寝殿,正看见皇帝主子歪在榻上两腮鼓鼓,两只手紧紧捂着嘴惊慌地看着他们。
       离瑶公主愣了片刻,面色一沉,伸手道:“吐出来。”
       皇帝主子眼睛里顿时含泪,委委屈屈地吐出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芙蓉糕。
       离瑶公主把芙蓉糕扔进金盘里,一言不发地冷着脸擦手,皇上揪着身上的被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小小声叫:“瑶儿……”
       离瑶公主转过身,硬梆梆一跪,厉声道:“父皇,你忽然在朝堂上昏厥,知道女儿有多心疼么?你昏睡的时候,女儿有多心焦?那天杀的季慕之趁机要女儿的夜明珠,女儿也没有一丝犹豫。母后已经不在了,你怎么都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皇上瑟缩了一下,两只眼睛里迅速浮现中水花,求救的眼光递到京兆尹头上。
       夏清源装作看不见,皇帝主子哀怨地狠狠瞪他。京兆尹大人为人臣子,只好开口道:“公主,微臣还有事要禀报皇上……”
       离瑶冷冷“哼”了一声,伸指戳了一下夏清源,扭头出了殿。
       那一指戳得颇痛,夏清源扭曲着脸送离瑶出去,转回来陪在寝殿下首,捡了一个梨细细地削。
       皇帝主子还坐在龙床上哀悼自己的糕点,夏清源叹了口气:“好了,皇上枕头底下的那些,公主不是没有收去么?”
       皇帝主子身子一抖,哀哀叫道: “夏爱卿……”
       “微臣不会告诉公主的。”夏清源低着头,“皇上待会还是请武相再来看看,若是他说无碍,想必公主也不会禁皇上的甜食。”他削好了梨,递到床边来,许久垂着眸道:“皇上,微臣想求皇上一件事。”
       兆尹府的后院里,小清小源正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撒着丫子飞跑。
       十七王爷眯着眼躺在小花园里,看着万物凋零的时节里依旧傲寒开放的一朵花——武相季慕之半个脑袋埋进假山洞里,正无限欢乐的欣赏着敲诈来的那颗夜明珠。
       季慕之从假山里爬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十七王爷的目光。季慕之怔了片刻,立即挺了挺胸膛,风情万种地顺了顺头发,理了理衣裳,羞涩地回望过去。
       十七王爷“噗嗤”一笑,道:“先生,我方才在想,若是文宰未死,先生必然不会舍却一身悠然,尝这一口权争的苦水。”他坐起身,正正经经道:“若是没有先生,这条路该是千难万难。”
       季慕之瘪了瘪嘴,坐在他边上:“若苏紫未死,夏清源也不会入朝堂。”
       十七王爷想到昨儿晚上,乐呵呵道:“昨日我和源源同睡一榻。我问他可愿和我携手。”
       季慕之眨着眼:“他必是不愿意的。”
       十七王爷点了点头:“所以我打算再逼得紧一些。去一趟周状元府,卖他一条消息。”
       季慕之挑起了眉:“‘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他见十七王爷含笑认了,叹了口气:“不知你和小源儿谁的动作更快。今日他进宫,你以为当真是去探病?”
       十七王爷望了过来。季慕之道:“皇上二十一子,只有太子和你是皇后嫡出。大理和我朝一向交好,不兴兵事。没想到出了这么个有野心的小王爷,居然被太子说动,愿意为他兴兵夺位。小四手上有苏紫留下的力量,四方将军十位有八位都听命于他,你却只有一个镇守北疆的陈停雁。唯一还有变数的在于朝局。这七年来,纵然他有小源儿帮忙,三省六部之中的老臣大部分还是愿意支持嫡出的你或是太子。如果区区猜得不错,近日里,他定会想方设法变动朝局,改换新臣。”
       季慕之叹了一口气:“世人都以为大理寺卿与京兆尹不和,谁知他们同奉一人。小源儿肯舍了一个大理寺卿,必是还有所图。”
       寝殿里皇帝主子捧着梨窝在床上,乐呵呵地望着大红官袍的京兆尹,扬着脸问:“什么事?”
       夏清源道:“大理寺卿方青容的案子,皇上知道吧?”
       “嗯。”
       “微臣上清风寨取口供之时,意外知道了一些旧事。这位方大人十年前曾为了夺取宝物,灭了案犯满门,又用这件宝物买官晋爵,升到大理寺卿。案犯正是为了报家仇,才铤而走险,谋害朝廷命官。”
       “有这样的事?”皇帝主子挺了挺腰板,“这么说大理寺卿罪有应得,那案犯罪不至死。”
       “但是案犯已经问斩了。”夏清源叹了口气,“大理寺上司被杀,心中激愤难平,屡屡向刑部施压。”他顿了一顿,道,“其实当初案犯曾与微臣说,他只想将仇人押到父母墓前谢罪,并无杀人之意,是后来方青容突下杀手,才不得已反击。这一点,微臣已写在卷宗之上,却被刑部驳回。”
       皇帝张大了眼惊讶道:“你定的案子,七年来从未有错,刑部为什么驳回?”
       夏清源道:“刑部说,方青容身上除了颈部一击致命,还有十几处匕首捅伤,是死后凶手为泄愤而至,故不同意微臣错手杀人的说法。可是微臣取口供之时,案犯只承认留下匕首,表明身份,却未有侮辱尸体的案词。微臣近几日细细思索,此案大有隐情,方青容仇家甚多,那匕首伤痕只怕旁人所为。比如清风寨一名叫阿墨的少年,微臣就查出他当日曾尾随案犯前往方宅。阿墨衷心护主,说不定才是真正侮辱尸体泄愤之人……”
       夏清源语调低沉,咬着唇道,“只可惜,微臣来不及细查,案犯已然人头落地。怪只怪微臣这几日生病,未能尽快查清,写案宗时也心有余力不足,未能把疑点写清楚……”
       皇帝叹息道:“这怎么能怪夏爱卿。朕也知道,朝中枝枝蔓蔓,牵扯甚多……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是老臣,感情好,难免因着私心判案急躁……”
       夏清源“扑通”一声跪在龙床前:“皇上,死者已矣,来者可追。朝中买官捐官者有之,结党营私者有之,微臣希望皇上命三司会审,追查方青容夺宝杀人的旧案,借这个时机整顿吏治,去旧迎新。”
       皇帝大吃一惊,手中啃了一半的梨掉下来在床上滚了一滚。
       夏清源一动不动地跪着。皇帝沉默了一阵,道:“这么大的事,谁能主持?”他望着夏清源道:“朕说了不算数,百官要服,十七……十七也要同意才行。”
       夏清源抬起头来道:“有一人,无党无派,德高望重,想必四王爷和十七王爷都能认可。”
       “你说的是……”
       夏清源磕下头去,道:“皇上,微臣恳请皇上召太师严阁老还朝。”
       皇帝脸色陡然一白,颤声道:“不成。”
       夏清源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接口道:“微臣敢问皇上缘由?”
       皇帝盯着他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夏清源代他说道:“皇上是不是认为微臣是因天悬崖的旧事,借机向他寻仇?”
       皇帝嘴唇抖了抖:“那件旧事,是朕和皇后对你不住……”
       夏清源唇角一弯,淡然道:“皇上,那件旧事,从来就没有放在微臣心上。”
       皇帝半晌不语,许久轻轻一叹,道:“他从皇后去世就告老归隐了,纵然朕想请,他如果不肯来,朕也不能强逼。”
       夏清源微微笑了笑:“微臣会让他七日之内,自己来京师的。”
       他站起身来,重新削了一个梨,递到皇帝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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