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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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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开永元年,永清四海,长帝九州。
       业帝高坐庙堂之上,一张脸皱得如同一朵迎风盛开的小白菊。
       后宫里人丁兴旺,皇子一直排到二十一,朝堂上君圣臣贤,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是业帝就是深深地忧愁。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满朝文武将这圣意揣测来揣测去,还未有什么眉目,皇帝主子倒自己说出来了。
       中秋国宴,业帝醉酒,拽着身边太监小院子号啕大哭:“朕怎么如此命苦?小四是只狐狸,十七是头狼,天杀的季慕之是个祸害,至于夏家清源,那……那是个劫数啊……”
       满朝文武皆低头,把碗里的鸳鸯莲子露扒得“哗啦”直响。
       那一年,夏清源周岁,始长牙。
       第一节
       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史言站在书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书房的门开着一条小缝,能瞧见里面宽敞亮堂,两边三层书架,中间一张红木镂花长桌。桌上摞满了文书,文书边一方徽砚,一个藤形笔架;另一侧放着一杯怡兰香茶。
       桌后,坐着这个房间的主人,京兆尹夏清源。
       夏清源自十六岁高中状元,入朝已经七年,官位正三品。
       史言探着头,看见夏清源正埋头撰写奏章。
       夏清源写得极认真,一笔一划,就像是拿着把刻刀在木头上挖孔。
       史言看得胆战心惊,夏清源却突然开了口,不但开了口,还抬起了一张脸来。
       秀丽的面上两道柳叶眉轻轻一挑,夏清源问得温柔似水:“又怎么了?”
       史言两眼发懵,就像看见自己被押在断头台上,一把铡刀按在颈上来回划拉。一滴冷汗顺着脖子滑进衣服里,史言硬着头皮说了:“又送花来了。”
       “哦?”夏清源倒也平静,“已经退了玫瑰、兰草、海棠和牡丹,这回又是什么?”
       史言咽了口唾沫:“水仙……”
       “哦。”
       “杜鹃……”
       “……嗯……”
       “紫苑……”史言抹了把汗,决定一口气说了,早死早超生,“还有几十种叫不出名儿的,层层叠叠,从门口一直铺到西凉街外,连人都走不过去了。”
       夏清源白皙的脸阴了阴,却没有发作,低下头继续写着奏章。
       “大人……”
       一滴浓墨“吧嗒”滴在纸上,“还有什么?”夏清源猛一搁笔,脸上已起了薄怒。
       史言倒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已经喧哗起来,忽而又是一静,只余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源源小亲亲,本王亲自来看你来了!”
       “哗啦”。
       桌上刚收拾好的文书到底给掀了下去。
       史言两眼一翻:这天杀的十七王爷到底还要命不要?!
       门外的声音还在响:“源源小亲亲,这京城能寻来的花本王都给你寻来了,你要不喜欢,本王还能送你些别的。金银珠宝书画古玩,只要你想要,本王什么都给你弄来。你就出来见本王一面吧。今儿你要不出来,本王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史言一边偷偷弹着浑身鸡皮疙瘩,一边觑了夏清源一眼,京兆尹大人面色又红又白,活像大街上被调戏了的小媳妇。
       史言小心赔笑:“这整个长安京都以为大人早上出了城去祭祖,怎么十七王爷还跑到这里来闹?”
       夏清源凉凉一笑,重又把文书捡回来,慢悠悠的磨墨:“大概他知道我在家里祭祖,可是他不知道,在家里还能做很多别的事情……”
       “轰隆”一声响彻天际,连大地都仿佛摇了一摇。夏清源蘸饱了墨,唇角向上轻轻勾了那么一勾:“比如说,炸了他十七王爷的府。”
       史言一见他这副笑容,浑身一抖,忙不迭地寻了个托词出门去,直到带上书房的门,一头冷汗刷刷地流下来。
       自从把太子流放去了大理,半路上还把人打成猪头之后,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京师地界当街调戏京兆尹大人了?史言望了望苍天大地,默默祷告,只希望十七王爷皮糙肉厚,一定要禁得起夏公子折腾才好。
       夏清源和十七王爷的梁子,结在三个月之前。
       临水小院,醉梦选秀。
       天朝丰裕,国泰民安。浮华之下的盛京,闲来无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么个风俗。
       临水小院是一栋二层朱红小楼,靠近裴扬湖,风景秀丽,望之心旷神怡。平日里,一些个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家财万贯的富商贵胄和见多识广的江湖游侠常来聚聚,调侃国事,传些民间八卦流言,品评当今名士,算是消遣。
       每年三月初三,临水小院的常客和一些闻名而来的知名之士喝酒赋诗,待到月上中天,便在红笺上写下当年最负盛名的公子姓名,提名最多的便当选为此年的弱柳公子。这本来是饭后无聊,增添谈资之举,可自从三年前,皇朝十七王爷赵凤情年及弱冠,出宫建府,赐号“封平王”之后,每年选出的弱柳公子不知怎么回事,最后都从了封平王。
       其中手段种种不可尽知,只是这十七王爷是皇后次子,备受恩宠,纵然自小顽劣非常状况不断,也没有人敢评头论足。众人再举行醉梦选秀的时候,嬉闹之间不知不觉地就带了些暧昧意味。
       今年的三月初三,风清月明,裴扬湖上遍开红花,月色下朵朵妖娆,香飘万里。选秀的主持轮到了盛京第一酒坊的胡老板。胡老板从地窖里起出二十坛好酒,在聚会上分饮。
       众人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等到月上中天写红笺之时,已醉得不清不楚,胡老爷子一边收着红笺,一边僵着舌头笑道:“不知今年是哪位俊俏公子爬上封平王的床?”众人便也直着眼笑,有人大声道:“我可是大着胆子写了那个最美的,那般风姿绰约的佳人,不知道封平王要乐成什么样子?”他这一声下来,临水小院里乐倒一片,正闹得欢,红笺已经收好,胡老爷子叫万寿庄的方老板报红笺,自己蘸了浓墨写在悬挂的白绢上。方老板每报一声,底下就一阵笑闹,举着酒杯欢饮,一直念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念完最后一张,胡老爷子扔了笔,临水小院喧声如雷,一齐朝那白绢上看。
       白绢上下数尺,却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名字。
       仿佛冷雨瓢泼,冰冻三尺,喧声忽而收敛,人人噤声,不敢相信地盯着白绢。胡老爷子醉眼朦胧看不明白,使劲揉了揉眼,再望去,万年不离手的碧玉烟杆“啪”的掉到地上。
       其实那名字也没有什么,“夏清源”,简简单单三个字,未有什么特别,只除了叫这个名字的那个人,偏偏是当朝的京兆尹,本地的父母官。
       后来,写《天朝史传》的史平如此记载道:“醉梦选秀数十载,头一次未宣布弱柳公子之名,与会者作鸟兽散,主持胡老板称病回乡,临水小院关闭数月。”
       史平写完这段,仔细想想,提笔在其后又补充道:“缘乎?孽乎?是以知酒乃恶物,万不可轻沾也。十七王爷遇夏清源……”
       史平写到这里,顿了一顿,提笔写上六个点,以示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鬼哭神嚎,种种感慨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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