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两个电话

     
      虽然萧衍对於借宿在秦牧家的事实别扭无比，但是其实，住在秦牧家也不是多麽不自在的事情。秦牧不是食人兽，也不敢吃了他，只是萧衍因为心理上的某些隔膜总是有点害怕单独面对秦牧。
      他总觉得，如果让自己和秦牧单独呆在一起的话，迟早要出问题的。虽然到底是出什麽问题萧衍一时之间还无法做出回答，但是，肯定不是有利於目前生活平顺发生的事情。所以，在结束了晚餐之后，秦红夏前脚刚走，萧衍后脚就进了客房，装作很累的样子要睡觉。
      晚上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萧墨瑾给萧衍打过来了电话，他们这段时间差不多每天都会给对方打一个电话。萧衍的房间另一面就是秦牧的房间，墙壁隔音还算好，但是萧衍说话的声音依然刻意压低，害怕被秦牧听到内容。
      似乎是从电话的那端就感觉到了萧衍声音的刻意放低，萧墨瑾顿了一顿，敏感的问道：“你把那边有人？”
      “没有啊。”萧衍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很紧张的样子，他不想让萧墨瑾知道自己没在家里面住：“我刚刚有点，喉咙不舒服。”萧衍不知道他的嗓音是否真的如他所想象的那麽放松，也不知道多智近妖的萧墨瑾信不信他拙劣的谎话。
      “不舒服就要多休息，知道麽？”萧墨瑾淡淡一笑，说道。
      “嗯。”萧衍想了想，问道：“等这边事情忙好，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虽然这世界他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但是，只要是萧衍想要去，萧墨瑾都可以陪着他再走上一边。其实无论是萧墨瑾和萧衍逛的都不是风景，而是两个人在一起时，完全的自由与温馨的时光。
      “不知道。”萧衍窝在床上卷着被子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轻声道：“只是想和你出去而已，只有我们，只有我们。”
      这样的想法在萧衍心中酝酿很久了，不过现在不是实现的好时机，先不说眼下的事情正多，就是在今明两年迫在眉睫的长老会的试炼就让萧衍头痛无比了。蜜月计划，现在正在计划中，随时都有胎死腹中的危险。
      产生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萧衍这阵子的思绪太杂乱了，让他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缘故。他想要找个安静的生活，一个人也可以，和萧墨瑾一起也可以，两个人找个平静的世外桃源享受一下私人生活，那种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用做的生活。
      但是，想是这样想的，萧衍却知道，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萧墨瑾的身份，两个人都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想干什麽就干什麽。不仅是身份的所要承担的责任问题，就连安全方面，也有很多的隐患。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安全的，适合萧衍和萧墨瑾单独出行的地方，似乎就只有南亚的几个属於他的私人岛屿，还有克里岛了。但是，萧衍不想去那里，他想去马尔代夫，普罗旺斯或者是拉斯维加斯。这些在很久以前，唐穆斌还在的时候，就是他和齐婷心目中的度蜜月的圣地。那时候他对这些地方还没有多大的热情的，不过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美景不喜欢浪漫的呢，在齐婷的熏陶下，萧衍似乎也喜欢上了这些拥有美丽名字以及美丽景色的地方。
      在萧衍看来，虽然出国旅游这件事情有点俗气，但是，越是能够将他和萧墨瑾往世俗中带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能更真实一点。幸福来的太快太美好，乱仑加同性带给他的心理压力又太大了，萧衍现在好像处在一个夹缝中，被双重的压力挤着压缩着……萧衍越是自己待在B市，就越想寻找一个心灵上的依靠，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要让自己跟秦牧多接触，秦牧这个人太美好，萧衍担心自己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会犯错误。
      “算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电话那头的萧墨瑾久久的没有传来回话，萧衍有些垂头丧气。
      “你想去，我自然可以陪你去，五月份好麽？那时候我有一星期的空闲时间。”萧墨瑾的声音无论在什麽时候听来，都有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作用：“小衍，有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比较好。如果是因为我们的关系烦心的话，什麽都交给我就好。如果，是因为长老会的试炼，我只希望你能尽力。”
      萧墨瑾自然是理解萧衍那种惶惶不安的心态的，但是，作为一个情人，他想要萧衍能够主动把他心中的惶恐不安向他倾诉出来。而作为一个父亲，萧墨瑾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有担当的，可以承受巨大的压力和责任的男子汉。
      “嗯。”萧衍的心中甜甜的，有萧墨瑾的几句话，他现在有点像吃下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什麽困难挡在眼前都不再害怕的信心。
      “爸，等我们老了以后，买个小岛，两个人一起住好不好？”萧衍偎在被子上撒娇：“小岛不要太大的，住我们两个人就好，唔，爷爷和李叔也可以过来。那，小叔和小姑要不要过来呢？……还是不要了，人太多我就没办法和你亲热了……爸，我要做岛主哦，你做岛主夫人……”
      “好。”萧墨瑾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都能腻出蜜来。他静静的在电话这边听着萧衍变得越来越绵长的呼吸声，轻声道：“只要是，你想要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萧衍惊讶的发现秦牧比自己还要勤奋，不到七点居然都做好了早饭，是很好喝的熬得香薷的米粥，还有几个小菜花卷之类的。秦红夏照例过来蹭饭，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上班的缘故，她昨天的那股嬉笑怒骂的劲儿已经不见了，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言谈风度，居然又成了那个比女强人还要女强人的秦红夏。不过因为大家已经熟识的缘故，气氛倒还比较融洽。
      吃早饭的时候，秦红夏打趣萧衍让他以后常驻秦家，这样他和秦牧一天轮一天的做饭，既不担心累着，他又能饱餐一顿。而且又拿萧衍现在一个人在B市居住为理由，窜动秦牧一起来说服萧衍搭夥。萧衍敏感的察觉到秦红夏好像知道些什麽，但是具体是什麽他又说不上来。
      他总觉得，秦红夏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歧视同性恋的行为，但是这应该也只是事情没有发生在她身边而已，一般人对於同志总是有点另类的眼光的，秦红夏虽然对於别人是同志这一点很宽容，但是，要是这件事发生在她自己的弟弟身上，她会有什麽反应，萧衍就猜不出来了。
      大部分的人，对於别人家怎麽样都无所谓，但是就是忍受不了相同的倒霉事发生在自己家身上。看秦红夏有时候透露出来的信息，萧衍总觉的她已经猜出来秦牧是GAY了，或许，也知道自己的性向跟别人不一样。
      但是，有自己弟弟是GAY还表现的这麽平常，甚至想要牵线搭桥的姐姐麽？萧衍实在不觉得秦红夏有这麽开朗的胸怀，但是……想想萧墨裕，萧衍又不肯定了。或许秦红夏和萧墨裕一样，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怪胎。
      上午的工作也很简单，只是批改积累的文件而已。不得不在这里夸赞一下秦牧的高效率，萧衍半个月不到，积累的必须要他签署细看的文件只是十几份左右，而年初正是工作量大的时候，办事效率这麽高，秦牧他果然不愧为公司内部交口称赞的万能助理。
      上午十点锺的时候，是萧衍的早午茶时间。不出萧衍意料之外，陈亚一果然在这个时刻打电话上门了。此人鼻子与耳朵的灵敏程度，是一般人所达不到的。
      陈亚一打电话来的原因萧衍也猜了个差不多。原因之一，自己是他目前拍摄的电影《潜伏》的最大投资商，电影快要杀青了，无论是宣传工作还是电影放映后的分成方式，他都要找自己商量一下。原因二，或许他是想要套住自己这个出手大方的投资人，让自己接手他的第二部电影的赞助。至於原因三，有可能是跟自己的私人交情，也有可能，是小姑萧玟蔚的缘故。
      陈亚一喜欢自己的小姑萧玟蔚这已经不是什麽新闻了，就是在央视内部，类似於这样名导跟花旦的绯闻也传的漫天都是，让萧玟蔚很是无奈。陈亚一人是不错，奈何他已经46岁了，长相又不是什麽俊男类型的，那皮相早就因为经过了岁月的摧残二显得越发的沧桑无比。
      虽然很多人要说选男人看到不是样貌看的是事业和才能，但是，那是对於一般人说的，萧玟蔚则不在此列。用膝盖想都知道，萧玟蔚三十五岁都还不到，保养的又得宜，正是女人最有风度才华最能得到体现的时候，身为央视当家花旦的她，不仅自己混的好，样貌也是一顶一的，身后又有萧家撑腰。萧玟蔚如果要选老公，相貌身高出身才能肯定都要顶尖的。其实，要不是她一直吵吵着不结婚之类的话，萧敬滕早就把符合条件的世家子弟们从香港分家排到N市的本家了。
      由此可见，无论从哪一方面上来说，陈亚一对萧玟蔚的追求之路都是分外的曲折与漫长。
      “小衍从香港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这麽久了你也不跟我联系一下。”，跟秦红夏描述的“魔鬼陈亚一”不同的是，现在的陈亚一，声音很是和蔼可亲。跟着萧玟蔚学的，他也称呼萧衍为“小衍”。
      “这段日子比较忙，想想您的电影还没杀青呢，於是就没敢打扰。”萧衍觉得他那边的声音比较杂乱，不止人说话的声音，音响声、搬道具的声音也是多的很，陈亚一现在应该还在片场吧。
      “你这哪叫打扰啊。”陈亚一笑呵呵的说道：“别说你是投资商，想什麽时候打扰我就什麽时候打扰我了。就是看在玟蔚的面子上，我也是随你指示的。”
      萧衍心中暗笑，陈亚一打的果然是借着自己这个近水好先得月的心思。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不接话，只是随便扯了两句就掩饰过去，提到了其他话题。
      见萧衍不接话，陈亚一居然还不气馁：“那个，小衍啊，什麽时候咱们一起吃顿饭？顺便把玟蔚请过来，我还有首映礼的事情要找她商量呢。”
      萧衍在电话这边听的无语：你说这人，都这麽明朗的局势怎麽就还不认输呢，陈亚一对小姑的执着精神还真是强大。“戏不是还没杀青麽，等剪辑好了再说吧。”
      萧衍扯开话题：“听我的助理说，你有事情找我是麽？”
      “嗯，是有几件事情。”陈亚一想要继续不依不饶的说下去，势要萧衍答应请到萧玟蔚出现才作罢，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正事要紧，於是打起精神道：“也没什麽，无非就是《潜伏》的事。过两天《潜伏》就要拍杀青戏了，你要有空可以来看看，咱们顺便谈一下下一部电影剧本的问题。”
      去看拍电影麽？萧衍对这个倒是挺感兴趣的，当下答应了，顺口问道：“你的新电影，是什麽题材的？”
      “就是一般的都市片。”陈亚一说道：“我还在犹豫到底是拍爱情片还是文艺片，或者是喜剧贺岁片。剧本编剧赶出来了一半，我要先定了电影的调子才能继续往下写。”
      “怎麽，不拍你的枪战片了？”
      “拍枪战片太累了。”陈亚一的声音像是受久了委屈的童养媳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倾诉的邻居大妈：“拍枪战片总要枪吧，真枪是肯定搞不来的，但是假枪呢，还要枪械合格证！稍微威力大一点的仿真枪居然还要身份登记！好不容易枪火弄好了，安全工作又是一个问题，麻烦事儿还真是多！而且，我不想再拍枪战片的原因就是，枪战片要求的节奏太紧张了，拍一次感受一下还可以，要是转型成动作片导演，我这把文艺片的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啊！”
      “那……”萧衍有些担心这部电影的品质问题，听陈亚一说的这麽悲观，要是这部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潜伏》被他给拍成文艺枪战片，或者是枪战文艺片，那就太可乐了。
      像是知道了萧衍在想什麽，陈亚一在电话那头立刻反驳道：“质量方面你绝对要放心，我老陈出品，还没不合格的！”
      这可未必吧，萧衍心里暗道。像是国内很著名的那个大导演，叫做张一谋的，也是拍文艺片出家，后来转型拍摄了武侠片爱情片喜剧片等多种类型，各种大型奖项了得了不少，无论是观众还是影评人说起他的各部电影也都是如数家珍的。但是，有谁知道这位大导演也曾经拍摄过一部劫机类型的枪战片麽？好像叫什麽《代号美洲豹》来着？这部失败的作品就是文艺片导演拍摄枪战题材的先驱型作品。估计很多年以后这位大导演写自传的时候，都不会对这部电影花费多少的笔墨。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做出了赌注，还是要坚持到底的。萧衍笑了笑，安慰道：“我还能怀疑你陈导执导话筒的能力麽！”说到这儿，萧衍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听说贺瑜柏和兰晔在剧组闹了很多事，这是不是真的？”
      “这你也知道了啊。”陈亚一的声音有点苦恼：“他们是有点矛盾发生，还不是抢戏那档子事，现在一拍戏就烟熏火燎的，至於麽？这些明星们就是搞不明白，以他们现在的名声，专心琢磨下演技，以后的机会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至於现在这样为了一点小戏弄的你死我活的麽。”
      “是贺瑜柏先挑起来的？”
      “哪儿能那。瑜柏那小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正怒急了也不会吱上一声的，他的心思都在心底下藏着呢。只是三两句，兰晔就能气的跺脚。呵呵，你别说，他们俩闹起来还是挺好看的，一个气的火冒三丈只差骂娘动手了，而另一个呢，云淡风轻的在那看剧本，鸟都不鸟他一眼。”
      “你还真是恶趣味。”萧衍笑的也很开心，既然还能惹人生气，就说明贺瑜柏自己的心病就好的差不多了。对於这个自己第一个一手拉起来的明星，萧衍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过还真别说，贺瑜柏倒是挺努力，他的演技依我看，倒像是一下子成熟了不止一个档次似的。要是今年《潜伏》也参加金像奖角逐的话，说不定他，就有了一拼之力。”
      “贺瑜柏好歹也是我手下的人，平时就麻烦陈导多照顾了。”萧衍拉开一个淡淡的微笑。贺瑜柏此人，果真是提携他一下，就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啊。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陈亚一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