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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脱掉衣服，将我的身体翻过来，抬高我的腰，再次给了我一个耳光。
     　　“别妄想她来救你！她恨你你不知道？你这强 奸的产物！你这强 奸的产物！”最后一声，他吼了出来。
     　　
     　　我拼命地摇头，看着伊曼，嗓子已经哑了，喊不出来了。
     　　我看着她，向她求救。
     　　渐渐的，伊曼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在黑暗中绽开，泛着幽蓝的光。
     　　刹那间，我明白了。
     　　
     　　就在此刻，身体被男人狠狠的贯穿。
     　　剧烈的痛感令我几欲窒息，我紧抿着唇，拼命压制住了几乎出口的叫喊。
     　　呕。呕吐，反胃，虚汗，冷，呕，呕吐！
     　　
     　　狭窄的甬道还没有适应，凌元勋便凶猛的抽动起来，我感到鲜血洒了一地。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别过脸不再看她。在剧痛的狂潮中浮浮沉沉。
     　　
     　　没有怜悯。是的。没有。
     　　她的怜悯是被扭曲挤压成小小的火种，隐藏的黑暗硬块。我感觉不到也捕捉不到它。
     　　怜悯不会带来拯救。
     　　怜悯不能填补任何损伤。
     　　
     　　冰凉的地板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
     　　玻璃窗外映出雪花飘落的疏落影子。下雪了，干燥的雪花发出刷刷的声音，这是今年上海最后一场大雪。
     　　
     　　
     
     
     
     
     新生
     
     　　窗外的天空开始发亮。
     　　凌元勋从我身体里抽出来，起身穿好衣服。
     　　他的神智已经清醒，恢复冷静。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脸色微变，却什么都没说，拉开门出去了。
     　　
     　　隐约的，仿佛听见伊曼在楼下放声狂笑的声音，还有东西摔碎的声响。
     　　一切都结束了。
     　　
     　　我赤 裸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到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潮湿容器。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新的一天就在眼前，我却觉得这样孤独。
     　　所有人都和我没关系了，所有人都消失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王妈踮着脚步走进来。
     　　一进门，她就张大了嘴，发出无声的惊叫，不忍再看第二眼，别过脸去。
     　　“造孽哟……造孽！”
     　　说不下去了，她将热水端进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稍稍一动，后 庭便如撕裂般的疼痛，从股间流出白浊赤液，丑陋的顺着股沟蔓延到大腿上。
     　　光秃秃的地板上，扔着一条肮脏潮湿的被单，衣服的碎片，残损的血迹。
     　　
     　　我说：“王妈，拿件衣服来给我披上。”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
     　　
     　　王妈取来几件衣服，放在我身边，颤声问：“少爷……你……没事吧？”
     　　我捻起毛巾，拧干，仔细擦拭脸上的血污，笑着问：“什么事？”
     　　“老爷他们……他们太…………”
     　　
     　　我打断她的话，笑着问：“王妈，伊曼怀孕多久了？”
     　　王妈愣了下，疑惑的问：“怎么？”
     　　我垂下眼睑，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污渍，动作缓慢的穿上衣服，轻声说：“关心下自己的弟弟而已。”
     　　“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她说。
     　　
     　　我想了下，说：“王妈，您年纪也不小了，这年过后，就收拾收拾回乡下养老吧。”
     　　王妈怔住，随即反应过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尖声说：“太太都没赶我走，你还没权利。”
     　　我披上外套，转身，笑一笑：“我记得去年老爷不在，我代他管理家中财政，发现账本中有一笔不明支出，问了管家，说是你支取的。还记得吗？”
     　　
     　　王妈的脸顿时惨白，失神的看着我，“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在床边坐下来，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缓缓的说：“希望下次再回来时，不会见到你。要我帮你雇车吗？可以叫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王妈委屈地哭了起来，扯开嗓子对我大声吼叫，她骂我忘恩负义，良心给狗吃了，骂我忘了自己是喝谁的奶水长大的，忘了每日吃的是谁做的饭，家长会时是谁替我去开的……
     　　
     　　我平静的看着她，仿佛早已料想到这一天的到来。她不了解我，当然，这不是她的错，她的话不会令我改变主意，反而使她对我的恩情减损。
     　　她哭的累了，喊得声音沙哑，才终于停下来，站起来将毛巾砸在我身上，一脚跨出了门褴，却忽然又折回来，把嘴巴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昨晚看见了哦，你母亲站在门口，看着你被男人强 奸。然后回到屋子里，大声狂笑。”
     　　她狡黠一笑，转身消失在了走廊里。
     　　
     　　这粗心且尖刻的乳娘，她一定不懂，这世间再也没什么可以伤害到我。
     　　但是我想她大概知道我对付她的缘由，六岁那年，伊曼丢掉我那个主意，她不也参与了吗？
     　　我可没忘记九岁那年的春天，她与伊曼的谈话。
     　　“太太，你说小少爷那年是怎么跑回来的？那么远，雪又那么大。我还特意为你们挑了个远点闹点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记得回来的路……”
     　　
     　　我笑笑，掐灭烟，走下楼去。
     　　不是不记仇，而是懒得动心思。现今，该勤奋点了。
     　　
     　　凌家永远都是一派死气沉沉，像个活死人墓。凌元勋不在。大概是觉得无法面对，回大使馆去了。
     　　伊曼坐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雪发呆，长袍拖了一地，上面沾满了颜料与花汁。
     　　我走过去，静静的俯下身，凑在她耳边，笑着问：“妈妈，你快乐吗？”
     　　
     　　她转过脸来，望着我。
     　　然后脸渐渐惨白下去。她的儿子并没有露出自己预料中的神情——生不如死，痛哭流涕，彻底崩毁。
     　　
     　　我微笑：“新年快乐，妈妈。谢谢您跟继父送我的生日大礼。我还算喜欢，谢谢您。”
     　　她没说话，咬着唇。
     　　
     　　“我还会回来看您的。您要保重身体，千万要。”我将手抚向她的小腹，轻声说：“还要照顾好我的弟弟，别再作孽了。”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受伤的指尖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摸，可以感觉到这里新鲜生命的跳动。这个孕育出我的地方，此刻里面藏着什么呢？
     　　伊曼终于忍耐不住，颤抖着移开我的手。
     　　
     　　她也会害怕吗？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说：“你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顿了顿，笑了，“那时我爱你。”
     　　
     　　我离开了凌家。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仔细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煮了黑咖啡，像再世为人。
     　　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需要清理，左臂也不能动，打车去了医院。
     　　
     　　天气晴朗，明亮温暖的阳光落到额头上。
     　　马路上的积雪已被清扫，肮脏的堆在一起，结成巨大的冰堆。上面洒满了鞭炮、礼花的残屑。
     　　大衣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犹豫一下，还是接了。雷欧温柔明朗的声音传过来：“迟迟，你起床了吧？”
     　　初一听，突然感觉已隔万年。
     　　
     　　我笑了笑，有人放鞭炮，让我想起除夕那晚，他一直和我说电话，因为我惧怕一个人，那鞭炮声不绝于耳，他还对我说，不怕，以后每年的除夕我都会陪着你。
     　　谢谢那时候的陪伴。谢谢。
     　　
     　　“喂？还在吗？”
     　　“嗯。”
     　　
     　　“你怎么了？”
     　　
     　　“…”
     　　
     　　“迟迟。”
     　　
     　　“嗯。”
     　　
     　　“你在哪儿?”
     　　
     　　“马路边，上海昨天下雪了。”
     　　
     　　“你嗓子怎么哑了？”
     　　“很难听是吗？”我笑着问，对着刺眼的光芒闭上眼。
     　　
     　　“不，好听，我很喜欢。”
     　　“你喜欢我这人 我的什么你都喜欢 呵呵。”
     　　“嗯呢。注意保暖，别感冒。等我回来。”
     　　“好的，好的。”我挂了电话，去医院。
     　　
     　　医院病人比往日要多很多，因为是新年的关系，送进来的大都是酒精中毒者。
     　　长廊里空气污浊，充满消毒水的刺鼻味。
     　　病人、护士、医师不停的来回走动，大声说话。
     　　
     　　我去挂了急诊号，替我诊治的，正是许久未谋面的陆重。
     　　他刚动完一场手术，三天三夜都没闭眼，脸色非常不好看，白大褂上都是血。走进办公室，筋疲力竭的脱去手术套，拿起挂号单大喊：108号，凌迟。
     　　
     　　我走进去，在他跟前坐下。
     　　他看我一眼，低声说：“差点没认出你。”
     　　我无奈，摊手：“没办法，破相了，麻烦帅医了。”
     　　他关上办公室门，让我脱掉衣服，替我仔细检查了伤口，越往下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沉沉的：“左手手腕错位！额头有撞上痕迹，还有……谁对你做这些事的？报警了没？”
     　　“这种事没必要报警。”我摇摇头。
     　　“好。”他没有再问下去。
     　　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便知道他是个高贵的人。高贵不分 身份与家世，高贵是一个人的修养。
     　　
     　　“医生，我的伤怎么样？严重吗？”我扣上衣服，平静的问。
     　　
     　　陆重一脸倦色，揉揉太阳穴，说：“跟我去做CT，还有，去肛肠科看看。”
     　　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跟他出去了。
     　　
     　　头部CT检查出来，没什么大碍。
     　　去肛肠科检查，那个地方伤的比较严重。替我检查的中年女医生一脸嫌恶的说：“哎呀，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学好。赶什么时髦，要搞同性恋。伤父母心不说，还作践自己！”
     　　我无奈的耸肩。
     　　陆重一路陪伴过来。拿好药，他送我出医院，说：“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些时日。”
     　　“不用了，休息几日便好。还有，陆医生，麻烦你帮我保密。”
     　　“好。”
     　　
     　　我感激的看着他，刚想道别，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陆医生，你可知道女人怀孕数月，拿掉孩子是动手术的好，还是？”
     　　陆重叼着烟，“怎么，难道你搞大人家女孩子肚子了？”
     　　我笑笑，不语。
     　　他说：“才怀孕不久的话，药流比较合适，伤害性比较小。去药店就能买到药。”
     　　“嗯，知道了，谢谢你。”
     　　
     　　我打了电话给医生，问他借二十万，说有急事。
     　　他担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说：“医生我想出国读书。需要跟你借点钱。我会尽快打工还你。”
     　　医生叹口气，“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要现金还是我打给你？晚上来我家吃饭吗？”
     　　我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不用了，我有点忙的，谢谢医生，直接打到我卡上就可以了。”
     　　“好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呀，小迟！”
     　　“嗯嗯，谢谢您医生。”
     　　
     　　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没有做梦。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银行提了10W现金，放进包里，又买了大堆礼物，去拜访班导。
     　　这精明的老头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来意，笑得很灿烂：“凌同学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礼物？”
     　　我笑着说：“应该的。老师，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将礼物呈上。
     　　
     　　老头儿笑的合不拢嘴，拉着我坐下来，一派亲切。
     　　我说：“实不相瞒，学生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拜托老师一件事。”将包的拉链拉开，递过去。
     　　他看了眼，立马佯装盛怒，低声说：“凌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
     　　“老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来此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讨要个名额。”
     　　“？”
     　　
     　　“去年C大、美国ENMU、同美国国际经济文化交流协会（WACE）共同合作，根据WACE开创的《1-2-1中美双学位计划》，交换留学生的名额，现在还剩几个？我想让您推荐我。”
     　　“这……”
     　　“老师，我已经阅读了招生简章，我认为自己符合一切要求，而且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名额。麻烦您了。”
     　　“凌同学你说笑，像你这种优等生，拿到这名额本就是应该的。你不说，我原本也打算推荐你去。”
     　　“谢谢您，老师！”
     　　
     　　三小时候，他送我出了门。
     　　老头子笑的脸上的褶子堆到了一起，他说：“这件事你放心好了，老师一定帮你办到。你就准备准备出国的事吧。”
     　　“好，谢谢您。”
     　　
     　　回家，再睡觉。晚上出门买吃的，顺便联系搬房子的事。
     　　第三天，雷欧回来的当日，我搬了家。
     　　手机卡换掉。
     　　
     　　第四日傍晚，我去了凌家。
     　　去之前，进了一趟药店。五分钟后出来，笑了。
     　　
     　　天很冷，积雪早已融化。
     　　路上行人很少，神色匆忙。新年气氛渐渐消逝。
     　　一声春雷尖利劈开。
     　　
     　　春天正式来临。
     　　
     　　
     
     
     
     
     孽
     
     　　看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人的意志何时坍塌，尊严被踩在烂泥地里无人收拾，这种沉堕落败，等你成长后，不用为此觉得羞愧。因这是你必须穿越的漫长隧道，否则你无法捕捉远处闪烁的微光。
     　　
     　　你必须相信你骨子里的嗜血倾向，你已经停不下来了。
     　　
     　　抵达凌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雨淅沥有声，爬满雨水的玻璃窗被幽暗灯火照亮，浮现出我的容颜，眼神中有阴影怅惘。
     　　佣人上前接过我的大衣，毕恭毕敬：“少爷，您回来了。”
     　　
     　　我环顾四周，客厅里没有人，铺着白桌布的餐桌上燃着蜡烛，烛火摇曳。
     　　“老爷和太太呢？”我问
     　　“去大使馆了，刚打电话回来，说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