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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应该是累了。
我背对着他躺下,开始入睡。
他的头发太长,拖在我的枕头上。一整夜我都闻到他干净的头发散发出来的气息,发丝的香味。清香孩童的味道。
半夜醒过来,发丝的气息变得清淡,已经倏忽不见。
我转一转身,发现腰被人从背后搂住,力度非常紧。我浑身是汗,睡衣是湿的。
雷欧在我耳边轻声说:“迟迟。”
他动一动手,腕上佩戴的银饰碰到床头,叮当作响。细微声音让我恍惚,以为依旧在梦中。
房间里很安静,天空隐约发蓝,还是一片昏暗,外面是白雪的世界,月光洒进房间,花墙月影。
许久之后,我努力睁开困倦的眼睛,说:“雷欧,放开我,不舒服。”
他在我背后,答非所问,低声说,“我想对你做很多很多低级下流的事……迟迟。对不起。”
手指伸进我的睡衣,在我皮肤上轻轻婆娑。
“低级下流的事?”我转过身来,迷惘的看着他。睡衣不小心从肩上滑了下来。
雷欧看了一眼,剔透的眼中闪出刺一样的星芒,连忙捂脸,翻过身去,抖抖索索:“迟迟,我已经快到极限了……我……我……。”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停顿一下,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对我说:“虽然我很想对你做出非常下流的事……单如果因为做这种事被你讨厌的话,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看着他。
雷欧这个人,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
这点很好,我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解读他,嗳,慢着,我为什么要去解读他的心思?
我愣在那里,神游天外,被这个问题搞得脑袋一团糟。
雷欧伸手在我跟前晃了晃:“迟迟,迟迟。”
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突然觉得脸有些红。
红什么?
雷欧痛苦的闭着眼睛,将我的睡衣拉上。
他坐到我对面,欲点烟,想了想,又放下了。
我问:“你睡不着吗?”
“嗯。”
“你想对我做那晚在浴室的事,对吗?”
“……”雷欧脸蓦的红了,像个小孩子,眼睛碧绿碧绿的,这么美的一个男孩子。
我揉揉他的发,发丝好柔软。我忍不住凑近,用脸贴贴他的脸,冰冷的肌肤。
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连忙推开我,往后退一大步,表情窘迫:“迟迟,你……你这样……我就会对你做出很……”
我的手探入他下面的男性部位,努力回忆着上次他对我做的那些动作——脱掉他的衣服,用手握住他的XX,再上下套 弄,哦,对了,还要接吻。
雷欧已被我推倒,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任我抚摸,脸红的非常可爱,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亲吻他,小声说:“这样做对不对?”
“迟……”他猛地咬住唇,手死死的抓住床单,指节泛白,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他的肌肤很细滑,丝绸一样的触感。偶尔兴奋,便难耐的仰起头,脖颈的线条优美。
“雷欧,雷欧,你喜欢吗?”我的手加快速度。
“唔……迟迟……”
他呻吟出口,猛地,我被他拉进怀里,深吻起来。
这样的吻,一下子让我想起白天在片场拍戏时的那种感觉……那时候的雷欧……也是这种反应……
蓦然间,体温蹿高。
吻着吻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睡衣被解开了,一只手顺着我的后背往下滑,一只下滑,最后停在股沟间,开始轻柔的婆娑。
我扭扭腰,想要避开他的手,无奈被他压的紧,根本躲不开。
然后——
后面某个地方突然闯进一根异物,慢慢的,挤了进去。
我呆掉了。
与他对视几秒。
他的眼睛还泛着氤氲水汽。
猛地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不顾衣不蔽体,一脚将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你干什么!”我羞愤难挡,他怎么将手指插进那种地方……囧。
雷欧脸也白了,连忙道歉,“我……对不起……我、可是……”
“没什么可说,给我去睡沙发!”我将被子朝他扔去。
大约一小时后。
对面沙发上突然又动静,我立刻警觉的问:“你想干嘛?”
他白我,说:“尿尿,一起啊?”
“不用了,谢谢。”
卫生间传来哗哗水流声,一会他回来,爬上沙发,爬了一半,又下来。
我又警觉,说:“又干吗?”
他再白我,说:“喝水。犯法?”
“真麻烦。”
他喝完水,爬沙发爬一半,又下来。
“没完了你。” 我从床上坐起来。
“抱抱。”随说着,他就钻进了我的被子。
他的身体冰凉冰凉的。
我偷偷拿过枕头边的手机往他身上一拍,说:“老梁(凉)找你。”
他“咝……”了好久。
“下去下去。等你正常了再说。”
他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哆嗦着问:“什么叫正常了?”
“就是——哎呀不知道。快滚你。”
他突然靠过来说:“我的**正常吗?”
我一听,抬腿给他一脚。
雷欧惨叫着摔下床。
我盖好被子,冲着穿短裤坐在地板上的大型犬说:“晚安。”
很久没动静。睁眼看见他还在冰凉的地板上,扶着腿,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难道踢得太狠了?
我连忙坐起来伸手去扶。我问:“你不要——————啊!!!!!!”
雷欧猛的把我扯到地上。
“……”好冷!
这家伙一步就窜到床上去了,笑得简直要撒手人寰。
我生气的说:“混蛋,给我下来。”
他继续笑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睡觉睡觉。”
只好回去睡觉。
很久也没睡着。他没什么动静。
我摸出手电筒,决定吓唬吓唬他。
可是,当我想伸手去推他时,突然看到有眼泪从他眼角流出来。
我慌了一下,决定去一趟洗手间。
谜
清晨,尚在睡梦之中,便被雷欧的叫声吵醒。
他在屋子里暴走,大叫:“我的外套呢?迟迟,我的外套呢?”
我揉着惺忪睡眼,迷糊的说:“昨晚帮你洗了,在阳台上晾着呢,应该干了吧。”
“什、什么!!”他大惊失色,连忙冲上了阳台,过一会,哭丧着脸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堆被水泡烂的书籍。
我连忙问那些书是怎么回事。
他蹲墙角,泄气的说,“关你P事啊!就不告诉你。”
“幼稚。快说什么书,我赔给你。”
“你赔?你拿什么赔啊!老板说这可是绝版的耽美小说。绝版啊,你到哪里去买啊!”他爆吼一声,吼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立刻涨红了。
我冷笑,起床穿衣,“原来你昨天回书店是去买那些变态的书啊。”
“我……”他对手指。
“色狼。”一脚踹了过去。
转眼间,我当聂奇的助手已有数月。
工作并不太累,只是跟着他端茶送水,拎包点餐,负责他日常生活上的一些问题等。很多原来没做过的事越做越好。
有一次,我们聊天,他问,凌迟,你对未来打算怎么办?
我说,走一步是一步。目前是将下学期学费挣到。我得继续读书。
雷欧在一旁坐着,闻言,沉默许久,说,你妈咪真的不要你了?
我微笑,“我不懂她的想法。”
“你预备一直独自走下去吗?”
“这不是我的选择。我希望家庭和睦,母慈父严,但这几乎没可能。成年之后我便没再幻想过。”
对于伊曼,我一直莫名的觉得有亏欠,永远也还不清。所以年少时期任她怎样打骂我都没有脾气与想法。
但成年后,我常很冷酷地想,世界本就是如此的,每个人都有他的亏欠,也一定有他的倾囊所出。像一条锁链般一环一环紧咬,直至首位相连,这个世界便是公平的了。
接近年关,公司开始放假,原本艺人是没有假期的,但因为聂奇身份的特殊,因此批准了一个月的假期。
我带薪休假,闲赋在家。有一天,我从市图书馆借阅青花瓷史料回家。暮色时分,走到巷口,突然一辆黑色老爷车在我跟前停下,走下一位绅士模样的外国男人。
来到我跟前,微笑,“你还记得我吗?凌先生。”
“我记得,你是雷欧的父亲,格林先生。”我说。
“许久未见,现在有空吗?我们谈一谈。”
我耸肩,“去哪里?”
他带我去了他的住宅。
法国宫廷式别墅,很大,连着顶楼花园与喷水池。家具装修很华贵。
女佣人泡了中国茶出来侍候。
Bay开始入题,“令堂最近还好吧。”他问,“我非常牵挂她。”
“我许久没同她联系。应当还是老样子。”
“你的养父是外交官凌元勋?”
“是。”
他捧茶,淡定的说:“你知道赵衍生是你父亲么?”
我一怔,虽然早已猜到这种结局,但经人如此肯定的说出来,还是有点不舒服。我说:“家母从未跟我说过这件事。您能跟我讲一讲他们的事吗?”
Bay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他是你父亲。”
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相貌清美,靠着木棉树,抿唇而笑,卓尔不群的男人。
“衍生曾经是老师,你母亲是他的学生。两人日久生情,便有了你。”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太多事情不合理。” 伊曼为何会恨我,赵衍生为何早逝。
他冷笑一下:“想必你这么多年日子不好过吧?”
“不,我过的很好。”
“言不由衷。少年人,你简直就是生生的翻版。”他点烟,又说“你没想过他吗?你的父亲”
我看着他,平静的说:“我从来没见过他,父亲这个词在我脑海里还不如伊曼的鸢尾。我对他没有半点感情,哪里来的想念?”
“这性子倒是像你母亲。”
沉默了半天。
他说:“你父亲是自杀死的。”
我惊呆,“为什么?”
“因为他心爱的女人被你母亲害死了。”Bay深深的吐出一个烟圈,笑出声来:“你母亲心狠手辣,妒忌如蛇。间接害死了你的生父。”
我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可能。”
“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别心急,她应该就到了。”
话说完,佣人进来汇报:“老爷,凌太太到了。”
新年
久未谋面的伊曼,依然清瘦美丽。
白狐大衣,头发盘在脑后,带着银耳环。素颜朝天,从不化妆和保养。走路和说话的声音,轻盈如鹿。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我,对视仅有几秒钟,长长的睫毛便优雅滑过,看向Bay。
“好久未见,Bay,你还好吗?”她在沙发上坐下,佣人立刻上茶。
Bay笑道:“你与从前一样美丽,二十多年的时间竟然没有让你变老。”
“找我来不是只为了夸我吧?”她捧起茶杯,纤细洁白的手指,默默的婆娑着杯环。一遍又一遍。
我在旁边观望,心静如水。
“眉目清冷,令郎像衍生,却又似你。”
伊曼看着他。
这一刻,我以为她会跳起来发疯,但她没有,她只是很镇定的望着Bay,等待他再次开口。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Bay端起茶杯,小酌一口,说:“我正与令郎谈到衍生的死。”
伊曼看向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她问:“你信我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当然信伊曼。我从未怀疑过她对我说过的一切语言,她带给我的事,不管是趋向我,还是离弃我,都是真实的感情。感情正因为真实而软弱矛盾,带着罪恶,需要时间做最终审判。
伊曼满意的点头,然后说:“中国有句话叫因果轮回,时间而已,总会等到你的。你做过什么,心里肯定比我还明澈。”
“他的坟墓在哪?”
“他没有坟墓。他在这里。”她将脖颈上的琉璃瓶拿出来,暗光琉璃,瓶子里的骨灰像沙漏一般细细流淌。
Bay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控制不住,猛地拍桌站起来,低声质问:“你是个神经女人。”
“相比起你,我已经好太多。来,凌迟,没你的事了,走吧。”她站起身来,朝我伸出手。
我没有将手伸过去,而是淡淡的回避了下,对Bay说:“打扰了,告辞。”
伊曼脸一沉。
“站住。”Bay冷笑:“把骨灰留下来。”
伊曼转过身来,看向他,面无表情:“你算什么呢?他就算是死,也是我的。永生永世也轮不到你。”
“他可没爱过你。”
“那你认为他爱过你?Bay,可怜人。”她怜悯的看着他,拉开门走了。
我紧跟其后,Bay在身后说:“我儿子对你很好吧?”
我停一下脚步,说:“一直以来受他很多照顾。谢谢。”
在伊曼的车前,我见到了李叔。
他一看到我就扑了上来,难掩哀愁,“少爷,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在外面过的不好吗?”
我说,“别担心,过的还不错。太太呢?”
“在车里。她还是不肯让你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