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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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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朝靖帝二十三年七月二十二日,皇榜贴出,新帝登基大典将在十月十五日举行。
       整个皇宫一扫先帝驾崩带来的哀伤,于忙碌中透出几分喜庆。
       萧景曦思及那冰凉的皇座,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其时,树叶已褪了夏季的绿意,染上斑斑点点的黄,秋风拂过便掠起一片哗哗声,偶有几片枯黄的叶子摇摇晃晃地从树枝上坠落,随风在空中打着旋儿,再颤悠悠地扑在地上。
       萧景曦负手立在栏杆边上,衣摆微微扬起,发丝亦在风中轻舞,他那低微的叹息声与满脸的寂寞衬着这秋日的衰败,竟透出几分沧桑的感觉。
       萧景祈早脱了身上那件银光闪闪的盔甲,换上一袭淡青色长衫,握着一把描金扇子一路往勤勉殿走去。结果刚进殿门,便觑见那满脸萧索的兄长与他轻拍栏杆的动作。
       “皇兄?”萧景祈走到兄长身边,顺着对方的目光往前望去,却只看见一地的枯黄,“我怎不知你也会伤春悲秋?”
       “景祈。”萧景曦收起方才的目光,转头望着弟弟,“你这般说话可真是伤我的心,难道为兄我就不能学前人吟诗作赋吗?”
       “吟诗啊……”萧景祈轻笑着斜睨兄长,“是谁在课上屡屡瞌睡,气得徐太傅一本奏到父皇面前?又是谁背了三日连一篇《出师表》都背不全,又气得赵太师告病数日,直到父皇亲自上府延请,才无可奈何地回来继续教你?”
       “咳,景祈啊,往事如烟,过去的过去了,提他做甚?”
       “不提便不提。”萧景祈微微笑着,低头张开手中的折扇。
       随着扇子被展开,扇面上一枝含苞欲放的梅花跃然纸上,映着雪白的扇面,素雅又傲然。
       望着这把扇子,萧景曦双眼一亮,伸手便去夺那扇子。但他手刚刚探出,就被身边那人擒住。
       萧景祈碧眸染过淡淡笑意,但他偏遮掩自己那分笑意,佯若不解地晃着手中的折扇,将那出自朝中第一才子宫哲裳手笔的扇面在萧景曦面前晃啊晃。见兄长双眼直勾勾盯着那扇面,一脸垂涎的样子,萧景祈更是故意将扇子一点点挪远,而萧景曦便如上钩的鱼儿将目光跟着一点点挪开。
       “皇兄。”
       “嗯。”
       “你刚才为什么叹气?”
       “只是看到皇位就忍不住哀叹。”
       “嗯?那是天下至尊宝位,无数人想得到它,而你数日后就能端坐其上,号令天下。如此荣耀,难道你竟不喜欢?”
       心神大半落在扇面上的萧景曦顺口答道:“位置虽好,但后宫佳丽三千却惹人头痛啊。你且想象一下,无数莺燕围绕在你身边,只为了一枚金钗就能斗上半天的嘴,唉……”
       “嗯?”碧眸原本漾起的满满笑意一点点敛起,手中用来引诱某只大鱼的鱼饵也忘了继续挪动,“皇兄,你尚未登基,便想着搜罗三千后宫,若让太傅太师知道了,只怕又要抓住你进谏一番。”
       趁着萧景祈一时松懈,萧景曦早已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挣开,并飞速夺下那把描金扇子拿在手中反复把玩着。
       就在他正伸出食指摩挲着画工精致的扇面时,听到萧景祈最后一句话的他蓦然抬首,“啊,无端端地怎么扯到太傅了?我最近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太傅怎会又冲来昶渊殿指着我的鼻子训我?”
       昶渊殿,历来都是太子的寝宫。
       提及当朝太傅徐子睿,再想想自己每次被他训诫的模样,萧景曦不由皱了皱眉,合拢了手中的扇子,再十分顺手地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你方才提到后宫三千佳丽,并说……”
       “哎,我刚才有那么说吗?”
       看着萧景曦一脸认真并无辜的样子,萧景祈唇角渐渐挑起,“皇兄方才自然没有说话。”
       “对啊对啊。”
       “既然皇兄从头至尾都不曾言语,那方才皇兄站在我身边时做些什么呢?”
       “我在研究你的扇子!”
       “扇子呢?”
       “咳咳咳。”萧景曦死死捏住袖口,将身子微微转了个方向,“今天天气似乎不错。”
       萧景祈眼睛一瞄天上,“秋高气爽,蓝天白云,确实不错。不过这般风景若入画,只怕比不上我带来的那扇子。我说皇兄,若你真这般仰慕宫哲裳的才华,何不请他入宫一叙,顺便为你画上十幅八幅的扇面甚至画儿?”
       “我也想啊,只是听闻对方心高气傲,从来不喜与官府中人结交,所作的画作更是不售仕途之人。”他隔着衣袖摸了摸其中的扇子,话语中带上满足的笑意,“说来你为了拿到这扇子,也费了不少心血吧?”
       “皇兄既然明白我的辛苦,那把扇子……”
       “哎呀,我发现站在此处太久,我竟然有些口渴。景祈,我请你去昶渊殿喝酸梅汤,如何?”
       萧景祈望着急切转换话题的兄长,唇角微勾,“好。”反正那把扇子本就是为了萧景曦才带入宫中的,而他正打算与对方好好探讨他将来的“后宫”问题,为了那可以预想的漫长谈话,他也需要喝点水润润喉啊。
       或是因为带着几分心虚,又或是希望短暂的沉默能令萧景祈忘记那把扇子的事情,一路上萧景曦不发一言,只是埋头走路。一边走心中还不忘一边抱怨着,自己真是太纵容萧景祈了,明明自己是兄长,却偏被对方压得死死的,难道以后自己要拿出点兄长的气势?
       如此走神的萧景曦却没有想到,在其他人面前还记得伪装上位者气势的他,在萧景祈面前总是忍不住露出松懈懒散的一面,而他似乎也很享受萧景祈是不是的欺压啊。在这样的状态下,总让人觉得他想要在弟弟面前拿出兄长气势的想法太过飘渺虚幻,就如那天上的浮云呐。
       萧景祈右手负在身后,跟在萧景曦身后慢慢走着。他身上长衫随着他前行的动作微微晃动着,虽这身颇具书生气的装束掩去了不少从沙场上带回的冷厉与肃杀,但行走间那稳健的步伐总能带出几分凛冽决断的味道。
       远远的,昶渊殿的宫女望着一前一后行来的兄弟两抿嘴偷笑,待得萧景祈将目光向她们扫去时,虽收敛了形迹,但脸上仍是笑意满满。
       “皇兄,你殿里的下人也该管管了。”一个两个,竟全都不惧他与他。
       “管?他们跟在我身边少则七八年,多则十数年,懒散惯了的,你让我怎么管?”望见昶渊殿那气势恢宏的飞檐,萧景曦不由挺直了脊背,更摸出袖中的扇子晃啊晃的,颇有几分“这是我的地盘,看你现在能拿我怎么办”的流氓架势。
       “你这番样子,若是让我军中那些人看到,只怕会失望至极。”
       “嗯,怎会牵涉到你军中的下属?”萧景曦眨了眨眼,“我素来不喜军事,更吃不了军中的苦头,按理说那些将士提到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我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自家弟弟,最后目光落在那双碧眸上,眉心微蹙,“该不会你在散播某些不利于我的谣言吧?”
       “我只是说我所习的兵法都是你教的。”
       “你是说那些我被太师罚抄了至少百遍所以可以倒背如流的兵书吗?”萧景曦缓缓抬扇掩住自己的唇,一双黑眸闪着淡淡的疑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时候,当我还在抄写兵书的时候,你早已将书中的计策铭记于胸,更是举一反三,引得太师赞叹你为罕见的将才。这样的你,怎会从我这顽劣学生手里习得兵法?”
       “你生性糊涂,就算抄书都能抄出无数错字。记得当年太师每次见了你的书帖都会发怒,并在课后加重你的责罚。看不过眼的我只好每次都为你检查书帖,不知不觉就将你所写的每一字句都记在心中,并任凭它们在我心里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滚到它们生出另外的东西,让我侥幸得到太师的赞誉。如此算来,我因你的字而背下兵法,也能理解为一切都是皇兄你教出来的,对吧?”
       “是啊。”听得这番歪理,萧景曦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大声应着。
       “于是我这么一说,我的那些属下都对太子殿下起了浓浓的好奇心,大叹传言误人,更请我向你转达他们希望亲眼见到你风采的殷切心情。”
       “风采?”萧景曦的声音又一点点弱了下去,变成低低的嘟囔声,“他们若想看我的武功,他们只会看到花拳绣腿;若想看我的权谋,只会看到何谓全军覆没。我觉得,他们还是幻想一下我‘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样子比较实在。”
       “说到美人我便想起皇兄方才的话语。您在太子位呆了十六年却至今没有太子妃,朝中早有人起了疑问,而臣弟其实也好奇了许久。”萧景祈眸中碧色沉了几分,“父皇当年曾想为你指婚,听闻是你自己闯进勤勉殿辞了父皇为你选中的妃子?”
       萧景曦眨了眨眼,收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人老了,有些事情也记不清了,当年也许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吧。”
       “老了?”萧景祈唇角挑起,“细细想来皇兄果然是老了。因为你老了,所以你忘了方才你抢了我的扇子,忘了你正在思考三千后宫的事情,忘了你本来是请我来喝酸梅汤的。”
       “景祈,父皇众多皇子中,我一直都是最宠你的。”所以你可不可以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不要每次都询问我那么多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啊。
       萧景祈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我知道你从很早以前就最喜欢我这个弟弟。但是你喜欢我的原因难道不是当你被太傅太师责罚时我会为你求情,当你爬到树上下不来时我会把你抱下来?”
       “抱……”好丢脸的一个字,“当年明明是我比较高……”却总是被比较矮小的弟弟抱在怀中奔来奔去的。
       “当年的事情不提也罢。”萧景祈轻笑出声,走到兄长身侧,看着自己此时比对方高出数寸的个子,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庆幸。
       “已经老了的皇兄,请问你是否还打算请我喝酸梅汤?”
       “依然年轻的景祈,请你你现在还想喝我的酸梅汤吗?”
       碧眸与黑眸同时染上相似的笑意。
       “还是碧波亭?”
       “你不是最爱那一处的风景?又或是……”声音拉长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笑意,“出去一年,便连喜欢的东西都变了?”
       “真正喜欢的,又岂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对吧,皇兄?”
       “不愧是我的弟弟,果然跟我一样聪明呢。”
       闻得此言,萧景祈的笑声中染上微微的叹息,“若有一日我变得跟你一样‘聪明’,只怕圣朝的臣子们会哭倒在皇陵前的。”
       “景祈,你是在暗示什么吗?”萧景曦眯眼,威胁的目光登时射向身边的人。
       被质问的人唇角依旧挂着从容自若的笑,“我刚才有说什么不敬的话语吗?容我想想,根据圣朝律例,若有人对上位心存不敬口出秽语,依律轻则杖刑、重则流刑。”说到此处,萧景祈话语一顿,微微向前倾身,在对方耳畔加上一句,“皇兄,你舍得吗?”
       “舍得,怎不舍得?”萧景曦冷哼一声,拂袖大步向前走去。走了数步,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便停了脚步回身看那个一直在笑的家伙,“你若再不跟上,我便把留给你的酸梅汤倒到湖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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