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之端午记

     
      端午之日，内外安静，远处传来笑声。
      瑄分尘坐在几后倒酒，姬任好从外面进来，发梢略带着湿润。
      刚才圈了一片浅湖，撒了一片鸳鸯，亲近侍女都下去捉鸟儿，玩闹了好一阵子。姬任好略疲，先回来，瑄分尘也就回来了，留若颦她们尚在玩笑。
      酒是雄黄酒，味道辛辣，瑄分尘饮了口，听姬任好道：“空腹别饮酒。”
      一旁有侍女上来剥粽子，姬任好挥手，亲解五彩丝线。
      每个节日阁内都有或大或小的仪式，各地分坛亦会参拜，端午也不例外。瑄分尘亲眼看见姬任好三更就起身换上七层的礼服，只喝了一碗粥就出门。瑄分尘一路跟随，近四个时辰水米未进。别看他皮厚，众目睽睽之下拿一个苹果出来啃是怎样？偷吃好办三急难，于是饿着。
      宁可当猪也不过这样的日子，瑄分尘鉴定完毕。
      粽子有甜有咸，但都很小颗。姬任好刚剥好一个，瑄分尘伸头过来就吞了。
      “饿不死你。”
      瑄分尘回味着鲜咸的蟹肉馅：“正是要饿死了。”
      姬任好笑道：“我说过不好玩，你今天何必非要去。”
      瑄分尘道：“奇怪你每次都那么累，怀疑他们上贡了小美人。”
      姬任好大笑，这时瑄分尘已经吞下四个粽子了。
      “糯米吃多了胃胀。”
      把他的手打下来，姬任好道：“一会你该难受了。”
      瑄分尘委屈：“你们还规定端午不预备饭食只有粽子，你怎么活下来的啊？”
      姬任好慢条斯理：“从小时候到现在，我只听过你嗷嗷叫。”
      瑄分尘又喝了点酒，姬任好吃了两个粽子，正说话，说到甜蜜风流处，外面有人来请。
      怀天阁主的日子就是如此，也无法抱怨。
      姬任好看着哀怨的瑄分尘，忍不住闷笑，终于心软，从几下拖出一串东西来，道：“给你。”
      是九子粽，从大到小一串九个，形状不一。九种彩线系上，相当好看。姬任好斜睨他：“特制的，九种味道，吃了不粘肚子。”
      “我想吃炒菜……”
      瑄分尘的手指沿着粽子爬上去。
      姬任好拨开手背上的蚂蚁，道：“我去了，如果夜了还没回来，你先睡。”
      瑄分尘叹一口气，环顾四周，孤零一人，三省胃部，空空荡荡。
      过了一会，吱呀……
      一个丫头从门口闪进来，塞给他一张纸条，飞快出去。
      瑄分尘略一看，立即塞进袖子，就出门了。
      外面像一切的节日，非常热闹，他逛着逛着，天渐渐黑下来。
      “这样好看吗？”
      有女声笑问。
      他循声望去，是一名女子对情郎撒娇来着。情郎笑着不说话，半天道：“好看，你不戴花也好看。”
      那女子道：“那你是想看我戴还是不想呀。”
      男子赧了半天，道：“好吧，想看——”
      瑄分尘心中浮现一种类似少年的萌动与忧伤，目光柔和地站了一会，直到那两人离开。抬起右手，只好拉拉自己的左手，好像也心动地牵了一回。
      他怀抱着这种温柔，在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里走进一条小巷，小巷拐了几拐又是一条街。这条街就比较安静，来往人少，也许隐藏不少窃窃私语的情侣。
      一架灯笼下站着一个人，穿着蓝底青兰花纹的衣裳，安静的站立。感觉到他，抬头望过来，忽而一笑。
      “你来得有点晚。”
      瑄分尘走来勾住他的手指，笑道：“和他说了会话。”
      那人笑道：“你们说了什么？”
      瑄分尘犹疑了下：“其实没说啥，从早累到晚，还没吃上饭。”
      那人道：“你碰了他没？”
      瑄分尘苦脸道：“拉了手也算啊？”
      那人一动，似想打掉他的手，又慢慢停住，反握紧了：“拉完他再来拉我，有意思的很呀。”
      瑄分尘心思不在拌嘴上，见人美如玉，忽然倾前亲了他一下：“去找个地方游玩？你听远处，是龙舟夜赛的鼓声。”
      那人脸微红，也就迈步，又道：“我这一身怎么样？”
      瑄分尘道：“挺好，挺好的。”
      那人道：“比他今天呢？”
      瑄分尘呃一下，只好道：“差不多，都挺好看……”
      他立即补充道：“你知道，我和他认识二十余年，自然还是放不下他的。”
      那人也没有生气：“那我是不是比他年轻好看。”
      他说这话时，眉眼略抬起，露出一段风流。瑄分尘心神略荡，道：“是啊，你真是倾国倾城，而且越来越年轻了，别人不知道你二十几，还以为十八呢。”
      两人卿卿我我拉拉扯扯，瑄分尘忽然摸索怀里，扯出一串彩色的东西，道：“我带了节日礼品，送给你。”
      一串九子粽。
      ……
      “瑄分尘！你也太省心省力了拿正主送的东西给情人！”
      穿蓝底青花纹的姬任好一把攥住他衣领。瑄分尘喂喂道：“任好，别叫啊，别人会看你的……”
      姬任好捏住瑄分尘的肩骨，一寸寸拉过来。他不比对方矮，瑄分尘扭着身子扒在他肩膀上，道：“疼疼疼……你哪里有情人的样了，这情人我老早踹了！”
      姬任好冷笑道：“我换了套没穿过的颜色，摆了下做小伏低的姿态，你就以为是真的啦？”
      瑄分尘一张脸都埋肩窝里去了：“唔……酱不系你提出的么……反正系你耸我的，我再耸你一样啦……”
      好想仰天长啸。
      瑄分尘挣扎出来，肚子忽然咕噜噜一声。
      两人都停了。
      姬任好道：“还没吃饭？”
      瑄分尘道：“还好……先逛了下，一会和你吃小摊。”
      九子粽早就凉掉了……姬任好无言地收进袖子，道：“什么小摊，江边的酒楼宾客盈门，还可以看龙舟。”
      瑄分尘赞同，伸手：“那个小粽子，拿来我先吃一个。”
      姬任好无言地走在当街啃糯米的人旁边，心想，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凉了反而比较清凉啊。”
      瑄分尘咬着粽子道：“你要鼻要来一个？”
      姬任好撑不住笑了，给了他一口，咬的可不止粽子。
      龙舟喧哗，人情温馨，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