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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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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查了两个月,根据萧史提供的情报,终于有了端倪。
      姬任好下令继续,一面应付某人。
      萧史不仅胆大,而且干脆利索。知道他是行内人,勾搭手段层出不穷。姬任好见美欣然,只是头很痛。瑄分尘没什么表示,他就更胆战心惊。
      “分尘,我出去一趟。”
      “是萧史吗?”
      “嗯。”
      瑄分尘应了声,继续摆自己的棋盘。
      姬任好又转回去,抱住他的肩,道:“不好回绝。”忽然又可怜兮兮的道:“每次出去,我一次比一次寒酸……”
      瑄分尘没撑住,笑了。
      新婚几日,姬任好天天换着花样盛装,之华之美,非言语能够形容。一旦萧史来约,就立即改掉。为了啥,不就为了他。
      姬任好也一笑,偷了个香,负袖而去。
      瑄分尘望他背影,忽然有种孤寂。
      从来没在意过姬任好身边的人,才恍然,原来人其实不少。
      并不觉得姬任好会背叛,只是萧史确实不错。如果没有自己出现,姬任好还是会像鲜花,吸引无数狂蜂浪蝶。它们都躲藏了,萧史最胆大而已。
      上次一位新进的少年,见到姬任好,一张脸通红,当真是叫他往东,绝不会向西。
      他呆了一会,叹自己也开始多想了。
      “阁主,阁主!”
      声音急切,丫鬟踉跄打开门。
      瑄分尘面色微变,道:“他去见萧史,怎么?”
      “夫人……”丫鬟改了口,道,“顾主子与小少爷出事了!”
      顾姬自从被揭穿,偏居一隅,再也没出现过,前天带着孩子上香去了。
      毕竟是名义的夫人,姬任好匆匆赶到,碎石间溅的斑斑鲜血,大庙塌了一小半,手下全力的挖掘,还没有听到人声。
      丫鬟面无人色,哀哀痛哭道:“奴婢,奴婢从主子上香,主子要多呆会,谁知一群人闯入,乱刀砍下,主子拼死保护小少爷,撞在庙墙上,竟塌了……”
      匆促下,护卫竟没来得及救援,只抓到几个活口。并不是杀手,是普通的亡命之徒。全阁的精力都在婚礼上,不重视顾姬,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找到了,找到了!”
      姬任好扫开人群,一眼大石横呈,红色裙衫蜷在下面,一动不动。众人手忙脚乱清开大石,一摸,神色惨然。
      “小少爷呢?小少爷在哪里?”
      姬任好手一挥,正要命人拷问,丫鬟惊呼道:“在这里!”
      顾姬尸身被抬出来,衣袂垂下,怀中露出一只小脚。
      丫鬟将孩子捧出来,忽然吓的叫了一声。姬任好眼疾手快,大袖一卷接住,垂眼见那男孩,小脸溅着鲜血,一双眼睛死死的张着。
      收殓顾姬尸身,贴身丫鬟忽然大声痛哭,嘎声道:“夫人……竟然……”她双膝并行,叩首道:“阁主,夫人这模样,是没法安葬了……”
      姬任好垂目,女子背极度弓起,手足始终是怀抱姿势,肉骨俱僵硬,无论如何也躺不平了。
      他闭了闭眼睛,挥手道:“先抬回阁吧。”
      摸到颈后,一按,孩子晃了晃,倒在他肩上。
      姬任好摸了摸怀里柔细的发,回身离去。
      房中又是一团乱,孩子当晚发了高烧,一直不降。姬任好看了几回,并不说话。
      瑄分尘眉心深深皱起,叹道:“真是作孽。”
      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无依无靠了。
      有人通传而入:“启禀阁主,已经查出买凶者!”
      “谁?”
      “祁家二少爷。”
      他心心念念怀天阁财产,前段时间每日来大闹,统统被赶走,最近终于安生了,没想到!
      姬任好眉头跳动,缓缓曲起了掌,道:“明日一早,请他来做客!”
      瑄分尘避在堂后,听着前面声响,发自内心的摇头。
      姬任好的家事,他不管,但这等人,实在是……不但愚,而且强抢豪夺,夺也算了,买凶杀人,已是死罪。
      也是他们疏忽大意,竟然……
      “谁说是我?”
      那“二阁主”一脸无赖,道:“你老婆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姬任好寒声道:“他们已经招认,你还想抵赖?”
      “你瞎了眼啊!他们要害我,肯定要这样说!”
      姬任好气的眼发红光,街坊邻里,多少窥见一点,难道所有人都诬陷他?
      一拍桌子,两名护卫窜上,一把反折了手臂。那人不以为然,拔出刀来,才吓的大叫:“我是你兄弟,你竟然敢杀我?你为了个女人杀我?娘!娘你快来!”差点尿了裤子。
      门外忽然颤巍巍喊声,老妇人拼命抢进:“等等!你饶过他罢,看在六年的份上,为娘求你放过他……”见姬任好神情冷酷,急中道:“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姬任好略放低声音,冷冷道:“人证物证都在,难道我冤枉他吗!”
      妇人老泪纵横,忽然道:“是我,是我做的!”
      那人也呆了呆,立即叫道:“你听到了,不是我!不是我啊!”
      姬任好神情变幻,但他杀心已起,道:“不是空口白话就能顶罪,他没了,我自然养你一辈子,拉下去!”
      老妇人见生机无望,冲上前抱住小儿子,嘶声哭道:“他就算做了错事,也是你弟弟,也可以改过!我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居然发着抖,跪下了。
      姬任好急避过,妇人见他不受,忽道:“我愿一命换一命……”
      众人拦阻不及,她竟然一头撞在柱上。
      姬任好面色惨变,冲前抱住,大喝道:“大夫呢!大夫呢!快叫人来!”
      怀里人急促喘气,鲜血打湿一片地面,忽然一翻眼,没了气息。
      “娘,娘!”
      那人也慌了神,扑在妇人身上,大嚎起来。
      其实她人老无力,那一撞不重,是受不了这刺激,血冲上脑。那人嚎啕了会,忽然一把抓住姬任好:“人是你逼死的!你准备怎么办?怎么办?”
      姬任好缓缓放下人,看向他,终于道:“金银要不要?”
      那人脸色一变再变,似乎盘算权和钱谁更好,最后觉得钱实在,道:“你给我多少?”
      “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姬任好袖手一边,看那人叫喊着,把一车一车的金锭银块运走。
      若颦极微的皱眉,上前道:“阁主问你,可够了?”
      那人眼珠一转一转,看实在没有车子了,又舍不得说够,忽然一把抓住若颦纤手,嘻嘻笑道:“金银够了,就是还缺个老婆,你身边美女如云,送一个给我,不过分吧!”
      姬任好垂眼,淡淡道:“随便你,不过这些东西,要先送过去吗?”
      那人连连点头,迅速爬上一辆马车,还不忘把少女扯上去。
      祁家大宅绝大部分已经卖出去,剩下后院一间小屋子是他的。金银车子推到门口,他犯了难,这往哪搁呢?
      “恰好我带了随从,不如替你挖一个坑,埋进去慢慢用,如何?”
      那人觉得此法隐蔽,连忙道:“好,很好,不过坑挖多深,我要亲自看!”
      “自然。”
      怀天阁手下,办事利索,一会就挖的差不多。那人在一边叫:“不够深,不够深,你想把钱财再带回去吗!”
      姬任好敛目,道:“我手下粗笨,你下去指点吧。”
      那人被许多金银晃花了眼,扑通一声跳下,道:“铲子给我,铲子给我!”
      他奋力挖起来,挖了许久,才觉得勉强合意,听上面问道:“够了吗?”
      “……够了,金银有些不够!”
      姬任好垂目看向坑中人,道:“放心吧,你会嫌多的。”
      若颦一抬手,那十几个随从立即推起金银车子,向坑里倒下去。那人见满天亮灿灿,痴呆的要流口水,扑在金银堆里叫了会,渐渐喘不过气,埋到胸口了。他猛然大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挖我出来,停,停——”
      坑装满了,近看远看,金光银光灿灿,实在惹人喜爱。
      “阁主,是否要蒙土?”
      姬任好清淡道:“自然,否则他的金子被人发现,挖走了,他岂不难过的紧?”
      一行人回到大街,远远路边酒楼有人争执。
      “那是……”姬任好眉眼一抬。
      伏青主心中巨震,手一滑,从三楼掉了下来。
      风声轻动,头破血流之前,被人接了个正着,他无法张开眼。
      “你没有武功,却逃的真快。”
      伏青主指甲掐进了手里,忽然一切都绝望了。
      他被送到西北,每日每夜都想着逃跑。他武功被封,那里民风剽悍,常被无端欺辱,偏偏又有厚道人救拂他,给他治伤。那些救他的老人妇女,也常常被欺压。
      伏青主渐渐难过,记起自己小时候来,他花了几个月,终于抓住一个机会,逃回来了。那些普通高手,终究防不住他。
      韶破雪被姬任好送回青竹的别院,他打听到了,在夜里潜入。
      “师兄!”
      绿衫女子又惊又喜,几乎以为视力出了问题。
      两人抱在一起,悲从中来。伏青主上下看着,道:“你怎么样?姬任好有没有虐待你?”
      韶破雪摇头道:“……没有,他把我送回来,一切依旧。师兄的下属……还活着的,除了愿意呆在怀天阁的,一律给银子放还。”
      伏青主心中一震,看韶破雪绫罗绸缎,金玉琳琅,比先前还过的好了。他胸腔里窒息,半晌叹道:“你没事就好,我……我走了。”
      韶破雪一慌:“师兄!你留下来罢……对了,师父师娘的灵位回来了。”
      伏青主听了心里更发慌:“也是姬任好送来的?”
      韶破雪打开房门,乌黑牌位蓦然在眼。
      伏青主不禁凄楚,给过鞭子给糖果,姬任好这般作为,倒令人把他的罪孽全忘了。青竹再难凝聚,无法与他一争高下。他心中既恼恨又彷徨,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师兄……”
      韶破雪说了半句,璎环颤动,低低哭泣起来。
      伏青主怀抱半分希望,道:“我过几月,必来看你,你绝不可透露我的行踪。”
      他出门而去,就在怀天阁城中藏起来,当了个酒馆小厮。日日打探,却越打探越悲凉。
      怀天阁将城中整理的井井有条,怕是见缝也插不进针去。更起手做原来青竹工作,方圆十里,夜不闭户,路无拾遗。他只觉得一切都被抢走了。
      被姬任好抢走了!
      更可气的,是他恨不得把那人剥皮拆骨,理智上又明白,不应该那样。江湖已经平定,姬任好比他有手段,他再闹腾,就是自私,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了,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站在楼上发呆,楼下有争执,伸出头去看,一眼看见姬任好。
      掉下来那一刻,伏青主觉得,那是天要亡我。
      利光一闪,姬任好抬手,把他手腕抓个正着。
      伏青主无法形容心中仇恨,拼蛮力扎下去,却听喀啦一声,叮当一声,砸了个一地灰土。他紧紧抓着姬任好的手,嵌入肉里,道:“你就该让我摔死!”
      姬任好缓缓放他下来,道:“真想摔死,何必在我面前?绝命崖够高,投生井也不盖。”
      话说的好似自己故意来引人注意,伏青主气的发昏,差点就一翻白眼真昏过去了。
      他以为必死无疑,姬任好不急不忙,叫人带他回了阁,又洗了澡,吃了饭。
      “姬任好,你究竟想干什么!”
      姬任好看着他,似乎看出了那点破罐子破摔的小心思,道:“你算计了我十年,我摆布你一下,就跳的坐不住了吗?”
      伏青主很俊秀,或者说很漂亮。穿着新做的青白纹衫子,脆生生的。姬任好脑子里浮现的东西,令人联想到当时伏青主对他起的歪念头,真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过瑄分尘在,他是什么风也不敢起。
      “你过来。”
      两人一路前行,沉默的诡异,来到一所厅房前。伏青主一进去,就被眩花了眼。
      房屋四面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是珍式绝品。
      “喜欢哪一件?”
      伏青主沉默着,道:“喜欢你就给我?”
      姬任好笑道:“为什么不给?”
      “我要怀天阁,你也给吗?”
      “只要你能拿到。”
      伏青主咬着牙,道:“我要它!”
      他指向姬任好腰间的玉牌!
      姬任好目光一闪,道:“你确定?”
      那代表一份职位。
      伏青主冷笑道:“你费尽心机,又安置破雪,又放我去西北,不就为了收服我么?我今天遂你的愿,替你办事,你怎么不高兴高兴?”他想姬任好不但弄的他一无所有,更想要他精神上屈服,切齿的话不经大脑而出:“只要不怕有人篡你的位!”
      姬任好微笑,道:“很好……”
      他右手一招,一件兵器飞旋而来,啪的展开。是一柄双翼蝴蝶刃,轻巧薄利,柄上嵌着两颗祖母绿,一模一样,光华沉暗。
      伏青主看着姬任好将五十四式使过一遍,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你的功体偏向轻快,适合这刀,它厉害在双绞剪……”
      姬任好简单几句,最后道:“这是当年天山西王母留下的,据说其中有一个秘密,我没那闲心,你有兴趣就自个儿弄吧。”
      伏青主头一轻,下巴被人抬了起来。
      “最后,我这辈子费尽心机的人,只有瑄分尘一个,你么,哈哈哈哈……”
      姬任好拂袖而去。
      “哎哟,烧终于退了……”
      若颦摸了摸孩子额头,蹙着眉,松了口气:“我去回禀阁主……阁主。”
      姬任好点点头,走到床边,刚才一阵吵闹,孩子长睫毛一动一动的,渐渐醒了。
      他眨着眼睛,看着姬任好,忽然道:“爹!爹!父亲父亲!”
      一屋子人都愣了,姬任好这辈子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就是出生的时候,一次就是揭穿顾姬的时候,这孩子叫的倒顺嘴!
      看着两条扑来的小嫩胳膊,姬任好没说话,把人接住了,抱在怀里拍着。
      孩子紧紧抱住他,道:“爹!我有爹!在这里,在这里!”
      他像只小鹧鸪一般的闹,忽然道:“我娘呢?”
      姬任好道:“你娘出门去了,过两天就回来。”
      若颦轻咳一声,道:“小少爷似乎不大对劲……阁主,既然少爷已经好了,就从东暖阁搬回去,以免搅扰阁主公务,如何?”
      姬任好想也是,平生第一次到顾姬的房间里,就呆了。
      原来侍寝,都是姬妾被送去他的房间,他鲜少亲自光顾她们的住处。顾姬的房间里,处处挂着他的画像和他的字幅,茶壶茶杯依稀记得,是他赏赐过的。桌上有着写了一半的字纸,教孩子认字的,是临摹他的笔迹,难怪这孩子见他就认得。
      怀里人忽然一声尖叫!
      孩子一进屋,就尖叫道:“出去!出去!这个坏地方,出去!啊,啊——”
      姬任好及时一转,又迈出了门。
      大夫又来了。
      “阁主……只怕,贵少爷受刺激太深,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你说他傻了?但他做事没什么不对的……”
      “不是,依老夫推断,少爷是把夫人出的事,给忘了。”
      姬任好看着瑄分尘,大眼瞪小眼。
      顾姬的住处已经被封,孩子只好留在主屋的东暖阁。一反醒来时的大叫大闹,怯生生的像只小猫咪。只是死死拽住姬任好,一声一声爹。
      叫爹也就算了,叫娘才头疼。
      孩子吧嗒吧嗒哭起来,道:“娘呢,为什么没有娘……”
      提起顾姬,他就恐惧的尖叫,不提了,却又一直要娘,问他娘是谁,他想了很久,茫然的摇头。
      他到哪里找个娘去?而且找来女子,这孩子又说不是她,不是她。
      姬任好灵机一动,道:“娘还没回来,义父要不要?”
      瑄分尘接住孩子,只好哭笑不得。
      他一身气息温和,本来亲和力就极高,孩子在想义父是个什么东西,暂时就忘了找妈妈。姬任好哄他,道:“叫义父。”
      “义父。”
      瑄分尘心里一软,摸了摸他的头,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姬任好也不知道。
      半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张着大眼睛,道:“娘说名字要爹取,我没有名字,娘叫我小宝,小宝贝。”
      他看着姬任好,那股渴望圆润光滑。
      姬任好沉默了会,道:“姬天凤。”
      “叫姬天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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