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道破
呼啦啦的风蓦地狠狠的刮了起来，无止息的怒号。凛冽的将日吉若暗金色淌着流光的发丝拂向日吉若的脸庞。有些被动的接受这扰人的瘙痒，日吉若唇边划开一丝笑，用淡到空灵的声音轻轻的问道：“岳人你刚才说了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向日岳人正要向前迈的步子微微的一滞，像是被施下定身法术一般的定为在原地，微微僵硬的身躯不再动弹。只是原本因为紧张而狠狠攥着的手越发的用劲，许久没有剪过的指甲死死的掐在手心，苍白了血色。
他的嘴巴动了动，像缺水的鱼一般无劳的动作，喉结里仿佛卡住了什么，让他根本无力发出声音。向日岳人像个乖巧的木偶娃娃一般机械的眨巴眨巴了眼睛，吐出口的声音仿佛不属于他一般，那么的肆意、自然，而又干涩：“若。你，是在逃避么？”
那么直接的声音，认真的没有用那个属于他的专用昵称“阿若”，而是如日吉若比较熟悉的同学一般的叫日吉若为“若”。
向日岳人只是单纯，并不是没脑子。又或许，他的单纯也不过是因为网球部的众人能够容忍而存在的罢了。所以，他也懂得一些旁敲侧击之道。
这样的叫法，既是在告诉日吉若他的认真，要日吉若别再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逃避。同样也是在告诉日吉若，即使逃避，一切也不会回到原地。不是缠绵绕骨，心细如发的少女，没有那多愁善感后虚伪的一句“不能相爱就做朋友。”对于日吉若的回答，向日岳人意外的坚持，坚持到即使破罐子破摔也乐意去犯。如果，被日吉若拒绝，他便不再是他的“阿若”，而是普通的一个网球部的后辈——日吉若。
显然，日吉若也听出了这样的意味，他依旧没有转过头，只是肩膀仿佛被剧烈的风给刮动了一般，努力抑制着的轻微而清晰的颤抖。微微的暝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扑扇扑扇，有些微痒的感觉越发刺激心中的酸涩，让日吉若无力抵触。
他想说大道理，告诉向日岳人时间上不仅仅只有爱情，他们本来就是朋友，即使以后依旧做朋友也是自然的。可是，他没有这样说。因为，他懂。他懂得爱上一个人后的无奈，那样的深深的羁绊,无法摆脱掉倾心的感觉，若即若离的爱人，原本的不值得，也会宁愿去飞蛾扑火。他没有尝试过这样的苦涩和甜蜜。但是，他懂。
所以，他迂回着开口，声音里带出无奈的意味：“岳人。我们现在还小，不是么？”手指无力的碰触着身下那小小根茎的嫩草，日吉若闭上了眼睛：“你真的分得清喜欢和爱么？也许，只是喜欢，只是像喜欢弟弟妹妹，喜欢亲人，喜欢朋友一般的喜欢。你真的确定你对于我的喜欢，是爱么？”
向日岳人的身体剧烈的一颤，表情中带出几分恼怒的痛苦，却没有任性的闹小孩子脾气，耍着性子要打断日吉若的话。他只是认认真真的听着，仿佛要用自己的灵魂去倾听，去过滤那话语里的情感成分一般的认真。
“也许，只是依赖而已吧？我们认识了那么久，相处了那么久，一直都那么的融洽，那么的自然。不是么？我们是朋友，所以会互相依赖，互相包含。你也曾经说过的，忍足给了你勇敢，而我给了你努力去学会勇敢的勇气。你不也一向那么的依赖忍足么？对于我，也是同样的依赖吧？被人守护了会习惯上那样的感觉，也许，岳人你只是丢不掉我对你的宠溺而已。吧？”
向日岳人静默了许久，终于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让日吉若忍不住奇怪。却听向日岳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仅凭声音完全摸不出情绪：“日吉若……你可真够聪明的呢。”努力的将头扬起，仰向天空，逼回自己的眼泪，努力克制着声音不颤抖，继续的开口：“只是依赖，只是习惯。你是哲学家么？还是心理学家？那么理所当然的分析我心中的想法啊……可是。我十分的确定，甚至可说是断定，我真的喜欢你，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你不应该怀疑我的爱的，你不应该为了摆脱我给的束缚而这样的质疑的，你不应该这样。”
像树叶在狂风里的哆嗦一般，向日岳人的身子显得那么的单薄。终于，他吐出了留在最后的一句狠话，那个双选题有两个答案，两句不同的结束语，而日吉若会得到的是：“日吉若，我再也不要喜欢你！”
不是说讨厌，不是说再也不理会，不是普通的闹闹脾气，向日岳人说得认真，甚至带出了决然的意味。日吉若眉头一蹙，飞快的转身，拉住正要跑开的向日岳人，害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向日岳人固执的死命挣扎，哗哗落下的雨混着他滚烫的眼泪在女孩子气的精致轮廓上划下。他猛地一把抬起了头，狠狠的看着日吉若，死死的挣脱开了日吉若的束缚，说道：“日吉若，你既然要拒绝我就不要再靠近，我不要你的施舍，也不想再在你的守护里沉沦。拜托你不要再自以为是的装圣母了！什么为我好，根本对你不重要，你不过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我以为我可以容忍的，可是，我讨厌那样的你！”
飞快的转身，向日岳人那一头活脱的红色头发在雨幕里仿佛退色了一般，渐渐的黯淡，渐渐的黯淡，直到……消失。
日吉若蓦地涌起了一个让他不安的想法——向日岳人会就这样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有些微微的不适，却终究还是被他忽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