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季节（六）

      又半个小时后，就在两个斯莱特林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格兰分多塔楼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然后肖像画愤怒地尖叫着掀开了，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闪电般冲了出去，势头之猛连罗恩的尖叫都远远被抛在后头。
      “梅林啊……”
      德拉科瞪大眼睛看着两只动物消失的地方，
      “那是狗？格兰分多竟然能在宿舍里养那么大的狗？这不公平！”
      扎比尼翻了个白眼把愤慨的小少爷向阴影里又拽了一把：
      “霍格沃茨有过公平这个名词吗？如果被老师发现我们和这次骚乱有关，宠物规定绝对是我们最后该担心的。”
      “可是……”
      “你教父会剥了你的皮。”
      “……”
      虽然德拉科仍然妄想着借机得到饲养宠物龙的许可，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威胁确实很有力……而且很实际。
      于是德拉科和扎比尼拼命躲进楼梯小小的阴影里，堪堪来得及躲过两只动物的践踏又躲过格兰分多们慌乱的视线。
      可惜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松口气，两个斯莱特林痛苦地发现他们的代理院长竟然和麦格同时出现、控制局面。
      ——斯内普冰冷的视线扫过楼梯，两人同时有被剥皮剔骨的感觉。
      德拉科小声吸了口冷气，绝望把自己缩成最小的球状，经过多年磨练，他可不指望逃过斯内普的眼力和怒火。
      扎比尼无声叹气，他现在觉得就职暗行者也不是多坏的主意了。
      “扎比尼，我们得想个办法……”
      德拉科的声音奇妙地压到只剩细细一线，扎比尼惊讶得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他可没这个本事让这么小的声音在这么嘈杂的情况下仍然清晰。
      “只要局面更乱一点，我们就有机会跑掉，只要不是当场抓住，斯内普教授不会追究的。”
      德拉科无声地抽出魔杖，
      “我们只需要帮他们一把。”
      扎比尼顺着他诡异的目光向外望去，正好看到了激动地大叫大喊的罗恩·韦斯莱
      “……”
      幸好，就在两个斯莱特林要铤而走险趁乱逃走的前一秒，斯内普看似不经意地走另一步，将他们藏身的地方挡住，然后对气红了脸的麦格冷冷地说：
      “他们说这里有只山一样大的黑狗，麦格，不管那是谁的宠物，你不能放任这种东西威胁到学生。”
      他声倒吸冷气声，两位教师同时眼睛一扫齐齐落在哈利·波特头上，麦格皱眉，而斯内普嘴唇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他抽出了魔杖：
      “算了，麦格，你来安慰这些惊恐的小耗子吧，我会负责解决那只狗的，绝对的，彻底的……”
      哈利和罗恩惊恐地看着他。
      “等等，西弗勒斯……”
      麦格迟疑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而这片刻的迟疑足够斯内普消失在学生的视野中——引起又一波惊叫——于是她也只能祈祷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严厉地看向畏缩成一团的哈利、罗恩：
      “先生们，过会儿我们需要谈谈。”
      哈利真的后悔了，他怎么能因为罗恩的无聊猜测就把小天狼星喊来寻求帮助呢？比起暴怒的麦格，他宁愿面对吸血鬼……
      当两个斯莱特林掀起一场宠物大战之时，伊路米却在霍格沃茨某个阳台上享受着专属于人类的浪漫温情：粉红的烛光，粉红的绣花桌布，粉红的玫瑰，粉红的吉罗德·洛哈特。
      “你喜欢吗？”
      洛哈特露出灿烂的微笑，八颗牙齿雪白闪亮。
      “我希望你能喜欢这顿晚餐，不管是食物，还是我们的交谈。没什么比和欣赏的人共同享受一个悠闲的夜晚更好的消遣了。”
      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伊路米，蓝色的双眼几乎荡漾出波光。
      伊路米眨眨眼，他想不起来整个晚上自己说过任何话，不过他对于特制的超大号草莓蛋糕表示赞赏。
      ——这个小精灵应该加工资。
      “伊路米……”
      洛哈特敏锐地抓住伊路米吃掉最后一片蛋糕的宝贵间隙，迅速而坚决地执起了伊路米的手，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要把自己蔚蓝的双眼刻在对方的灵魂里：
      “不，亲爱的小伊，梅林呐，我简直要溺死在你美丽的黑眼睛里……可以给予你卑微的仆人一点小小的怜悯吗？”
      他慢慢地靠近伊路米的脸颊，蔚蓝的双眼波光流动。
      伊路米瞥了眼握着自己手腕的洛哈特保养良好的左手，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鲜明，而且恰恰就在可以用银叉挑断的最顺手的位置。
      有点麻烦呢。
      伊路米漆黑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恼的微光，他已经调查了这个“追求者”的财政状况，赤字，赤字还是赤字。不但财政是赤字，连人生都是零分，甚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纯血贵族却没有一个人想杀他也算是失败之极了。
      杀了？一分钱都弄不到。
      不杀？这种“追求”似乎想象的无聊……
      “小伊，我可以吻你吗？”
      洛哈特耳语般地喃喃，手指轻轻撩起伊路米一缕垂落的黑发。
      伊路米眨眨眼，悄无声息地松开手指，“小伊”这个称呼挺麻烦，虽然是完全不同的声音依然让他条件反射地想扔钉子了，附加念力的，成片的。
      “你的眼睛真美……”
      洛哈特神秘兮兮地一笑，似乎把伊路米的思考当做了默认。
      然后他吻了上去。
      ……
      ……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事实上，取代甜蜜叹息的是一声惨叫，随即身盛装的洛哈特从高高的阳台上飘然落下，很快变成了黑夜中小小的一点，然后连一点都没有了。
      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中悠然徘徊，本已沉寂的霍格沃茨城堡再次骚动，有人冲了出去，然后不一会就听到麦格恼怒多于担忧的叫喊：
      “梅林啊，洛哈特！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被质问的人已经无力回答。
      片刻嘈杂后，洛哈特被紧急送往医疗翼，而罪行的唯一目击证人伊路米却在世故现场兴致盎然地抚摸着一只银色小猫。
      小小的猫咪懒洋洋地依偎在他手心，娇小温顺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片刻前十它一脚把洛哈特踢下三楼。猫咪翻个身享受着伊路米罕见的爱心，然后抖抖耳朵把爪子伸向甜点。
      它的爪子幻影一样穿过大大的布丁，但它看起来乐此不疲，一次次地和抓不到的布丁嬉戏，眯成一条线的猫眼中很是满足。
      一声冷哼。
      斯内普从走廊的阴影中走了进来，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幕脸色无比阴沉，而握着魔杖的手指因为用力隐隐发白。
      “他叫你小伊？”
      斯内普看着洛哈特被抽飞的地方露出个恶心的表情，随手做了个手势，银色的小猫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消失在空气里。
      伊路米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有点伤心。
      “回答我的问题！你竟然让那个恶心的白痴吻你？！”
      伊路米眨眨眼，诚实地说：
      “我是被迫的。”
      “……”
      斯内普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住了提着大猫耳朵吼叫的冲动，但他的声音仍然不自觉地越开越大，在看到伊路米无辜的眼神后几乎变成了怒吼：
      “如果你喜欢孔雀，你难道不更该按倒卢修斯·马尔福吗？至少那家伙的翎毛还能再闪耀四十年！”
      “按倒卢修斯？”
      伊路米认真思考着，这个人选虽然意外，但如果考虑到联姻那还真不错，斯内普比他想象的更敏锐。
      “不行！”
      斯内普怒吼，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期待这个人的回来，如果这家伙回来就是为了和一个个下流的白痴谈情爱的话！
      他抓住了伊路米的肩膀，勉强控制住怒火，死死盯进那个人漆黑的眼睛里：
      “听着，伊路米，即使这个愚蠢的蔷薇季节确实是项传统，你也没必要遵守它，反正你从来不遵守任何传统。如果你该死的真想参加，也请你挑选一个档次高点的对象，有点脑子，有点资质，至少不要是这种粘着鸡毛伪装孔雀的恶心白痴！”
      伊路米眨眨眼，咨询道：
      “卢修斯·马尔福？”
      “他就是个白痴！”
      “……”
      在讨论了二十个人名后，斯内普绝望地叹了口气，他该怎么和伊路米解释爱情和婚姻是件很严肃的问题？他该怎么解释蔷薇季节那些麻烦苛刻、甚至具有魔法效力的传统？
      “伊路米，蔷薇季节在某种条件下会形成魔法契约，让你和你所挑选的人成为魔法上的伴侣关系。你已经参与了蔷薇季节，没人知道什么情况下那道愚蠢的契约会生效，所以你至少得找个配地上你的对象。相貌，地位，能力，财富，伊路米，你最好找个即使莫名其妙成了伴侣也不会让你太失望的人。”
      “比如？”
      伊路米虚心求教。
      教导者斯内普语塞了，他飞快回忆着所有知道的人名，然后清单上留下的是一篇空白，任何人站在伊路米身边似乎都即无能又无知。
      而且让他本能的不舒服。
      或者说，任何人的名字以恋人的名义和伊路米联系在一起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斯内普觉得这个突然冒进脑海的认识有点荒谬，但下意识地向伊路米看去，他却发现这个幼稚的想法就是他把洛哈特扔下三楼的原因，幼稚却真实。
      ——没人，任何人，有资格独占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
      ——没人，任何人，有资格得到伊路米的爱情。
      伊路米就该高高在上，近在面前，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