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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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龙涛只被他这等雷霆手段吓得怔住了,断臂处更是痛彻心肺,转眼看向魏天一,面如人色,牙齿格格作响,厉声唤道:“魏总管……”
      魏天一看向苏小缺的眼神却极是赞许欢喜,听他呼唤,转头冷冷道:“你既只知为宫主和我效力,这条胳膊留着对少主也就没什么用,少主取了送与宫主,正是一番好意,难不成你还让我跟宫主去争这截废掉的胳膊?”
      苏小缺这一刀虽有出其不意取巧突袭之嫌,但胜在绝佳的眼力和精准的判断,更蕴藏心机谋略,出手前已对史龙涛的身法刀术了如指掌,这才一击而奏奇效。
      否则虽能在三十招内废掉史龙涛,却不能立如此雷霆之威,借机挫不服者异心,定众人效忠之心了。
      果然诸人见了苏小缺这一手,个个都存了谨慎敬服之心,连绛宫堂两位副堂主,也不敢心向旧主,对史龙涛露出半分留恋不忍之色。
      一时闻竟行起身执下属礼,虎目生辉,沉声道:“属下须弥堂闻竟行,见过少主。”
      苏小缺知闻竟行从此对自己便是死心塌地的扶持,当下微一扬颌,受了这礼,随即虚扶了一扶,与闻竟行眼神一触,两人均是面有喜色。
      黄吟冲不知何时止住了哭泣,看向苏小缺的眼神中,七分痴迷却是添了三分惊服,忙起身行礼,道:“属下为了少主,自是万死不辞。”
      想了想,终是色迷了心,恨不得掏出心胆来,大胆直言道:“少主,属下这颗心,你只管放心。”
      苏小缺微笑道:“你只管好你的胆子罢了。”
      天色微黯,远远来了一场雨。
      沈墨钩正在窗下画一幅双猫图,笔笔传神,行笔秀润细密,用墨浓淡精道,画法活泼滋润,不到一时三刻,两只梨花猫便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一只稍小,猫耳稍折,猫尾直竖,神态狡黠灵动,正挥舞前爪,扑向一只粉蝶,细腻处能见风动猫毛,憨态可掬。
      另一只蹲在高处奇石上,垂首凝视小猫,一爪前伸,虽静而实动,神色间颇有钟爱呵护之色。
      沈墨钩画完,自己欣赏良久,不觉轻声笑了,虚虚轻抚了那只小猫,似爱不释手,待墨迹干透,方仔细将画藏好。
      苏小缺别了魏天一等人,一路回居所。穿过月洞门,见沈墨钩一身柔软的纯黑丝袍,正在丝丝细雨中,赤足立着赏花。
      玉足如霜,映在碧绿草地上,红唇如画,更夺去了满院繁花的奢艳。虽见惯沈墨钩的美色,苏小缺仍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等华美,几乎有不祥之感。
      沈墨钩见他走近,笑道:“可都顺利?”
      苏小缺扬了扬眉,道:“很顺利,只是卸了一个人的手臂。”
      沈墨钩点点头,揽住他的肩:“好得很,史龙涛本就该杀,这人外粗内细,偏又细致不够、自作聪明,虽不敢篡权当位,却又想着大权独揽,真是个蠢货。”
      苏小缺嗯的一声,却道:“我不爱杀人,没取他的性命……爷怎么知道是史龙涛?”
      沈墨钩折下一枝花,道:“闻竟行老成而识人,黄吟冲好色却聪明,他们自会对你这个少主青眼有加,这本不需要猜。”
      苏小缺双眸璨璨,问道:“爷不怪我?”
      沈墨钩含笑不语,只轻轻搂过苏小缺。
      此刻细雨沾衣,闲花落地,苏小缺隔着沈墨钩的肩,看到一株绿草被雨珠打得弯了弯腰,却又强韧的弹了回去,更是青翠欲滴,默然片刻,低声道:“沈墨钩,你对我是真心的好。”
      这一年来他还是初次直呼沈墨钩的名字,简简单单一句话,只听得沈墨钩心头一酸,却又是如饮甘露,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浸得眼眶都热了,忍不住伸臂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亲了亲他的耳朵,低笑道:“你对我呢?可有半点真心?”
      等待良久,见苏小缺不答,轻声叹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谢天璧。”
      赤裸的双足被草上雨珠淋湿,有些微微的寒意:“愿意跟我来七星湖,是为了逃开谢天璧。”
      “愿意当七星湖的宫主,而且变了性子一反常态,也是为了能跟谢天璧分庭抗礼。”
      话说到此,心中不免一声喟叹遗憾,谢天璧原是个不懂得如何去爱的人。
      此人枭雄手段,便是对自己所爱之人,也是手既不软心肠亦硬,再不管你愿是不愿,只一意孤行。苏小缺若仍是以前那种随随便便的性子,不沾权势,想必这一世只能被他置于刀俎,只有成为真正的一宫之主,一方之尊,才能让他有三分顾忌,只不过这三分顾忌到底能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还是阻得了一时挡不得一世,可都全在谢天璧苏小缺两人行念之间。
      与这等人涉及情爱,无异于与狼共舞,苏小缺纵然身为七星湖宫主,只要露出一丝破绽,谢天璧定会毫不犹豫趁虚而入,用情之余,更兼有术,苏小缺再想逃出生天,可就难比登天了。
      偏生苏小缺又是个痴人,爱也好恨也罢,谢天璧这个人只怕早已烙印到灵魂深处,终究是与别人不同。
      想到此处,沈墨钩拥着苏小缺,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顺着背脊流淌的泼墨长发,见他终是不言语,不由得怅然道:“不回答也好,省得你扯谎……你在我面前能不愿扯谎,已然是很好。”
      苏小缺倏然抬起头,直视沈墨钩:“有的。”
      沈墨钩一怔,苏小缺已涩声道:“我是想杀你报仇,但对你也有真心。”
      瞳仁如墨黑的玉石温润流转,眼白更是清透如冰雪,黑是黑白是白的格外纯粹惊人:“我从小没了爹娘,别人对我的好,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记在心里,不敢忘记……你对我好,纵然是因为我陪你上床,可你也尽心尽力的教我,我很感激。”
      话一出口,沈墨钩已然明白。
      他早入世间,自是种种苦楚尝遍,那点点滴滴来自陌生人的好意,便是寒冬里的一碗热汤,珍贵无比,别人纵是不稀罕一个小乞丐的真心感恩,苏小缺却是铭刻于心永不相忘。便是那惫懒无赖口舌刻薄的性子,只怕也是小小年纪时,太惧怕那点温暖不可预知无法期盼,而生生给自己披上的尖刺。
      正如此刻苏小缺明知自己对他不止是尽心尽力的教导,明知自己对他已然情根深种,却不敢也不愿提个爱字。不敢是因为怕这一点温情某日骤然失去,因此只敢以感激相对,不愿却是因为一颗心早已给了谢天璧,再勉强不得。
      但无论如何,得他一句“也有真心”,沈墨钩已自满足,不禁大笑,只觉此生无憾,当下伸出手掌,道:“你瞧。”
      苏小缺低头看去,见他中指指尖至掌心,赫然深埋着一道极细而极清楚的血线。忙搭上沈墨钩的腕脉,一诊之下,心中有数,看来这半年多未有合适的纯阴鼎炉,沈墨钩体内廿八星经已然反噬,其纯阳之力汹涌溃决,再压制不住,先是逆手三阴经而行,最终直冲震碎心脉。
      苏小缺凝视那道血线,知沈墨钩命不久矣,一时眼神变幻,却不知是喜是悲。
      沈墨钩吻了吻他沾满雨气的睫毛,柔声道:“是我自己愿意,不怪你。你要替你娘报仇,做得很是。”
      说着反握住他的手,两掌相抵。
      倒也奇怪,两人手掌不光一般大小,连形状色泽都极其相似,抵在一起,如同一人的双手。
      掌心间似乎能感受到沈墨钩温热的血液流动,良久苏小缺缓缓道:“你自废武功,真气便不会冲散经脉,能保住一条性命。”
      沈墨钩若有所思,笑道:“我没了武功,你不杀我?”
      苏小缺撤回手掌,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杀,也许不杀。”
      沈墨钩见他犹豫,不禁大喜过望。
      苏小缺低头想了一想,眸光渐渐冷凝:“我娘虽因传功给我,这才油尽灯枯而死,但她一生却是毁在你的手上,就算我一时心软不杀你,也定会将你囚禁湖底,让你生不如死,永不见天日。”
      他说得恶毒,沈墨钩却仍是喜悦,喜悦之下不改风流,笑道:“你放心,我断不会给你折磨我的机会,我没了武功,你定然就不让我碰了,我怎会舍得?”
      雨丝愈发绵密急促,苏小缺薄薄一层红衣湿透,肌肤线条隐现,沈墨钩只觉情浓火起,一指勾住苏小缺的腰带,啪的一声震断,解开他的衣衫赤裸贴肉抱定,从喉咙里溢出醇酒丝绒般的声音:“沈墨钩天生一赌徒,可以死可以败,却不可以受制于人。”
      将苏小缺按倒双膝跪在草地上,自己褪下裤子,却不解外袍,见雨珠滴落在苏小缺的背上,又滴滴滚落身下的红衣,有些在肩胛蝴蝶骨处积了浅浅一层的晶莹透明,不禁伏低了身子,深深吻落,火热的手指游移到胸口,略有些粗暴的搓揉着两点绯红,吻在逐一加深,唇舌并用,在背后烙下一串串痕迹。
      苏小缺体内淫药经过多次交合,早已深入骨髓,在沈墨钩手下更无半点反抗之力,此刻只觉沈墨钩所到之处皆是滚烫欲燃,身下却是清凉微冷,正是冰火两重天的境况,口干舌燥之下,双手撑不住,屈肘伏在草上,双手死死揪住碧草,鼻端一阵青涩草香,脑中已然晕眩。
      可恨沈墨钩只管撩拨,却不给足,苏小缺只觉燥热难耐,再禁受不住,臀往后凑,便欲迎上沈墨钩。
      沈墨钩笑着凑到他的耳边,恶魔般缓缓说道:“我赌你的身体会爱我。”
      话音一落,两手搂定腰胯,尽根直抵,狠狠贯穿。
      苏小缺拗起颈子已分不清是欲死的痛楚还是欲仙的愉悦,身体陡然绷紧,啊的一声轻呼,指甲刺入掌心,咬着唇,一种熟悉而粗粝狰狞的灼热胀痛自接触处传满全身。
      脸贴着清冷的雨水断草,双眸雾满露重,渐渐落下泪来,如此淫荡、如此不知羞耻的身体,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无法自控。
      良久沈墨钩抱着他转过身来,苏小缺沉迷中,一眼却见沈墨钩似笑非笑,又见他一身外袍把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自己却是身无寸缕,再忍不住,一手遮着眼睫,终是挫败的哭出了声。
      沈墨钩方才所说的赌约,不问而自知,自己已是输得一无所剩狼狈不堪。
      沈墨钩知他所想,却半字不提,只作不知,低声调笑道:“我只不过想换个样子,这般就等不及哭了?当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妖精。”
      说着拧过苏小缺的脸来吻住,见他已是颜若桃花。
      急雨打得落花朵朵,两人缠绵良久,苏小缺密处早已肿痛不堪,却只顾缠着沈墨钩抵死纠缠,浇在身上的雨倒似把欲火越浇越旺一般,虽体软如绵再无气力,仍是不依不饶的投在沈墨钩怀里双腿勾着腰,上上下下癫狂着又死了一回,到底把沈墨钩的衣衫彻底扯落方才作罢。
      漫天雨丝中,沈墨钩看他卧在落花碧草之间,红衣黑袍之上,竟如玉雕雪琢一般,心中万分留恋不舍,轻吻了吻水光润泽的唇,笑着放轻手脚,将他抱起,苏小缺却抬起手来,摸了摸沈墨钩的脸颊,轻声断言:“身体而已,我不在乎……沈墨钩,我赌你会输得更多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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