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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在这所有的血中加上你造成的血吗？一定要参与到人类的历史中去吗？”我大声质疑道，“你脑子真的进水了。你就不怕天劫吗？”
“天劫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我有一半人类的血，罚不到我头上！……我答应过它们，给它们一个未来。它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跟随过我。”安东尼别开了自己的眼睛，硬邦邦的说。居然连血统这个它最为避讳莫深的事情都能当众说得出来。你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你！
“难道我就没有帮过你吗？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能令你相信了？”我的心中突然转过一个一闪即逝的念头。它之前也出现过，可是我从来没有试图去捕捉它。
“格林德沃借汤尼的手，用冰河倒泻唤醒了我。我记得，那是你最喜欢用的一个咒语吧？因为卷轴制作起来很方便！”我不用自主的低低的笑了起来，“看呢，我现在想的事情多么可笑。真正已经跟格林德沃开始合作的人是安东尼你吧？只有你，熟悉我的一切，只有你，对我对敌的手段了如指掌，可以预先指导格林德沃轻松的做好所有的防备工作。只有你，知道在这种状况下我会要曼陀罗丸吃，喜欢喝四神汤。你唯一料不到的就是我会怎么使用巨石阵的力量吧？为此意外折损了一员大将，你一定很自责吧？那些妖精一定恨不得杀了我吧？你只是为了安抚它们才要对我下手。然后选择了安眠药。——多么可笑的推测，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终于爆出一声大笑，盯着安东尼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我们认识了多久啊！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妖精的生命是一千年。它们用生命中最有活力的一百年跟随我，将最好的三百年耗费在了那个龙穴中，只是因为相信我。……它们应当得到更好的一切，公平的一切。”
为什么我会觉得听不懂？意思是，我刚才的这些猜测都是真的？意思是，你就为了这个理由不能放弃那些妖精吗？难道我们间那些共同的日子，那些共同的经历，那些共同得来的一切对于你来说，竟然是不能满足，不值一提的吗？如果你一定要安置那些妖精，我们有整个灵仙界！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世界戮力杀伐？
你明明知道，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只要你肯说不对。我就会相信的。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不是安东尼，你不是我的兄弟安东尼。你是冒牌货。”我固执的说，“不要再跟我开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你把它交出来，我要跟它说话。我要带它回家！”
“你可以继续你现在的生活，艾米。反正你什么都不在乎的。而我，必须要去为那些敬重我，跟从我的人逐鹿天下。”
“即使必须放弃某些东西。你就当没碰见过我吧！”
我以为，我以为很久之前我的眼睛就已经干透了。哭有什么用？那条当年只会拉着父皇衣服角哭着唤它不要走的傻瓜小白蛇早就学会了——眼泪是没有用途的。
长这么大，它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连元初，它最喜欢的人，生平爱上的第一个人类死掉的时候它都没有哭。
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就想哭了呢？没有谁会在乎的啊！眼泪什么都唤不回来。最终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只有你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子吗？因为你厉害，因为你长寿，所以别人都认为你的心也强大到不需要陪伴。
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只是不敢要，是怕失去，是输不起。
〖就当没碰见过你？敖烨煌！我把你孵出来的！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现在，现在你居然为了一群妖精跟我闹掰了！传出去笑掉大牙！你不怕丢龙，我还怕丢蛇呢！〗我从汤姆的脖子上把那个红龙链坠摘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还有那个金丝软鞭，还有那个星盘，对了，还有家里的那些，那些所有带着它的味道的东西，我都不要了！谁稀罕！
“律令-消除。”妖精尚飨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看你面子，我放过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答应过你的仍会做到，但是拜托你。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一天，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艾米。好，我明白了。”安东尼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种反应，神情犹豫，面露不忍，但是终于还是恢复了东方迷你龙的姿态，尾巴一甩，将地上所有的东西聚集在一起。星盘在它的爪子指点下转动着。尚飨站在它的身后，目光虔诚，好像正看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王，您终于决定要离开那栋房子了吗？您要继续带领我们了，对吗？”那个该死的妖精激动的问。安东尼点点头：“是的，通知剩下的。我们去德国。”
它炸了圣芒戈医院。这是巫师的医院，它说。然后就很嚣张很嚣张的飞走了。
它离开时撇都没撇我一眼。
〖我五万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我小声的，弱弱的说。声音淹没在建筑物燃烧倒塌的声音中。
它听不见了。而听见的人，听不懂。
025
最后只剩下你作者有话要说：莫还是受刺激了。把存稿都发上来了。本来是要在回老家期间拜托猫帮我发的——大家赏脸继续提意见吧！五万岁时的那个冬天，是记忆中最冷的冬天。母帝离开去异世界打拼，父皇不放心要去追她，却不忍心丢□弱多病的白玉皇姐，于是决定带她一起走。
我甩着尾巴一路跟着他，边擦眼泪边一个劲的问：父皇为什么不带我走？我也是你的孩子啊！我也想念母帝啊！我不想一个人留下来。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会很乖很乖的。
可是他就是不答应我。他最宠白玉皇姐，白玉皇姐也求他，可是他就是不带我走。他说溟瀛你又没什么必须跟着我的理由，你要坚强的负起责任。你比你白玉姐姐有天赋，应该留下来继承伏羲族大统。
说得好像盖房子。硬石头当地基，千年压万年抗。脆瓦片站得高，即风光又风凉。
你以为我很愿意有天赋吗？闹到最后被孤零零撇下来。爹不疼娘不爱，姐姐想管没能耐。随便来个家伙都能欺负我。外加上族里的长老的挫折教育。——我有时候想想，自己能抗得住，能活这么大真是个奇迹。
也许是因为风溟瀛认识了敖烨煌。
一定是因为风溟瀛认识了敖烨煌。
（莫：风溟瀛是艾米的本名。敖烨煌是安东尼的本名。）
第一次见面，不过是小小的，红红的龙蛋，抱上去就是暖的。就为了那点温度，我那个冬天都没有被冻死。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的眼睛，很亮很干净，稍显黯淡的赭红色仿佛火山岩。怎么就有龙为了它是半血丢掉它呢？我后来才知道它——无父无母无家可归。那好哇，正好我家老爸老妈都走人了。你来陪我吧！
多少万年了，灵仙界谁不知道。如果白蛇王睡着了，只有红龙王敢走近它的身畔，也只有红龙王能够走近它的身畔。只有红龙王的气息是它熟悉的，不会令它警醒，把胆敢打搅它睡眠的家伙统统杀掉。白蛇王还把兵权平分给它，一龙一蛇一起打天下。战斗的时候只肯把后背交给红龙王一个。
为此伏羲族的老头子们可没少唠叨？您要警戒敖烨煌，它只是半血，您看它眼睛的颜色一点都不纯粹。您不该完全信赖它。如果它愿意，它随时能在您睡眠中将您一举击杀！它有多少机会啊！？
是啊，有多少机会。可是它一次也没用过。我挥挥手，打发它们去玉龙雪山换防。下次再敢唠叨，直接发配去珠穆朗玛。族外有人敢这么说，打包送给安东尼吃掉。——它们不知道我懒吗？有可以信任的存在，为什么不完全信任呢？我自认是个聪明的懒人。
然后照样和它一起打架一起闹事一起年少轻狂……虽然多数时候是它惹祸我帮衬收场乃至于收尸——别人的或者它的。做过的事让我直接想去死不下一百次。我也经常恶整它。——它是我兄弟！
那时候活得真是简单。
就算是改了名字，变成了艾米和安东尼也不应该不一样啊？——我最近才开始强迫自己慢慢熟悉汤姆的气息。虽然是人类的身体，一晚上还是要惊醒好几次。
只有在它身上能得到完全的安稳和放心。
不是它就真的不能理解吗？
头上有好多砖头在往下掉。奇怪，巫师们盖房子不是应该用石头吗？
安东尼安东尼，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敖烨煌，我是风溟瀛的那段光阴？
【汤米！你振作一点！】谁在叫我？会用这个名字叫我的，似乎只有一个人。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想要抱着尾巴好好想想，这才记起来自己用的是个人类身体。人类？
【汤尼。】我口中吐出嘶嘶的蛇语，音调低得近乎呢喃。然而汤姆还是立即捕捉到了我的声音：【圣芒戈医院就要塌了！我们赶快出去！】
圣芒戈医院？啊，是了，本来只是想自己在路上把自己治好，然后来这里走个过场，让汤姆放心。可是身体没撑住，横着进来了。然后——
“清泉如注！里德尔先生，您究竟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邓布利多举起自己的魔杖，浇灭墙壁上的火焰。“四分五裂！”和汤姆一起将掉下来的砖头墙皮一一炸飞。
我在发呆？发呆有什么好奇怪的？房子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盖就可以了——兄弟走掉，就拉不回来了。
【汤米！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叫过什么，你是我的父亲，别想丢下我不管！别在这里没出息的装鸵鸟！】汤姆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纳妮吉接替了他的工作，尽力用尾巴击打着落下的砖块，【平时你自己怎么教我的？事到临头自己就忘了吗？你给我负起一点责任！打起点精神来！听到没有！】
我是你的父亲啊——多漂亮的话，如果当年我有你一半魄力，或许老爸就不会让抛下我走人。可是那就不会认识安东尼，不会有现在这个我，也不会认识你了吧？
我也是要负起责任的父亲了吗？难道就必须负起责任吗？
【汤尼，魔杖借我。】
【不借！】汤姆冲着我，简直是吼了起来，【你居然一直在骗我！你用得着魔杖吗？你要靠你自己的力量走出这里。我也要靠我自己的力量跟上！你不要再抱有糊弄过关的想法！你骗了我多久？你居然把红龙王当作它儿子，带出来偷偷藏了起来！你掌握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知识，有过多少我不知道的经历？一直以来你把我当作什么了，三岁孩子吗？你居然还想继续下去吗？你必须展现你真正的力量！你可以的！】
你也吼我？【汤尼，我不想更多的牵涉进——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我现在是一个麻瓜。我就是一个麻瓜！】这次我不想和安东尼合作，可是我更不愿意和它敌对。
【可是你已经牵涉进来了。你给我看清楚，医院在倒塌，墙壁在燃烧，巫师们在逃命。而我们在保护你，可笑的保护一个其实用不着保护的人！】汤姆回过头，“邓布利多先生，你停手。……是的，你停下来！他没有被保护的价值！”
“请你，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那些患者，那些医护人员更需要你。他没有那个价值，他不值得！他是个蹩脚的骗子。骗了别人，更骗了自己！以为自己可以靠逃避，靠推卸责任来解决——”
是吗？汤姆你也要像那个妖精一样指责我吗？因为我骗了你。你再也不肯相信我，不肯再站在我这一边了对不对？
“汤姆，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父亲。”邓布利多并没有停下手中的魔杖，“里德尔先生现在的精神状况并不好。你必须包容他。”
“我容忍他，包容他的逃避已经够久了。粉身碎骨！”房间被烧得扭曲的大门被汤姆一个咒语炸开，他指着大门，“就是这条路，请出去。”
“汤姆，你！那么你呢？你也要——你要留下？！”
“是啊，我还能到哪里去？这里，这个白痴是我的父亲。难道我能够丢下他？算我倒霉！”汤姆很干脆的拖过一张椅子，魔杖一点，“修复如初！”施施然坐下，对于身周发生的一切再也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我倒想让他看看，自己重要的人不把自己当回事，究竟是什么感觉。那头讨厌的龙背叛了你就是世界末日吗？有本事你把它抓过来再把它给甩了啊！——要有事总会有事的。你以为就让他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以后照样会出事？何苦那么折腾，干脆就让他死在这里，不用背负任何责任，顶多是个他从来都不在乎的骂名！”汤姆陡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怒气冲冲的说，“如果他一定要这样。我也陪他死在这里，就是了。”汤姆信手从身边被压倒的柜子上取过我的病历，仔细的翻阅起来，好像自己是坐在我们那个伦敦市立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包间读书一样，手边欠缺的，不过是一杯蜂蜜红茶。
汤尼他，他要留下。
邓布利多劝不动我们，一跺脚走了。圣芒戈医院里病人已经乱成一团，我听到他和隆巴顿院长、医护人员一起大声的安排患者们井然有序的疏散撤离。也有几个医生来这里查看，却被汤姆拒之门外。
一大块天花板冲着汤姆的头顶就砸了下来。匍匐于地上的纳妮吉一跃而起，用尾巴将它击打到一旁，巨大的冲击力将板墙撞出纵横的裂纹。纳妮吉的尾巴为此糊了小半，空气中撒发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汤姆主人，我们应该——】
【纳妮吉，你不把我刚才的话当话对不对？你不肯留在这里，死在这里吗？】汤姆嘶嘶的发问，波澜不惊。
【纳妮吉不是的！纳妮吉被汤姆主人命令，只能听从主人的命令。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