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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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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模样,和你清醒时差太多了。」我如破布一般躺在木板地上,杨骚佝下身细细的吻着我惨白的脸,「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在我身下清醒的、真心的哭泣的话,我就放了你姐。」
       我木然的道:「杨骚,你要我的坚强?」为什幺你要连我最后的一点坚强都要拿走?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为什幺你不让我继续欺骗自己?
       他却摇头道:「错了,我是要你的脆弱。」
       他不理会我的默然,从房间拿了些东西出来,扔在我脚旁,道:「你回家了吧。」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我做了什幺,杨骚只怕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猜他其实是我肚子中的蛔虫,「这些是惩罚你特意忘了我说过你不能见你的家人。你总是记不下我说过的话,你太愧对你过目不忘的脑子了。」
       顿了顿,他冷冷的道:「你总不能什幺都忘记掉。」
       我的痛苦,只有我自己记得最清楚,所以,我从来都不想记得,何必,太在乎呢?
       从小到大,老师们写在成绩表上称赞我的评语中大约都有这幺的一句:「天赋异禀,记忆力极佳。」即使是无意义关联的一大堆数字,我都牢记不忘。我曾经很感激上天让我有这样的天赋。
       母亲却摇首道:「会吃苦的。」
       我终于在杨骚身下明白这句话。人类最伟大的地方是,懂得遗忘,忘记一些不愉快的,对自己不重要的事,然后,又是新的一天。甚至许多曾经对自己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也渐渐的埋葬在记忆之海中,不复记起。
       第一次被杨骚上,我告诉自己,我忘记了。
       我忘记了来到阁楼之前被关起来那一段黑暗的日子早就让我崩溃。没有人可以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我只能管住自己不发疯,却管不住对家人的思念,还有管不住我的恐惧,之后两年,我都十分怕黑。
       我忘记了我被绑在床上冷冷的感觉,忘记了他一根手指探进挖弄时极度不适的感觉,忘记了他耳语的道:「你的身份,由现在开始,就是我的玩具,将来也是……永远不会改变。」
       我忘记了那撕心沥血的痛楚进出……三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夜,每分每秒,我都告诉我自己,我忘记了。
       我学习遗忘,我学习适应,我学习笑。
       最后,我甚至忘记了我原来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件物件。
       杨骚坐在沙发上,冷冷的道:「阿侠,事不过三,不要再刻意的找死。我的容忍限度,你现在知道了吧?不用再试了。」
       我慢慢支起身体,抓起那些在我脚旁的东西。
       杨骚带笑的瞅着我,我漠然的戴上他扔下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不是没戴过,也十分清楚它们的功效,毕竟我早有前科,杨骚也不是第一次惩罚我,他的手段我还没尝过的只有很少。他说得对,我想测试他,我想知道他对我可以容忍多少,何况,我没有损失。
       杨骚的刑罚,是很有专业水准的,最不起眼的东西,最大的功效,而且不见血。这是我中肯的评论,也是我亲身的经验。肛塞乳环什幺的,自是不必说,既然是刑罚自然不会是轻松的大小。
       我跪好,虽则刚被上完,加上杨骚留下的体液,也要用手辅助。手指探进去用力掰开,深呼吸,一咬牙,插至尽。若果不是这样的话,磨磨蹭蹭是肯定弄不进去的。充窒的感觉,令我逼出一身冷汗,我等了一会,事实上是不得不等,才抓起另外一件。
       乳环,我才总共的三枚,丢在地上的是钻石那枚。啪一声,冷冷的镶嵌在我乳首,所以说我最讨厌冷的东西。
       然而,真正的刑具是我手上一串精致的东西。四个戒指般的东西用银链子串连在一起,叮叮当当。杨骚第一次将它用在我身上时说过:「这是最诗意的刑具。」
       他曾抚着我指间道:「戒指,象征誓约。」
       柏拉图在《对话录》中有一个假设:原来的人都是两性人,自从上帝把人一劈为二,所有的这一半人都在苍茫人世上找寻那一半。爱情,就是我们渴求着失去了的那一半自己。
       而当人找到那一半自己的时候,就会交换这样的一个东西,证明两人的心结合完整,证明他们从此以后,愿意不论灾难病痛,互相扶持,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吗……
       四个银戒指般的东西,套住我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头,这东西的正确名称,应该是拶指(注1)。拶指,就是夹挤手指引致剧烈痛楚的刑具。
       我毫不犹豫的拉下那相连的银链子,本来宽松的指环立即紧紧的收束勒死,完全嵌入脆弱的手指,完全不需要压抑的痛叫,事实上我也没想过要压抑,毕竟十指痛归心,一剎那九百生灭转念间的锥心之痛—
       「啊啊—!!」
       一剎那是九百分之一秒,我的惨叫至少持续了五秒。这就像是将手放在门缝里,用力的关上门扉,而且一直都不打开……
       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没有再叫喊,杨骚抱起地上痛得剧烈颤抖的我,轻轻抚着我满是冷汗的腮边,道:「阿侠,我很公平的,你姐的事,成交吗?」
       我哆嗦着,惨白着脸望着他俊朗的脸庞,从牙缝中挤出一个音:「Deal。」
       我愿意付出,杨骚可以拿走我很多很多东西,我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我的所有都出卖,但是我的知识、我的回忆、我的梦、我的心,无论杨骚和我自己都无能为力的,怎样也拿不走。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寂静在蔓延,缠绕着我和他,只有我难耐的喘息声。
       拶子不会对身体造成永久的伤害,可是,却是最难熬过。痛极而泣的话,杨骚不希罕,我也不用浪费我的水份,所以我没有多余的哭号。
       很痛。痛得很难再想其它。
       除了痛还是痛。
       直至杨骚取下那串戒指,我还是一样的痛,痛,痛,痛。
       **********************
       注1 : 明代沈德符《万历野获编.镇抚司刑具》:「诸刑俱可应故事,惟拶指则毫难假借。盖紧拶则肉虽去而骨不伤,稍宽则十指俱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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