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40、目光如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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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她诧异了。
        
        “兄兄打算当一辈子的臣子吗?”
        
        陆昭君“呃”了一声,故意装傻:“这种事情,我们妇道人家不应该过问,你问我也没用。”
        
        赵汶分析道:“假设兄兄真的没有这样的打算,那么无论是大哥,还是我们接下来的兄弟们,都不应该娶元氏的女人,和她们生育子嗣。否则十年八年之后,赵氏代魏,元氏自然要被清洗,可是混合了赵氏血统的男丁们,是杀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牧云听在耳里,不觉悚然。她想不到如此冷酷审慎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才十三岁,按理说不至如此,难道是天性凉薄?
        
        陆昭君“哦”了一声,以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二儿子,久久不再说话。
        
        赵汶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嘴快,说了一些令人心生警惕的话,于是赶忙闭了嘴,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再继续了。
        
        牧云眼见着冷场了,很局促,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她从桌子底下伸出手去,悄悄地拍了拍赵汶的腿,给了个暗示。表面上却微笑道:“郎君年纪还小,读书要紧,这些事情阿家自有计较,不必郎君操心。”
        
        陆昭君的神色缓和了些,恢复了先前的慈祥之色,“你们这次既然是回来吊丧的,自然不能懒惰疏忽。南赵郡公意外身故,你父王也正难过着,毕竟是他的亲弟弟。明天你们见了他,要首先说些体面的话,多加安慰,也好让他知道你们两个懂事。”
        
        “是,儿子明白。”
        
        牧云很想知道赵雍的这个弟弟是怎么死的。因为赵琛平日里掌管晋阳霸府的日常事务,她曾经见过好几次,人很年轻,生得风流俊俏,像赵源一样能说会道的,办事很利落。听说出事之前一直在这个王府里,一夜没有回去,早上被送回家,中午就死了。具体什么死因,没有人能说清楚。
        
        她突然想到,今天下午在荷塘边的葡萄林里,她和赵汶所发现的那具严重腐烂,根本辨不清面目的尸体。赵汶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左右。若如此的话,恰好和赵琛暴毙的时间吻合,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当然,这种问题,是不能直接问出口的,尤其不能问这位王妃娘娘。
        
        这时候,两名侍女端着托盘进来了,将水果和小食,酪浆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将几只银碗一一斟满,恭恭敬敬地奉送过来。
        
        赵汶倒是很体贴她,主动端起酪浆,送到她眼前,“来,喝点吧。你晚上没怎么吃饭,别饿着了。”
        
        面对他的关心,牧云颇感温馨,于是并不推脱,接过碗来浅抿了一口。奇怪的是,这明明是牛乳酪浆,却有了羊乳的腥味,她只喝了一口,胃里就一阵翻腾,又开始犯恶心了。
        
        在婆母的面前,她不能失礼,只能强忍着。她放下酪浆碗,尽量不去看旁边那些干酪、鹿肉脯之类的吃食。一眼瞥见果盘里有新鲜的梅子,立即拈了几枚吃下。酸酸的味道溢满口腔,很快就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陆昭君盯着牧云瞧了片刻,问道:“听说你不喜欢酪浆,喜欢南朝的茶水?”
        
        她知道如果照实回答,会被认为是挑挑拣拣的,公主脾气。于是她说了个谎话,“奴婢只是偶尔喝喝茶水罢了,谈不上喜欢。酪浆香甜可口,又滋养身体,奴婢又怎会不喜欢?”
        
        陆昭君听完之后,神色似乎颇为满意,她是鲜卑人,尤其看不起汉人做派。“这就是了,那树叶子泡出来的水,又苦又涩,有什么好喝的,汉人们还把它吹嘘得像个宝似的……来,吃块奶酪,免得侯尼于担心你饿肚子。在我这里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送来。”
        
        “谢谢阿家。”牧云硬着头皮接过奶酪,勉强吃了一口。
        
        哪知道这平日里吃惯了的东西居然也和酪浆一样变得又腥又腻,好像有一股怪味。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连忙转过身去用帕子捂住嘴,好险没有呕吐出来。
        
        “哟,媳妇这是怎么了,莫非这奶酪不好吃?看来那厨子该挨板子了。”陆昭君看着牧云,状似惊讶地问道。
        
        赵汶颇为关切地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还好……大约是这一路颠簸,累着了,有点头晕。”她自己也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下午时候看到那具腐尸,所受刺激太大,以至于到现在都难以恢复过来。
        
        赵汶见她脸色发白,于是和母亲告辞道:“家家,牧云今天的确累了,胃口不好,吃饭也吃不下,儿子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陆昭君并没有刁难她,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好,那让她回去休息吧。要是身体不适的话,不妨找医官来瞧瞧,以免耽搁了。”
        
        两人走后不久,陆昭君坐在床上若有所思一阵子,召唤侍女进来,吩咐道:“去,把那两个跟随太原公夫人回来的婢子叫来,我有话问她们。”
        
        “诺。”
        
        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两名在三个月前被她派去邺城监视牧云的侍女进来了,小心翼翼地给她行了礼,然后跪在地上等她询问。
        
        “二郎君和夫人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可曾行房?”
        
        “回主母的话,没有。”
        
        陆昭君这下子诧异了,她认为侍女们玩忽职守,故而神色严厉起来,“真的一次都没有?”
        
        侍女惶恐起来,但她们的确是在实话实说,“奴婢不敢欺骗主母,二郎君和夫人在京城的三个月,一次都不曾行房。”
        
        她心中惊疑不定,表面上倒是恢复了和蔼模样,“你们是不是只盯着晚上,疏忽了白天?要是白天他们那样,你们没看到,也是有可能的。”
        
        侍女回答道:“奴婢不敢疏忽,白天和晚上都轮流看着,的确从未发现过郎君和夫人有那样的行动。不过他们有时候会出去赴宴,拜访亲贵,在外面有没有,奴婢就不知道了。”
        
        陆昭君这下免不了犯嘀咕了。要说男女媾和之事,未必一定要在卧房里,何况她以前曾派人给牧云喝药,兴许这个小丫头背地里查找明白了药理,从此对她提防起来了,故而行房之时刻意避开了她派去的那些耳目。至于怎么避,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她们支开了。
        
        尤其像二儿子这样正值青春年少的男人,要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也就算了,这一旦开了荤,尝到了甜头,以后肯定会乐此不疲的,不至于一连三个月都没有半点行动。何况看媳妇刚才的表现,似乎有点早期妊娠的迹象。
        
        想到这里,她问到一个关键处,“那她的月信如何,是否准时?”
        
        侍女回答:“回主母的话,第一月倒还准时,不过第二个月就没有动静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过月信。”
        
        陆昭君这下子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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