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小倌也无妨-第二章(下)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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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悄悄下了一个决定,我轻抚他的脊背,对他说:“今晚,我不会碰你,你安心好好休息。还有,明天,我会跟王爷要你,带你离开这里。”
     
      他的身体陡然震了一下,被我按住,接着刚才的话,我又说:“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当然,我也是你的。以后你的身边有我,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疼惜你,给你幸福。你愿意跟我走吗?”
     
      没有多余的、不切实际的浪漫情话,我只是陈述我的想法,用最简单明了的字句表达我对他的心意,等待他的答复。
     
      他挣扎着从我怀中脱离出来,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温柔平静的眸中出现了灼热的悸动,薄唇轻轻的颤抖,不知所措的摇头,摇头,摇头。但是很快的,他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平静下来的脸庞变得凄冷,没有生气,然后他轻启朱唇,困难地自齿缝间挤出一个字:“不。”
     
      他的手紧紧的撑住床板,仿佛不能承受那一个字的重量,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没再看向我,就静静的闭着眼,等待着我可能加诸在他身上的惩罚。
     
      “为什么?”我不否认我收到了打击,但疑惑大于愤怒,看得出来他有多想离开这个地方,刚才那一瞬间的激动那么明显,却说出违心的拒绝。
     
      他的身形越发的显得单薄,缓缓的睁开眼,眸中有着难言的疲惫,哀戚的气息笼罩在他周围,浓重的令人窒息,就在我以为他将要被那份悲伤淹没的时候,他终于吐露原因:“大人,您是从京中来的贵客,而香儿,只不过是王府里的禁 脔,身份之差如云泥之别。我如何能高攀得上大人?”
     
      “大人,您对我的过去并不了解。我本是一名小倌,十三岁出来接 客,我不算绝色,并非头牌,所以点过我的客人不计其数,什么样的都有。到十五岁,被王爷买下,进了王府,至今也已经两年。进府后一个月,王爷就对我失去了兴趣,我便被安排去伺候那些将士和贵客……”
     
      “大人怜惜香儿,香儿感激不尽,但是香儿这样的残败之躯,不仅配不上大人,还会令大人蒙羞,实在是没有资格呆在大人身边。”
     
      “只是因为这个?”我听他似乎还有未竟之语。
     
      “光是这一点……便已足够了。”
     
      我抿了抿唇,心中为他的坎坷遭遇叹息,却也更坚定了我此前萌生的想法,若说之前还有些冲动的成分,到如今,我是真心的想一辈子待他好。尽管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但却能够尽力治愈他的身体,抚慰他的伤痕。就算过去会成为他的阴影,但是来日方长,时间会冲淡一切,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香儿毕竟阅人无数,极懂察言观色,见我低头不语,以为我听了他的诉说之后已经动摇,脸色变的有些惨然,但仍强笑道:“大人自然不会料到香儿的过去是如此不堪,方才大人所说亦不过是戏言罢了,这一点香儿是明白的,还请大人不必介怀。大人对香儿的恩德已让香儿感激涕零,香儿岂敢再有非分之想!”
     
      说完便要给我行一个大礼,我拉住他,一字一句道:“过去种种,非你所愿。你无需因此自暴自弃,贬低自己。就算你的过去再不堪,这也并不能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这个借口我不接受。你若真想拒绝我,便告诉我你的真心话,我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微顿片刻,看到他有些泫然欲泣的脸,接着说:“我不是傻子,我早就知道你我身份的差别,但这些礼教世俗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从未放在心上,既然我选择你作为我的伴侣,我们之间就是平等的,何必让身份地位束缚了彼此的感情?”
     
      “再者,我也不瞎,看到你身上的伤痕,我就知道那是经年累月地接客造成的,而且我还知道,你遭受的是更为残忍的虐待,所以早在我承诺带你走的时候,我就能大致猜到你的经历。你刚刚所言,不仅不会让我动摇放弃,反而会让我更舍不得你。老实说,作为一个男人,我对你的过去不可能不在意,我恨不得将那些碰过你的人千刀万剐,将你受的苦加诸百倍在他们身上,但是这并不会减少我对你的珍惜和疼爱。这样,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抬起他的脸,他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我轻柔的吻去他的眼泪,他却惊慌的连连闪躲,抽噎着摇头,双手环着肩,哭道:“不可能的,就算我跟你走,也出不了王府的,王爷不会同意的。我毕竟在王府呆了两年了,接触到太多我不该知道的东西……不可能的……走不了的……”
     
      “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相信我,我一定带你走出这里,我说到做到。”我将他搂过来,发现他身体冰凉,这才惊觉他一直都裸着身,暗骂自己粗心,连忙用棉被将他裹起来,直到察觉到他有了些许暖意,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无人监视,才又说:“他不会与我正面为敌,我有把握带你走。如果他真的不肯放了你……”我突然停了下来,满意的见到他更偎近我的怀里,希冀的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我曲起指,轻弹一下他的鼻尖,痞痞地笑道:“就是偷,我也要把你偷出去!”
     
      他眨眨眼睛,努力忍住涌上来的水雾,漾开一个甜甜的笑容,眉眼弯弯,嘴角上翘,用劲努力的笑着,笑得那么开心,笑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他依然不停的笑,直到笑容变得酸楚,直到笑声变成悲鸣。
     
      我静静地看着他笑,看着他哭,他有多久没有释放情绪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确信,是我,也只有我,令他露出久违的真心的笑容,也令他掏出满腹屈辱,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在我面前,他不会再变回以前那个忍辱偷生、柔顺乖巧的玩物。
     
      我……很欣慰。
     
      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捧起他的脸庞,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带着庄重的许诺意味,烙下一个又一个吻,从发际、额头、眉毛、眼睛,到鼻子、双颊、嘴唇、下颌、颈项,不太任何的情欲,只想叫他明白,我的心意与珍惜。
     
      他一抽一抽的哽咽着,想是刚才哭的太猛了,一时缓不过来,带着重重的鼻音说:“大、大人……我真的……可以吗……您要我……您真的要我?”
     
      “对,我要你,我只要你。”这么多年以来,他是我唯一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大人……这样真的好吗……我这样的人……会不会拖累大人……香儿已经心满意足……如果将来大人厌弃了香儿……香儿也会默默离开……不会纠缠大人……”
     
      “不许离开,我不准你离开我。除非我死,否则我决不放开你。”
     
      眼看他刚止住的泪水又要再度泛滥,我只好一颗颗吻去他的眼泪,又去亲吻他的眼皮。香儿又是感动又是羞赧,不好意思的埋下了头,小声说:“大人……你是真心待香儿……香儿分得清……”
     
      我轻拍他的背,说:“不要再用敬称了,也不许再叫我大人。我姓于,叫于萨。”用手指在他掌中写下我的名字,怕他看不懂,又问他:“你识字吗?”
     
      “嗯,在被卖进小倌院以前学过,认识一些。”他默念着我的名字,有些犯难的问我:“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呃……你呢?”
     
      我支起脑袋,惬意的倚在床头,看他苦恼,忍不住逗他:“随你,你想怎么叫我呢?我来猜猜看,嗯,叫老爷太生分,不如就叫相公吧,叫那口子也行哪!来,叫一声听听。”
     
      他倏地红了脸,粉红的色泽像等人采摘的果实,又扭捏地绞着手,不管哪一个,都说不出口。
     
      我愈发兴起了作弄他的兴致,恶声恶气道:“难不成——你还想叫我娘子——”
     
      他的脸更红了,惊讶的合不上嘴,连连摆手,紧张的话都说不清:“不是、不是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我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啄几下,让他枕在我胸口,双手环住他的腰,说:“刚才逗你的,别当真。叫我萨吧,或者阿萨,我比你大,叫萨哥也行。”
     
      他几欲张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揪揪他的鼻尖,笑道:“叫一声有这么难?让我等得好辛苦!”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道:“阿、阿萨。”声音细若蚊吟。
     
      我也不再逼他,要他完全敞开心扉的信赖我,学会与我平等相处,还需要慢慢来。
     
      “香儿是你的花名吧?你的本名呢?可以告诉我吗?”
     
      他点点头,在我掌中比划了三个字,“陆连襄。”
     
      “连襄,连襄,怜香……”我啄几口他的颈子,埋首在他耳边轻道:“可叹你名唤怜香,竟受尽万般苦楚,无人垂怜。无妨,既如此,我便做这世上唯一一个怜香之人,此生此世绝不负你!”
     
      连襄仰起头,吻住我的嘴,毫无技巧的啃咬,用力的、笨拙的诉说着他的情意,他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湿了一大片,咸涩的液体流进我嘴里。
     
      他又一次放声大哭,我捧起他的脸,仔细的掖掉沾的到处都是的泪水,今晚已经数不清为他擦了多少次的眼泪,叹息自己的失败,哄他道:“别哭了,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以后一切有我,我就在这儿,就在你身边,别哭了,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真难看!”
     
      他抽噎着平静下来,我打湿布巾,拧干覆在他脸上,轻柔的擦去了残留的泪痕,自己也洗把脸,吹熄了油灯,对他说:“今天很累了吧,睡吧!”
     
      连襄将被子展开,盖在我身上,体贴的为我掖好被角,放下床帐,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来钻进了被子里,小手触碰着我的手指,想拉又不敢拉,我将他的手整个包住,暖流传递开来,甜蜜的情愫慢慢扩散,我在他眉心轻吻一下,道:“晚安。”他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我望着他单纯无防备的容颜,细细回想着今晚的种种。
     
      只是第一次见面,我就动了心,生了情,并且许下了承诺。以前也有过喜爱之人,但因为自己冷情冷性,从未将人收入过房中,可是连襄是特别的,我知道,因此,我相信,除非我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他。
     
      伴着鼻尖萦绕的淡淡清香,我也有了朦胧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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