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芦苇不开花-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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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却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我早已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一眼。我在惬意地享受着小康的焦虑、着急和紧张。
     
        那是一种在心底默默流淌的幸福,我喜欢这种感觉,没有来由,无缘无故。
     
        平时在学校,小康对我也相当好,甚至还会舍下脸面带着我上他三姨家讨生扎米粉吃。
     
        龙溪的中午,大大的太阳下,汗流浃背,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他不时回过头来看我的位置,然后停下来等我一小会,拉着我的手再跑,我能感觉到他那温情、柔和的目光,更能感受到他手掌心漫泻出来的温度、热力和厚实。他拉着我咚咚咚地跑,我在后面咯咯地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我说:小康,你悠着点。
     
        说完,蹲了下来,捂着肚子,假装一个劲喊痛。
     
        小康也蹲了下来,捋了捋我的衣领,关切地问:涛呀,要我背你吗?
     
        恩,我小心翼翼答着,起身欲倒在他背上。
     
        双手刚揽着他的脖子,肚子一接触他的后背,我的下体就硬得不行了,我把屁股往后拱了拱,找了个方便点的位置,趴在他的后背,一动也不敢动,下体却火辣辣的。小康的脊背很厚实、温暖,和着他的体味,我简直快迷死了,全身酥软软的,我在想,此刻小康就是要我为他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我说:“小康,如果我生病了,你会这样背我去医院吗?”
     
        “那当然!”小康未加思索就回答,“你没生病我也背你,只要你要我背我就背。”
     
        我的泪水情不自禁在眼角打转,极力控制,还是流了出来,擦一下,满手湿漉漉的——那是幸福之泪。
     
        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答案,可人就是这样,喜欢你自己所爱的人作一些知道答案的回答,那种感觉,就是幸福。
     
        小康对我真是好,几乎包揽了所有打水、洗饭盒之事。他甚至会很早起来,用脸盆把水端到我们二号宿舍楼,寝室没开门,他就放在窗口上。有同学开始取笑他,说他傻冒。
     
        有几次,我也不理解,要他别这样做。他有点不高兴了。
     
        “你这么懒,晚上不蓄水,早上起来了还不来我这里要水。我怕你早上去抢水被别人挤伤了,你这么没力气。”
     
        我不再说话了,心却一阵一阵热腾腾翻滚,要知道他是新生,我是老生,该关心的人应该是他呀。
     
        我和小康,生活在彼此的深情地关注和照顾里,像两根交织后溶为一体的神经,一旦一根有任何的闪动,必定带动另一根一起动。
     
        比如,那次在自行车上摔了下来,我其实并无大碍。回家弯弯腰、蹬蹬腿,也就没个事儿。倒是小康,脚踝关节竟然鼓了个大包,他也不吱声,问他伤着了吗,他总是摆摆手,说,我鲍小康是什么身手,能伤着我?
     
        回到家,他还挑了两桶水,第二天还上了山,回来实在痛得不行。直到上学我找他,才告诉我怕是脱位了。
     
        我吓得手足无措,慌忙去把爷爷叫来。爷爷仔细端详着小康红肿的脚,连连摇着头、叹着气说:那有这么不要命的孩子。
     
        他竟然毫不在乎,学着村里那个老郎中脱位复原的动作,当我和爷爷的面,喀哒一声,呵,还真复原了,看得我目瞪口呆,之后擦了点药酒就说要和我去上学。
     
        风秀婶拉着小康的手,说:在家休息几天,别去了。
     
        小康甩开他妈的手,冲我一笑:涛子,走,啥事也没有!
     
        怕他再脱位,我无论说什么也不同意小康带我,坚持要带他。就是上坡我也推着他走。
     
        为此,途中,小康曾和我激烈争吵过:涛子,你傻呀你,这么高的坡,你能推我上去吗?
     
        说完 ,他跳下车,要自己走。
     
        我心疼他,命令他上车。他不听,反而走得更快了,脚步有点瘸拐,虽极力掩饰,但我能看出来。
     
        我急了,突地一下把自行车掀翻在地,冲他大叫:走,你走吧,再走,以后甭想和我一起上学了!
     
        吼完,我气鼓鼓摔着膀子,迈着大步就走了。
     
        小康看了我一眼,突兀了一会,返回,把自行车扶起来,推到我面前,跳上自行车后坐,一只脚撑地。
     
        “推推推,快推吧你!”小康大声吼着,脸涨成酱色,筋骨暴突起来。
     
        “累死你,活该!”他狠狠用牙齿咬了咬嘴唇。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小康发如此大的火,感觉眼前的小康太陌生了,甚至有点恐怖,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还不是为他好。
     
        我委屈地推着自行车,小康坐在上面,故意把那只脱位的脚伸得长长,拖着路面,和路面相阻摩擦,发出了哧哧的声音。他还把头扭在另一边——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赶到学校,我已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小康却高兴地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使劲用脱位的脚跺着地。
     
        咚咚咚,一下、两下、三下!
     
        “哈,竟然会有傻子认为我的脚脱位了,看,我的脚不是好好的吗!”他吹了吹口哨,打了一声响指,把手搭在他班上另外一个到校同学的肩膀,走了,蹦蹦跳跳的,连句感谢、宽慰的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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