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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蛤鹤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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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貔貅一觉未醒,已懵懂转世。此时隆冬早过,便到了来年初春。
     冬末春初,乍暖还寒。蓬莱岛上的福缘仙鹤善庆君果然要郑重其事迎娶蛤精阿雪,其师太白金星本是个旷达之人,也不固守三界那些陈规旧俗。他与善庆君情同父子,又见其与阿雪朝夕相对,彼此的情谊心照不宣,不足与外人道,自然有心成全此事。
     老仙翁的世交巽二郎这日在南天门外偶遇着他,便引今博古的力劝太白金星,道:
     “仁兄,你不见天地日月都是阴阳相对,相辅相成的么?善庆君年轻有为,风流,可以!红粉佳人、玉郎俊生,随他!只是与那些妖精灵怪逢场作戏倒还罢了,怎么还认真起来?这神妖本有区别,何况听说那阿雪还是男身,你也晓得西王母最不喜诸公耽溺于男风。玉帝新欢听说是西南滇池龙王的长子,被王母知道了,硬是拆作收了天庭,成了梨园行的卑微伶人。玉帝即是知道了,如何敢问?天界的千古名君,独担不起断袖的名声!他不昏、不庸,只是无奈啊!玉帝尚且如此,善庆君难道说比吾主还英明神武么?”
     太白金星手捻花白髭须洗耳恭听,却不以为然。巽二郎好言相劝,老仙翁竟一字听不进去,看他直乐的喜上眉梢,并以手掀髯,对巽二郎说道:
     “二郎,言重了!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要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啻为金玉良缘,还在乎什么男男女女?再说,这似乎也并不违反天条天规!阿雪早已为老夫收为座下弟子,位列仙班,怎么还说他是妖呢?择日不如撞日,依我看,就定二月初十双日子这天与小徒毕姻,届时还望二郎肯赏脸来舍下喝一杯喜酒!老夫先行告辞了!”
     太白金星笑把拂尘一扫,自回蓬莱仙岛,巽二郎遥望仙翁去向,大唤一声道:
     “我是一片好心,你却不要会错了意!”
     见其神情禀禀,去意已决,再无回旋的余地。巽二郎无奈,只得回府。想了半日,明日着人送了个帖儿来,太白金星将书拆开一看,顿时脸色沉了下去。
     老仙翁便问那送信的:“你家巽爷还说什么?”
     那人答道:“不曾讲什么了!就说他昨日‘对牛弹琴’,反被牛角顶坏了腿,恐怕要在榻上歇息十天半月的,二月初十那天怕是不能够来了!”
     太白金星听了,甚怒,等巽二府上的家奴退了出去,他才把那书信交给善庆君看了,
     “听听,听听,巽二郎真不是人,冷嘲热讽竟……竟将为师比作冥顽不灵的老匹夫,他也不知听了谁的话,杜撰出紫微大帝与下界一个妖精之间的情事,他以为这样老夫就会信他?还令我对你务必‘严加管束’?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断了这个交情,也不要紧,还省了一桌酒席呢!”
     善庆君不看此信还可,看后也不免伤心,巽二郎在信中不仅极力阻挠他与阿雪完婚,还一味的中伤貔貅,几乎用尽最尖酸刻薄的字眼,颠倒黑白,称其如何施展魅术,蛊惑君王,与紫微帝交
      媾‘不择其所’‘不分昼夜’!
     “这……这是造谣,这是污蔑!”善庆君亦气的双手冰冷,即将那信札撕的粉碎。
     太白金星冷笑道:
     “万年的交情,不过如斯!巽二郎什么人?那就是个怕老婆的孬种!与虎谋皮?笑话!若要为师与他辩几句,反倒长了他人的志气!如此一来,这桩婚事,老夫不但要亲力亲为,还要好好操持,大办特办!”
     张罗了几日,老仙翁不厌其烦为爱徒的喜事四处奔走,代办一切。三界当中,自然说什么的都有。既有欣羡的也有不齿的,最是那北方六欲天的多闻天王毗沙门,拿着红底金字的喜帖,翻来覆去瞧了不下数十次,忽阴阳怪气对他手下那五将说道:
     “咦?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瞧见没有,伺候神仙的下作小妖如今居然也要名分了,不是太白金星糊涂了,就是那个善庆君无能,这头儿一开,那还得了?不要以后我们玩的那些个妖精,都打将上门来,要我们名正言顺迎娶他们!你们说,这事我们能不能依呢?”
     金、木、水、火、土五将立时齐声拱手,道:
     “爷爷,此事断然不能依从了他们!”
     那唤作水的即上前一步,徐徐摇着他手中那把描金的鬼骨扇子,与多闻天王扇了一扇,笑道:
     “爷爷莫要动气!蓬莱岛上不过是些诸如太白金星这样只知炼丹制药的泛泛之辈,能有甚本事?我们也不消带领千军万马,就只携一骑精锐,佯装给新人道喜,及到夜里,出其不意,杀他个片甲不留,断了他们的念想!”
     见多闻天王不置可否,只是不语。他遂摺了扇子,与其余四人交流了下神采后,方才试探着问道:
     “主子,那蛤精阿雪……”
     毗沙门不衫不履斜卧帏中,自有两、三个小幺儿服侍着,内中有个人身狐尾、长相伶俐的便先送了一盏冰梅汤。多闻天王嗅出了他身上那股子狐骚气,即半睁了眼瞧他,容貌实在不算出挑,但杏色的轻纱衫子搭配藕色腰带,衬其腰身愈显不盈一握,乌黑的发亦理的纹丝不乱。天王忍不住把住了他的腰,挨近了闻他脸上的淡淡粉香。小妖惊了,不好意思扭转了脸却恰贴了他主子的唇,白净脸现下泛了红。见他手足无措,天王倒浮了久违笑意,仰靠在蟒纹的大迎枕上随意接口道:
     “随你们罢!”
     五将闻之甚喜,谢过天王恩典,各自掩门退去。才出门,但见自家主子至后拥着方才那妖正进出的十分惬意,
     “天王爷爷如今是怎的了?这样的货色,他也不挑拣?”
     众人疑惑,议论纷纷,话里颇有些讽意。
     及见少年的裤儿褪过了膝,腰身以下雪白的身子霎时一览无遗,他正半推半就的学着天王的模样张了口有些拙的卷舔对方的舌。那蓬松松的狐尾,由椎骨上自然下垂,恰好掩了大好春色。
     五将默然,望梅却止不了渴,非礼勿视居然瞧的他们各自也起了兴致。
     商榷一回,即定了当晚前去蓬莱搅局。
     貔貅因此不能赴他与善庆君当日之约,二月初十这一天,嘲凤与金吾接了请柬即匆忙赶往蓬莱。
     转眼到了佳期,自有老仙翁差人料理。三界里应邀前来恭喜的仙家诸多,设了百桌酒席,将将坐满。其中一席是太白星君与善庆君几位师伯列坐,一席送与嘲凤与金吾,还有一席供奉天与地,金吾好奇,指着这一席,便问那善庆君,道:
     “怎么无缘无故空出来一桌?”
     善庆君笑道:
     “并非无缘无故,这一桌酒席,实则是待媒人的!我与阿雪乃是天地为媒,成就的姻缘,所以供奉黄天厚土。等九太子择日与混天大圣完婚之时,恐怕也要备一桌酒席祭一祭四海呢!”
     金吾尚觉不好意思答,就转过身去装作赏画的样子,慢慢把副裱好成卷的《花好月圆》展开来细细看了一番,见上面画的是月下连理,两树琼枝,旁边小楷题着一首诗,无题无款,却隐隐透着凄楚。他连诵了四、五遍,心上暗忖:玉帝真是贵人多忘!蛤鹤大喜之日何必作这样凄然的词呢?不知是怎样的寓意?
     金吾自愧不通诗词,百思不得其解,即将那画又卷起收好。
     嘲凤听了方才善庆君的话,便笑道:
     “足下有所不知!如今闹出了两位九太子的意中人,这天作之和究竟会花落谁家,还是未知!”
     金吾晓得这是他三哥奚落他,脸早红了,拿着手中的画轴轻轻打了嘲凤一下,说道:
     “哪有这样刻薄自家兄弟的,三太子?”
     说得嘲凤与善庆君皆笑了。善庆君自是不晓得金吾与他七哥睚眦原本有情,想了一想,自觉失言,便不再问。
     这《花好月圆》不是别的,正是嘲凤与金吾送的贺礼,原以为二人圆满姻缘得来不易,定是历尽千辛,行事低调,不想今日见善庆君取亲,内外铺设,成就了个花天锦地,
      太白金星置备的各种彩礼,上至古玩珍宝,下至彩缎衣衫,足有几百箱,太白金星犹以为薄,特拨了三百名童男与童女,侍立左右,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倒令久与世俗隔绝的蓬莱仙岛隐约透出些淡淡的人情来。
     入了席,开了戏,老仙翁也是个讲究人,特请了天庭的三大戏班合演助兴。那时台上换了二簧武戏,一个扮相出尘的小旦才出场,尚未开口,戏台左席上已有人喊起好来,于是一呼百应间,众人便也跟着齐声喝起彩来。
     这位小旦踏着胡琴、响板一亮相,只觉得人花鲜明,浓妆淡抹两相宜,不是仙子却胜似仙子,竟是艳惊四座,嘲凤与金吾坐的近,自然看的分明。细瞧他的貌,不过十三、四岁,爱笑,一笑两腮便凹出左右对称的一双十足可爱的酒窝,耳上戴了只小金环,愈显风流。
     人虽不大,却生着副夺天造化的脸。
     美目流波,有意无意的那含了水似的一双明眸淌过人群,竟让所见之人无心曲文,倒心猿意马专注起他这个人来。
     金吾初见,已惊到了,即与嘲凤附耳低语道:
     “三哥,你瞧台上那孩子模样、身段是否有些眼熟?”
     台下近前的一盏灯,照的戏中人越觉渺茫,那莞尔一笑竟象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嘲凤仿佛要将他与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个身影叠起,分不出彼此。
     嘲凤虽早就注意到了,但也不敢妄言,听金吾这样一讲,心上也疑惑起来,沉吟半晌,方道:
     “你是说……貔貅?”
     明知不是他,却还是一脸的痴迷。
     幸亏听他唱起,就从“东海一隅,梦飞烟”一字一句听去,听他唱到“魂离三界,良辰佳景奈何天?梦回时,何日与君会瑶台?”字字入了人心,嘲凤几乎落泪,
     这时,金吾问道:“何如?”
     嘲凤并未听见,待他目不转睛瞧完这一出小旦唱的《艳劫》后,直至望其含笑叩谢领了赏银,旖旎窈窕退了场子,方才回过神来,拉着金吾的手,甚为激动的说道:
     “果然,果然!象……真象……他适才唱的那出戏文,说的不正是貔貅落劫的事么?这人定是貔貅转世来的不错!”
     嘲凤笃定他必是貔貅无疑,要去后台看时,倒被金吾拦了下来,
     “三哥,错了!错了!貔貅离开人间不过足月光景,怎会凭白长成四尺高半大的小子?怕只是相象而已,何况他面上带妆,又涂了油彩,若是下了妆,想必就不那么象了!”
     “再者,你是堂堂的东海龙三太子,他不过是个戏子伶人,后台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岂是你能去的?”
     嘲凤想了一想,觉得金吾此话也不无道理,只得望着通往后台的那面碎花门帘,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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