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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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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字数:6047 更新时间:07-09-18 16:00
      齐歌说:男人需要女人,就像鱼儿需要脚踏车。
     
      马潇潇说:你敢对你的女朋友这样说,我的马字倒着写。
     
      孙琛说:不需要女人的男人,一定有病!
     
      寒假过去一半的时候,父亲作为单位里“评好稿”活动的评委回到北京,日以继夜的在家里看稿子。齐歌不能再到我这里过夜,而他父母的工作地点和宿舍区又同在一个部队大院,随时都有可能回家,我们更不敢在他家里胡闹。那段时间我几乎是早出晚归地和齐歌在外面疯,四下无人时会匆匆接吻或肢体接触,既紧张又刺激。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军事博物馆空荡荡的飞机展厅里,我们倚着一架抗美援朝时期中国志愿军缴获的美式F-86战斗机接吻。恍惚间我从眼角瞟到一片移动着的湛蓝,两个人迅速分开,心惊肉跳地看着七八个身穿军装的空军士兵排着一路纵队从身边经过。
     
      父亲和我的晚餐大多是到大院食堂解决,有时我回来早也会做几个简单的菜或是煮点面,偶尔会下趟馆子改善伙食。
     
      那天的晚饭我和父亲是在“黄城老妈”吃的四川火锅。食辣上火,睡到半夜我被渴醒了,揉着眼睛到客厅喝水,黑暗中发现父亲正站在饮水机旁“咕咚咕咚”的猛灌,书房的台灯从门缝里倾泻出黄色的光晕。
     
      “您还没睡呢?”我喝完水,旋着手里的空杯子问父亲。
     
      “今天晚上得把剩下的稿子全看完,明天下午又要走了。”父亲放下杯子,转头看着我说:“你最近功课紧张吗?”
     
      我愣了一下,淡淡地解释道:“我现在放寒假呢。”虽然看不清父亲的脸,但我能觉出他的尴尬,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假期快结束了,两天后一开学,还是挺忙的。”
     
      “我看你天天往外跑,以为你……”父亲忽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恋爱了?”
     
      “没影的事。”我赶忙转移话题:“明天您去哪儿?”
     
      “平壤。参加一个中断二十多年的新闻互访。”
     
      “听说北朝鲜物资缺乏,您是不是得准备点干粮?”我开起了玩笑。
     
      “那得问你妈,她两天前就到了,今天电话里可一个字都没提。”说话间,父亲打量着我,有些感叹的说:“一眨眼你都长成大人了,个子比我还高呢。”
     
      我笑了:“所以别随便给我买衣服,搞不好又是一条九分裤。”
     
      14岁那年,母亲曾送给我一套短小得不能穿的名牌运动服作为生日礼物。
     
      父亲也笑了:“当年我们也没想到你个子窜得那么快。”
     
      父亲走后的当天晚上,齐歌来了。我们正吻得不可开交,母亲从平壤打来了长途。
     
      她上来就问我:“你爸爸说你恋爱了,是不是真的?“
     
      我含混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母亲来了精神,一再追问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是不是音乐学院的同学。
     
      “别说我了。”我故技重施地转移话题:“拜托您代我向朝鲜人民问好,就说我很关心他们的生活。”
     
      齐歌起身把《牧神的午后》放入音响,调低音量后坐回我身边。
     
      “你这孩子,越来越贫了!”母亲在电话里笑道,“平壤没有北京污染那么严重,晚上星星特别多,一团一团跟白米饭似的,马路干净得不象拿笤帚扫的倒象用舌头舔过……”
     
      我和母亲齐声大笑起来。母亲一向自命清高,从不曾说过这么低格调的比喻,想必真是有钱买不到吃的在进行精神安慰。
     
      “您不会是饿了吧?”我笑嘻嘻地问道。
     
      母亲接下来的回答我没听清,因为齐歌的脸埋进了我的颈间,我被吻得神魂俱散,一阵阵发抖。
     
      “妈,我有同学来了,改天……再和您聊……”我努力放稳呼吸说完这句话,整个身体已经瘫软了。
     
      齐歌含着我的耳垂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饿了……”
     
      这一次可能隔得日子久了,他有些激动,我忍不住哭出了声。也许我哭得实在凄惨,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先满足自己再来安抚我,竟然扣着我的腰硬生生停下来,一脸歉疚与询问地望着我。我挤出一丝笑容示意他继续,他却缓缓俯下身吻去我睫毛上的水珠,轻轻吮着我的嘴唇……
     
      他终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一瞬间,我觉得那一刻就是天堂。
     
      我在他身下喘息着:“我想去法国……我要问一问德彪西的灵魂……《牧神的午后》……灵感到底来自哪里?”
     
      他说,他要和我一起去法国,顺便问一问马拉美的灵魂,诗歌《牧神的午后》,灵感来自哪里。
     
      我们约定,先去西藏,再去法国。
     
      2000年2月,快乐而又疯狂的寒假结束了,我们又返回了校园。
     
      我和齐歌推开寝室门,看见孙琛一个人在喝闷酒,地上摆了一排空啤酒罐。
     
      “马潇潇回来了吗?”我仍对上次马潇潇的推迟返校心有余悸。
     
      “他?”孙琛呷了一口酒,撇着嘴说:“不知死活地和那个音乐教育系的女生风流快活去了!”
     
      我和齐歌听出了他话里明显的酸味。
     
      “你又犯什么病呢?”齐歌问他。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我?失恋了!被人甩了!新鲜吗?”孙琛大口地往嘴里灌着啤酒。
     
      “不新鲜!”齐歌坐下来,顺手夺过他手里的啤酒罐,“没眼光的女人哪儿没有?让她后悔去吧!不就是一个会唱歌的黄毛丫头吗?”
     
      “靠!当初她戴着牙套,我不嫌她一张嘴两排防鲨网,她现在反倒嫌起我来了。”孙琛刻薄地说着,我和齐歌轻笑着摇头。
     
      孙琛伸手去抢齐歌手里的啤酒罐:“你给我剩点儿!最后一罐了!”
     
      齐歌扫了一眼地上排着队的空罐,仰头一口气喝了个涓滴不剩。
     
      孙琛把空罐接过来摇了摇,捏扁了拿在手上,悻悻道:“什么狗屁共同语言!她不就是假期演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歌星吗?我就不信,满音乐学院,我找不着一个比她强的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和齐歌从琴房回来,寝室空无一人,马潇潇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孙琛也不知所踪。齐歌去洗澡,我不想一个人傻坐着,决定到电视房消磨时间。
     
      我刚在门口一露头,坐在第一排的孙琛就举起一罐啤酒招呼我。
     
      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压低嗓门问他:“你不是忙着找女友接班人吗?怎么在电视机前面浪费青春?”
     
      “别提了,全他妈名花有主了,还一个赛一个的死心塌地。”孙琛指着电视荧屏说:“看电视,爆炸案元凶被抓了。”
     
      那起震惊全国的爆炸案共炸死了108个人,凶手竟然因为和家人的几句口角就炸毁了整幢居民楼。死者当中就有和他发生口角的亲弟弟。
     
      电视画面上出现一个形象猥琐的男人:“他……他……他骂……骂……我……”
     
      这个凶残而又恶心的口吃杀人犯最后是在情妇家里被抓获的。
     
      看完侦破纪实,我和孙琛一起回到学生公寓,继续聊那个爆炸案凶手。孙琛认定他脑子有问题,因为正常人不会那么偏激。
     
      正聊着,齐歌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淋淋的坐在我身边,我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俩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了!”孙琛忽然说道。
     
      我吓呆了,双手举在半空,心吊到了嗓子眼。
     
      齐歌头上蒙着那块白毛巾“盖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透过“白盖头”的缝隙,观察着孙琛的表情,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最后,他壮着胆子问:“我都搞不懂,你怎么知道的?”
     
      “妈的!连那个长相巨恶心、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变态杀人犯,都是又有老婆又有情妇,中国六亿男人六亿女人的配比平衡,都被那帮一个人把着好几个的家伙搞乱了,哪那么容易就找着合适的女朋友?”他愤愤不平地说:“我真同情你们俩,找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怪不得我这些日子看上眼的全他妈有主了!”
     
      我和齐歌对视了一下,悬着的心回归原位,恢复正常工作。
     
      齐歌拿下头上的浴巾,神情轻松地说:“没有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诉你一句名言:男人需要女人,就像鱼儿需要脚踏车。”
     
      我吃惊地望着齐歌,不相信真有人说过这种话。
     
      孙琛拍着床板大叫:“经典!经典!说得太好了!哪位高人说的?”
     
      齐歌得意地笑,“U2的歌词。”
     
      “唱来听听!”孙琛笑成了一朵花。
     
      “……Amanneedsawoman,likeafishneedsabicycle……I‘mgonnaruntoyou,runtoyou,runtoyou……”
     
      他边唱边看着我,炽热的目光灼得我抬不起头来。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拇指有意无意的抚弄着我的脖子和耳垂。他对我的敏感带了如指掌。看到我面红耳赤的窘态,他很是得意。
     
      我气得把手伸到后面戳他的后背。他象背负硬壳的乌龟,任我怎么用力就是不为所动,始终面带暧昧的微笑望着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男人不需要女人的歌。
     
      马潇潇面带桃花回到寝室,免费欣赏的就是这样一个节目:男声三重唱,Tryin‘ToThrowYourArmsAroundTheWorld。
     
      一开始马潇潇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干什么?想转声乐系啊?”
     
      后来,他听清了歌词,笑了起来,指着我们说:“等哪天你们谁有了女朋友,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我的马字倒着写!”
     
      “有女朋友的人,我鄙视你!”孙琛大吼一声,丢过去一只拖鞋。
     
      马潇潇机敏地躲过“飞鞋”的袭击,大笑着走进浴室。
     
      晚上,孙琛躺在床上仍在哼唱:“……Amanneedsawoman,likeafishneedsabicycle……”翻身入睡前,他语音模糊地说:“不需要女人的男人,一定有病!”
     
      黑暗中,我咬住了被角,隐约听到对面的下铺发出一声叹息。
     
      日子平淡如水地流过,上课,练琴,聆听音乐,参加学校安排的演出,在《牧神的午后》的乐声中把身体纠缠在一起……
     
      父母出差或是第二天没有早课,齐歌都会到我家过夜。我们两个人家都在北京,对于我们的夜不归宿,孙琛和马潇潇没有多想多问。对于我们过密的“友谊”,也没有人觉得奇怪,这就和任何大学里的找老乡一样,两个居住在同一所城市的同学加室友,很自然会成为“好朋友”。
     
      是的,我说过,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2000年的五一长假,我和齐歌如约去了西藏。
     
      飞机降落在拉萨的贡嘎机场时,我有短暂的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
     
      站在这海拔3700米的日光城──拉萨,我昂首仰望湛蓝的天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蓝这么低的天,低得几乎触手可及,肩上仿佛有白云飘过的阴影。
     
      我和齐歌的高原反应并不强烈,只有最轻微的症状──嗜睡。从机场开往饭店的大巴上,两颗头颅东磕西碰的“呯呯”直响,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清醒。
     
      中午一点半左右,我们到了拉萨假日饭店。困得东摇西晃地进了房间,没有洗漱,没有吃饭,我们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十点半。确切地说我们是被一声类似枪响的声音惊醒的,躺在各自的床上,我们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什么声音?”齐歌问我。
     
      “你也听见了?”我以为是我做梦。
     
      “废话!”他瞪我。
     
      “啪!”又是一声。
     
      齐歌从床上弹了起来,扒着窗台往外看了一眼,又打开衣柜翻找。
     
      “啪!”
     
      这一声确定了方位,我和齐歌一起扑向了我的双肩书包。打开一看,是几个充气包装的蛋黄派,因为气压的原因自行爆裂了。剩下几个没爆的,也胀得圆鼓鼓、胖乎乎的。神秘的西藏让普通的蛋黄派也变得有趣。
     
      没有吃晚饭,我们都饿了,抓着已开口的蛋黄派吃着。齐歌靠着书桌,穿一件宝石蓝的套头绒衣,右手的无名指抹着唇角的蛋糕屑。他这个动作让我心动,忍不住靠进他的怀里吻他的唇。他低头回吻我,揽住我的腰。我抱着他的肩往床上倒,他随着我倒下来,压在我身上。他没有控制好倒下来的力道,我们的牙齿相撞了一下,发出“当”的轻响,我的嘴里有了血腥味。愣了半秒钟,我们开始笑。齐歌俯在我肩上笑得浑身乱颤,我边笑边骂他笨蛋。
     
      “高原反应,高原反应,”他笑着拖我起来,“算了,先找地方吃饭吧!”
     
      齐歌要吃地道的藏餐,饭店的服务员推荐我们去“雪域”。在“雪域”坐定以后,我发现生意非常好,晚上十一点多钟,还有八成的上座率,居然大部分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纯粹的藏族风情,满眼的艳黄与暗红。没有卡座和小餐桌,只有宽大的长案,像学校的食堂,认识不认识的人,围座着同一张餐桌。
     
      大盘大盘的各式肉类端上来,齐歌吃得不亦乐乎。我吃了几口,伸手向藏族女服务员要菜单。
     
      齐歌啃着一大块骨头,口齿不清地说:“别看了,没有蔬菜。”
     
      我身边坐的是一个德国旅行团的地陪,汉族人。他好心地告诉我:“如果吃不惯藏餐,就去街上找川菜馆或是四川火锅店,保证正宗。因为当地的汉民大都是解放初期政府派来援藏的四川人的后代。”
     
      我向他道谢,问他在川菜馆可否吃到蔬菜。
     
      他点头:“有倒是有,不过不太新鲜,大多是从周边省市运来的。”
     
      “为什么藏餐厅没有蔬菜呢?”我嚼着一块不知名的肉,心想,管它呢,反正齐歌也在吃,吃坏了肚子也有人做伴。
     
      “因为──”
     
      一个藏族小姑娘来上菜,他顿了一顿,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说:“藏民是不吃蔬菜的。”
     
      “为什么?”我歪着头,不解地看着这可爱的小导游。
     
      “因为──”他又把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他们认为蔬菜是草,是让牲畜吃的。”
     
      我呵呵笑了起来,小导游望着我,也呵呵地笑。
     
      齐歌喝了点儿青稞酒,有些醉了,脸红扑扑的,黑沉沉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赶忙结帐,架着他往回走。
     
      拉萨的温差很大,五月初的天气,中午热得要穿单衣,早晚穿着皮衣还冷得发抖。哆哆嗦嗦地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忽然停住脚步,扳着我的脸说:“说话!跟我说话!”
     
      我莫明其妙:“说什么呀?”
     
      他伸手轻抚我的嘴唇:“那就笑一笑吧!对着我笑。”
     
      我拍下他的手,有些生气:“喝点酒就犯神经病,真……”
     
      我的嘴被他的吻堵住了,我“唔唔”叫着想挣脱。这可是在大街上呀,这个混蛋!
     
      他一只手固定住我的头,一只手紧紧箍着我的腰,使我无从挣脱。他的舌尖带有浓烈的青稞酒味道,炽热而执着。我放弃了挣扎,本能地回应他。他放开了我的唇,却紧拥着我不肯放开我的身体。
     
      有人从“雪域”里出来了,是一群外国人。齐歌仍搂着我的腰不肯放松。经过我们身边时,他们向我们挥手说Bye-bye,然后就走得悄无声息了。
     
      齐歌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喃喃地说:“今后,只许和我一个人说悄悄话,只许对我一个人笑……”
     
      他的话仿佛是从火山上喷涌而下的岩浆,冲得我喉咙和眼眶发烫。
     
      齐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仰起头,想从他的眼中找寻答案。他啃咬我的喉结,牙齿轻轻厮磨我的耳垂,我捕捉不到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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