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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头受不得激,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听到动静的蜜雪儿走过来了。她一看这个场景,指着洛奇的鼻子就骂:“小婊子!想在这干就别装矜持!”说着一边扶起了光头,一边安抚他,总算让酒吧恢复了正常。
       洛奇也有点被吓到,虽然心中委屈,但还是拿出扫帚把地清扫干净。老板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也把他骂了一顿,并告诉他砸掉的那瓶酒的钱从他的工资中扣。
       倚在门边的蜜雪儿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洛奇忙完了所有的事情,躺在一张稻草褥子铺成的小床上,再一次有了迫切想逃离这里的念头。这地方让人无法忍受,甚至比起以前在舅舅家里还不如,看来自己的理想生活还要继续寻找下去。
       洛奇带着这种念头坠入了梦乡,梦里自己看到了一个像伊甸园般完美的地方,有温暖的阳光,美丽的花园,诱人的食物和奢华的摆设,里面的一个穿黑袍的人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洛奇感觉到他的宠爱的目光,但是却看不清楚他的脸。
       洛奇很快发现蜜雪儿的确是个妓女,这算是她吧女工作以外的兼职。
       只要出得起钱,她可以和酒吧里的任何男人上床。洛奇就睡在她房间的隔壁,经常听见那些欢爱呻吟的夜晚吵得人难以入睡。
       那些男人有时候会拿真正的小块金矿来讨好蜜雪儿。没有经过淘洗的金矿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像是普通的石头。蜜雪儿一转手,又把它们卖给一些来淘货的商人,换成现金,锁在床头的柜子里面,她认为这些就是她下半生的依靠。
       “你看起来很漂亮,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美,不过女人的青春总是容易消逝,不趁着年轻的时候赚点钱,你一老就完蛋了,这世界上只有钱是靠得住的……”蜜雪儿喝得微醺的时候会不时地和洛奇叨唠着这些话,她潜意识中很想同化这个看起来很纯洁的小女孩,当大家都做一样的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堕落比较不让人感觉到突兀。
       洛奇没听她的,只当作醉话。他还年轻,没有放弃幸福生活的希望。其实他正热切地计划着下一次的出逃。
       熟悉了这里以后,洛奇知道附近有一个小站,步行半小时就到了。不过每十天才会有火车在这里停靠一次。没办法,这里是在太荒凉了,除了淘金者,没有正常人会来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考虑到火车票和到了新地方以后需要的吃和住,自己还没有攒够足够的费用。
       心中有了希望以后,洛奇觉得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那么充实,每工作完一天,他就觉得离幸福生活近了一步。
       现在洛奇已经存了不少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洛奇高兴极了,临睡的时候又忍不住把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钱拿出来数一遍。
       “嘭!”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蜜雪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洛奇一受惊,本能地把铺在床上的钱币用被子盖住。这举动落在蜜雪儿的眼中,是明显的做贼心虚。
       “我的钱是你拿的吧?!你这个贱货!居然敢偷我的钱!”蜜雪儿大声质问,青筋迸裂,神色狰狞。
       “我没拿你的钱。”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过因为对方高声大气的凶恶样子,洛奇的气势不由得被压低了。他实在缺乏对应泼妇的经验。
       “我放在柜子里面的钱,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你自己哪来这么多钱!”蜜雪儿怒发冲冠,冲上去一把掀开被子,接着就想把那些钱全部拿走。
       洛奇没想到她这么不讲道理,自说自话就要抢钱,一时间也着急了,这些可都是他省吃俭用,准备跑路的路费呢。他虽然好说话,但可不是懦弱到让人抢钱也不做声的人。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蜜雪儿使出浑身解数,用爪子抓,用脚踢,用牙齿咬,其情其状,不堪入目。
       原本洛奇只想阻止她抢钱,但看对方像个疯子一样毫不手软,在挂了几道彩以后,也怒不可遏地动起手来。
       洛奇虽然瘦弱,但毕竟是男孩子,力气怎么也会比女的大。用手抓,用牙咬这种是女人的打架方式,男人要打就会用拳头来真的,洛奇拼着全身力气给对方狠狠来了几下,已经顾不上考虑对女人动粗是不是合适的问题了。
       洛奇红着眼,咬着牙,胡乱挥拳来招架对方锋利的爪牙,其中一拳不巧正好打在蜜雪儿的太阳穴上。她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咚”地倒地不动了。
       “蜜雪儿?”洛奇试探性地推了推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死了?
       洛奇也知道一些常识,他用手摸了摸蜜雪儿的脉搏,不知道是不是技术不到位,他摸来摸去都没有找对位置,只感觉出那只手冰凉的温度。
       洛奇又把耳朵贴在蜜雪儿的胸口上,没听到任何声音。
       “死了!我现在是真正的杀人犯了。”洛奇满脑子都被这个念头占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窗外渐渐明亮的光线,洛奇才意识到天快亮了,到时候人们很快就会发现蜜雪儿的死亡。
       自己会被绞死吗?
       “必须要把尸体弄走!”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洛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拖着尸体,想把蜜雪儿搬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现在还早,应该还没什么人吧。至于大家发现尸体以后的事情,洛奇还没想到那么远
       蜜雪儿的尸体已经发冷僵硬,原本就称不上美貌的面容现在更是透着诡异的青白色。
       洛奇小心翼翼地拖动尸体,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可惜幸运女神并不眷顾他。他刚刚把尸体拖出三四米的时候,老板就正好走过来看到。
       平时老板都不会早起,今天恰好例外,而洛奇就偏偏倒霉撞上了。
       后来的事情不用说了,人证物证俱全,加上人们发现了洛奇假扮的性别,更是加重了他图谋的阴谋性。如果不是心怀不轨,为什么要特别装扮呢?没人相信他当初只是为了找工作这个简单的动机。
       最后洛奇被判绞刑,暂时关押牢房。
       洛奇坐在铺满稻草的黑牢里,心中恐惧又绝望。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从亨瑞那跑出来,又漂洋过海,等着自己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喂,祷告时间到了。”牢狱打断了洛奇的沉思,原来是做最后祷告的神父来了。
       其实洛奇并不是一个很虔诚的教徒,他短暂的一生都在随波逐流,坚定的信念从来没有长存于心过。
       “忏悔吧!上帝会宽恕你的罪行。”神父穿着一身黑袍,神情肃穆,带着神职人员特有的圣洁感觉。
       忏悔?
       洛奇觉得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被迫的,他从来没有存着去伤害什么人的念头,但是命运却对他很严苛。
       神父看到对方一脸神游的表情,顿时不满,他无法接受这种轻慢藐视的态度。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罪人!”神父克制情绪,大声提醒道。
       “我不是故意的。”洛奇轻声回答了他,带着听天由命的感觉。
       神父很诧异,他通常遇到的只有两类人:
       朝他怒吼,说自己根本不需要祷告的渎神者;或者絮絮叨叨,用可怜的语气乞求救赎的迷途人。
       看着这个有着灿烂金发的少年,有着像天使一样美丽的容貌,简直难以相信他会是个杀人犯。
       洛奇知道自己被判了绞刑以后,就认命地待在牢房里等死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要逃跑,不过周围是坚固的石头砌成的四壁,只留了一个气窗透气,起码两米高,而且小得恐怕连脑袋都无法钻过去。由于他是死刑犯,所以单独关了一间,里面除了稻草,什么也没有。在这种环境下,越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牢狱一天给一餐,通常是快发霉的面包,看上去就令人作呕。不过在便宜了两天监狱里的老鼠以后,洛奇开始忽略它的味道,只管充饥了。
       虽然自己是被判了死刑,但是饿死的话还是太痛苦了。比起肠子绞在一起的感觉,洛奇宁愿绞自己的脖子,起码痛快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关在牢房里面,让时间也变得漫长了,洛奇觉得自己已经吃了十几天的发霉面包了,而自己的绞刑迟迟没有到来。他试过向狱卒打听,不过可以想象,那些人根本懒得理他。
       “咣当!”前方推铁门的声音引起了洛奇的注意。
       “送饭的终于来了吗?”洛奇心想道,吐掉刚才因为饥饿嚼在嘴巴里的稻草,准备吃饭。
       可是来的并不是送饭的狱卒,从他们空空的两手和整齐的着装就能看出来。
       来人一言不发,拿起一个黑布袋就往洛奇的脑袋上套去。
       “你们干什么?!”洛奇心中暗觉不妙,拼了命地挣扎起来。
       对方一句废话也没有,把他整个人装在了袋子里,好几个人把他扛了起来,十分地训练有素。
       洛奇见反抗无用,也就放弃了,自己侥幸多活了十几天,不过行刑的日子终究还是躲避不了的。在这种绝望的情绪影响下,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人真是要送他去行刑的话,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这些人把他扔到一辆车子里,然后就是无尽无止的颠簸。洛奇挣脱不出来,也只好老实地待着,车子晃来晃去的效果跟摇篮也差不多,最后竟睡着了。
       待他醒过来的时候,几乎以为时空倒退了,那华丽的房间和以前的庄园一模一样,亨瑞就站在他的面前。
       “宝贝,吃够苦头了吧,以后别再跑了。”亨瑞用一种纵容的语气说道,轻轻地把洛奇抱在怀里。
       “我回伦敦了?”这种情形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不是,这里是我在美国的庄园,一切装修都是照着伦敦来做的,还习惯吧?”亨瑞的语气称得上是温柔,然后他慢慢解释了洛奇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亨瑞的事业做得很大,在美国也有他的生意,这次他本来是来巡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由于他花了大价钱雇佣了好些侦探,其中一个居然神通广大地查到了洛奇,当然这也要感谢这孩子本身的容貌突出的缘故。他花了些钱和手段,于是洛奇就毫发无伤地出来了。
       本来亨瑞打算见到他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可是现在看到洛奇落魄的样子,一向心如铁石的自己居然也软下来了,加上侦探报告给他,这一段日子以来洛奇的经历,知道他已经受够折磨了。
       “暂时先放过他,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慢慢跟跟他算帐好了。”亨瑞为自己找了一个态度变化的理由,不肯承认自己其实是想念对方的。
       自从洛奇走了之后,亨瑞找他没找到,马上又恢复了那种声色犬马,四处猎艳的奢靡生活。不料以前自己最喜欢的那类女人,现在再看,居然不再迷人。艳丽的妆容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脂粉臭味,妖娆的风情也显得虚伪不堪。总之,这些女人对他再没有吸引力了。
       开始他以为自己口味变化了,于是又去找了一些清纯的卖花女郎,但是这些小家碧玉也同样满足不了他。
       “你被掰弯了。”一个有着这种特殊爱好的朋友告诉他:“一旦尝过男人的滋味,女人就再也满足不了你了,打个比方,酸酸甜甜的水果糖是很不错,但是一旦你尝过了香甜浓郁的黑巧克力,以前那些就显得淡而无味了。你现在是不是这种感觉?”
       亨瑞不得不承认这种比喻确切实际地形容了他的状况。不过他也不会惊慌失措,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对他来讲没有区别。
       在那位朋友的引导下,他又开始混迹男宠的圈子,但是哪一个他都看着没有洛奇好看,这个鼻子太勾了,那个眼睛太小了,而且他们都没有一头纯色的灿烂金发,不知不觉中亨瑞已经把洛奇当成了完美范本。
       不过这倒不是他挑剔,的确是洛奇的长相实在太完美了,这些男孩们虽然可爱,但还是远远比不上洛奇。按照那个糖果和巧克力的理论来说,亨瑞对他们没有兴趣很正常,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洛奇的原因。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虽然亨瑞很想就这么把怀里的人拖到床上大战一番,但是考虑到小东西现在又脏又饿,只好先把欲望放下。
       洛奇看着餐桌上摆着的那些诱人美味,饥饿的本能让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蹒跚地扑过去,左手面包,右手鸡腿地大咬大嚼起来。
       吃完以后,洛奇长长地打了一个隔,满足极了。这一段时间他不是吃的咸土豆泥,就是咬的发霉面包,现在突然一大堆的美食供他享用,简直比身处天堂还要幸福。
       接着仆人进来说洗澡水放好了,吃得动不了的洛奇就随他们摆弄了。
       洁白的瓷缸里放着花瓣和热水,洛奇惬意地躺在里面,任凭仆人们用沾满香波的软毛刷子在他身上像按摩一样来回移动。
       “太舒服了!”洛奇满足地嘀咕了一声,接着眼皮就涩得再也张不开了。
       亨瑞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布满花瓣的浴缸里,洛奇昏昏欲睡地躺着一动也不动,神色宁静地像天使在沉睡,连那可笑的头上一圈的白色泡泡,在亨瑞眼里也成了美丽的光环。
       “小鬼居然睡着了,算了,今天就让他先休息休息吧。”亨瑞无奈地在旁边想着,等他洗完以后,他斥退了仆人们,拿着毛巾一点一点地把洛奇擦干,最后抱到了柔然舒适的大床上。
       洛奇显然已经深深地坠入了黑甜乡,不管别人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多大反应了。亨瑞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双唇,抱着他一起入睡了。
       洛奇又重新回到了以前那种被禁锢的生活,不过其实这根本没必要,就算打开大门,他也无处可去。他只能接受现实:没有钱,没有生存的技能,即使出去了,也不过是重复前些日子那样的经历。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是通缉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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