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巨龙坟冢
“随心！你没事吧？”随着焦虑的呼喊声，祁红和清栩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没事，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看到他们无恙，我也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道，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地方。”祁红耸了耸肩，又补充了一句，“但肯定不是魔界。”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敢情这念头穿越时空还真成流行了？
“可惜，也不是烟波大陆。”清栩接道，“我们四处走走看看吧，也许会发现些什么。”
“好。”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原本看到清栩憔悴的样子，想让他在此等候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未知的空间也许到处充斥着危险，将他一个人留下也未必是好主意，还不如聚在一起，万一有事也能互相照应。
脚下的白沙细腻柔软，踩在上面很是舒服，然而，沙中却到处掩埋着苍白的骸骨，一不小心就会踩碎一堆。
“这里难道是弃尸场吗？”我不可思议地道。
祁红俯身捡起一条完整的骨骼，看上去像是肋骨，但却足足有一米多长。
“这长度，不像大部分的种族，倒像是……”清栩沉吟道。
“龙族？”我替他说出了未完的话。
“可是，难道这遍地的骸骨都是？”祁红皱眉道。
“都是！”我顿时吓了一跳，如果这里的白骨都是龙族，那该有多少条龙？
“难道……这里竟然是……”清栩的脸色渐渐白了。
“是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巨龙坟冢。”清栩沉声道。
“你说……这里是……龙族的……墓地？”我结结巴巴地道。
“应该是了。”清栩苦笑道，“古神卷残篇中记载，龙族的墓地并不存在于三界之中，而是一个独立的位面。龙冢中埋葬着远古龙族始祖的遗骸，所以龙族身亡之后就会被带到这里，而外人想要进入却几乎不可能。”
“可是我们还是进来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我苦笑道。
“那个木盒，制作它的人很不简单。”祁红悠然道，“虽然我不懂空间魔法，但是却也知道，要把一个空间封印在盒中，至少也是大魔导师的修为。”
“不，并不是凭空封印的，盒中应该有媒介。”清栩摇头道。
“媒介？是了！”祁红一合掌，肯定地道，“如果是巨龙坟冢，没理由只散发出黑暗的力量，盒中的封印媒介应该是黑暗系巨龙的骸骨。”
“那么要出去也简单了，在龙冢中找到那根骸骨，就能逆反空间了。”清栩也微笑起来。
“这时候你们倒很有默契嘛。”我好笑地看着他们，刚才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谁想得到他们是冤家来着？
“默契又不能当饭吃！”祁红没好气地道。
“可是你是圣兽，不吃饭也不会饿死……”我无力地反驳。
“别争了，走吧！”清栩淡淡地道，“巨龙坟冢中的时间流逝是静止的，也许等我们出去时，外面已经过去了几年。”
“不是吧！”我骇然变色。几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透了！
“别理他，也有可能外面只是几分钟而已。”祁红不屑道。
“总之，动作还是快一点吧。”我叹了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朝黑暗气息最重的地方去就是。”清栩道。
我默默地感应了一下空气中分布的魔法元素，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空间里的魔法元素竟然不像外界那样纠缠在一起，而是很有规律地分布在六个方向。我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空间正中，而越向远方延伸，魔法元素就越单一。
“这边。”我们互望了一眼，转向了右边。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脚下的白沙渐渐地变成了灰色，而且颜色越来越深，天空的光系似乎也更黯淡了。空气中充斥着暗元素，而其他五系的元素几乎已经感应不到，尤其是光元素，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
“对了，这里既然是龙冢，自然不止一头巨龙，哪一根骨头才是钥匙？”我突然想起来。
“能做为空间封印的钥匙，恐怕普通的巨龙不行。”清栩微笑道。
“黑暗系的神圣巨龙。”祁红淡淡地插口，“如果当年那头龙的灵魂被封印在玄武镜中，那么骸骨应该也被始祖招来了龙冢。”
“不错，所以暝河一定会打这木盒的主意。”清栩说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灵魂状态是无法持久的，他必须以神圣巨龙的骨骼做媒介，才能重塑肉身。”
“清栩，神圣巨龙难道只有一头吗？”我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了。”清栩道，“始祖以下，每一系都只有一头巨龙能进化成神圣巨龙，成为那一系巨龙的族长。只有族长死亡，剩下的巨龙中才会出现第二条神圣巨龙。但是这其中有一个例外，如果两头神圣巨龙结合，诞生的小龙天生就是神圣巨龙，可那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我追问道，“神圣巨龙的结合难道还有什么禁制不成？”
“那倒不是。”清栩笑笑道，“只不过龙族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反而有很多内乱，众神在的时候还能压制，而当众神回归神界后，那些矛盾就全部爆发了。要不是内乱不断，强极一时的龙族怎么会落到个灭族的下场？”
“真是麻烦。”我叹息道。
“历史这东西，每个世界还不都是一样。”祁红白了我一眼道，“你那里的人类争斗可是更过份。”
我耸了耸肩，不说话了。要说内斗，恐怕哪个种族都比不过人类。
在沉默中又走了一阵，黑暗的气息已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祁红和清栩明显也不好受。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我开始焦虑起来。
“应该快了。”清栩答道，“这里的黑暗元素已经非常浓厚，大约离我们的目标不远了。”
“但愿桑克大叔他们没有发现异状。”我冒出一句话来。
“这恐怕很难。”清栩不禁苦笑起来，“封印启动时的光芒，除非瞎子才会看不到。”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槿会处理好的。”祁红道。
“嗯。”我打赢一声，虽然不放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喀嚓！”的脆响，又是一根埋在沙子下的骨头被我踩碎了。
“等等！”祁红一把拉住了我。
“怎么了？”我一怔道。
“这边。”清栩停了停，带我们换了方向。
“到了？”我心中一喜。
“嗯。”清栩点点头，脸上却无半分喜色，甚至更见沉凝。
转过一片废墟，出现在眼前的景物让我为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头非常完整的龙形骨架，足有十几米高，数百米长，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即使只是一副遗骸，却让人生不起一丝不敬的心思。
“这就是神圣巨龙……”好一会儿，我才艰难地开口。
“走吧，我们过去。”清栩道。
“可是，到底哪一根骨头才是封印的关键？总不能把它拆了吧？”我咽了口口水，却没有挪动脚步。
“等一下！”祁红突然沉声喝道。
清栩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一瞬间，连我都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势，仿佛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一个活物似的。
“这样的气势……莫非是神？”祁红脱口道。
“神？”我吓了一跳，“不是说这里是巨龙坟冢？怎么会有神的存在！”
“巨龙的始祖，龙神大人，虽然不是众神之一，却有着可以媲美神的力量。”清栩强忍着要跪下去的冲动，艰难地道，“难道在众神隐没、龙族灭亡的现在，龙神依然存在在这个空间吗？”
我连忙伸手扶住了他，我和祁红虽然也难受，但勉强还可以抗拒，但清栩……既然他是神族仿造远古龙族创造出来的，那么天生就对龙神没有抵抗力也是正常的。就算这个龙神是没有实体的灵魂也一样。
“什么人居然闯入我龙族的圣地？”半空中出现一个威严的话语，却听不出具体方向，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传来。
“青龙参见龙神大人，我们实在是误入此地，并非有意闯入。”清栩颤声道。
“青龙……”龙神的声音渐渐淡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道，“原来你是风神创造出来的那个小东西，唔……应该已经转生了几代了吧，多少年了啊……你身边的那个，可是朱雀？”
“我正是。”祁红静静地道。
“还有一个……人类？”龙神突然一声惊咦，不敢置信地道，“竟然有人类能进入圣地？”
“我的确是人类，可是……”我郁闷地张了张嘴，把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
圣地又怎么了？也不是我愿意进来的，您老人家若是肯直接把我们送出去，我还要好好感谢呢！
“你是人类，但却与普通人类大大不同。”龙神的语气和缓了些，那迫人的威势也散去不少。
“请问龙神，有何不同了？”我直觉得感到他没有恶意，好奇地问道。
“火魂载体，五大神器……”龙神叹息着道，“看来，你就是他们选定的人了。”
“什么选定的人？”我怔了怔，莫名其妙地道，“‘他们’又是谁？”
“终有一日，你自会知晓。”龙神沉默了许久才道，“也罢，我送你出去便是。”
“多谢龙神。”我大喜道。
就在这时，祁红和清栩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脸色惨白，支撑不住地半跪下去。
“龙神大人！”我失色地惊呼。
“我龙族圣地岂是任由人来去的地方！”龙神的声音很冰冷。
我一咬牙，先展开灵极盾隔断那股骇人的气势，大喊道：“不行，除非带着他们一起，否则我不走！”
“你想死？”龙神一声冷哼。
“不想。”我立即摇头。开玩笑，活得好好的，谁想死啊！
“那我送你出去。”龙神听了我的回答，微微缓和了口气。
“不走！”我依然答得毫不犹豫。
“噗哧——”祁红忍不住闷笑出声。
“你这娃儿倒也有趣，尽想把便宜都占尽了。”龙神竟然没有发怒。
“趋利避害，本是人类的天性。”反正是无法善了，我干脆全豁出去，侃侃而谈道，“我柳随心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既没有舍己救人的高尚情操，更没有通济天下的伟大理想，最多只能做到自身问心无愧。我不行善，亦不为恶，想要的去争取，不要的就丢弃，万不会做什么‘不得以的牺牲’。龙神说我想把便宜都占尽了，不错，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能握在手里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我承认我贪心，但贪婪同样是人类……不，所有种族、所有生物的天性，只是每个人的控制力不同而已。”
“原来如此……”出乎我的意料，龙神并没有勃然大怒地一巴掌拍死我，也没有高高兴兴地送我们出去，反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原来如此？”我一头雾水。
“怪不得他们会选上你。”龙神叹息道，“你的确平凡，也具有大部分人类都有的劣性，可是你深具自知之明，为人坦坦荡荡，小事乱七八糟大事却不含糊。你，正是太平凡了，所以才更与众不同。”
因为我太平凡，所以才与众不同？这是什么理论！我更加茫然了。
“也罢了，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龙神似乎考虑良久才道，“他们两人，你可以带走一个。”
“什么？”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看看祁红，又看看清栩，我抓抓头发，尴尬地笑道：“龙神大人啊，既然您老人家都松口了，干嘛不帮忙帮到底呢？”
“想好了告诉我答案，废话就不用说了。”龙神只留下一句话就沉寂了，然而周围的气势压迫却更强了，连灵极盾都快撑不住。
不愧是和众神一个级别的老古董，光用气势就能将我们逼成这样。在真正的神面前，什么圣兽、神器这些由神制造出来的产物都不值一提。
可是……我该怎么办？
龙神看来是绝对不会再通融了，然而，留下一人，这我怎么做得到？以前经常听到一道二选一题：如果你的母亲和妻子同时掉进湖里，而只有你一个人会游泳，你先救谁？这不是同样的选择题么，我可不承认那个比较标准的“先救母亲然后和妻子一起死”的答案。如果都是我重要的人，那么，哪一个都不能失去！
让我把红留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难道我能让清栩去死吗？如果是奇幻小说的主角，此刻一定会很豪气地说：“要我的命可以，放他们离去！”
可惜，我却是连说这句话逞一下英雄的机会都没有的。因为血魂结咒的关系，我和祁红的命早已连在了一起，要救他，先得保住我自己的命。
“随心……呜……”清栩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就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早已在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但却没有一条是切实可行的。转过头，正对上祁红带笑的目光，蓦然间却是心头一暖。
我懂他的意思，那就是，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我。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最终静如止水。
“考虑好了没有？”空中悠悠地响起龙神的声音。
“嗯，想好了。”我抬起头，望着无尽的虚空，微微一笑。
“哦？”龙神似乎表现得很有兴趣。
“我的答案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答道，“欲、求、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