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五章 顺其自然
“秘密研究？”听完我的话，清栩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漆黑的夜色下只能看到些隐隐约约的建筑，以及偶尔闪过的一丝兵器反射的寒光。显然，在夜里，日落之城的防卫更加森严了。
“你应该有办法吧。”祁红一跃，坐到了窗台上，淡淡地道，“虽然你卜的卦时灵时不灵的，不过也算聊胜于无。”
“我的占卜之术当然无法和掌‘先知’的墨影相比。”清栩一声苦笑，随即又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心事似的，眼神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怅然。
“啰嗦！”祁红不耐烦地一挑眉，手一扬，只听“叮叮咚咚”的一阵响，桌上顿时洒了十几枚古拙的金钱。
“墨影的金钱怎么在你这里？”清栩一愣。
“不关你的事。”祁红别过头去看窗外。
“他只给了你金钱？没有说别的了？”清栩追问道。
“没有。”祁红顿了顿，又缓缓地道，“还是……你想听他说什么？”
清栩神色一黯，似是呆立了好一会儿，终于一声轻叹，收起了金钱。
我听得莫名其妙，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哑谜，唯一听懂的是，这些金钱是墨影用来占卜的家伙，现在清栩要用它来推算日落之城的秘密？
不过……占卜这玄乎的东西有那么好用吗？
“哗啦～”就在我走神的时候，十几枚金钱以一种玄妙的形状洒落在桌面上。
“咦？”清栩讶然惊呼。
“怎么了？难道是大凶之兆！”我吓了一跳。
“不是。”清栩摇了摇头，伸手抹乱了金钱，“……顺其自然即可。”
“顺其自然？意思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干等？”祁红皱起了眉。
“卦象正是如此显示。”清栩拿起一枚金钱，摩挲着上面古朴的花纹，又道，“也许……卜错了也没一定，反正我的卦时灵时不灵的。”
“你……”祁红气结。
我很少看到祁红在言语上吃亏，好笑之余，也道：“那再占一次试试。”
“你以为占卜是游戏？不满意结果就重来。”清栩道。
“可是……你的卦也太模糊了吧。”我无奈道。
“在占卜中，要占卜的人和事和自己关系越深，得到的结果就越模糊。”清栩淡然道，“所以占卜之人从来不算自己。”
“喂，过来看！”祁红突然道。
“怎么了？”我和清栩对望了一眼，来到窗前。
只见远处隐隐地似乎有一点火光闪耀，风中也夹带着一些杂音，只是听不清是什么。
“失火了？不会吧！”我不可思议地道。
“你的‘顺其自然’难道是指这个？”祁红道。
“去看看吧。”清栩沉吟道。
“我和红过去就好，你……”我闻言立刻反对，这样操心下去，他的伤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我没关系。”清栩说着，身子已化成一道碧光，缠绕在我的右腕上。
看着那只剔透的青龙玉镯，我的心里升起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走了！”祁红一声冷哼，同样身化红光，但却是依附到了我的背上。
“红？”我一呆。
“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通过血魂结咒借用我一部分的力量。”随着祁红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我只觉得背上一阵灼热，随后缓缓地伸展出一对火红的翅膀来。
“耶？”我好奇地伸手去拉，但手却从光影中穿过，完全没有碰到实物的感觉。
“笨蛋！那是纯能量幻化而成的翅膀！”祁红笑骂道。
我无语，试着控制翅膀让自己飞起来，摇摇晃晃地向着火光传来的方向而去。
飞了一会儿，我慢慢地开始熟悉了自己的新能力，心也定了下来，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天，但以前每次都是被祁红带着，哪有自己飞行来得爽快？
“在那边了，你的翅膀太醒目，早点收起来。”清栩提醒道。
“知道。”我一收翅膀，看准两队巡逻士兵交错而过的空隙，小心地降落在僻静处。
“右边！”祁红道。
“没事设那么多守卫找死啊！”我一声低咒，幸好闪得快才没撞上一队从另一个方向来的士兵。
距离近了，风里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有打斗声、喝叱声、甚至还有翻箱倒柜的响动。
绕过第七队巡逻兵，我一头黑线地问道：“红，清栩，有没有什么隐身术之类的魔法可用？”
“隐身术没有，不过红的敛息术有一定效果。”清栩答道。
祁红一声冷哼，随即，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段口诀。
这就是希洛用过的敛息术？我连忙用心记忆下来。
敛息术虽然不能真正隐身，却能收敛自己的气息，要知道稍微有点真功夫的人都懂得通过气息搜寻主人，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到的。
“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句大喊。
我一惊，直觉地闪进了一条冷巷子，不多时，一队士兵风风火火地从巷口奔过，留下一路烟尘。
“看来，真的是有别人在捣乱。”祁红道。
“还不止一个。”清栩补充道。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可以是盟友嘛。”我嘀咕着，追在搜索队的后面而去。
“在日落之城劫狱，你们好大的胆子！”听声音，似乎是白天在城门口见过的那个队长。
“大哥，我们明明是越狱，不是劫狱呐，要不是少爷我愿意，就凭你们也想关住我？”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我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果然是‘顺其自然’……”祁红道。
我耸耸肩，爬上屋顶，小心地隐蔽好自己，向下望去。
却见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团团围住了两个人，然而……明明是困人一方的队长却满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反倒是被围的人气定神闲，似乎丝毫不把自己的处境放在眼里。
“大牢我也参观过了，日落之城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这就走，不牢远送了！”说话的人笑嘻嘻地拱拱手，拉着同伴就要走。
“想跑，哪有这么容易！拿下！”队长一声令下。
“你们以众欺寡、恃强凌弱、不讲规矩！”那人一声大喊，话音未落，手里已抛弃一个羊皮卷似的东西。
“是魔法卷轴，大家小心！”队长疾呼道。
“轰！”卷轴化作一道流光四散，随即，黑沉沉的天空一声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暴雨术！魔法师一起用盾术抵挡！”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在喊。
然而，魔法师发出魔法需要时间，可不比那些珍贵的魔法卷轴，盾牌尚未撑起，密集的雨点顿时将所有的火把浇灭，一瞬的黑暗让大家习惯了光线的眼睛急切间无法适应，大街上一片混乱。
“哪边？”我问道。
“不准偷懒！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祁红笑道。
我撇撇嘴，从另一边离开，又跳过几排屋子，这才落到一条死胡同里。
仿佛是计算准确了时间似的，我站定的一刹那，两条人影从巷口冲了进来，见到有人，吃惊之下，毫不考虑地就赏了我一刀。
“喂喂喂！”我连忙后退，眼明手快地托住他的手腕，诉苦道，“就算我现在不是你的主人，也不用拿刀砍我吧？简直太无情无义了！”
“随心？”那人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我放开他，叹了口气，打个响指，叫出一团火焰照明。
“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魔界的！”那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丢了个白眼过去，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碧曜，流光……虽然并不是分别了太久，但那之后我到现代转了一圈，然后去斯非兰可上学，现在又跑来魔界，发生了太多的事，感觉上却是许久不见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碧曜很快地从重逢的喜悦中平静下来。
“可是，到处都是士兵呢。”流光明显是幸灾乐祸。
“我说你们……闭气一会儿没关系吧？”我问道。
“没关系，怎么了？”碧曜不解地道。
“那就好办了！”我对流光恶劣地一笑，张开储物戒指，一下子将他们收了进去。
“随心！储物戒指里不能装活的生物！”清栩急道。
“我知道，不就是没空气嘛。”我满不在乎地打开翅膀，慢悠悠地向客店飞回去。
“所以你要他们闭气？”清栩怔道。
“是啊！”我说着，故意放慢速度，存心让他们在里面多呆一会儿。
“你真恶劣。”祁红轻笑道。
“彼此彼此。”我“嘿嘿”一笑。
不过，到底是飞行，尽管我用的是逛街的速度，回到客房内也不过一刻钟。再次打开储物戒指将他们放出来，碧曜倒没什么，流光却跳了起来，指着我想开骂，但刚刚获得新鲜空气，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憋得满脸通红。
“碧曜，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不理会他，直接问道。
“我们是专程来调查日落之城的。”碧曜组织了一下思绪，答道，“我们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几次跟踪那些被押解到毒蝎沙漠的囚犯，终于确定这个牢房里有问题。不过日落之城的守卫实在太森严了，别说接近大牢，出门就会被盯死。所以……流光想了个办法，故意去得罪一些不大不小的魔族贵族……”
“然后你们就被抓进大牢里面了？”我一头黑线，果然会是流光这种人出的馊主意，“被抓的人会被封住魔力，你们找死啊？”
“我是魔武双修，只要我愿意，斗气就可以冲开枷锁。”碧曜道。
“是吗？那你一个人出来就行了，把这个祸害也就出来干什么！”我指着流光不客气地道。
“喂……咳咳！”流光闻言就要反驳，不过冲口而出的又是一阵咳嗽。
“虽然有些波折，但终究还是达到目的了。”碧曜略过了我的抱怨，继续道，“你还记得当时冰原天灾中出现过的幽冥生物吧？”
我点了点头，又想起暝音召唤的幽冥鬼龙，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不会是我想的吧……
“日落之城，是魔族用来研究幽冥生物的基地！”碧曜道。
“什么？”我失声叫了出来。
“魔族的寿命虽然也算长久，但比起精灵、矮人等种族来说却是很短暂的，所以……”碧曜说着，顿了顿才道，“他们想利用幽冥生物不死不灭的特性，研究出永生的方法！”
又是永生……我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生物都是一样的，能活着，谁想死啊？”流光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嗤笑道，“其实，就算最长寿的精灵也会老死，除了四圣兽，哪有真正永生的存在？变成幽冥生物那样子，那还能叫活着吗？”
“永生不过是个理想罢了，否则又怎么会有让圣兽转生的圣池存在。”随着清栩的声音，我身上分化出一青一红两道光芒。
“喂，你真的变成圣兽召唤器了。”流光看看我左右的祁红和清栩，朝我翻翻白眼。
“你嫉妒去吧！”我懒得理他，又对碧曜道，“话说回来，最根本的问题是……你们怎么会到了魔界的？穿越时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想起那时玄夜以四圣兽之力连接两界地脉，打开时空之门，那需要何等庞大的力量！
“我本来就是魔界的人，灵魂深处有魔界的烙印，不过是带一个人回魔界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碧曜淡淡地道。
“你……你说你是魔界的人？”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错。怎么，嫌我了？”碧曜一挑眉。
“才不会。”我撇撇嘴，猛地又想起一事，惊奇地道，“也不对啊，那你当时是怎么到的烟波大陆？如果从魔界到人界如此简单，魔族也不会急着要打开两界通道了！”
“原本也不是我想离开魔界的。”碧曜一声苦笑道，“大约一年多前的秋天，我好好地在山里练武，突然间，魔界风云变色，我所在的那个小山谷不知为什么竟然引发了空间乱流，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在天龙帝国了。”
一年多前的秋天？我呆了呆，随即干笑起来。
空间乱流……那似乎正是我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难道……碧曜莫名其妙地被甩出了魔界，是因为我这只来自异世界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