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初入魔界
“嘿嘿，这次看你往哪里跑！”我拎起獐鹿的一条后腿，顺手将它敲昏过去，得意地一笑。
想当初这该死的东西来去如风，害我吃了无数苦头，还要天天挨祁红的冷嘲热讽，不过今天你落在我手上，不把你吃得干干净净我就不叫柳随心！
“慢死了！是不是昨天操练得还不够？那今天的训练量加倍好了。”我正流着口水，只听脑后一阵风声，急忙偏头，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石头擦着我的耳朵飞过，深深地砸入地里，看得我冷汗直流。
明明是你操练得太狠了才害我从头到脚筋骨酸痛……我无语地转身，心里腹诽不已。这个恶魔……迟早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你！
祁红翘着腿躺在繁茂的树叉上，一派悠然自得地看着我为了我们的晚餐奔忙……好吧，那也算是训练的一种……
“我饿了。”祁红恶劣地一笑，手里抛着几块稍小些的石块，不过在他手上，别说是石块了，就算换成树叶，杀伤力也不会差多少。
“几千年怎么就没饿死你……”我认命地拖着獐鹿去河边刷洗，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你小子讨打！”祁红一瞪眼，手里的石块如一阵暴雨似的砸下来。
“啊～～～”我一声惨叫。
谋杀呀！我死了你就真的等着饿成干瘪鸟吧！
“……”
“……”
“……随心……随心？”耳边突然传来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很熟悉，很亲切……
我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祁红也好，獐鹿也好，火焰谷中的一切都不见踪影，眼前是一片荒凉的乱石滩，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再远处就是几棵孤零零的大树。
“怎么了？做梦了吗？”清栩的话音从头顶上传来，“叫得这么凄惨，噩梦？”
我抬起头，只见他一身白袍曳地，长发飘舞，只是因为逆光的光系，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思绪慢慢地清晰起来。原来是梦……对了，现在的我们应该是在魔界了吧！
不过……噩梦？我不禁笑了起来，微微摇头。不，是美梦。
初临异界时，火焰谷里的半年隐居生活永远是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回忆，只可惜那时的祁红还不是我的爱人。
“醒了就好，你不习惯空间乱流的影响，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了。”清栩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淡然向我伸出手。
“这么久！”我吓了一跳，借力站起来，再左右看看，却看不到第三个人影，不禁奇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清栩摇了摇头，“大约是传送阵不稳定的关系，所以没有把我们送到同一个地方。”
“是吗？那得尽快和他们会合才行，在人生地不熟的魔界，单独行动太不安全……咦？”我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他的不同，“清栩，你的头发？”
“头发？”清栩一怔，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看右肩垂落的一缕断发，恍然道，“没什么，我自己削的。”
“为什么？”我一头雾水，好好地剪头发干嘛？还就剪这么一簇。
“你……我们来到这里时掉到一棵大树上，你又抓着我的头发怎么都不肯松手……”清栩有些尴尬地道，“总不能就这么在树上被挂上一天，所以就断了发，把你搬到这里。”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禁一头冷汗，原来……当时抓住的东西是清栩的头发？
再看看自己的右手，果然，指尖还缠绕着几根淡青色的发丝。
“我已经查探过四周的地形，正午时只有北方有炊烟升起，就向那边走吧。”清栩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我点点头，没有异议。
不管会碰上什么种族，总比在荒郊野外瞎摸索强。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先确定自己落在了魔界的什么地方才行。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气氛就冷了下来。
一前一后地沿着溪水向上游走去，我开始试着感应红的气息。
然而，意外的是，哪怕隔着千万里也相通的血魂结咒竟像是冻结了似的，没有给我一点儿回应。
是魔界的气场和人界不同的关系吗？我沉思着。
抬头看了看天空，并不是我习惯了的那种纯净的蓝色，而是略显出神秘的淡紫，没有日月星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线和日夜更替。
“我计算过，这边的时间流逝和人界都是一样的。”清栩突然开口道。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笑道，“要是来个魔界一日，人间千年那就惨了，回去以后我就变成古人了！”
“怎么可能。”清栩淡淡地道，“时间对于任何种族都是公平的。”
“公平？不见得吧？”我翻翻白眼，“人类的寿命是百年，精灵大约是三千年，幻兽依照等级和修炼存活，而圣兽……与天地同在。”
“可是……有时候我却很羡慕墨影。”清栩苦笑道。
我顿时哑口无言。
“走吧！天黑前希望能赶到目的地。”清栩轻轻地带过话题。
“你的伤虽然好了，但元神受损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吧！”我忍不住道，“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我们已经到了魔界，也不急在一时。”
“无妨，没有勉强。只要不遇上暝音那种级数的高手，并不会有什么妨碍。”清栩摇了摇头，安慰了一句，转而又道，“幸好你不是普通的魔法师，也幸好……你现在是火魂载体。”
“嗯，我感觉到了。”我叹了口气，很想否认那种宿命似的经历。然而……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火魂载体的关系，我在魔界不但帮不了忙，恐怕还会成为拖累。魔界到处充斥这暗元素，其他元素稀少得可怜，尤其是和暗有着克制关系的光元素和火元素，更是几乎感觉不到。若是之前的我，用不了火系魔法，大概就真的得靠那两下半调子斗气了。
慢慢地，脚下的地势高了起来，似乎正在往山上爬，视野中也出现了各种零零落落的植物，大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不过却也并不像我原来想象中那样狰狞可怖。溪水在山间九曲十八拐，常常看似走到了尽头，但到了跟前才发现其实别有洞天。
“应该就在前面了。”清栩道。
“哦。”一路上，我们一直沉默着，这突然的一句话倒是吓了我一跳。
再转过几个弯，隐约已经可以看到隐没在树木中的木制屋顶。不过……
这也未免太高了吧！我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这些树都是高大繁茂的古树，那么……房子岂不是都有二、三十米高？难道魔界的文明发达到高楼大厦遍地都是的程度了？
“我们过去打听一下情况。”清栩说着，稍稍加快了脚步。
“好。”我也有些兴奋起来，魔界的住民……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一会儿，我们走出山区，那些屋宇也清晰起来，只是……那是什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切，好半晌，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
什么也没有变化，不管是应该存在的还是不应该存在的。
只见几十幢高楼围城了一个村落的模样，竟比远处看来更壮观，而那些楼房并不是什么文明的产物，而是……简陋至极的木板屋！只不过被数十倍地放大了而已。
我和清栩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敲门——门环在离地足有十米高的地方，难道要用漂浮术飞上去吗？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轰！轰！”
正当我们为难时，村落后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连大地也随之微微震动起来。
“向这边过来了！”清栩沉声道。
我不假思索地拽住他，往自己身后一带，一面暗自召唤了一个魔法，准备随时释放。
树木剧烈地摇晃中，三个人结伴走了出来……呃，应该是人吧？
相貌的确和人类差不多，不过脸上只有一只眼睛，长在额头正中。但最大的问题是……那些“人”实在非常高！最矮的一个恐怕也超过了十五米，简直就像是三座移动的肉山……
我咽了口口水，僵硬地道：“清栩，不会是穿越时空的关系，把我们的身体缩小了吧？”
“别胡说！”清栩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上古时期存在过的一个种族，独目巨人。他们虽然体型庞大且力大无穷，可智慧不高，性情温顺，喜好和平，并不可怕。只不过……独目巨人向来与人类亲善，想不到居然会移居魔界。”
独目巨人？还真是贴切！我撇撇嘴，上前几步，抬头大喊了一声：“喂～～～”
三个巨人听到声音，都开始一脸茫然地左右张望起来。
“下面！看下面！”我气呼呼地喊。
这回我真理解什么叫目中无人了，明明我就站在离他们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欺负我个子小啊！
“魔族！”三个巨人低头看到我，却是同时变了脸色，最矮的那个直接卸下肩上抗的铁铲拍下来。
“喂，等等等等……”幸好我闪得快才没被他像拍苍蝇似的拍成肉泥，不过也吃了满嘴的灰。
“随心，你没事吧？”清栩急忙来到我身边。
“这就是你说的‘性情温顺、喜好和平’？”我苦笑着看他，“不过‘力大无穷、智慧不高’倒是不错。”
“该死的魔族，滚出我们的家园！”那巨人怒吼道。
“你好，我不知道你们和魔族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们是人类。”清栩说着，白袍飘舞，人已缓缓浮到空中，和巨人的目光平视。
“人类？”巨人明显不信，“我又不是没见过人类，人类哪有长成你们这样子的？分明是狡诈的魔族又有什么阴谋了！”
我听着不禁气结，什么叫“人类哪有长成我们这样子的”？人类不长成我们这样子，那是什么样子？
“你们真的是人类？”另一个看似沉稳些的巨人疑惑道。
“族长！魔族最是狡猾，不能听他们胡说八道！”急躁的巨人说着，又开始挥舞那把巨大的铁铲。
“族长，他们的相貌的确不像人类。”一直没说话的巨人也道。
“你们！老子哪里不像人类了！”我气得大吼道，“老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从头到脚都是标准的人类！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像阴险狡诈无耻自恋审美观超级变态的魔族了！”
吼完我才喘了一口气，事实上我对魔族的印象也就来自那个变态的暝音。
“呃……”三个巨人被我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长串话说得张口结舌。
“族长……他……也不像魔族……”良久，中立的巨人结结巴巴地道。
“可是，人类不是长成那样子的！”急躁的巨人不服气道。
“这……”族长似乎两面为难。
“尊敬的族长，我们都知道魔族的宿敌是谁，你觉得……”清栩说着，长发舞动，身体慢慢化成青龙原形，继续道，“拥有我——高傲的龙族为幻兽的人，会是魔族吗？”
“龙神大人！”三个巨人扔了铁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震得房屋一阵颤抖。
我眨巴着眼睛，无语，这样也行？不过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自称是我的幻兽……
清栩重新化为人形降落在我身边，淡淡地道：“众神之战时，被卷入其中的种族很多，龙族是坚定地站在光明神一边的，和魔族正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只是那一战后，本来就人口稀少的龙族几乎灭绝，再经过这千万年的岁月变迁，这才成了传说中的种族。不过目前烟波大陆上的地龙、黄金龙等都是多少混有一些龙族血脉的。”
头脑简单的巨人显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确定了我们不是敌人后，凶气尽敛，倒显得憨态可掬起来。
“我们路过这里，想借宿一晚，还有一些事想问。”清栩说道。
“没问题，小三子去了森林深处，今天不会回来，那间房子你们可以用。”族长指了指我们旁边的一座房子，憨笑道，“就是只有一张床，窄了点儿。”
“没关系，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即可。”清栩道。
“那好，达亚，你带客人们过去。”族长吩咐了那个拿铲子拍我的家伙一句，又道，“达亚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你们有事可以问他。”
“谢谢。”清栩浅浅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