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浮生若梦
“好，你很好！”陈蛟慢慢地平静下来，狠厉的目光中闪烁着阴翳，手里的拐杖直直地指着我，“既然如此，也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
“随心，小心！”祁红提醒道。
“我知道。”我早已张开灵极盾，毕竟陈家修习的都是黑暗魔法，可不能大意了。
“去！”随着陈蛟的怒喝，龙头拐杖化作一条足有十几米长的黑色蛟龙，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
“好丑的龙……”我叹了口气，又想起清栩来。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胡思乱想！”祁红一声清斥，“那条虫子交给我，你赶快把阵势破除！”
“是是。”我吐吐舌头，取出无尽弓，上弦，一箭射中一根火炬。
“嗤”的一下，粗大的巨木瞬间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只见红光一闪，我腕上的血玉镯自动滑落，高贵美丽的火凤凰冲天而起，宽大的翅膀一扇，洒落无数火花。
“凤凰，那是神兽凤凰！”混乱中，不知是谁喊道。
我无暇去看空中的战斗，继续拉弓，没有祁红依附在身上，四周的火焰也开始黯淡了许多。
“不好，这地方要塌了，快走！”陈飞龙一声大喝。
被点燃的九根火炬已经烧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
我放下弓，穿过火海，一把揪住陈天宇往林薇身边一扔，怒道：“还呆愣着干什么？快滚！”
“可是爷爷他……”陈天宇急道。
“他已经无可救药了！”我将他们往陈飞龙那边推去，一面急促地道，“赶快带所有人下山避难，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恐怕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那你呢？”陈天宇道。
“我有我的路要走，不管尽头是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淡淡地一笑。
“轰！”空中一阵巨响，烈焰和蛟龙吐出的黑气重重地撞击在一起，震得脚下的地面都一阵颤抖。
“吼～”蛟龙明显是吃了亏，痛得连连翻滚，龙尾扫过之处，大片树木拦腰折断。
我暗叫一声糟糕，下山的路一下子被断木堵得严严实实，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信心林蔷和林薇能带多少人平安下山。虽然说陈家的人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更没义务替陈蛟收拾烂摊子，不过看在陈飞龙父子的面子上，还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努力一下吧！
“都别动，全部聚到一起，否则误伤了我不负责！”我的声音稳稳地压过现场的嘈杂。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一股针刺似的寒气迎面而来，下意识地一闪。灵极盾的防御圈荡漾起一片波纹，抵消了大部分的能量，但还有一丝寒气一直来到我身边才被我身上墨槿留下的水系防御阵化解。
这种突破神器守护的威力……堕落之神！
“神器……可惜你无法运用自如。”白浩口中发出与平时大相径庭的声音，脸上也毫无表情，双目中一片死气沉沉，整个人显得阴森森的。
“你也是时候现出原形了吧？躲在人类的躯壳里，不觉得羞耻吗？”我说着，随手一划，一道半人多高的火墙顿时将聚集的陈氏族人拦在后面。
“那种东西有防护作用吗？”白浩冷笑道，“若是真心想救他们，何不使用神器。”
“抱歉，我不是奉献者，不会把自己生命的屏障交出去。”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救得了是他们运气好，救不了……这笔糊涂账也不该找我要，如果有人能化成厉鬼去找老爷子，我乐观其成。”
“哈哈……”白浩忽的一阵狂笑，“你果然还是陈氏的子孙，无情无义这一点简直如出一辙。”
“过奖。”我耸了耸肩，抬手一箭射了过去，“不过我们废话得太多了吧！”
“区区的人类，居然也敢向我动手！”白浩不躲不闪，任由光箭没入他的胸口，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似的。
我不禁愣了一下，连无尽弓都无效？
“小子，去死吧！”白浩手上泛起黑色的光芒。
“不好！”我暗叫一声，一个翻滚，同时发出几道火焰，迎向黑光。我不擅长防御魔法，只能用攻击魔法硬碰硬，抵消掉一部份力量，剩下的灵极盾就能够支撑了。
“轰！”地面被炸出几个深坑，一片飞砂走石。
“呸呸！”我吐出嘴里的沙子，来不及再放魔法，手在地面上一撑，跳上一棵横倒的大树干。
几乎与此同时，我原来站立的地方裂开了一条足有一米宽，深不见底的沟壑。
“以人类的条件来说，你倒是难得了。”白浩发出一声惊咦。
“被你夸赞可是一点儿都不值得高兴。”我大口喘着气，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刚才那几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却已经耗去我大部分的体力。这次如果死不了，回去后我一定要去学习斗气！魔法师的体质在近战中实在是太吃亏了。
“可惜。”白浩的双目隐隐泛着血光，手掌竖起。
不等他动手，我翻身下了大树，顺便重重踢了一脚。
树干滚动了几圈，猛地炸裂开来。
“哎呀！”陈氏族人中顿时一片混乱。
我布下的火墙可挡不住乱飞的树枝碎木，尤其有些干枯的枝条从火墙上擦过还燃烧了起来，落在人群中又点燃了衣服。
没时间朝那边看一眼，我的整个心神都集中在白浩身上。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谁也不能为别人的生命负责，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吧！
“随心，接着！”随着祁红的声音，凤凰剑从半空中落下来，插在我脚边。
“谢了！”我拔起剑，连着几个跳跃，避开下一波攻击，实在无法避开的就用凤凰剑格挡。不过我轻易可不敢再用无尽弓把凤凰剑射出去，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无法回收却是致命的弱点。
只听一阵“嗤嗤”的声音不绝入耳，黑芒一遇到剑身上的火光立即被净化。凤凰剑和我的无尽弓、灵极盾不同，是已经认主的神器，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也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
“轰隆～”最后一根火炬终于也禁不起天火的燃烧，倒了下来。
“我靠！”我忍不住破口大骂，要倒就倒，怎么偏偏这时候对准我砸下来？
百忙之中，我双手举起凤凰剑，猛地一剑将火炬劈成两段。
“小心！”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随即空中黑紫的光华交错闪耀，最后是一条人影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我直觉反应地抱住了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紫霄！”
“噗——”紫霄吐出的血染红了我胸口的衣襟，手上一片湿漉漉的，抬起来一看，果然都是鲜血。
“你这混蛋！”我立刻摸出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灵药的，一股脑儿全给他灌下去，“你不是说会服从老爷子的命令吗？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老爷子的命令是让我保护你，寸步不离……”紫霄的话还没说完，猛地改了口，“小心！”
我不假思索，抱着他打了个滚，避开白浩追加的攻击。
原来……他早已作出了选择，而不懂的人……是我吗？
一瞬间，脑海中无数熟悉的画面闪过，第一次见面时他一身道装，正气凛然地要降妖除魔。第一次成为我的护卫，被我指责不够强时他那愤怒而不甘的神色。第一次救了我们时那神采飞扬的英姿。第无数次被我气得摔门而去的背影……
“紫霄，不准死！”我挥剑破去一道黑光，命令道。
“好。”紫霄苦笑着，扶着我的肩膀勉强站立，“我叔父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拜托……打倒他，杀了他也没关系。”
“紫霄？”我愣了一下。
“他已经不是人了，这样活着……比死了更残酷。”紫霄道。
“我知道了。”我点头，却不禁一阵伤脑筋，这家伙到底要怎样才能杀死啊？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闪现出一片血光，砸得白浩都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随即，我只觉得肩上一轻，紫霄已被另一人抢过去抱在怀里。
“雷伊！”我惊喜道。
“见鬼的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雷伊破口大骂。
“少啰嗦！先带他走，救人要紧！”我一边说，一边放了几个魔法掩护。
雷伊看看我，又看看怀里奄奄一息的紫霄，终于听话地退了开去。
“啊～～”一边的陈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是一颗炸弹似的爆炸开来，只剩下一滩黑色的血水。
我看得脸色惨白，差点没吐出来，而素来养尊处优的陈氏族人见到这一幕，甚至有人崩溃得哭喊起来。
红光一闪，祁红落在我身边，急道：“没事吧？”
“我还好。”我看来正在给紫霄施救的雷伊一眼，摇了摇头。
“那条蛟龙是他的本命元神所化，一旦被消灭，肉身自然也将不复存在。”祁红叹了口气。
“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怪不得旁人。”我拉住他的手，跳动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这一年来，我虽然经历过了无数次战斗，但从来没有一次如同这次那么险恶。然而，只要有祁红在身边，我就有面对所有困难的勇气。
“很好，不过是神制造出来的残次品，竟然敢与神作对！”白浩阴恻恻地笑着，头顶上冒出浓烈的黑气，慢慢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的样子。
“呯！”白浩的身体摔在地上，再没有一丝声息，胸口一个碗口大的洞，汨汨地往外流着脓血。看来我射出的箭虽然伤不到堕落之神，但对于白浩的肉身却是有效的。
“我乃魔神卡特！”虚影吐出六个字，震得我耳膜发痛。
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恐惧，我怔了怔，这才恍然到祁红的心境正通过血魂结咒一丝不差地传递给我。
祁红居然会……害怕？我傻傻地看着他的侧脸。不过……也许正因为他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所以才最明白神的可怕吧！
“无论死活，我陪着你。”我沉声说道。
祁红微微一愕，随即泛开一丝笑颜。
“随心！”一条人影轻巧地越过挡道的树木。
“洛，那边好了？”我开心地道。
“嗯。”希洛点点头，“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时候到。”
我抬头，只见原本如明镜似的圆月缺了一小块，看来月蚀已经开始了，必需在这之前打倒魔神。
“来得正好，竟然阻挠我回归，那我就拿这整个城市的人做祭品！”魔神狂笑着，浩然的神力爆发出来，地面上残余的火焰顿时全部熄灭。
“随心，我牵制他的动作，你千万瞄准了！”祁红道。
我用力点头，又对希洛道：“洛，帮我救紫霄，快！”
“我知道。”希洛答应道，“你小心些。”
四周的树木纷纷折断倒塌，风暴刮得人几乎站不住脚。我蓦然发现，这里居然离上次封印暗魔鬼瘴的地方不远，只是此次从后山上来，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直到此刻大片树林被摧残，视野开阔。
祁红已和魔神动上了手，只见一红一黑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动作快得我几乎分辨不清。
我将凤凰剑搭在无尽弓上，拉满了弓弦，却不敢轻易松手。
机会只有一次，而且我也怕误伤祁红。
不知不觉中，我的手心已沁满了汗水。
“呜……”忽然间，一条小小的身影蹿进了我怀里，竟然是跟在墨槿身边的火炎兽，嘴里还叼着一块白色的布片。
我好奇地取下来一看，布片明显是匆匆从内衣上撕的，上面用炭枝写了一行十分潦草的字迹。
“这是……”我看看字条，又望望不远处的激斗，一咬牙，终于决定照墨槿说的去做。
“哈哈哈……不过是一件残次品而已，去死吧！”魔神狞笑着，乌黑的爪子已捏在祁红咽喉上。
“红！”我一声惊呼，再也无暇思考，手一松，凤凰剑化作一道火光离弦而去。
“嗤——”魔神甩手扔开祁红，凤凰剑擦着他的手掠过，飞向远方。
“小子，你在射哪里？”魔神不屑地看着我。
直接面对那种威压，我无法忽视从心底深处涌起的恐惧，但我却不得不硬咬着牙关与他对望。
“让这片大地与我一起，化为虚无吧！”魔神大喝道。
“做梦！”我一眼瞟见他身后的万道金光，回骂过去。
“咦？”魔神也立刻发现了这一幕，“那是……”
我右手一紧，将墨槿的字条捏在其中。生死成败，就看这回了！
金光散去，随即涌出的是疯狂的黑暗。
“暗魔鬼瘴？”祁红一声惊呼，随即捂着喉咙又是一阵咳嗽。
“红，没事吧？”我扶起他退到一边。
“你……干了什么？”祁红一把抓住我。
“我破了剑宗的封印。”我摊开手掌。
布片上被汗水晕开的字迹勉强还能看清：破封印，暗魔鬼瘴。
“区区的暗魔鬼瘴就奈何得了我吗？”魔神冷笑着放出神气。
很快的，从破除的封印中泄漏的暗魔鬼瘴仿佛一片乌云般来到我们上空，向其攻击的魔神立刻成了他的首要目标。
眼看着魔神和暗魔鬼瘴自相残杀，我微微松了口气。
“紫霄怎么样了？”祁红道。
“性命并无大碍，只是修为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希洛答道。
“那就好。”我这才放下心来。
“哼，要我说就直接将他变成血族，就能得到永恒的生命了！”雷伊悻悻地道。
“你舍不得。”我笑了起来。
雷伊撇撇嘴，终是没有反驳。
“随心，我们会怎么样？”陈天宇走过来，幸存的陈氏族人都是一脸的憔悴，显然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已远远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限度。
“我也不知道。”我一摊手，无奈道，“这就是痴心妄想的代价吧。”
“若不是你破坏了仪式，怎么会变成这样？说不定我们早已成仙了！”陈天桦不知死活地吼道。
我只当没听到，懒得跟这种鬼迷心窍的人争论什么。
“咳咳……”祁红又是一阵咳嗽。
“红，你真的没事？”我急着道。
“没关系，小伤而已。”祁红摇头道。
“看那边！”我正想再说，希洛指着我身后道。
“轰！”我还来不及回头，只听一声天崩地裂似的巨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不假思索的，我立刻扩大了灵极盾的保护范围，将所有人纳入其中。
雷伊眼中血光一闪，又加了一层金色的结界。
好久，地动山摇的震动才平息下来。
我站起身，却见视线范围内再没有一棵直立的树木，星月似乎近得触手可及，魔神也好，暗魔鬼瘴也好，都不见了踪影。
“结束了？”陈天宇心有余悸地问道，“这是……同归于尽了吗？”
就像是回应他的话似的，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晶莹的雪花。
“下雪了？”我目瞪口呆地接住一片雪花。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温度，从掌心一直暖到心里。
“暗魔鬼瘴……净化了。”紫霄不可思议地道。
“什么？”我呆呆地看着他。
“怨气消失了，这是逝去的灵魂留在世上最后的思念。”紫霄轻声道。
“是吗？”我握紧了手，任由雪花在掌心化成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思念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让我想流泪……
天色越来越暗，圆月被侵蚀得只剩下了月眉。
就在这时，整座屏风山下突然慢慢升起一个银色的六芒星阵，而我们正是处于中心。
不远处的空间缓缓地扭曲，然后现出墨槿的身影，他的身后，是一条银光闪闪的通道。
“随心，快点！这条通道能维持的时间不长。”墨槿急促地道。
“走吧，这里的一切已经结束了。”我一手拉着祁红，一手拉着希洛，坚定地走过去。
“随心！”陈飞龙在后叫了一声。
“这通道的另一头，就是老爷子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其实根本无需牺牲那么多的生命。只是……”我顿了顿，继续道，“那里不是他认为的长生不老的仙界，而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一样有生老病死，一样有血雨腥风，和这里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还是有人想去，我不介意多捎带几个。”
人群中一片沉默。
“再见。”我头也不回的踏上通道。
尾声
“等等！”陈飞龙沉声道。
“还有什么吗？”我在通道口转过身来，身后三个风采各异的美男子如同一幅画卷似的，当然……如果忽略掉我一身的泥土和血迹……
“你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了？”陈飞龙道。
“应该吧！”我抓了抓头发，又笑嘻嘻地道，“不过以后等我修炼到可以自由来往时空时，倒是不介意再回来旅游。”
“你不后悔？”陈飞龙道。
“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我毫不犹豫地道。
“很好，希望你这辈子都记得这句话，保重。”陈飞龙一笑。
“父亲，这……”陈天宇急道。“随心说的对，每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陈飞龙挥手制止了他的话。
“快点，没有时间了。”墨槿皱着眉提醒。
“知道了。”我点点头，一口气道，“死蝙蝠，你要是敢欺负了紫霄，等我下次回来一定扒了你一层皮！天宇，那个破学校配不上你，明年去重新考一次吧，还有小姑娘也别老是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虽然说泪美人比较招人疼，哈哈！”
“我叫林薇，林薇！说几遍你才会记住嘛！”林薇从陈天宇身边探出头来，又是一幅要哭出来的表情。
“好了，我走了！”我挥挥手，在墨槿不耐烦的眼神中走进通道。
“呜……”火光一闪，一条小小的身影猛地蹿入我怀里。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我愕然看着舒服地扒在我身上的火炎兽。
小东西点头，火红的眼睛水汪汪地一眨一眨。
“呵呵……”我忍不住笑起来，顺手将它往墨槿手里一塞，“自动送上门的暖炉，不要白不要！”
通道入口在身后缓缓合拢，眼前是一片银色，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动作快点，不然会被关在空间裂缝里。”祁红提醒道。
“嗯。”我答应一声，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陈家，那已不是我要担心的问题，陈飞龙的手段自然能把那群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虽然这次的大战以谁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但终究是好事一桩，造成的损害也远远没有预想的大。至少，我们都好好地活着。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反正这个地方根本无法分辨方向，也有可能我们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已。
脚下隐隐地传来一阵震动。
“不好！通道就要关闭了！”墨槿的脸色一变。
“快跑！”我愣了一下，随即一声大喊。周围的银光剧烈地跳动着，刺得我眼花缭乱，只知道死命往前跑。
“这是什么鬼通道，那么不稳定。”我抱怨道。
“你以为是谁害的！”墨槿狠狠地瞪我。
“要不是某人拖延时间……”祁红一声冷哼。
我欲哭无泪，果然还是希洛最乖了……
不远处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迎面还有微风拂过的感觉。
“出口！”墨槿精神一振。
看到了希望，我一咬牙，又加快了脚步，而身后的通道已经开始慢慢消失。
“出来了！”一脚踏出出口，我不禁一声欢呼。
“小心！”祁红一声急喝。
“啊？”我一呆，不过下一刻我立刻就体会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扑通！”一声，随即是冰冷的水流直往我鼻子嘴巴里倒灌进去。
“咳咳咳……”我好不容易挣扎出水面，一阵猛咳。
转头四顾，圣地熟悉的景物让我知道，我们是真的回来了。
然而……是哪个家伙居然把出口开在圣池上方的？幸好不是我一个人变成落汤鸡，由于通道的突然消失，连祁红都没有幸免于难。
难得看到祁红狼狈的样子，我郁闷完，又不禁一阵大笑。
“笑，有什么好笑！”祁红一挥手，泼了我一头一脸的水，随即一跃上岸。
“看招！”我随手掬起一捧水，泼向身边的希洛。
“无聊。”墨槿撇撇嘴，跟着爬上岸去。
“看来你们倒是尽兴得很，好玩吗？”身后传来一个微带苦笑的声音。
“清栩！”我惊喜地回头，只见清栩站在水榭的回栏前，白衣如雪，飘逸出尘，他的肩上趴着一只鸳鸯眼的雪白猫咪，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栏杆伤停着一只漂亮的金翅鸟，正是闪雷。
“你这混蛋搞的什么鬼！”一会儿工夫，祁红已蒸干了衣服上的水份，怒气冲冲地道。
“我也没有办法。”清栩一摊手，无奈道，“圣池是整个圣地中灵气最充足的地方，把出口开在这里会省力很多。”
“就是，真不会体谅人家的辛苦。”白熠嘀咕着，鸳鸯眼中一片委屈。
我拉着希洛上岸，顺便烘干了大家的衣服。
“随心，你的魔控力强多了。”清栩眼光一闪。
“总不能老是被保护着啊。”我耸了耸肩，坦然一笑。
“也是。”清栩点了点头，转过目光，“穿越时空是很耗体力的，你们先好好休息吧。红，我们去一趟神庙，玄武的状态有些不稳定。”
“知道了。”祁红一皱眉，但事关玄武，他终是没有反驳。
“等一下。”希洛突然道。
“嗯？”祁红一愣。
“伤，给我看看。”希洛盯着他道。
“红，你受伤了？”清栩也有些意外，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伤到祁红。
“小伤而已，一会儿就好了。”祁红不在意地道，“倒是那个笨蛋身上零零碎碎的需要你收拾。”
原本我的精神高度紧张时还没注意，此刻被他一提，突然间，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开似的开始痛起来。战斗中虽然没有受什么大伤，但身上的擦伤、划伤、撞伤等等还真是不少呢。不过……
“过来！”我突然一把将祁红拉到身边，伸手便撕他的衣服。
“喂！你干嘛！”祁红脸上微微一红，用力挣扎起来。
“嘶——痛啊！你别动！”我故意一声大叫。
生怕再碰到我的伤口，祁红果然不敢再乱动了。
我暗笑一声，顺利地解开他的领口，苦肉计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用的。
“啊！”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月光下，只见他颈部蜜色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五条漆黑的爪印，已经肿起老高，格外惊心动魄。
“这样还叫没事！”我大吼道。
希洛一言不发，伸手按在伤痕上，柔和的灵光沁入肌肤，爪印也随之慢慢地淡了下去。
“这是……”清栩脸色一变，飘然来到我们身边，“你们究竟碰到什么了？这是神的印记！”
“说来话长。”我长叹道。
“好了。”希洛收回手，“我没有办法完全治愈，只能先这样。”
“无妨，走了。”祁红扣上衣襟，原本深黑的爪印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清栩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眨眼间，两条人影飞快地投向湖心处。
“我累了，先去休息。”墨槿说着，抱着火炎兽头也不回地离开，闪雷左右看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跟着他一起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拉着希洛回房。毕竟我又不是受虐狂，有伤不治，自讨苦吃啊？
虽然离开了近一个月，但是房间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好像我们昨天还在这里似的。
脱了衣服，我趴在软软的床上，由得希洛给我治疗伤口，暖暖的灵光很快地抚平了阵阵的抽痛，让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我只觉得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过来，不多想什么，我伸手就抱住，满足地进入梦乡。
回来了，真好……
——第四卷·浮生若梦·完——
++++++（第五卷·学院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