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表明心迹
好重……睡梦中，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似的，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金灿灿的羽毛，一只足有一米多长的翅膀如同被子一般盖在了我身上，连头也被蒙住了，难怪那么气闷呢！
这是……我坐起身，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奇异生物，宽大的床几乎都被它的身体占满了，一身金黄色的羽毛闪闪发光，翅膀下粗长的雕翎漂亮得仿佛是纯金打造的一般。
小金翅鸟？我揉了揉眼睛，怎么一晚上不见，就长那么大了？
“爸爸！”小……呃，现在不小了，金翅鸟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开口就叫。
“啪！”我不假思索地一个暴栗子敲在它头上，如同从前祁红每天对我做的一样。
“随心哥哥……”金翅鸟耷拉着脑袋，满眼的委屈。
“乖～”我这才笑着揉揉它，起身下床着衣。
看来应该是异蛇胆的功效，不过看它现在的样子，应该可以驮着我飞了吧？嘿嘿……
似乎是觉得我笑得很不怀好意，金翅鸟警惕地看着我。
“随心，你醒了没有？”流光的声音在外响起。
“进来吧！”我提高了声音道。
“随心，我来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流光的话越说越慢，到了最后就张大了嘴，傻傻地盯着趴在床上的金翅鸟。
“干嘛？”我没好气地道，“发什么傻？不是要出发了吗？”
“呃……”流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随即一下子扑到我身上，眼睛里仿佛有无数小星星在闪烁。
“你干什么？”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真的可以飞啊！让我骑一下吧！”流光道。
“它和我又没有契约，你不会自己跟它商量去？”我一掌把他推得远远的。见鬼，你又不是红，靠得我这么近干嘛！
“什么？没有契约？”流光愣了，“那是金翅鸟啊！次神级幻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极品，你居然不跟它签幻兽契约？”
“喂！你这懒鸟！起床了！”我回头喊了一声，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流光一眼，往外走去。
“呵呵……”流光突然轻笑出声，“有趣的人……”
“喂！再不走就把你扔下了！”我大声道。
真是的，一个人傻笑什么，发烧的人是我啊，难不成脑子烧坏的倒是他？
屋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看上去很朴素的马车，只是显得非常宽敞，看来四个人在里面睡觉都没有问题。拉车的四匹马都是一色纯黑，显得非常精神。
“喂，迷雾山上能走这样的马车？”我看着庞大的马车，又想起来时那些陡峭的山路，不禁直皱眉。
“有我带路当然可以了。”流光笑眯眯地道，“就当是赔偿那辆被毁了的马车吧！”
我点了点头，又看看紧紧跟在我身后的金翅鸟，很是无奈。
这体积，不能塞进马车里吧？让它在天上飞的话也太显眼了，金翅鸟啊，绝对会招来很多贪心不怕死的人类。
“我可以自己变小啊！”金翅鸟说着，身上冒起一阵金光，然后巨大的身体开始慢慢缩水，一直缩到只有麻雀大小，然后飞快地跳上我的肩膀。
“有这本事也不早说！”我笑骂了一句，倒是着实舒了口气。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正适合赶路。
我左右看看，不见希洛的身影，不由得纳闷地道：“希洛呢？”
“一早就没见他。”流光耸了耸肩，目光一转，又笑道，“本来我还以为在你房里能找到他呢。”
“滚！”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无情。”流光嘀咕道。
“星离和斯凯呢？”我突然问道。
“昨天黄昏就走了。”流光轻笑道，“本来说是要来和你告别的，不过那头笨熊还没走到你的门口就仿佛遇鬼了似的，扭头就走。”
我不禁汗颜，脸上微微一红，昨天黄昏……我正和祁红在床上……不过，想不到那头笨笨的熊还真纯情啊……
“对了，走之前斯凯碰到希洛，好像说了什么。”流光皱了皱眉。
“嗯？”我倒是一愣。
“随心，可以走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具体的，碧曜和希洛就并肩走过来。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希洛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放下了心，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抓着流光问就是了。
流光看了早已把雾族的事安排妥当，只有那个曾经放蛇袭击我们的少年依旧气鼓鼓地瞪我，我心下有趣，故意一揽流光的肩膀，哥俩好地走向马车：“走了走了，出发！”
果然，少年瞪我的目光更炽热了，让我觉得背后似乎有两朵火花在飘来飘去。
我不禁心中暗笑，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欢你大哥就直接说出来嘛。以我看来，流光虽然精明狡诈，但对自己族人却从来不多个心眼，要是你不说，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哦。
在雾族人的目送下，马车缓缓向山下跑去。
依然是碧曜驾车，然而这次有了流光坐在外面指路，过程就顺利多了。明明看似没有路的地方，走到尽头后总是能发现边上隐秘处有一条岔道，而且路途平坦，比我们来时的不知道好多少。
“果然是驱雾的变态体质。”我放下车帘，嘴里一声低咒。
果然，有流光同行，一路上就再也没有起过雾，都让我怀疑着这雾族是不是专门管雾的……
少了祁红，宽敞的车厢里只有我和希洛两个人，更加是空得想躺着打滚都没问题。我终于相信雾族的确有钱了，这马车外面虽然朴素得毫不起眼，但里面却奢华无比，桌几软榻都是名贵的沉香木制成，榻上铺着洁白似雪的柔软垫子，我曾在极北之地见过，那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雪狐的毛皮。车中其他任何一件小东西，恐怕都价值连城，要是用来赔我们那辆被毁的马车，那我还真是赚死了！
翻了翻储物戒指，我随手找出个原来装糖果的竹篮子，拿了点绢布垫在里面，然后拽下肩膀上的金翅鸟，将它扔进篮子，又将篮子挂在车窗上。
金翅鸟不满地看着我，低鸣了几声，终于不敢反抗我的“暴政”。
“我们现在是直奔奇雅城吗？”希洛问道。
“嗯，反正金钱的事解决了，时间也充裕得很，一路玩过去就行。”我笑了笑，柔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圣物夺回来的。”
“你……”希洛低声说了一句。
“嗯？什么？”我转过头去。
“你总是一边给人希望，一边又给人绝望！”希洛金色的眸子盯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
“什……”我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唇上传来的温暖震住了。
希洛的吻很青涩，甚至可以说这根本不能算一个吻，只是单纯的触碰而已，他狠狠地撕咬我的嘴唇，直到一阵微微的刺痛后，淡淡的血腥味布满整个口腔。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金瞳中滑落，仿佛蒙了一层薄雾的眼神失去了平日的锋锐，凭添几分脆弱，让我忍不住想要好好怜惜。
“为什么我不行？”希洛死死地攥着我胸口的衣服，也许是我的没有回应深深刺伤了他。
我沉默了。
“轰！”马车忽的一震，大约是车轮碾过了一块石头。
悴不及防的希洛重重地一头栽进我怀里。
事出突然，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下意识地就抱紧了他。
一瞬间，四目相对，那明亮的视线让我发慌。
“为什么我不行？”希洛看着我，执着地问。
“希洛……”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抓着他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这里……其实不大，在容纳了一个人之后，已经没有多少空余的地方了。你明白吗？”
“我不需要。”希洛道，“我只是……不要拒绝让我爱你，我不介意你把我放在哪里。”
闻言，我不禁震住了，从来不知道，原来希洛竟然爱我爱得这么深吗……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未必到了爱的程度，如果我没有遇见红，接受一个如此爱着我而我也不讨厌的人也许也是一种幸福，可是现在……虽然感情不能计算付出多少收回多少，但是这样对他，实在太不公平。
“公不公平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希洛咬着嘴唇道，“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对我又何尝公平了。”
他……是这么想的吗？
我无语，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希洛，我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希洛愣了愣，摇头。
我再叹气，握着他手腕的掌心感觉到一阵凹凸不平，那是当时在崖下他喂我喝血时，因为反复在同一个地方割开伤口，以至于以他那种体质，一时间都无法立刻恢复如初。
“只是，在你身上，我得到了千年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光明和温暖，我不要放手。”希洛道。
我忍不住伸手摸着他的金发，心里暗叹，终究还是不舍得伤害他……
仿佛感应到了我的温柔，希洛慢慢平复了心情。
一时间，马车里安静得只听到单调的车辙声。
金翅鸟蹲在我给它做的小窝里，目光在我和希洛脸上转来转去，似乎不明白大人之间怎么有这么多它不懂的事。
“洛，你真的不会后悔？”我用两根手指托起他的下巴，沉声道。
没有听漏我称呼上的改变，希洛欣喜地摇头。
“哪怕……到最后我也没有……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重重地堵回喉咙里。
红……我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终究，我还是破了那个唯一的誓言啊……只是，至少在这一刻，我只觉得一阵轻松，仿佛最近一直堵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似的。
番外一
圣地的湖水碧蓝幽亮，不愧是神族遗落世间的仙境。透过树梢间隙，可见湖中有一座不大的小岛，油油地长着些青葱翠竹，幽幽竹影倒映在湛蓝湖水中，泛起弥久冷寂的光华。
祁红讨厌水，即使不得不回到圣地，依然整日呆在岛上的神庙中，拒不外出。
于是，害怕他的气息的白熠只得终日在外徘徊，哪怕晚上也得由清栩强拖着才肯回来。
暖暖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点点闪烁的流彩。这里是神的领域，永远不会出现风雨。
祁红枕着自己的双手，躺在神庙最高的建筑房顶上午睡。
来到圣地已经两天了，明日……就是跟他约好回去的时候了吧？
清栩飘身上了屋顶，看到的就是眼前如此恬静的一幕。
“你来干什么？”祁红脸上明显写着被打扰的不悦。
“有些紊乱的元素已经平息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清栩微微一笑，无视他的不欢迎，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条优美的身影一坐一躺，形成一道绝妙的风景线。
“我在这里打扰你了吗？”祁红冷冷地道。
“怎么会？”清栩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漠，“我只是怕，那里会有人着急了。”
“……才怪。”祁红含混地嘀咕了一句，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清栩突然笑出声来。
“滚！”好一会儿，祁红才厌恶地吐出一个字。
“你的心乱了。”清栩忽然道。
祁红猛地一跃而起，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纵身跳了下去。
“呵呵……”只剩下一个人后，清栩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苦涩，“红……你这个傻瓜，不过……”
明媚的阳光下，青色的身影却显出几分孤寂来。
“清栩哥哥！”随着清脆的声音，白熠化作一道流光扑进了清栩怀里。
“怎么了？他又破坏什么了？”清栩有些无奈地问，不过刚才一闪而过的落寞却仿佛在阳光下蒸发了似的，再不留一丝痕迹。
“红不破坏东西的时候更可怕！”白熠舒服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喜欢的位置，双色的眸子眨呀眨的，满是委屈。
“看来这回他是真的。”清栩叹了口气。
“我就不明白了！”白熠气乎乎地道，“我就没看出来那个人类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牵肠挂肚的！”
“我哪有……”清栩道。
“哼！”白熠打断道，“那你整日把那个玉佩贴身挂在胸口干什么？你要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
“熠，他也是你选的人。”清栩道。
“意外！绝对是意外！”白熠恶狠狠地道。
“你呀……不要忘了墨影的占卜从来没有出过错。”清栩道。
“也许这一次就错了呢？”白熠不服道，“我怎么都看不出来，这个人类对我们哪里重要了。”
“再看看吧，毕竟是墨影的预言。”清栩的语气很坚定，白熠撇撇嘴也就不多说了，然而，单纯的小白虎始终没有察觉到，清栩与其是在说服他，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真是的，我到底在气什么……祁红走进神庙中心的圣坛，心里一阵苦笑。
圣池中四元素泾渭分明，北方是清澈流动的水，南方是燃烧的烈火，西方是黄色的泥土，还有东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代表的是风。
明明是自己决定、自己造成的，那么现在又气什么，又何必如此地放不下。
墨影……我终于理解你的选择了……
原来，爱情这东西，就是会让聪明的人做傻事……
“我的确是傻瓜。”祁红一声轻笑，却抓紧了胸口的衣服。
通过血魂结咒的感应，他比柳随心自己都更了解他的爱恨他的心情，甚至他深埋在心底不愿去触到的一些东西。
只是，我果然没有说得那么潇洒呢！
祁红无奈地一叹，突然想起分别前柳随心说的话：你到底是希望……我选哪一种？
哪一种……我真的不知道。我恨不得把你身边的人统统烧成灰烬，可是……用希洛炼药，我真的做不出来。
圣池北面，清水静静地流淌着，新的玄武就会在这里诞生，然而，墨影从容淡雅的脸庞却在不停地闪耀。
“你真是……消失之前还给我留下个大麻烦啊。”祁红喃喃地道。
胸口开始微微发烫，他知道那是因为每到月初，血魂结咒的印记就会显现出来的缘故。
随心身上的邪气越来越厉害，以他的力量都快封印不住，若是……恐怕马上就要出问题了。
那个笨蛋……真是傻得可爱，如果这样都不行，干脆去下春药算了！真是的，明明最该生气的人是我啊！
突然间，一丝危险的预感从脑中闪过。
出事了！祁红脸色一变，转身冲出圣坛。
“怎么了？”清栩抱着小猫状的白熠走过来，见到他的神色，不禁讶然。
“我回去了，是否随了你的意！”祁红冷漠地丢下一句话，与他擦身而过时，顺手揪走了他怀里的白熠。
“哇！你干什么！”白熠挣扎不已。
“送我回去。还有，”祁红冷然道，“要是再把我传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就最好永远不要被我抓到。”
“暴政……”白熠哭丧着脸，却终究不敢反抗。
清栩目送他们离去，又看看圣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