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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降矢的心中发出了警讯。
“没什么。”
降矢无意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见真之顿时表情大变。一时间，降矢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真之少爷，怎么了吗？”
话还没说完，真之就采取了行动。他用双手抓住降矢的右手，凝视着包覆绷带的手掌。
“降矢，这是怎么搞的？”
听见真之的质问，降矢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真之小心地避开伤口，紧紧握住降矢的手不放。同时毫不留情地逼问降矢。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谁敢动你？是谁害你受伤的！”
真之一口气抛出了好几个问题。看到他气冲冲的模样，真之也不禁吓了一跳。
看向降矢的眼中隐隐含着水气，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同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深锁的眉头，都传达出他剧烈的愤怒。
“告诉我，是谁、是谁干的？你的……我的、你的手伤成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那是痛苦的悲鸣。
也是内心的呐喊。
充满了激情的声音，令人不禁胸口一紧，仿佛感染了他的痛楚。那是好比撕裂皮肤、用手分开脏器，再狠狠揪住心脏一般，难以想像的剧痛。
掌心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快说，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你的？”
降矢冷静地反问。
“知道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用问，当然是将他大卸八块。”
仿佛理所当然的回答，让人不禁寒毛直竖。如果说自己因此感到高兴，或许会遭报应。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
“不过是割伤我的手掌，就要被大卸八块，不觉得太可怜了吗？”
降矢一面安抚真之，同时又希望能问出更多他内心的想法。
“哪里可怜了。袭击你的人应该知道你是有贺组的降矢吧？既然如此，就该有拿命来赔的觉悟。”
真之停了一下，缓缓吸了一口气。
“你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
“那好，你告诉我他的特征。我立刻传令给新宿一带的组员，让他们抓人回来。”
真之是认真的。正因如此，自己该做的事只剩下一件。
“不行！”
“为什么不行？不论如何，我都会把他抓回来。胆敢伤害你的人……我决不轻饶。”
动听的话语，在降矢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澜。这份几乎要溢满胸口的情感，真之究竟了解几分呢。
“是茅野吗……”
真之的眼中射出了不稳的光芒。降矢只是摇了摇头。
“虽然嗅得出一点关联，不过缺乏有力的证据。”
“没有证据就捏造一个。这次一定要让茅野……”
说到一半，降矢用手捂住了真之的嘴。真之扬起好看的眉毛，一脸不满地看向降矢。进入备战状态的真之，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做什么？”
为了让真之不稳的气息平静下来，降矢轻轻摸着他的背。
“砍伤我的是一个女人。”
“那又怎样？”
真之像只发怒的猫，竖起了全身的毛。
“管他是女人还是男人，伤害你的事实依然不变。”
毫不拐弯的想法，纯粹得令人无法直视。
在父亲发生意外时依然极力忍耐的男人，现在却为了自己，全身散发出烈火般的怒气。
笼罩真之全身的妖艳氛围，足以勾起人心底深处的欲望。
降矢不禁想起了不久前的光景。那时，他为了寻回失踪的自己，追到了那栋废弃大楼。即使降矢封住自己的心，拒绝任何人进入，他还是一次又一次，不死心地唤着降矢的名字。
最后，甚至献出自己纤弱的身子，用全身接受了降矢。当天鲜明的记忆，渐渐在脑中苏醒。
血的味道容易让人沉醉。当时的自己，真的认为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够了，其他什么都可以不管。可是，现在自己却为了他人的事站在这里。
“她是曾和我上过床的女人。”
听了这句话，真之身子明显地震了一下。如果开口要求，真之是否也会像那天一样，用不惜舍弃一切的气势，将身体献给自己呢？
降矢抚上真之的颈动脉，继续说道。
“这样，您还是要将她大卸八块吗？”
每一句话，都试探着真之的真意。他的眼中，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我倒是很庆幸，发生这种事的不是真之少爷。要是今天受伤的人是您，就算犯人是女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抓来大卸八块……”
话没说完，降矢的领带就被人一把拉住。下一瞬间，真之的脸就出现在前方，距离近得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漆黑的眼瞳中，映出了降矢睁大眼睛的脸。
“真之少爷……”
“你觉得试探别人很好玩吗？”
真之尽力挤出低沉的声音，一说完话，立刻用力甩开降矢的领带，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降矢反应过来，立刻跟在背后追了上去，没想到却看见真之拿了匕首出来。朴实无华的匕首，是降矢以前送给真之，后来他也一直非常珍惜。平常，真之不会随便把武器带在身上。当真之拿起匕首——就代表他想要亲自出手教训人。
“真之少爷，你想做什么？”
降矢打开房间的电灯，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连忙从真之背后伸手抢夺他手中的匕首。只可惜，真之不是乖乖等着被抓的人。
“真之少爷……”
“你以为我是谁？”
真之粗暴地拔出匕首，锋利的刀身正好掠过降矢左手指尖。
“痛……”
“降矢。”
真之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为了让他放心，降矢将手伸到他眼前。
“没事。只是稍微划过而已。”
受伤的左手无名指，隐隐渗出了血珠，实际上却一点也不痛。真正会痛的，是右掌的伤，还有自己的胸口。
惊讶和罪恶感让真之不觉睁大了眼睛。他再次拿起匕首，用染血的刀尖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轻轻一划。
“真之少爷，你做什么……”
白皙的皮肤被划开一条线，鲜红的血滴渗了出来，一切的过程，全都像慢动作播放一般，深深映在降矢眼中。
真之确认了一下伤口的血，接着抓起降矢的手，让两人的左手无名指紧紧缠在一起。
混合两人鲜血的举动，唤醒了降矢的记忆。
自己并非大全的私生子，也不是真之同父异母的兄长，对有贺来说，自己的存在只会带来灾祸。听了这样的想法，真之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对尝了自己鲜血的降矢说道。
‘你刚才尝了我的血，而它流进了你的体内，现在已经和你的血融为一体了。’
真之的动作，仿佛在提醒自己当时的誓言一般，手指紧紧交缠，其间的鲜血完全融为一体。淫靡颓废的行为，却给人一种宛如宗教仪式般的庄严感。
“……之前我也说过，你的命是属于我的。”
真之的声音隐隐发着抖。
不只声音，几乎全身都不停微微颤抖。那种拼命的姿态，深深撼动着降矢的心。
“……真之少爷……”
“你说……你愿意为了我舍弃生命。可是，你知道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严厉的视线射向自己，降矢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慌张感。
“这我不是很清楚……”
“舍命保护我，说不定可以让你感到满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因此而失去你，我会怎么想？”
瞬间，降矢脑中响起武藤医生的话。
‘如果连你都出了事，到时候谁要保护真之？’
一直以来降矢都认为，能为了真之而死，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可是，一旦自己死了，谁要来保护真之？
‘回去以后，好好用你那装满真之的脑袋想一想，不能动的右手究竟有什么用处。’
受伤的右手和死去的自己，在脑中慢慢重叠。被留下来的人的心情……他觉得心脏开始绞痛。
“能为我而死，说不定你会因此觉得满足。不过，被留下的我只能活在无尽的后侮当中。如果你还是不了解，不妨试着换个角度想。如果我为了你而死……”
他的脑袋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真之会死。而且，还是为了保护自己。
降矢不是没想象过两人一起死去的情景，甚至还觉得那是世上最大的幸幅。
可是，自己从没想过有可能会被留下。在降矢心中，真之绝不可能比自己先死。
光是闪过这样的念头，脑中就变得一片空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只是假设，也让人无法忍受。
真之不在了，永远不存在。倘若他为了自己而死，降矢肯定会自责一辈子。自己最怕的就是真之遇上危险，他也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如果到头来，却是真之先离开了人世——光是想象，背脊就不禁窜过一阵寒意。
不行，绝对不行。要是事情演变成这样，自己绝对无法活下去。那自己的存在将变得毫无意义。不过，却无法自己结束生命。
自己的命是真之舍命保护来的。身上背负的十字架虽沉重，却还是必须继续走下去。
直到人生的尽头为止。因为，这条命是真之的命换来的——
“不行，我无法想象……”
光想象都觉得恐怖。降矢右手掩住自己的脸，用力摇着头。
“我也跟你一样。”
真之脸上浮出微笑。
“我无法想象失去你。如果你为了我，为了保护我而死，我一辈子都会恨害死你的自己。”
真之轻吻着交缠的左手无名指，并用舌头缓缓舔去残留的血迹。舌尖突起的粗糙触感，让降矢全身一阵颤栗。
“我爱你……降矢……”
真之低着头向自己说出爱的告白，降矢不禁闭起了眼。他的话语深入自己内心，慢慢沉淀。
“我爱你，爱得比你想象还要深、还要强烈。绝不是保护者和被保护者的关系。和你一样，我也想在遇到危险时保护你。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万一，我也不打算一个人独活。”
温热的气息掠过指尖。
代替结婚时交换戒指的誓约，两人交换的是血的誓约，说不定无法看到幸福女神的微笑。但是，就算不被任何人祝福，自己也完全不在意。
自己要的是真之，而真之也同样需要自己。假如这个事实可以给自己也给真之带来幸福，世上就再也没有值得害怕的事了。
“……抱我。”
真之的声音轻得仿佛要消失。
“如果你爱我，就像之前一样激烈地……抱我……好吗……”
真之还没来得及说完，嘴唇就被降矢堵住。
接收到真之真挚的心意，降矢放纵自己吸吮他的舌头，爱抚整个口腔。
一把搂住纤细的腰，用毫不节制的力道紧紧抱住他。这是为了不让怀中的存在轻易消失，也是为了再次确认，眼前的现实并非梦境。
沉迷于真之身体的记忆，总让降矢联想起自己的脆弱。并不是怀疑真之的话，自己当时的心情也绝非虚假。
只是，再次碰触真之让自己感到害怕。在还没发生关系前，内心就已经有着莫名的恐惧。一旦尝过合为一体的快感，心中的恐惧更是与日俱增。不知个中滋味时，还能勉强忍耐，尝过了以后，胃口只会变得愈来愈大。
快感的刺激和随之而来的喜悦，降矢都很清楚。但是，一想起只有一次、没有下一次的痛苦折磨，降矢就怕得不敢动弹。
降矢没有主动往前踏出一步的勇气。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真之独一无二的重要存在。和同父异母的兄长不一样，是以降矢大吾的身分留在他身边。只要这个位置一天未确定，降矢就无法碰触真之。
万一被拒绝，自己就会无处可去。充满胆怯和卑鄙想法的内心，无法坦率回应真之的邀请，也搞不清楚真之诱惑自己真正的涵义。
看着真之愈来愈有下任当家的气势，降矢内心却充满了不安，害怕哪一天他将不再需要自己。
‘你会尽全力保护真之，这一点没人会怀疑。事实上，组里有能力保护真之的人也只有你——可是，光只有这样还不行。’
直到现在，降矢才真正了解户田话中的涵义。如他所说，以前的自己的确不行。嘴上说是为了真之，实际上却是为了自己。下意识地害怕被真之舍弃。说什么舍命保护，到头来不过是自我满足。
大全、户田，还有武藤医生，他们对自己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虽没有强壮的体格，却依然抬头挺胸面对自己的命运。这样的真之，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宝物。对于真之身边的降矢，他们肯定是充满了不安，犹豫着是否该把真之托付给这个人。可以交给他吗？交给他没问题吗？眼中只有真之，却又看不清真之本人的狂犬，真的保护得了真之吗？
脑袋仿佛又再次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嗯……嗯……降矢、降矢……”
粗暴地扯开衬衫，降矢的唇贴上了裸露的胸膛。
降矢舔吮着渴望已久的粉红色突起。光是这样，就让真之耐不住地发出甜美呻吟，并用双手抱住降矢的头，大胆地邀他贴近自己胸口。
真之的一切反应，对降矢来说，都成了上等的媚药。
气味、体温、动作、他整个人，都让降矢的情欲逐渐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