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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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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的王爷出宫开府,除了固有的仪仗,亦有三百护卫负责王府安全。这些护卫食国家的俸禄,自是近听王爷令,远听君主令,孟小显就是靠一张齐王令,在秦苍黑甲军已闯进皇宫之后,冠冕堂皇号令他们去勤王,一方面做出个齐王谋反的假象,一方面成全他和齐王痛痛快快打一仗的愿望。
        当然安平王府有些特殊。
        当年秦苍的王府被屠杀一地,那些护卫并没有起到真正护卫王府的作用,秦苍借此在他的父皇面前哭闹诘问,又说北狼再来袭,他朝不保夕,于是先皇特许他王府的兵士增加至八百,还都是秦苍最忠诚的部下精锐。
        除却这八百人,秦苍还有影卫一百二十人,这些人更是他百里挑一武艺高绝的悍将。每逢祭花的时候,安平王府还会再多出百十人,零零散散乔装成百姓散至王府外围,出手皆不凡,那是在关键时刻来护卫王府的朋友。
        这些人,举世皆知,因为动摇不了京城和皇宫的安全,永煦帝也未尝有过削减。
        而今正是这千来人马,对抗着赵阳五千京城外卫军,赵阳有备而来,就是为了对付安平王府的,所以他打得精,打得狠,打得凶猛。安平王府的人马拼死一搏,严防死守,一时激战至疯狂胶着。
        影卫头领蒋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卫襄道,“卫总管!这样死守着打下去,我们终究有箭矢用光支持不住的时候!王爷不在,我看他们是想杀王妃,找个人扮成王妃模样,拨三两百人护送突击,赵阳就算狐疑,也怕万一,定去追,届时我们避开王府,前后夹击来一场近战,就不信制服不了他们!”
        卫襄道,“蒋大哥!那是迫不得已的办法,现在还不至于!赵阳的死伤那么重,势头再狠,他们也撑不住!”卫襄一咬牙,回头大声道,“去请太子殿下!”
        
        高高的祭乌台上火光冲天,卫襄内力雄厚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赵将军!我们王爷进宫面圣,您竟丧心病狂攻打王府,可是因为太子殿下在王府做客,您要弑储君,引兵谋反吗!”
        秦洗墨被卫襄制住身形,刚被弄醒过来,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见这一片明光亮甲刀光剑影,骇得面色煞白,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卫襄在他耳边道,“殿下,王爷刚被召进宫,赵将军不知奉谁的令,竟围攻王府不止,卑职位卑言轻,赵将军自不肯听,请殿下以太子之尊,代我们问他一问!”
        秦洗墨瞠目结舌,根本说不出话来。卫襄朗声道,“太子殿下有话,众位肃静!”
        安平王府的人顿时停止射杀,赵阳也一时懵了。卫襄用力推了秦洗墨一把,握着他的肩道,“太子殿下您说话!”
        秦洗墨结声道,“赵,赵将军!……”
        秦洗墨的声音颤抖如蚊子 哼哼。卫襄道,“太子殿下不用怕,就是赵阳这厮真的反了,我和众多王府的兵将,也定能护卫殿下您的安全!”
        秦洗墨不傻,其中原委静静神也能猜出个大概,他用力握紧拳,大声道,“赵将军!是父皇要你来杀我的吗!”
        他的声音微微颤,但是足够大,卫襄听了,不禁微微一笑。赵阳的舌头打了个结,他是奉圣命诛杀安平王爷不假,但这太子,平白无故地,谁敢杀!
        趁着赵阳一犹豫,卫襄马上大声喝道,“好你个赵阳!王爷已然进宫,你这般斗狠行凶,不是谋杀储君意欲造反,你是想干什么!”
        赵阳策马来到离祭乌台较近的最前方,一见真的是秦洗墨,当即跪倒道,“属下赵阳叩见太子殿下!”
        卫襄勒紧了他的肩,在耳后低喝道,“说!让他救你!”
        秦洗墨居于千军万马之上,看着跪地的赵阳,惊恐过后,竟是令人发指的冷静。他高声道,“赵将军,你是不是奉我父皇的命令?”
        赵阳道,“属下是奉陛下之令!”
        “那我父皇命你做什么!”
        赵阳一身皆冷汗,“回太子殿下,陛下命属下,护送安平王爷入宫!”
        “那我二叔呢!”
        安平王单枪匹马走了,谁知道干什么去了!赵阳擦着额头汗,结舌道,“安,安平王先行走了!”
        秦洗墨怒道,“我二叔一走,便攻打王府,这可是我父皇的命令!”
        赵阳“咚”一声叩首在地上,“属下不敢!属下实属自卫!”
        秦洗墨冷笑道,“赵将军的职责是我二叔的安全!现在你以国之兵士逞你个人之勇,赵将军是想让小王向父皇奏你渎职之罪吗!”
        赵阳连顿首请罪,秦洗墨的眼神飘向遥远的皇宫方向,灰烟犹在的夜空,绛紫色,如充血般,幽暗而怨毒。
        唇角浮过一丝淡漠的冷笑,秦洗墨的声音清晰而果敢,“那赵将军还滞留在这儿干什么!安平王孤身入宫,路上出什么差池怎么办!将军还不速去护驾,向我父皇请罪!”
        赵阳激灵一下冷汗全消,顿觉毛骨悚然。安平王疾走,他们是应该追,不该被牵绊在此啊!
        此念头一动,赵阳立刻鸣金收兵,率兵而去。突然停止了杀伐的夜,空旷而寂冷,空气中散漫着血腥,祭乌台上长风猎猎。
        秦洗墨望着赵阳的兵马远去,一动没有动。卫襄的心骤然快跳了两下,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平时看着温和孱弱的太子,在刀剑生死面前,竟是如此冷静迅速地条分缕析,发号施令毫不畏惧。
        卫襄突然便生出股寒意,王府的危机是解除了,但赵阳率军而去,岂不是去尾击王爷!
        卫襄的本意,本来是要那太子做人质,让他说句赵将军救我什么的,让赵阳投鼠忌器久攻不下的,但是秦洗墨 义正言辞地说开来,他反而无法阻止。
        秦洗墨落落大方地转头望着卫襄,他年轻的面容带着极为谦逊温和的笑,平静,而华贵。
        “卫叔叔,”秦洗墨一如既往地唤,“我只能如此,不得不如此。”
        卫襄一时没说话,秦洗墨道,“二叔杀我,天经地义,我无可怨尤。可若父皇杀我,多凄惨悲戚啊。”
        卫襄静听不语。秦洗墨道,“父皇和二叔兄弟相残这么多年,那原本就是他们的命。今夜他们一搏,无论谁输谁赢,现在都定是有机会,保住呦呦姐姐。”
        卫襄心一震颤,深深惊诧地望着他,秦洗墨在卫襄面前一苦笑,“依儿死了,我定要替她,护住呦呦姐姐。”
        其实秦洗墨还想说一句话,但是在卫襄面前是无论如何不能说的。那就是,二叔没有她,一定会死,可她没有二叔,是不会死的。
        
        秦苍和永煦帝两个人静立大殿之中,光影摇曳,他们都在等。
        等待是很惊险而冷酷的事情。秦苍争战时澎湃的冲动褪去,他当然提心吊胆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才是他真正的灵魂。
        他怅然若失,却也无从去挽回。
        永煦帝却只是淡淡笑,轻松超脱得如一尊拈花微笑的佛。
        是啊,永煦帝没有忧,也便没有惧。反正他是要死的,他所要做的不过是看看秦苍,死不死。
        秦苍便也笑了起来,非常温和地和永煦地说着话,“大哥知不知道,我原本不想这么闹的。”
        永煦帝“哦”了一声,秦苍道,“韦芳如是个用毒的高手,他们林家有种秘而不宣的家传之毒,唤作无忧。你软禁她入宫,她便给你种下了,所以你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
        永煦帝身形滞了滞,秦苍道,“心夜说,那毒控制好了,也可以活十年的,但无人掌控,便活不过三个月。我就想,这三个月,我不是不能等吧。”
        永煦帝煞白地盯着秦苍,“你说什么!”
        秦苍道,“我中独阳散,你中无忧,期限都是十年,不过是一个明,一个暗,我难受,你舒服点。我们两个注定,从一开始,便是同生共死的。”
        永煦帝骇然后退一步,秦苍于是笑了。他对永煦帝说,“如果,今夜,孟小显杀了三弟,我杀了你,你杀了心夜,继而等于杀了我,”秦苍深浓的笑意浮上嘴角,“我若是,丧心病狂,临死杀了你和三弟的子嗣泄恨,那你说,我们这场你死我活的兄弟之争,最终便宜了谁?”
        永煦帝面色青灰,说不出话来。
        秦苍突然仰面叹了口气,“父皇还有幼子,撑得起来也说不定。被人篡去秦氏江山,也说不定。”
        永煦帝突然嘶叫道,“不!不!”
        大殿的门“咣当”被踢开,永煦帝和秦苍都心惊肉跳地骇然而望,却见是孟小 显弄着血淋淋的齐王闯进来。
        “三弟!”永煦帝痛切地唤了一声,头晕,目眩。孟小显道,“皇上这是心疼了?他可是巴不得你死呢,你死了他青春年少正继位,这同样都是你兄弟,同样都想抢你的位,怎么你杀秦二就心狠手黑的,对这个秦三就舍不得?”
        也没人回答他,孟小显自顾自补充道,“我倒是错怪了皇上了,真要是舍不得,那齐王的令牌也就不会给我了。”
        秦苍阻止他的冷嘲热讽,“你马上回去,看看心夜去。”
        被秦苍凝重的面色和语气吓了一跳,孟小显拧眉道,“不会吧,你这连她都没安置好,就敢出来打?”
        秦苍回头厉声道,“快去!”
        孟小显被他吼得一怔,一股火刚想上来,玄武的首领李秩进殿道,“王爷,赵阳带人到了宫门下,他说,奉太子之令,前来请罪。”
        秦苍道,“放他进来,扣下。”
        李秩领命而去,秦苍回头看了孟小显一眼,孟小显连忙道,“我去我去。”
        
        寅时已至,天空已泛白,远远地传来了鸡鸣声。听皇帝令,自有兵士在京城和皇宫里有厮杀的地方,洒扫。
        孟小显的信报传至秦苍,秦苍收起纸条一笑,对永煦帝道,“墨儿在我府上做客,若大哥愿意,我这就让人迎墨儿回朝,待会儿朝臣来了,圣旨怎么说,大哥知道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亲说,永煦帝为何给孟小显一张齐王令,而不是乘机杀了齐王和秦苍,反正他也不在乎太子,这个事情的原委得追溯到四十章。那时候,事发突然,秦苍不用提,齐王的势力也没有削减,当时他们兄弟三人各自死扛,着急了谁也说不准弄出点事,永煦帝是不敢惹起内乱的,他采取了息事宁人,何况那张齐王令,对他来说,也实在算不了什么。
      齐王在秦苍劫法场的时候,还是有一定势力的,折腾完法场那一回以后,才成为闲散王爷。他原来掌管吏部,勾结国舅,很是有一些势力的,也有了不轨之心,秦苍还曾经向永煦帝示警。至于秦苍就不用说了,这厮真为那事死了,手下必不甘休的,所以,永煦帝在没有准备,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动这两颗钉子,弄得江山动荡,故而,孟小显赢了~其实一个庶人与王爷要公平对决,多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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