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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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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苍的紫电,在腥凉的夜风里驰骋。身边是刀剑的光影,近身肉搏的杀戮。
        他统帅过千军万马,他见惯过死亡。枪林箭雨,水里火里都闯过,他从不曾惧过。
        身先士卒过无数次,但在他看来那只是胜负的博弈,不是生死相逼。而今,不同了。
        他秦苍,竟然沦落成挣扎求生的困兽。他竟然为了一己之安危,上战场。
        他身后的,不是他的士兵,而是以死来追随他的朋友。他们已然安安稳稳地生活,可为了他的生,到这里来不惜以死相搏。
        曾经意气风发的安平王,大小百余战,百战百胜。有他在,便没人怕牺牲,便没人会绝望。
        他尝到过血的教训,付出过惨烈的代价。但是秦苍总是能安慰自己,他们,无论是生的将士还是死的同袍,还是他安平王自己,他们,都是为了国家。
        为了国家。战场的腥风血雨,百姓的颠沛流离,废墟的荒芜,平原的白骨,因为有这四个字,所有的杀戮都有了救赎,他即便败,也不言悔。
        而今呢,为了谁?为了他自己。
        在生死的那一刻,谁比谁更高贵些,谁比谁低贱!谁是谁的主子,谁是谁的奴才!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那曾经跪地叩首的膺服,不为功名,为的是一见如故血性方刚的男儿义气。并肩沙场生死相交的人,都是直肠子,火脾气,朝堂倾轧阴谋陷害,他们看不惯,更看不起。
        千金轻,一诺重。他秦苍背负的,从来不仅仅是他一己的兴衰荣辱,还有兄弟情,知音恨,男儿血,英雄泪。
        或许他是失败的,他的亲哥哥要杀他,他的亲弟弟要除掉他。可是有这么多死士追随,他还求什么?
        三千人,为他一己而战,他必须一马当先,否则他等什么,他算什么?
        秦苍马上挥剑斩敌的英姿,在那明明灭灭的战火里所向披靡,惨烈而威武。
        大恩不言谢,秦苍所能赖以表达的唯有猛虎饿豹般的惊人勇悍,在昭示着,他的人已不复当初,但是他的男儿气血,如旧。
        温热的血直喷脸颈上,却又在他驰掠过的瞬间冷却,秦苍在纵马翻腾的一瞬间,冷静得直想发狂。
        背水一战,哀兵必胜。
        秦苍率领的三千黑甲军过于凶狠彪悍,与之交火的京城外卫军总都统冯三保心惊胆战地直想跳脚,在马上大喊道,“拦住他!快拦住他!”
        
        冯三保的话淹没在乱战中,谁也听不到。秦苍一马当先的左冲右突,就像一把锋锐无匹的匕首,人人躲避逃窜地避其锋芒,竟是不敢正面迎战。而他身后的人,又都像是地狱里刚放出来的,摄魂要命的鬼。
        太可怕了。冯三保突然压不住内心的惊恐,他执掌京城外卫军总都统不过半个月,这个位置还没坐热乎,竟是陷入这片死地。
        他无可逃,更不能退缩。京城特定的地势注定不是恢弘壮阔的两军对垒,这是近身拼死的肉搏,他严整的军阵,已然被冲得七零八落。
        冯三保一咬牙,振臂一呼道,“冲啊!”策马率军冲了过去!
        别人避秦苍的锋芒,他是主帅,死也要轰轰烈烈,自当是国之重臣迎战乱臣贼子的刚烈架势。
        冯三保勇武,他的长枪颤挽着一个花,游蛇般向秦苍咬过去。秦苍身穿甲衣,他的软肋,在咽喉。
        秦苍一身煞气,眼看着冯三保的枪游窜着咬过来,他低身于马侧,避过去。
        变化的游枪最不好判断的是它落点的位置方向,空气中剧烈而炙热的颤抖蜂鸣,提示着他刚才那一枪有多凶险。
        已来不及,来不及太多判断,来不及太多考虑,紫电的铁蹄已然越过去,秦苍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一长剑。
        两个人几乎是擦马而过,冯三保的长枪被斩断,他也同样地,是反手,向后甩出去!
        他的枪中还有枪。秦苍刚刚起身,冯三保弹射出来的枪头暗器般从他背后打了过来。
        秦苍低首伏在马背上,一夹马肚子,紫电鬼魅一般地飞越出去,急劲的枪头擦着秦苍的头发飞到前面去。
        秦苍回身,长剑甩手而去,如破空的霹雳,刺破冯三保的铠甲,正中后心!冯三保刚好回过头来,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中剑,他极其诡异地,回头对秦苍一笑。
        策马而去的秦苍仿佛听到一声细细的尾音,“好样的!不愧是安平王!”
        战场上的男人,强者为王。谋第一,勇第二。败就是败,得服气,还会赞赏仇敌。
        
        秦苍闯出了京城外卫军的围截,他的前面突然是一片静寂无息的黑暗。
        马蹄踏破长街,一种难以言说的况味充溢着他的脑海胸膛,不是雀跃,也无关恐慌。
        他要闯荡征服的,是一座雄伟壮丽的皇宫。权力的顶端,辉煌的极致,威严不容亵渎。
        他要反抗的,是横竖一场的死亡,他要面对的,是强悍未知,无从把握的命运。
        宫墙上,是晃动闪烁的明光。秦苍知道,万千箭弩,正对准他,准备开射。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人生的事,竟是如此苍凉。
        悠悠往事,兄弟手足的情意,他们曾经有,未尝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快十年了,这样温水慢炖残存着的,亦是虚伪,亦是做戏。
        他们都等太久了。不如一朝了断,云归云,水归水。
        秦苍搭弓,射箭。前面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墙上人看得见他,他秦苍的眼力也不差。
        那按剑端立在宫门之上的,是御林内卫军总都统,范名扬。
        宫门上万箭待发。秦苍算计好手中强弩的射程,借着快马疾驰的冲力,一箭发,破空呼啸而过!
        秦苍神力英武,他弓箭之强霸,天下人人皆知。
        范名扬看到秦苍搭弓射箭的动作,便急急躲闪。但是秦苍的箭,连发,散射。结果毋庸置疑,范名扬人在明处,秦苍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万箭已齐下。秦苍收马停在射程之外,他身后尾随上来的冲闯厮杀声,直让地动天摇晃。
        他终究要踏着别人的血和尸身,走上那条弑兄,夺嫡,谋反,逼宫,君临天下的路。
        黑甲战士没有盾牌,他们每人举着一具敌人的尸身,向前冲。
        秦苍于马上,静悄悄地看着。铁与火,血与死。那拼尽一生洪水猛兽般的激烈鏖战,如此惊险,壮阔非凡。
        好想让永煦帝也看一看,让他永煦帝高居宫墙之巅,他秦苍低居后土之上,一个俯瞰,一个仰望,来细细地观看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宫廷政变。
        黑甲战士已冲闯到宫门口,他们可以听到里面首领严防死守的叫嚣。
        黑甲军的人集聚宫门下,宫墙上犹存的弓箭手望着一地横尸,望着远远的孤零零于马上的秦苍,突然不知所措。
        那个瞬间很静,死般寂静。秦苍于夜风中敛起眸子,只觉得眼底湿酸。夜色如此恢廓苍茫的背景,眼前如此壮烈搏杀的场面,他内心深处沸腾的感慨,与生还与胜利与耻辱与荣光,或许全然无关。
        那厚重的宫门,在他面前轰然洞开。紫电昂首一声长嘶,快若魅影般,冲了去。
        人涌如潮,电光火石般短兵交接,一个个如狼似虎,拼命格杀。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养心殿,永煦帝已然听见远远的厮杀声。
        他终究是,打进来了吗?
        永煦帝静倚着座椅宽大的靠背,竟是淡淡地笑了。他极其冷静地,唤人。
        “皇上,”进来的是一直服侍他的安公公,安公公压制着不安,低头欲言又止。
        永煦帝浅笑着,温和地道,“倒茶。”
        安公公镇定从容地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呈上去。永煦帝接过来,习惯性地轻轻吹了一口。
        “他真的,要打进来了。”永煦帝随意得像是唠家常一般,看了安公公一眼,言笑道,“是朕,逼他太紧了么?”
        安公公道,“皇宫固若金汤,皇上不必为此担心。”
        永煦帝笑道,“他一直都是出类拔萃最能干的,久居于人下怎么受得了,还半死不活的,朕对他也是太苛刻了点。”
        安公公道,“安平王现在还有命放肆,皇上,是太宽仁了。”
        永煦帝静静地呷了口茶,长叹一声微笑着道,“可是能被随意杀死的,又怎么会是安平王呢。”
        他挥手让安公公下去了,偌大的养心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月光依旧皎洁地透射在光洁齐整的砖地上,夜风,轻轻地摇着帷帐。永煦帝不禁顾自笑,天若有情天亦老,可天永远刚健,所以不管人间是凶杀还是离散,天地依然有风月,风月依然很美好。
        六年前也是这样吧。永煦帝突然很诡异地想,六年前对安平王来说,那一场天崩地裂,他真的是人想象中那么伤痛入骨吗?为什么如今的自己,却如此平静呢?六年前安平王一败涂地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是这么平静的,宛若是一场解脱。
        兄弟相残。他们小时候,真的是同心同德的好兄弟,手拉手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很好很好的兄弟。
        外面开始传来后妃皇子公主惊恐的哭泣求见声,永煦帝一愣神,起身,负手走出去。
        “皇上!”
        “皇上!”
        那些人见了他,惶恐激动地齐聚到他身边,永煦帝哼笑一声道,“都慌什么呢!朕还没死呢!”
        一时哭泣声止,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永煦帝一皱眉,“太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汗,亲们拍砖吧,不言情,写什么争战沙场啊~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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