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神难宁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不专心！”女孩嗔怪的踹在了杨盼盼的腰侧，杨盼盼没有说话，只是翻身，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儿上，摸索着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把烟盒翻了出了，点上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女孩这儿他是常来的，还有上次和他一起去买衣服的那个男孩儿，还有许许多多的这样的男孩儿女孩儿。有些相处时间不长，有些甚至只有一夜，但是这些都是他的情儿。
一开始只是为了引起男人的注意，故意的花天酒地，故意的放浪形骸。但是渐渐的，这种伪装出的放荡变成了一种慰藉，每当空虚，每当难过，每当不知所措的时候。
杨盼盼喜欢上这样的生活，只是因为他强有力的慰藉作用。可是今天，这种作用失效了。
心里一直慌慌的，脑子里一直想着仙明最后愤然离去的那个背影。
那是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杨盼盼不会对什么人留下特别的印象，除非是美人。要不是和仙明在那样奇特的机遇下相见，这个人和自己永远也不会有交点。
一开始还可以说自己是因为迁怒于上次他的“出言不逊”而故意找他的麻烦的话，那么后来，这变成了他生活中的另一种慰藉。
看着那个少言寡欲的男人暴跳如雷，简直是一种享受。那些都是仙明一种最本能的反应，没有任何掩饰，喜怒只行于色。
就是这样，这个男人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激怒，从来不带长记性的。
而今天，杨盼盼显然玩儿过火了。
他一开始看见仙明那一副拘谨的样子，很是厌恶他那做作的矜持，不过后来看见他惊惶失措的样子，他知道了，仙明那不是装得。
怎么办，现在心里有一种小小的冲动，虽然杨盼盼不愿意承认那种感觉叫做内疚，可那明明就是，就算他不承认也是。
杨盼盼甩开粘在他身上要烟抽的女孩儿，匆匆的套上长裤，摸出手机，踱步来到客厅，刚想着要按下一串号码，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仙明的电话号码。
仙明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当然不好了！谁晚上一夜提心吊胆的没怎么睡觉，那气色要是能好的，仙明就拜他为师！
没办法，昨天他一回去，沈阿姨就围着他问东问西，他爸也跟着他屁股后面打转，问是和人家女孩谈的怎么样。最后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甩手就进了屋，还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活该打光棍儿。
沈阿姨赶紧忙着进屋安抚老头耳，临进屋前，还怕仙明难受，安慰孩子说没事，这个不行，阿姨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仙明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让他怎么说？说一开始还好好的，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现在人家女孩误会他喜欢男人。
这话是谁谁也说不出口。
菲菲还是最知道他哥的心思，没怎么问，就是安慰她哥说别着急，实在不行，等她考了大学，把自己的同学介绍给他。
仙明当时就惊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心想着妹啊，你这事懂的还不如不懂呢。越想越心烦，把菲菲打发进屋复习去了，自己早早的就躺在沙发上生闷气。
杨盼盼！缺德带冒烟儿的！我怎么就这么遇人不淑！恨啊！真真的是后悔了！后悔自己干嘛当时逞那点儿口舌之快！还明白了一句话——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再后来仙明这心里就开始翻腾了，今晚上是能妥过去了，可是明天早上沈阿姨一上班，肯定是会找人家女孩问问昨天这面见得怎么样了，人家女孩子要是腼腆点儿，觉得这话说不出口，这事儿也就这么忽忽悠悠的过去了。
问题是，那女孩可不像是个腼腆的主儿，万一这一激动，全抖搂出来了，再找沈阿姨兴师问罪，我以后哪还有脸回家啊。
不对，我怕什么啊！我又不是真的喜欢男的！可我能不怕吗！仙明刚刚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又一出溜缩回了被子里。
要是他仙明平时表现良好，还能有些可信度。
可是自己自打和上一个女朋友分手，这空窗期也不老短的，而且，就是那会儿的对象还都是他爸给死拽活拽给扯乎到一块儿的，也没见着自己有多主动，而且最后那分手还都是自己提的。
前科累累，让他爸不信都难！
仙明脑子里就跟有几个小人儿在那开会似的，嗡嗡的要炸开锅了！躺下的不晚，可是就这么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楞没把眼合踏实了。
这不，一早起顶着两只堪比国宝的眼圈儿，蹑手蹑脚的就溜出了客厅，要去上班。他平时是勤奋，可也没勤奋到这份儿上。没办法，惹不起咱躲得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仙明边骑车边想，晦气！今天是星期一，而且是每月一次的全体例会。他没参加过，不过邹鹏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不能迟到，因为行政总厨每次都会参加例会。
行政总厨！妈的！混蛋杨盼盼！
“妈的！怎么骑车呢！找死呢！”仙明吓得一个激灵，心想怎么我这心里骂着妈的，嘴上也溜出来了。后来一想不对啊，我没骂杨盼盼怎么骑车呢，更没说他找死呢，虽然他很想说吧。
回头一看，更是一身冷汗，这车都骑到机动车道上去了，后面那司机气得直按喇叭！
这可不找死呢吗！仙明赶紧点着头和后面的司机赔个不是，然后专心把车骑回自行车道上去。
不值！为了杨盼盼把自己搭进去不值！仙明得到肯定答案后，开始老老实实骑车。
得瑟吧！哼！瞧把他得瑟的那样儿！就显他能耐了！仙明看着在前面讲话的杨盼盼，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不过看着小子气色也不怎么好，我以为他气完我能好呢，活该！
“你这自己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坐在旁边的邹鹏看见仙明走神，赶紧用手指戳戳他的大腿，好心的提醒。
“啊？没……没……”仙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把视线对上前面的杨盼盼。
这小子打从刚才嘴里就一直叽里咕噜的念什么咒呢！不是诅咒我呢吧！不像啊！气色这么差！不是让我气神经了吧！
杨盼盼眼睛里看着仙明，嘴下就开始半算。中西餐厨房的厨师长看见杨盼盼这样也都纳闷着呢，这小子，平时例会的时候挺能说的啊，口若悬河的，拦都拦不住，今儿这是怎么了。
磕磕巴巴的总算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刚想着总算散会了，杨盼盼忽然又想起来似乎还有一件事得说，又赶紧补充道：“对了，我公布一件人事安排啊！中餐厨房的仙明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正式掌勺了，新进的崔越给你当助理！好了，这次例会就到这了，散会！”
讨好！明显的！知道得罪我了！现在开始讨好了！以为给我转了正就可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想的美！我这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可能过不久肉体也会受到摧残！道歉！我需要道歉！仙明心里愤愤的想，牙齿也不由自主的咬得紧紧的。
其实也不仔细想想，人家一行政总厨，犯得上讨好你一个刚转了正的中餐厨房厨师嘛！要不是心有愧疚，谁搭理你啊！不过愤怒中，人的智商为零，仙明现在就为零。
干吗啊这是！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我都这样表现友好了，还接收不到？完了！真气神经了！杨盼盼心有余悸，感觉特无奈，这会真是作孽了。
我说吧，我就说吧，这俩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就觉得这是靠着关系上位。妈的！当初老子干了多久才转的正，这小子还不到一个月就给扶正了！妈的！不要脸的空降兵！中餐厨师长，看看仙明，又看看杨盼盼，脸上充满了气愤、不屑和鄙夷。
“恭喜了！总算不用在给我打荷了！”邹鹏说着拍拍仙明的肩膀。仙明抬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邹鹏笑，怎么说，还挺温暖的。
仙明心里特感激，想着以前邹鹏对他的种种帮助，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就算不给你打荷，也还是兄弟！”
杨盼盼老远看着俩人那个热乎劲儿，心里开始不舒服了。妈的，每次看见老子都是那张臭脸，这不也会笑吗，笑得还挺好看的！混蛋仙明，就算老子以前招到你了，也不用这么差别对待吧！
“仙明！等等！”仙明听见叫声，立马回过头来，刚还上翘的嘴角，立马就垮了下来：“杨先生，您有什么事儿？”
“噔”杨盼盼心里一咯噔，刚想说出口的话，也有点半算。但是他杨盼盼是谁？无往不利啊！前途再艰险，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整了整衣服，看见仙明不耐烦的神色，清了清嗓子：“那个，昨天的事，对不起了！”
“你说什么！”仙明震惊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幻听了。怎么可能！那个眼高于顶的杨盼盼居然会屈尊降贵的给人道歉！
“好话不说二遍！道歉的话我是说完了，接不接受就在你了！”说完，连给仙明接口的机会都没有，一溜烟儿，“腾腾”的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我就说吧，看，跟人家道歉还这么神气，真是……唉，也算孺子可教了。被刚才那短短的一句“对不起”忽悠地云山雾罩的仙明，完全忘记了杨盼盼给自己找得这个大麻烦还得自己处理。
不过这件麻烦却成了日后的一个契机，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