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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被彩虹罚下地狱,幸福曾是我的灾难,我的忏悔和我的蛆虫
       我的生命如此辽阔,以至于不能仅仅献给力与美。
       ——兰波《地狱一季》
       引
       我一直喜欢两段话,尽管它们不应该我属于,或者说压根几乎无法存在。
       但无论是浮躁的青年时代,还是故作坚持的成年时光,我都始终在想着那些他随意网罗来的记忆碎片之中的星星点点。
       生命就是这么奇特,比起命运,它更依恋于偶然。
       “如果有人问我,世上有完美的爱情吗?我一定会告诉他:有,它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底。但是,极少有人发现它,就算发现了,也没有勇气面对。它是那么真实,以至于我们无法相信,我们怀疑,自暴自弃,甚至——我们宁愿搂抱着它骗人的虚无缥缈的表象。”
       “我认为,世上最叫人不堪忍受的东西便是等待——等待叫人不思茶饭,望眼欲穿,等待叫人灰心丧气,心神不宁,其中最折磨人的便是等待时的希望,希望,希望——但愿以后再不要提起它,每当我想到希望二字都不禁为之深深摇头,这两个字所表达的东西实在可怕,它是一种愿望,一种要求,一种叫人受尽侮辱之后仍不自觉的幻想,只要一想到它——希望,人们便能投入到更深的侮辱之中——一方面,等待唤起人的希望,另一方面,人却得忍耐,忍耐来自希望可能破灭的预感,等待就是在这两种自相矛盾的情感中一分一秒地度过的,而不幸的是,最常见的,人们等到的仅仅是破灭而已,而且,由于希望破灭,使得原来的悲哀更加深重。即使是希望成真,人们的喜悦也不会太久,因为激情已经在等待中消耗殆尽了。”
       人,这个词汇,在我的世界,很暧昧。
       他们相信自己是天神,或者是魔鬼。他们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将以何而终。他们有时候愚昧的可爱又坚持的可笑。
       崇尚暴力与金钱,宣扬公平与正义。
       所有习性都像是生命与生俱来的虚伪。
       我喜欢“人”这个字眼。
       人很美丽,会哭会笑会爱会恨会思念会忘却,会很复杂也会很简单。
       其实我们都是如此,又为什么不愿承认呢?
       因为,我们不同,你会说。
       但孩子,我经历过亿万载的时光,我见识了世上一切的动荡与变迁,我参与过战争,也设计过谎言,生存和死亡不过是弹指之间的幻影,所谓赢与输都是游戏的规则。
       但有的东西,它们是我始终不曾懂得却永远无法忽视的。
       就比如,爱与等待。
       孩子,你所说的不同,只是表象,而绝非灵魂。
       当然,我不能告诉你全部的真理,你必须自己寻找答案。
       我只希望,我是错的,而你是对的。
       ——
       当我忽然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大梦初醒。
       模糊的倦意还未退散,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
       眨眨眼清晰了视线:这是条寂静的小街,墙壁斑驳,夕阳的余晖红幔似的披散下来。
       有着最低层改造的零乱小店,二楼三楼悬挂着五颜六色的衣物床单。
       爬墙的壁虎。
       浅灰石路泛着湿漉漉的青苔。
       我深吸了口气,很清冽,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但,我是谁,我在哪儿?
       像气体似的疑惑随着脑海中的片段一齐弥漫起来,让人动弹不得。
       脆而陈旧的铃声响起。
       我渐渐松开眉头,回了神。
       是一个穿着劣质纱衣的女人,驾轻就熟的骑着自行车闯入了视线。
       她的表情是平静的,车前的筐里堆满好看的青菜。
       半片菜叶随着颠簸掉落下来,又被后面的轱辘碾过,被与石板路上的灰土一齐挤压成了烂泥。
       女人无意识的多看了我几眼,在我的恍惚中,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了巷尾。
       又是死寂,只回响着那些破败的旧屋偶尔传来空空荡荡的各种声音。
       几乎是本能,我用手指紧紧扣住皮肤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当想到名字时,有两个字莫名出现。
       米莱。
       一个同样泛有陌生气息的名字。
       然而也只有这么多,我的脑子里像是环绕着稀薄的雾气。
       虽然稀薄,却在暧昧之间把一切巧妙的掩盖起来。
       努力回想得自己渗出冷汗,却仍然毫无所获。
       手无力的松开,触到了斜跨的帆布包。
       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我颤抖的打开它,试图寻找出一丝半迹。
       我突然知道自己可以打个电话或者找人帮忙。
       书本,钱包,手机。
       兴冲冲的翻动完那些似乎熟悉的一切时,我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文字,半行都不认识。
       闭上眼,再睁开,渐渐清晰的仍然是这条僻静的小巷。
       我是有正常思维的,只是忘记了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
       就连自己下一步要迈向哪里,都忘记了。
       这真是匪夷所思。
       “你还好吗?”
       柔软而甜美的声音让人一惊,我后错半步,头晕的厉害。
       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穿着简单的休闲衣,运动帽压的极低。
       我分外吃惊的瞅着他,不是因为怪异,而是,我以为自己看到了BradRenfro——他实在美丽的不像样子。
       “我……”自己连嗓子都哑得厉害。
       少年向前走了几步,便更令人吃惊,他步履优雅,不想我以为的那般会插着裤子兜似的随意。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他似乎是欧洲人,眼眶较深,眸子像琥珀似的水亮,秀挺的鼻尖干净透明,然而都在这阳光已经熄灭的傍晚掩藏在了帽沿的阴影下,模糊难辨。
       因为是满脑子浆糊,我只得点点头。
       他温软一笑:“要不要到我家去休息一下?”
       我没动摊,抓紧了书包带。
       与渐渐苏醒的常识一同回来的,还有对陌生人的警惕性。
       少年果然很欧式的一摊手:“我不是坏人,信不信随你。”
       “这是……你家?”我在门口迟疑不前。
       雕花铁栏,黑色的精致骨骼爬满了雪白怒放的蔷薇,透过大门隐约见到了修建的平坦的草坪,规整的鲜花,和过于奢华的美丽别墅。
       少年拿出钥匙,瞅了瞅,修长的睫毛两三秒才抬起,道:“是啊,我刚搬来不久。”
       说着就哗啦啦的打开了巨锁,回头目光柔软的看了我一眼。
       天更暗了,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
       我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看着他气定神闲的走进去了。
       这显然是个贫民区,何以会出现这种建筑。
       别墅是诡异的哥特风格,更让人看了心里七上八下。
       然而,除了跟着这个小孩找到暂时的栖身之所外,我别无选择。
       坐在沙发上,便更有些不安。
       这个房子实在华美,屋内以暗红色和咖啡色为主色调,复古色彩的家具和地面,大拱形的哑口,四处摆放着精致书籍和有趣的小装饰,地毯踩上去寂静无声。
       和外面,如同两个世界。
       “累了吗?”少年坐在了对面,腰身笔挺,稳当的很,挡脸的运动帽却不脱下来。
       我摇摇头,才觉出哪里不对。
       这里竟然没有电器,也不开大灯,只有我们身边藕荷型的白色琉璃下微微的亮着昏黄的光,而那光源,是燃烧的橘色火苗。
       少年似乎一直在望着我,见我左顾右看的不安,才回过神来,轻声问:“要不要喝茶?”
       他应该是个讲礼貌的有钱人,语气总是软绵绵的疏远。
       我干笑:“好啊。”而后目瞪口呆。
       只见一组墨绿骨灰茶具从厨房飘出来,有序的落在茶几上,茶壶盖自己跳下去等茶叶进水又回到了原位,十几秒一气呵成。
       少年依然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我却条件反射似的起身,脸都蓝了。
       “你……”
       他疑惑,半秒之后大概是恍然。
       我咽了下口水,紧张的往大门的方向退去,看着他在昏暗的氛围里苍白的脸,漆黑的眼,心里紧张的不行,连手都开始抖。
       再怎么不记得事情,我也知道,有种东西,它叫……叫……鬼。
       “你别怕,我……”他出了声,又没了下文。
       本人却彻底为之崩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拉开木门,径直往外跑,没想到双脚踏空,两眼全黑。
       虽然没一秒又亮了起来,但手还握着门把,一副刚刚进屋的动作。
       还没等没从这超自然现象中恢复镇定,背后突然吹起阴风。
       书本,水果,杯子,台灯,雕像……全部甩了出去,沙发茶几巨大花瓶猛地往前移动了几米。
       我直接被吹到沙发靠背上,狠狠一摔,没能成功晕倒,疼得几乎全身骨裂,还没来得及发声,又被另一股怪风不由分说的吸入到门外无穷黑暗,彻底告别了残存的清醒理智。
       白色。
       纯粹的不夹杂着一点杂质的白色光芒。
       如同彻底的黑暗,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混沌中,便置身于这样的景象之间。
       从开始的舒适,到烦躁,再到恶心。
       我虚无缥缈,但就像被牢牢的钉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
       想逃的欲望,随着这纯白的折磨一点一点加深,几乎成了呼之欲出的声音。
       那是战争的声音,纷乱的脚步,火爆,哭喊与惨叫。
       不停的回荡着刺激着我的神经。
       像是绷紧的弦忽而断裂。
       我猛然间睁开眼睛,迎面滑下深绿的透彻的天,额间一层冰凉浮汗。
       稀缺的光线并没有引起不适,可……
       绿色的天?
       我轻皱眉头,全身酸痛的厉害。
       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闪闪亮的眼睛忽然冒出来眨了眨,而后我注意到那是一张毛茸茸的脸。
       猫?
       “呀。”
       小声音超级可爱,但绝对不应该是一只猫发出来的。
       头昏目眩的望着它嘴巴里的袖珍尖牙,我渐渐想起了不久前那稀奇古怪的遭遇。
       突然间什么都记不清,遇见个漂亮的男孩儿,莫名其妙到他家去做客,最后见了鬼的砸到沙发上,导致于现在躺在荒郊野外。
       荒郊野外!
       我触电似的地坐起来,千言万语一下子被眼前之景憋回去了。
       漫无边际的红色花海,血一样的猩红。
       如同最精美的地毯,从我的身下一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凄冷花瓣在深绿叶茎的衬托下,色彩夺目却凄清。
       蜿蜒的长河,水清见底。
       几米深,数十米宽阔。
       河水裙带般飘过红色的花,都是纯粹的颜色。
       淡淡的绿色河水闪着宝石般莹润的光泽,把无数飞舞的花朵映照得更加如梦如幻。
       “你没事啦?”
       小小的白猫不甘寂寞的飘到我眼前,身后洁白的小翅膀扑拉扑拉的扇动着。
       “你……”我吃力的咽了下口水,死死盯住那对传说中的天使似的翅膀。
       “我是牧羊犬。”它得意的转了一圈。
       ……很显然你不是。
       小猫毫不介意我因惊愕而产生的彻底呆滞,嗖地一下滑过来和我鼻子对着鼻子使劲嗅了嗅。
       然后它慢慢的落下去,站在花间,恩,两条腿站,前爪抱胸,专家似的点点头:“哦……有点人类的味道!”
       ……话是没错,但被丫一只怪猫这样说就十分不妥。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发出心底最大困惑:“这是哪儿?”
       “林芝郊区。”
       “林芝是哪儿?”
       “狱府。”
       “哪的狱府……”
       小猫葡萄似的眼睛又忽闪一下:“第五狱。”
       我无言。
       “你好像是从人间来的……”
       这句话说得好,我一时间悲愤交加,拍案诉说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过去。
       它听的频频点头,最后咽了下口水:“茶是什么啊?”
       ……这是重点吗?
       小猫见我面色不善,正形道:“看来是那屋子被高级魔法点盲了,突然开门造成了空间扭曲,你先被挤到沙发上摔晕,又被吸进魔法阵甩到这里,恩,恩,没错。”
       “魔法,点盲?”
       “魔法就是魔法呗,点盲是隐形术的一种,被点掉的东西会成为别人视线的盲点,明明在那里却看不见。”
       “你知道哈利波特吗?”我认真地看着小猫,犹豫是它脑子坏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小猫更认真地养着毛脸回答说:“不知道。”说完还摇摇尾巴。
       …………
       我心里乱的不行,颓然又躺了回去,对着暗涌的绿色天幕默念:上帝,安拉,王母娘娘……谁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他妈的简直是在调戏我的粗壮神经。
       正感到万念俱灰,一枚红色的花瓣盘旋着飘落到我的脸颊上,凉凉的带有湿润的触觉。
       我轻轻拿起,看着那纯粹的红色在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离开枝丫,它依然绽放的温柔欲滴。
       “这些是什么花?挺漂亮。”
       “彼岸花嘛。”
       “彼岸花……怎么叫这名字?”我无语,难不成王菲的FANS也跑到这儿来发展事业了?
       小猫美滋滋:“传说,情人死了,一定会左岸一朵,右岸一朵。”
       “真是浪漫主义的诗人专用解释。”我嗤笑。
       侧头看看学我一样大字躺下的牧羊犬,它竟然会笑,露出小小的尖牙:“其实是每个生命死掉以后变的植物啦,它们装着那些生命的记忆。”
       鲜红花瓣在风中翻飞,像蝴蝶般轻盈,微风带起了我的短发。
       我眯起眼睛看着彼岸花,并未对它们的存在有多吃惊,八成,本人是刚失忆就死了。
       不然,就是在做梦,只不过我怕已经想不起来——即便是醒了——自己是谁,又要去干什么。
       数不清的红色碎片,数不清的记忆之舟,好多好多记忆,海洋不过如此,一滴一滴水,一片一片花,莫名得让人忧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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