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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有女夜爬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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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野素好女色,此乃众人皆知之事,这等人于暗夜时分孤男寡女的独室中趴伏在半裸的娇弱女子身上是为与她玩笑,莫说是她,怕就是未经世面的小家碧玉听了这说法,也要嗤笑他哄人也不寻个像样且合乎情理的借口来!
        看那小舞姬似乎被公子野惊吓不轻,晏亭是没有直接上前关怀了那女子,只是把注意力全摆在了公子野身上,以恶制恶,对公子野这人,晏亭是没那个闲心同他摆道理、说廉耻的 —— 即便说了,想来以这人的脸面,也不过等同于对牛弹琴的无用之功而已。
        那女子被他欺负的甚是惶恐,如今她也要让他试试那感觉,语焉不详的说出那等引人猜想的话之后,看着公子野整个人如一副挂卷一般的贴在墙面上,这样还不算,晏亭又笑得甚猥琐的向前靠去。
        未等她真的贴在了公子野的身子,便瞧见公子野那一对乌漆漆的眸子霎时荡出惶恐,那俊美的五官也微微走了形,结结巴巴的干笑道:“上大夫懂得便好,张总侍想必也等得心焦,方才本公子似乎见了姒夫人已经穿了舞衣出去了,本公子甚喜欢瞧她的舞技,回味无穷,可是身份迥然,实没什么机会再见见的,上大夫也该见识见识的,她如今是贵国大王甚宠爱的夫人,那等舞技可不是任何人都有那等眼福的。”
        晏亭心下嗤笑,连张效那等下人他也瞧得上眼了,还把姒塔高高的捧起,也难为他这等一向眼睛顶在脑门上的公子了。
        心头弯弯绕,面上却好像十分认同了公子野的说法般点头,轻声道:“公子此言极是,美女歌舞的,风流年少者几人不爱?”
        听晏亭说喜好美女歌舞,公子野轻轻的吁出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也微微缓和了一下,附和道:“上大夫如此看法与本公子实在相同,还是女子生得好,雪肌玉肤,温文婉约,抱在怀中温热柔软,哪里像男人一样,碰在一起都觉得硌手,还是拥着女子共滚芙蓉帐的感觉好!”
        晏亭撇嘴看着公子野的极力怂恿,并没有立刻接声,反倒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慢慢的向公子野的面庞上探去,看得公子野那原本已经放松的表情又僵硬了起来,有隐忍不住的崩溃,晏亭莞尔一笑,才把那看似探向公子野面庞的手换了位置,擦过公子野那嫩如不出闺门少女的面皮,取下了他乌发上不知何时粘上的粉红花瓣,送与公子野眼前,轻笑道:“公子即便不专门去采花,这花都要跟着您走,看得本大夫实在心生嫉妒,方才那不知好歹的舞姬还要喊得里里外外的人都听了去,不知情的还以为公子是虎狼之兽呢,公子便不要与她计较了,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慨然叹息,同样生而为人,这命格却要千差万别了去,公子乃风流好儿男,生得那叫一个俊逸非凡,平素都受着旁人挖心掏肺的喜欢,反倒再看看我这惹人惶恐的脸皮,即便喜欢那人喜欢到夜不能寐,可近在咫尺,偏偏那人就不懂我的心思呢?”
        长吁短叹,做得像模像样,说话之时,耸耷的眼皮还要微微抛着夸张的媚,那声调也带上了惹人汗毛直立的悻悻悲伤,听在公子野耳中却犹如鬼在哭,再也忍受不住,狠狠的推开了晏亭,慌乱的拉扯自己的衣襟,前言不搭后语道:“本公子喜好与女子戏闹,却是不想上大夫竟也是个甚喜玩笑的人,不过本公子实在不喜欢上大夫这等玩笑,本公子是个在正常不过的男子,喜好妩媚多姿的娇娥,那花瓣许是方才大殿上那些舞姬手捧着的花篮中散落的,哪里像上大夫言语中那般的别致呢!”
        晏亭早在看见他眼中一瞬间的狠然之时已经做了防备,因此公子野推开她的时候,她只是微微倒退几步,很容易的便稳住了身子,看着公子野一脸的狼狈,微微侧头看了看跟着她到的张效,那张效对晏亭莞尔一笑,随即搪住嘴唇轻咳了咳,缓声道:“公子,上大夫,前方歌舞已经准备妥当了,只能贵客到了便要开始了,此处空冷,实不是公子这等祥贵之躯屈尊之所!”
        见张效给了自己台阶下,公子野忙出声附和道:“对,对,前方要表演本公子先前最想看的歌舞了,本公子这便去了,不好让大王与一干重臣侯着本公子一个的。”
        说罢连看都不敢看晏亭一眼,抬步便向有些破败的门边走去,看着门上清晰的脚印,公子野复又缩了缩身子,他自问虽生就一副好身板,可却是实难比得过这尚晨宫中的房门结实。
        一吓还一吓,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公子野乎!做事要懂得见好就收,她已经给了公子野离开的机会,便不会再出言阻拦,轻声附和道:“瞧瞧我这脑子,竟忘记了公子想看歌舞,同去,同去。”
        说完之后侧头看着那蜷曲在一起的小舞姬,这姒塔若不****子特别愚的,便实在是个心地歹毒的女子,在这尚晨**她可以为所欲为,可那外头来的小舞姬却是万万不能的,姒塔穿了舞姬的衣服出去,那舞姬又怎敢穿了睿王夫人的衣服招摇,搞不好便是掉脑袋的罪名,如此公子野说他方才进来的时候这舞姬便是没穿衣服的,这一点晏亭是相信的。
        略一沉吟,晏亭回身向那舞姬走去,边走边脱了自己的外袍,到那蜷曲的舞姬眼前,伸手把外袍轻轻的覆盖在了那女子露在外头的肩膀上,轻缓道:“这里冷,挡挡寒气。”
        方才一直咬着唇的小舞姬猛然抬起了头来,伸手抓住晏亭覆盖在她身上的外袍,眼中竟开始盈着泪痕,声音娇弱道:“上大夫之恩,奴家没齿不忘。”
        晏亭莞尔一笑,柔声道:“本大夫乃大王臣子,总不好让这尚晨宫滋生冤屈之事,今日换做旁人本大夫也是如此,你不必上心。”
        本已经出了门去的公子野听了那舞姬与晏亭的声音,头微微偏了偏,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晏亭的侧面,一瞬间猛地缩了眸子,伸手抓住了垂在颈子边的冠带,那样平和的笑与方才甚是夸张的告白实在大相径庭,哪个才是晏亭真正的一面,他倒是有些看不清楚,莫不是他不但喜欢男人,连带着也喜欢女子,才会伪装成那样谦谦君子的样貌,想到这里公子野猛得摇了摇头,别开了探察的脸。
        转回了头之后,脑子里竟萦绕了那一张暗哑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光华,身子又是一僵,再次晃着自己的头,莫不是这等喜好男色的毛病会传染,现在想想,方才晏亭那一脸的谄媚向他贴来的样子—— 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堪的!
        公子野还在神游太虚,晏亭那脸夸张的谄媚瞬间挤进了公子野半垂着的眼帘,方才公子野去推晏亭之时,晏亭没有跌倒,反倒是现在晏亭这么突然出现在公子野的眼中,公子野直觉的便向后一闪,却未平衡住自己的身子,直直的向后跌去,晏亭伸手便去抓他,直接扯上了公子野的前襟,随着布匹的破碎声,公子野还是跌坐在地。
        晏亭憋住冲口的笑,那一团本就不甚分明的五官挤成了一团,手还左右荡着从公子野身上扯下的碎布,变声变调道:“公子可有伤到。”
        公子野低眼看了看胸前半露的肌肤,恨得牙痒痒,不再与晏亭虚应道:“上大夫若是离本公子远些.本公子断然不可能会伤了自己便是。”
        张效嘴角微微扯着,止住脸上的表情,站出一步来搀扶公子野,公子野甩开了他伸出的手,爬起身子,伸手紧紧的护住自己胸前破碎的衣襟,那神态不逊于先前小舞姬的慌乱,对于晏亭接下来要带他去换衣服的话全不理会,循着来时的路向承恩殿走去,他怕再与晏亭纠缠,自己将滋生杀人的冲动,当然,更怕自己杀不了想杀之人,反倒被那人所伤,从未这么狼狈过,可即便狼狈了,也比面对晏亭要好—— 这便是怒气冲冲走在前头公子野的想法。
        看着公子野微乱的脚步,晏亭负手于身后,悠哉安然的循着公子野离去的方向行走,她身后有一双盈满水泽的眼偷偷的打量着她,那样的女子,不会因为金山银山而动容,反倒只是一件寻常的锦袍便牵动了心弦,可是她的人,她的身只能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是她的宿命。
        先前姒塔找了理由,她只是因为紧张不想去面对睿王,才顺了她的意思,但是不管她有没有顺利的出现在承恩殿之上,她心中分明,今晚这身子,只能是睿王的玩物,苍天何其不公,竟会在这个时候,让她以为死寂的心湖激起了波澜,尽管那个男子生得难看,可却是唯一让她感觉到了温暖的人。
        伸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锦袍,身后有一个沙哑沉闷的声音道:“弱水,今晚若上不了睿王的床,后果你自己担着,我不会替你跟侯爷求情的!”
        名唤弱水的小舞姬垂下头,轻声应了那人的话,伸手缓缓的拉下身上披着的锦袍,慢慢的收在怀中,就那样在那人眼前裸了上半身直直的站在原地。
        “给我。”冷硬的声音继续传来,弱水更加护紧了胸前的锦袍,轻缓道:“蔡管侍,弱水保证今晚让侯爷满意还不行么?”
        那名唤蔡管侍的中年无须男子冷哼一声,“别想那些没用的,别忘记了本分,好歹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便给了你这颜面,不过晏亭长得那么难看,等你见识过睿王之后,便不会再存那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不管蔡管侍说了些什么,弱水只轻轻呢喃道:“原来他便是晏痕上大夫的三公子……”
        此时大殿之内,姒塔已经在台子上飞速的旋转起来了,玲珑的身段随着她的舞步于轻纱薄衫中若隐若现,却并未吸住睿王的视线。
        睿王此**站在他身后的别夕说着什么,从晏亭进门之后,眼神**时的在晏亭和公子野之间游移.公子野那一副吃瘪的表情甚得睿王欢心,他是在晏亭之前进门的,想想也知道他那一身狼狈拜谁所赐。
        公子野是没那个心思看姒塔的卖弄,对于姒塔到底有多大本事,自是一清二楚的,他此刻想着的全是要怎么防备自己被人笑话了去,适逢大殿上的官员多半酒酣情浓,倒也不再顾及颜面,拉着随侍左右的婢女又搂又抱,公子野眼神一转,并不看侯在他身边的女子是什么样貌,伸手便抓进自己的怀中,手随即拉扯起来那婢女的衣衫,那婢女也只是微微惊了一下,之后便顺从的任凭公子野又抓又摸,脸上只呈现一派娇羞样貌,看似异常温顺。
        晏亭不屑的看了公子野一眼,随即视线便跟在了姒塔的舞步上,眯起眼,心中暗道:虽这步法新奇.不过却被演绎之人毁了一个好舞,看来姒塔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
        睿王看着晏亭全神贯注的盯着姒塔,心中冷哼一声,对侯在身边的别夕轻缓道:“你且下去,稍后知会先生,盛康送来的女子,寡人一个也不会拒绝,即便她没有美色。”
        别夕莞尔轻笑:“盛康虽狂妄,但从不做无底的举动,大王放心便是。”
        睿王并不回头看别夕,伸手挥了挥,立在别夕身后的张效随即出声道:“别总侍,这边请。”
        别夕点头跟在了张效身后回到了晏亭身边,从别夕移动之时,晏亭已经看见了他的身影,待到别夕走近了,晏亭似乎忘记了先前的尴尬,洒然笑道:“此番台上的乃大王的宠姬姒夫人,她这人面相便有几分外族的味道,此番舞着的也乃波斯的舞步,想必西申厉王为了大王,算得上煞费苦心。”
        听晏亭轻语呢喃,别夕眼角微微绽开了均匀细致的纹理,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加的平和柔美,在大殿之上,晏亭这无心之言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加以菲薄,怕要滋生事端的,不过别夕用心留意了,晏亭的声音也只有他二人能听到,因此别夕也轻缓的应道:“公子野广游天下,遇见任何别致的人也不足为奇,不过便是看他舍不舍得放手罢了。”
        晏亭与别夕恢复了先前的和乐融融,睿王微微扬高了自己的头,悄悄的打量了他二人的表现,心中有道不明的怪异感觉,总觉得晏亭和别夕相差甚远,随后又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觉得好笑,那二人若是相差不远,他也便不用不待见晏亭了,他的臣子,不该有惊人的美貌,盖住了他六国最俊美大王的风头——苍双鹤不现于人前,可不必在这方面心存芥蒂,而卿玦亦是特别,他也可以放开了心结,这些好看的他要调节自己的心情,但也不能太过难看,这是他骨子里流着的喜好,生得不顺眼,实在影响心情的!
        本是压轴好戏,谁知姒塔挖空心思得来的机会,又卖弄的起劲,却被众人就那么给忽视了,姒塔自是不甘,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她这全心的卖弄,所为之人却一眼都不看她。
        姒塔的视线一直在睿王和公子野两人身上游移,随即怨愤的发现,公子野与那个贱婢拉扯的开怀,而睿王却是阴沉着脸审视着晏亭和别夕,不管舞曲尚未结束,姒塔霍然顿住了身子,见还是无人发现了她这头的动作,猛地从承恩殿内的半人高的台子上翻身跃下,并不见平日里的娇柔,快步穿过大殿中心,遮住了睿王漫不经心的视线,待到睿王慢慢的抬眼,姒塔才揭开了覆面的轻纱,娇嗲道:“妾身不依,妾身跳得这么卖力,大王竟看都不看妾身一眼!”
        睿王脸上又显出了那等痴迷的神态,对姒塔轻招手道:“你这身衣衫,寡人怎会注意了去,再者寡人眼中也只有美人你一个,又哪里知道你还有这份心思呢,自然不会想到你竟上了台舞给寡人看,莫非你想让寡人去看别的女人不成?”
        听睿王之言,姒塔方才又露出笑脸,扭着身子挨靠在睿王身边坐下,睿王伸手搭在了姒塔光裸着的肩膀,摸到了一手粘腻,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轻缓的把自己的手往一旁微微的挪了挪,搭在了绕在姒塔肩头的薄衫上,眼角的余光淡淡扫过姒塔那张精心雕琢的脸,随即又把视线飘向了晏亭的脸,比较了一下,果真天差地别。
        姒塔跃下了高台之后,那带着姒塔上台的管侍眼睛愕然瞪大,好在看着睿王并未出现愠色,立刻吩咐了身边的几个舞姬上台顶上了缺,大殿似乎恢复了常态,却不想这时猛然爆出一声怒喝,伴随着衣帛破碎和碗碟落地的声音道:“你这该死的贱人离本公子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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