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焚城（上）
这个姿势让他进入得更深，楚玄张着口喘气，像一尾被捞上岸来的鱼，痛的仿佛有刀在搅，全身上下都要化作齑粉。
天明之时，维拉尔与爱德华·米勒双双起身，爱德华望见楚玄赤身躺在床上，忍不住去帮他将被子盖了上去。
维拉尔笑道：“难道只有一夜，陛下便动了怜悯之心么？”
爱德华道：“果然销魂，只是美人薄命，乃是上天注定，朕怜悯又有什么用呢？”
维拉尔大笑道：“陛下还不至于乱了心智，这就好。”
夜复一夜，日复一日，白天当维拉尔和米勒离开时，他便被锁维拉尔帐篷内的一个大笼子里，那笼子似有符咒保护，寻常人靠近都会昏迷不醒，若要指望救援就更加困难。他也有会被拷打的时候，但无论是怎样残酷的刑罚施诸于身，即使当时疼得再死去活来，不消一个时辰肌肤又会自动回复光滑无暇。维拉尔看着他的目光日益兴奋，总是喃喃地说他身上一定便隐藏了天道的秘密，只要自己能将这秘密堪破，就可以超凡入圣。
“我真恨不得把你这完美的身体剖开来看，瞧瞧这一块块骨头和肌肉到底是怎么构成的！”维拉尔一边伏在他身上律动着一边说，“你看上去如此纤弱，实际上却有着任何英勇战士都不能比拟的坚韧强劲，除了传说中不老不死的神灵，我想不通谁还有这样惊人的恢复能力！如果我能弄清楚这一切的原理，我一定也可以摒弃这凡人的躯壳，升入天界！”
楚玄虽然被他折磨得痛苦不堪，嘴里却忍不住讥讽道：“你若能成神，那当真也是天大的笑话了。采补之术向来是邪道中的邪道，你将来免不了—”
他猛然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爱德华·米勒重重咬了他□一下，催促维拉尔道：“快些，朕快等不及了。”
楚玄最怕被米勒三世做，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爱德华觉得他实在是和小动物一般的好玩，哈哈大笑着将他压到了身下。
“你们皇帝居然真的愿意拿贺兰城换你回去，当真是情深意重。”米勒三世一边摸着他的面颊一边说，“朕明天就要将你还回去了，倒有点舍不得了。”
楚玄心下一颤，竟是百感交集，江惜圣竟然舍得拿这贺兰城换他回去，实在是干冒天下之大不韪，这番心意，怎能不令他感动。
米勒三世笑道：“爱美人不爱江山，果然是风流佳话，等到朕的骑兵踏遍中原时，定要将这个故事在全国宣扬开来。”
他看着那少年望向他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也不以为然，笑道：“既然明天就要还人了，那今夜还不做足也就太亏了，你说是么？”
第二日正午，米勒三世领兵至贺兰城下，他身形极其魁梧，怀中虽然抱着楚玄，就和普通人抱着一个布娃娃一般，毫不费力。贺兰城城楼上当先站着一人，金冠黄袍，正是大楚天子江惜圣，他面目原本风流俊美，此时却像凝了一层严霜，诸将都唯恐天子震怒，不敢站得离他太近。
米勒三世扬声喊道：“楚国皇帝，你为何还不按照约定退出贺兰城？”
江惜圣冷哼一声，道：“至少也让我先看一眼人再说。”
楚玄昨夜被做了一夜，到了后面早晕死过去，维拉尔用了傀儡香，让他一直陷入了沉睡的状态，所以此时仍在沉睡之中。米勒三世将他身上罩着的披风掀开，有意无意手指又在他衣裳上滑了一下，露出布满红痕的胸膛来，江惜圣自城楼上都看得清清楚楚，顿时不由为之气结。
楚军军士自好些天前就看到了几幅春宫画，那春宫笔触细腻，着色鲜艳，和楚国的工笔画有几分类似，却更为逼真鲜活，令人看了之后仿佛身临其境，血气上涌。军中也就有些不堪的流言传了出来，陈飞卿秦素吟屡禁不止，此时这些军士见了真人，自然更免不了浮想联翩。
江惜圣将这些军士面上神情收在眼里，心中更是怒极，挥手道：“撤！”
楚玄被巨大的爆炸声所惊醒，他睁开眼来，只看见米勒三世靠着一棵树站着，面色惊惶，右半边身子尽是鲜血，似乎是受了重伤。
米勒三世看见他醒来，不禁苦笑道：“我还只道你们楚国皇帝情深意重，舍得拿贺兰城来换你，哪晓得你们皇帝心狠手辣，在这城里到处埋了炸药，竟然连你的小命也不要了！”
楚玄直觉道：“你胡说！他不会将我也算计进去的！”
他看见米勒三世面色苍白，似有不支，想起前些日子这人对自己的百般淫辱，捡起一把断剑来就要杀了这人，以泄心中之恨。
米勒三世靠在树干上笑道：“你要杀了我么？若不是为了救你，我这条手臂也不会受伤，恩将仇报，想来不是大丈夫所为吧？”
楚玄看见他右臂血肉模糊，心中一紧，随即冷笑道：“你这禽兽会救人么？我才不信呢！”
他长剑一划，就向米勒三世右臂斩去，米勒三世伸出左手握住了他的剑刃，道：“信不信由你。这炸药总归是你的陛下预先埋下的，他先前与我说定楚国兵马退出贺兰城，然后我再将你送到楚军军营中，我本来算定这桩买卖只赚不亏，还只道他有君子之风，哪知道他竟然是一石二鸟之计，竟然甘愿牺牲你来完成他的大业。”
楚玄听他说得有理有据，顿觉心中发苦，几乎苦得要让他握不住手中的剑。
借刀杀人，真是好计策啊！
江惜圣，莫非我就这样威胁到了你的权利，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把我除掉？
“你若还头脑清醒，便该坐下来和我商量怎样从这逃出去，若再磨蹭久了，只怕你我都会葬身火海之中。”米勒三世见他动容，趁机又说了一句。
楚玄惨笑了一句，觉得心灰意冷，丢了剑慢慢坐下来，道：“想来他也不希望我活着出去吧，葬身于火海之中，最后就化作了灰，风一吹就散了，倒也是好。”
爱德华·米勒从未听过这样的论调，他知道自己现在右腿右臂都已负伤，要单凭一己之力逃出去确实希望不大，但楚玄轻功卓绝，若是二人能够联手，机会无疑就大了许多。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用力抽了楚玄一记耳光，喝道：“江惜圣要你去死，你就真的去自杀么？活该你一辈子只配被人压在身下做男宠！要我是你的话，皇帝不顾旧情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就偏偏要好好活着，他想要我死了怕我夺权，我将来就一定要夺了他的天下，他想要我死了从此坐拥三宫六院逍遥快活，我就偏偏要将他后宫的美女全部杀光!恩怨分明，这才是大丈夫本色！有仇不报，自己求死，那只是懦夫所为！”
“闭嘴！”楚玄喝道。
他抬起头来，目光阴冷：“我若活着出去，说不定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米勒三世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你若能活着出去，再说这句话也不迟。”
两人捡了两具烧的焦黑的尸体，米勒三世将头上金冠取下戴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楚玄也取下随身一块玉佩，塞在了另一具尸体手中。米勒三世右腿受了伤，行动不便，楚玄冷眼旁观，也不去搀扶他，只是不住冷嘲热讽。
楚玄仗着自己轻功卓绝，即使是有火的地方也不避开，只是施展轻功跃过去，米勒三世看得皱眉，道：“你小心些，这里到处都埋了炸药，当心一脚踩在炸药上。”
楚玄一边走一边回头冷笑道：“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要踩到炸药上也是你这废人，我才不会—”
他这话还没说完，米勒三世突然扑上来把他推到一边，楚玄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吃了一口的土，正要发怒，只听见一声巨响，自己原先落足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
楚玄脸色骇得煞白，怒气都卡在了喉咙里，不自觉消散了。
日暮时分，两人总算走出了燃烧着大火的贺兰城，楚玄回首望去，只见这费尽千般心血守护的城池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不禁心中一片怅然失落。
米勒三世回望贺兰城，也不禁叹息道：“朕带来了二十万精兵，如今只剩了五万……十五万大好男儿，就葬身在这座城池之中了。”
楚玄忍不住又讽刺了他一句：“你就不后悔这次远征么？死了这么多人，你这做皇帝的还不自刎谢罪算了？”
米勒三世道：“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只要我还活着，也许有一天还能再卷土重来。但我若是死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我都享受不到了，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活下去的。”
楚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米勒三世忍不住叹气道：“这荒山里虽然没有人家可以投宿借食，但总有些山洞可以供我俩容身休息，而这林子里也总有些野兔麋鹿，打来烤着—”
他还没说完，楚玄就已经跳了起来，道：“我早就想到了，还用得着你讲！要不是你这残废拖累了我，我早就抓了野兔来吃了。”
他去了不多时，竟然拖了一头野猪回来，那头野猪身躯笨重，在地上拖出了长长一道痕迹。
米勒三世腿脚不方便，只在这附近捡了些材木，此时已然生起火来，他见楚玄回来，伸手便要接过那只野猪去烤。
楚玄恶声恶气地道：“这野猪是我打回来的，你别想吃一块肉。”
米勒三世微微一笑，顿时便放了手，且看他如何处理这只野猪。
楚玄哪里会拔毛剥皮，只记得以前看人杀猪时似乎要先把猪肚子破开，他舍不得把剑弄脏了，随手捡了根树枝运上内力将猪肚子划开，顿时一堆猪肠子滑了出来，那肠子中又有粪便，臭不可闻。楚玄看了只觉得恶心，几乎要干呕了出来。
米勒三世笑道：“还是我来吧。”
有一个小小的水潭，他将那头野猪拖到潭边洗净，将刀背在火上烤红，炙去猪毛，先斩下两条后腿来，用一根树枝串了，便架在火上烧烤起来。过了不多时，浓香四溢，那金黄色的油脂几乎都要从树枝上抵了下来，楚玄性急，伸手便要去拿，却被米勒三世拦住了。
楚玄对他怒目而视，道：“这野猪是我打回来，你要做什么？”
爱德华·米勒道：“这猪腿还没烤熟，此时只有外面一层皮是熟的，里面的猪肉还是生的，不能吃。”
楚玄呸道：“鬼才信你！”
他取了一条猪腿下来大大咬了一口，登时就吐了出来，只得又将那猪腿串上树枝继续烤。
那两条猪腿在火上滋滋响了许久，米勒三世起身去摘了几株粉绿色的伞状植物，他腿受了伤，行动不便，楚玄冷眼旁观，也不去帮忙。
爱德华米勒将那几株植物的种子摘了下来，就要洒到猪腿上，楚玄拦住道：“万一这东西有毒怎么办？”
米勒三世道：“这是安息茴香，我们白瑞人常用它来调味烤肉，不会有毒的。”
楚玄见他说得笃定，就没有再出声，野猪腿考好后，他看着米勒三世吃了几口，也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才开始啃自己的那条野猪腿。
爱德华·米勒调笑道：“你疑心病总是这么重么？”
楚玄埋头啃着猪腿，也懒得理他，他饿得很了，将自己那条猪腿啃得干干净净，这才冷笑了一声说道：“跟你这种龌龊之人在一起，我若不小心一点，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呢。”
他起身去水潭边洗手，爱德华·米勒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自己调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晚上两人围着火堆睡觉，天气寒冷异常，楚玄睡在一堆干叶子上瑟瑟发抖，爱德华米勒便道：“要不我过来你那边睡，两个人挤一起也暖和些。”
楚玄厉声道：“你若敢过来一步，我立刻就杀了你！”
他抓住剑柄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显然是紧张异常，米勒三世看见他这幅模样，有些不忍心，道：“好好好，我不过来，你自己注意，这深山野林要是冻出病来就麻烦大了。”
爱德华·米勒将剩下的野猪肉切成块状烤好收在皮囊里，这才睡去。楚玄第二日起来，果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但他生性好强，也不和米勒三世说。两人将篝火余烬掩埋干净，又将野猪骨头丢入水潭中，米勒三世认为江惜圣最多只会被那两具尸体欺骗一时，之后肯定会派人搜山，于是主张往更深的山林中躲去。
楚玄到了第三日傍晚，症状便严重起来，头昏昏沉沉的，走路都几乎摔倒。米勒三世这才发现他状态不对，只得带着他躲在一个山洞里暂且休息。米勒三世估计江惜圣的人马已经开始搜山，也不敢点火，楚玄勉强吃了一块野猪肉就躺下睡了。这深林之中难寻来药物，米勒三世腿脚受伤，而楚玄轻功过人，他若想走出这片森林必定需靠楚玄扶持，此刻也只有衷心祈祷楚玄第二日起来便能病愈。
第二日清晨楚玄被人摇醒，听见外面人马嘶叫，迷迷糊糊地问道：“外面怎么了？”
米勒三世捂住他嘴，低声道：“噤声！你们皇帝的人马追过来了。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们两个都活不成。”
楚玄被烧得有些神智不清，道：“江惜圣来了么，他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爱德华·米勒苦笑一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抱着楚玄向山洞更深处走去，想起当日只不过是将他做漂亮玩物在床上百般蹂躏，此时却是二人一起身陷险境同生共死，不禁也颇觉得有些滑稽。
他昨夜探过这洞穴，知道这山洞还有另外的出口，所以才敢放心在此安歇。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低低吼声，心中一紧，忙掏出火折子一晃，昏黄火光之下，却照出了一只浑身雪白，状似猛虎的异兽！
那异兽冲着他龇出利齿，显然要维护自己的地盘，爱德华·米勒自十三岁起杀死了无数只猛兽，并不如何害怕它，只是担心这怪兽的叫声将追兵引来，便立刻拔出弯刀，就要将这不知好歹的异兽立刻解决。
他正要动手之际，突然听见洞口传来喧哗声，远远的有人声飘来：“这个山洞又大又深，最是好藏人，那两人莫不是躲在这里面了，咱们且进去搜一搜看。”
米勒三世大骇，他腿脚不便，决然跑不过那些追兵，楚玄又神智昏沉，两人如何应付得了这许多敌人？
此时骤临生死关头，他心中也不由千回百转，若不是自己当初手段太过，在江惜圣答应以城换人后又叫人将楚玄同二人在床上的□情形一一描绘下来，传播至楚国军士之中，江惜圣恐怕也不会气得甘心杀了楚玄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想到这里，不禁也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莫非真是自作自受？”
“废话，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爱德华·米勒一惊，却见抱着的楚玄睁开了眼睛，朝他喝道：“蠢货，放我下来！”
楚玄夺过米勒三世手中的弯刀，将那把刀抛给异兽，那野兽衔住那弯刀的黄金刀柄，神情甚是欢喜，就像是狗衔着骨头一样，只差没摇头摆尾了。
米勒三世正觉得奇怪，只听得楚玄低声道：“跟上它！”
那异兽领着他们走了十几丈远，停下举起爪子在一面石壁上敲了七下，那面石壁竟然自动滑开了，两人走进去之后，石壁又自动合拢。
米勒三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野兽会带我们到这个地方来？”
楚玄道：“这野兽浑身雪白，尾巴与身体等长，叫做雪狰，是世间隐秘财宝的看守，有它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一个常人无法进入的密室来存放珍宝。雪狰喜食黄金，如果有人以黄金投食，它就会带你进入它看守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