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人生若只如初见（下）
章节字数：4596 更新时间：07-10-02 22:57
韩遥听得好笑，道：“既是如此，呆会儿可要为兄的替你瞧瞧？”
“好的，谢了。”楚璇随口答道，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什么，你？”
背后那人笑得阴险：“好，你答应了，记得喔！”
“韩遥！”楚璇咬牙切齿，突然发现自己更想把面前这个人千刀万剐。
途中雨又越下越大，到了后来竟似瓢泼盆倾一般，此时正是冬末春初之际，天气仍是寒冷，黄豆大的雨粒打在身上生疼，又要冰到骨子里去，楚璇真是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苦，本来还摇得想呕吐，现在难受得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简直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
漫天冰冷的雨幕中，万物都朦胧了起来，只有身后搂着他的那双手始终是那般火热坚定，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
倾盖已如故，白头还似新。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三生石上俱已有名，纵然隔着千千万万的时间和空间，纵然是天上人间仙凡相隔，也还是要遇见。
两人直到四更初方到青城，韩遥才紧勒坐骑缓缓徐行，楚璇早已神志迷糊，软绵绵地瘫在了他怀里。他原本是女孩儿，因此格外纤细娇小，韩遥将他抱下马时只觉得像抱玩偶娃娃一样，轻得简直可怜。想起他自述孤身一人，落魄江湖，不由得越发怜惜，也不让旁人动手，自己抱着楚璇走进楼去。
楚璇面貌太过于秀丽，又是被人抱着遮去了大半面庞身形，众人只看见一头缎子似的长发和长睫樱唇，自然把他当作了女子。
摘星楼楼一干下属看到自家英明神武的楼主居然如似珍宝般地抱着一个陌生美女走了进来，脸色顿时都精彩丰富至极，眼珠子只差没掉到地上去了。只是韩遥驭下甚严，无人敢多问一句罢了。
韩遥自己伤势本已不轻，又在暴雨中策马狂奔了三四个时辰，纵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又挂着昏昏沉沉的楚璇，哪里还有心思管旁事，立刻叫人备水沐浴更衣。
楼中众人早已看出楼主受了伤，火速去整理打点，摘星楼中人办事何等利落迅捷，须臾之间一切事物已准备得妥妥贴贴。
摘星楼青城分楼处主事赵昭名快步走上前来，禀告道：“楼主，一切俱已备好，请楼主随属下前去。”
韩遥微微颌首，抱着楚璇同他去了浴池。摘星楼虽为武林大派，却也从事商业经营，名下酒楼曲院赌场布行无一不有，既能博得巨大收益，又方便安插眼线，各大门派都纷纷效仿，江湖势力日渐坐大，威胁朝廷，这也正是江惜圣铁了心要铲平江南武林的主要原因。
摘星楼产业遍布天下，但只有各城总楼才会命名为摘星楼，韩遥带楚璇来的恰是青城的总楼。青城地方富庶，在江南仅次于楚州，楼里摆设豪华奢侈自不用说，浴池地面竟是纯以玉石铺成，处处镶金嵌银，池中温水荡漾，漂浮着无数花瓣，水汽蒸腾一片朦胧中又有七八个艳妆美女捧着毛巾香精侍立，此情此景，真是叫人疑身在仙境。
几个侍女看见韩遥走了进来，俱躬身行礼，然后便自动上去伺候两人更衣。楚璇只是难受得到了极点，一时半刻没力气睁眼，并没真的晕过去，一感到有人在脱他衣服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看到四个美貌女子正在解他中衣，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风度全失地大叫道：“出去出去，别碰我！”
韩遥由侍女宽衣已经到了一半，听见他大叫，转头一看，只见楚璇缩成了一团，小脸涨得通红，活像吃亏的是他，旁边四个婢女手足无措，不禁捧腹大笑了起来。
楚璇面子薄，禁不得人笑，又不舒服又委屈，眼泪珠子瞬时就往下掉。
韩遥顿时也慌了神，忙上前搂住赔不是，那几个使女只替楚璇解了外衣，况冬天衣服又多，哪里知道他是男非女。眼看年轻英俊的楼主和美人卿卿我我了起来，八双俏目一对，各自会意，都悄悄退了出去。
摘星楼金碧辉煌的大堂，韩遥忠心耿耿的下属正在急不可待地听着使女带来的爆炸性新闻。
“什么，鸳鸯浴？”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楼主真是精力充沛啊！”赵昭名感叹道，“受了重伤仍然能提枪上阵，佩服佩服！”
他眼珠一转，立刻吩咐道：“把吟风居香炉里的空谷幽兰给我换成百合子，另外赶快把被褥撤下去，改用玫瑰红的，这样更有情调……”
“主管真是英明啊！”所有人齐齐赞道，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立刻分头行事去了。
韩遥丝毫不知他的一群下属正在孜孜不倦地谋害着自己和楚璇，他现在正一心放在帮楚璇脱衣服上。不知为何，这少年实在是害羞得到了极点，根本不肯褪衣下水。
韩遥苦笑：“你见过有人洗澡不脱衣服的么？”
“那我就不洗了！”楚璇满面红云，使劲抓着自己的衣襟。
“说胡话，快下来泡泡滚烫的热水，舒服得不得了！”韩遥继续诱惑他，“等下洗玩澡还有夜宵吃，香喷喷的玫瑰糕，新鲜的荷叶小莲蓬汤，梅花甜饼……”
在听到麻辣牙签烤小牛肉的时候，楚璇投降了，乖乖地脱掉衣服下水了。他学过游泳，尽管池水深也并不害怕，少年美丽的身躯在水里灵活的摆动，像一条鱼。他本来有意在池中游上几个来回，奈何浑身酸疼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罢工，只有随着水波静静地浮着。温热的池水像温柔的手，替他抚平心上和身体上的伤口。
韩遥替他檫干身体的时候见他肌肤白中透粉，细腻柔润无比，不由随口调笑道：“贤弟好一身粉肌雪肤，若生为女子，必定艳绝三宫，叫君王日日抱着舍不得早朝了。”
楚璇斜看了他一眼，鄙视道：‘说也不能说得文雅些么，你就不会说是‘温泉水滑洗凝脂，六宫粉黛颜色消。春宵一刻值千金，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他自幼博览群书，此时随手将先人名句拈来成诗，豪不费力，韩遥虽也读了几句诗书，到底出身武林世家，勉强压韵就已不错，如何会在这上面下死功夫？他听得这几句都堪称绝世佳作，不禁对楚璇的佩服又深了一层。
楚璇沐浴完后正待去自己房间休息，不料那楼中主事赵昭名只收拾了一间屋子，韩遥脸色一沉，待要出口训斥，却被楚璇拦住了。
赵昭名必恭必敬地送两人到了吟风居，一转身就换成了一脸阴笑。
“主事，楼主刚刚似乎要发脾气了，我们是不是弄错了？”
“欲擒故纵，这小子，和他爹当年一样……”主事大人笑得睿达洞彻无比，“放心吧，我老人家看事不会错的。记得吩咐厨房早上炖些滋补的汤来就是了……”
两人进房去才片刻工夫，便响起了楚璇的尖叫声。
“哎哟，轻点！疼啊！”
“没办法呀，谁叫你是第一次？”
“呜呜，我不要了，你走开点！疼死我了……”
“都这时候你还说什么不要，快点过来，马上就好了。”
“呜呜，你快点……”
适才问话的几人顿时目露崇敬之色：主事果然是神目如电啊，什么逃得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只是楼主他们的声音也太大了点，长此以往，叫人怎么睡觉啊！
事情的真实情况是：楚璇由于初次骑马，大腿内侧和屁股磨伤了一片，韩遥拿着一瓶据说是武林奇药涂过后三天就好而且绝不留疤，于是楚璇就同意让他涂了。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那个药涂上去那么疼啊！以前看小说哪种圣药涂上去不是清凉舒适通体畅快的，呜呜，他又被骗了……
早知道这样就算能让皮肤变好几倍的他也不会去涂……
韩遥这个混蛋！楚璇惨兮兮地屁股朝天趴在床上，姿势难看不说，还要忍受那种地方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实在是尴尬得到了极点。
磨牙磨牙，同样是受伤，同样要上药，那家伙怎么就那么风度翩翩那么有英雄气概呢？伤都伤在胸前腹侧，将来还是铁血男儿的见证，不像他，受伤都不敢拿出去讲……
“好啦，可以起来了！”韩遥看他一直像小乌龟一样趴着实在好笑，伸手打了那雪白挺翘的臀部一下。
楚璇被激得一下子掀开上身的被子跳了起来，少年青涩的身体顿时落入了他眼中。楚璇人虽然瘦弱，胸前却不似一般男子那样紧绷无肉，也许是因为是由女子变性的原因，他胸脯一直很柔软，乳珠也和刚发育的女孩差不多大小，再加上他喉结极不明显，看上去几与女子无异。
晶莹的胸脯上两点樱红骄傲地挺立，纤细柔韧的腰身，下面是修长雪白的腿……
韩遥一时看得竟呆了，直到楚璇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以后不准打我屁股！”
他勉强回过神来，应了一句，目光不禁又转到那两瓣美臀上，这时鼻中又嗅到一股细细的暗香，仿佛带着某种勾魂的本领，指引着他的手抚上面前美丽的躯体……
楚璇本来想叫，但那粗糙的手掌抚过身躯时竟别有一番难以言喻的奇异快感，麻痒中微带着轻微的疼痛，却更加勾起了身体深处某种原始的、被凌虐的欲望。韩遥觉出少年的肌肤在他的抚摩下颤栗，不由得俯下了身，吻上了那一点樱红的唇，他的唇舌极尽温柔，温柔得叫人明知会被拖进地狱也无法反抗，楚璇不自觉张开了口回应他。
两人唇舌缠绵了良久后，韩遥的唇开始逐渐下移，从桃花似的面庞到颀长的颈，再到浑圆的肩头，最后含住了一粒红艳的樱桃开始吮吸，牙齿还时不时地恶意啮咬一下，楚璇觉到了疼痛和不安，但那神秘的香气再次从屋角的金兽里升起，像无形的屏幕般浓浓笼住了两人，楚璇身子愈加无力，软绵绵地望后便倒，却被一双坚定有力的大手牢牢环住。
韩遥的眸子颜色都深沉了下来，又重新去吻他的唇，将陷入迷茫的少年慢慢放倒在大床上。玫瑰色的被褥衬着少年娇小雪白的身体，构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如婴粟般妖艳夺目，他先前还勉强算得上平稳的呼吸一下子急促紊乱了。
他的手近乎强硬地分开了少年的大腿，伸到后面去触碰那销魂的入口，楚璇即使在香气的笼罩下也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挣扎着想逃离他的手指。韩遥却不容他再反抗，一个翻身将他牢牢压在了身下，粗暴地在柔嫩的肌肤上四处啃咬，手指继续坚定不移地开拓着他身后隐秘的洞穴。
身上狂野得像野兽一样的男人……
被咬得出血疼痛的乳头……
肆无忌惮抠挖的手指……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鹭州的噩梦……
“啊啊啊啊—”楚璇狂乱地叫了起来，身子猛地弓起来，漆黑的眼珠子直直地望着韩遥，却已经失去了焦点。
韩遥吓了一大跳，也意识到了自己荒唐得不可思议的行为，急忙用被子裹住赤裸的少年。楚璇突然哭了起来，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像猎场上中箭的小兽。
“我怕，我怕……”
他柔声哄着哭泣的少年，听他断断续续地讲叙着那段黑暗的记忆。
少年流水般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时高时低，还伴着轻微的抽泣声。
事情还没说完，他已经睡了过去，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窗外雨停了，淡淡的月光照进来，一切似乎又变得美好甜蜜起来。
楚璇肯对他说出埋在心里羞耻的往事，便说明他已得到了原谅，或许这少年心底根本就没真正怪过他。
这就是楚璇和韩遥的初见，最后留在回忆里的还是温馨和快乐，双方都在心里许下了永远的诺言，前景似乎也是一片光明甜美。
然而未来总是有太多的不确定和波折，命运的大海里谁也不能真正畅游，今后究竟会怎样，谁又能预料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言白首不负君？
附上纳兰词一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