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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去了好久呢！」
「对啊！」痴痴傻笑着。
「嗯……」
综合以上观察，我敢肯定这个小文是个弱智，难怪他娘说他不会对我不利，因为只
有人能对他不利。
「正如你所见，小文是个不聪明的孩子。」
「啊？」不知何时，妇人已经站在我身后。
她坐在我对面，替自己斟了杯茶，说道：「希望你别笑他才好。」
「怎么会！」虽然我常骂别人脑残、低能儿、启智，但这不代表我真的歧视他们！
妇人莞尔，说：「自古以来，孩子倘若是断手断脚的、脸歪嘴斜的、脑筋不灵活的，通通被说成了诅咒或者邪魔缠身，倘若你嘲笑小文，我倒也不觉得怎么样，
没想
到你却没有……我果真没看错，你是个好人。」
对于她的赞美，我有些不知所措，接着，我问道：「小文的爹呢？」
「爹在那里、爹在那里！」
「嗯？」我顺着小文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栋很漂亮的房子，
目测大约四、五层楼高，
由红木盖成的，屋檐和梁柱上雕
的尽是栩栩如生的飞龙彩凤，而且还镶满了珍珠翡翠，
根本不怕别人来偷拔！
「小文的爹住在那里？」难道是给人作长工的？
妇人颜色哀伤地说：「是的……见你为人正直，想必不会出去乱说，那我就如实相
告吧！其实小文的父亲是曾贵。」
「曾贵？」好俗的名字啊！
她见我一脸吃惊，以为我不知道曾贵是谁，事实上我的确不知道曾贵是谁，但是……唉！不重要！听下去就对了！
「他是德琏镇最有钱的人。」她解释道。
「最有钱？那他怎么不带你们母子俩一起生活呢？」该不会又是个陈世美吧？
「说来可笑，他以前是个穷小子，但通晓诗书，后来被曾家小姐看上，于是就入赘
到曾家。」说着说着，她开始哭了起来。
「别哭！有甚么冤屈，妳就说吧！」
「妈妈别哭啊……」说着说着，小文也哭了。
「乖！妈妈不哭了，小文也别哭！」她一边安慰着小文，一边拭掉眼泪，说：「其
实我父亲以前是在朝廷当官的，后来被污陷，不但人头落地，
而且诛连九族，
整个家
中只有我一个人逃离幸免。后来我四处流浪，靠卖写字卖画为生，本来以为一生就这
么过了，没想到却遇上了曾贵。」她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他本身就是个才华洋溢又多学好问的人，只是不得已才入赘曾家。我俩在画摊相遇，彼此喜好相投，个性一拍即合，不知不觉中，就……」脸红。
「也就是说曾贵他也想把你们母女俩带回去，可是碍于那个曾家大小姐，是吧？」
「传闻曾大小姐，曾美，个性善妒，而且掌控欲极重，好几次曾贵来看我，
都是满
身的瘀青和血痕。」
「这么可怕？那他肯定不爱曾贵，怎么不干脆离婚呢？」
她摇摇头，说：「曾美脾气古怪，越是看重的东西，越是恶言相向、拳打脚踢，由
此可知，她定是爱煞了曾贵，死也不让他走。」
「真是可悲……」
以前我看八点档连续剧，都觉得那些娶了千金小姐而飞黄腾达的穷小子根本是没小鸡鸡的，但如今听了这个故事，才了解那些人未必都是心甘情愿的，尤其是曾贵，他
根本是被曾美逼婚的嘛！
「如果有机会和曾贵远走高飞，妳愿意吗？」我问。
「当然是愿意，但是……怎么可能呢？」她苦笑。
「我有办法！」我拍胸脯保证道：「我不但要让妳和曾贵双宿双栖，还要让德琏镇的一种人消失！」
「甚么人？」
「穷人！！」我目光炯炯地看向曾家大宅。
「晴弟，你终于回来啦！」
见宋浩兴奋地要抱上来，我立刻机警地往后一跳，说道：「我有方法解决德琏镇的问题，你帮不帮？」
「当然帮！不晓得晴弟有甚么好法子？」
开口之前，我先看了西施一眼，而她发现我在看她，却回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视线马上转开，说：「皓哥，你先跟我来！」
之后，我拉着宋浩躲到一处很隐密的地方，并且沿途趁人不注意时摸了一块白色的
长型粗布和黄色的大薄布。
我将白色的粗布交给宋浩，说：「帮我写上＂铁口直算＂四字！」
「为甚么？」
「写就对了啦！」我大吼。
「我马上写、我马上写！」
趁着宋浩写字同时，我转身背对着他，将黄色的大薄布给缠在自己身上，并且抹一把泥土在脸上，然后再拆下我的马尾，露出波浪似的长卷发。
没错，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天竺来的印度阿三，
当宋浩抬头看到我时也吓了一大
跳，我很满意他的表情，这表示我伪装的非常成功！
「晴弟！你这是做甚么？」
「骗钱。」我一脸心平气和、几乎有点冷淡地说着，这可是天竺僧人的基本表情
呢！
「骗钱？怎么可以？」宋浩很不谅解。
「骗钱来让百姓过好日子有甚么不可以？这是善意的欺骗！倘若不骗那些有钱人，打死他们都不会让出半毛钱来救助百姓！」
「但是……」宋浩还是很犹豫。
「皓哥！难道你想让那些人活活饿死吗？你难道忘了那个吃蝴蝶的小女孩？」
「怎么可能忘！」宋浩激动地反驳着，接着，他低头思索了一下，最后咬紧牙根说道：「好！骗就骗吧！」
虽然宋浩是个忠臣义士，但好在不是个迂腐的人，这让我非常高兴。
接着，我将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一些小杂物和邓析那本书外，就是一些旧了、破洞的衣服，我抽出其中最破烂的一套，
准备给宋浩换上，却意外地将那本书给勾了出
来，掉在地上。
「晴弟，你的书掉了！」宋浩好心地提醒。
我赶紧将那本书收起来藏好，差点都忘了宋浩是处心积虑地要找这本书呢！
「拿去换上！」我将衣服给了宋浩。
等到宋浩换好衣服出来时，我细心地打量了他一下，接着要求他驼背一点。
「再弯一点！够畏缩才像江湖郎中的弟子！」
也许宋浩打从出生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背不管怎么弯都不像个驼子，反倒像是在敬礼，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撕了一块破布缠在他脸上，将他扮成伤残人士的样
子。
一切就绪后，我和宋浩便持着铁口直算的竿子，有恃无恐地杀到了曾府。
甫到曾府，便被门口的舞龙舞狮和一连串的鞭炮声吸引，打听之下，原来是曾贵作
寿！哈！天助我也！
「你们是谁？」见我要进曾府，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门丁们突然围了上来。
靠！现代的保全搞不好都没那么机警呢！惭愧……
「洒家来自天竺国，一路向东传授佛道，今日一早看见这里紫气乍现，便想来一探究竟。」虽然看过印度阿三，但却不知道印度阿三的讲话方式如何，
于是我就随便将
水浒传鲁智深的称谓借出来用，并且刻意把话讲的文言一点。
「那这位是……」他们有些防范地看着头被包得像木乃伊的宋浩。
「他是我的弟子亚历山大，以前杀人无数、奸淫掳掠、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坏事做
尽，罪孽深重，之后放下屠刀，拜我为师，皈依佛门。」
「大师以德化戾，连如此的彪型恶人都被你收服了，简直是佛陀再世！敢问名
讳？」
「达摩。」
达摩这个名字果真没用错，只见那群门丁纷纷露出敬畏的神情，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懂达摩是甚么意思，但却可以隐约感受到这个名字所带有的神圣。
「达摩先生请！相信老爷一定很乐意见你！」
如所愿地踏入曾府后，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附近的环境，然而，越是观察，我的心就越不好受。
自古以来，有富必有穷，之所以会有富，全是因为有穷人，然一个人的富贵，却决
定了几百个，甚至几千个人的穷苦！富人之所以为富，穷人之所以为穷，或许观念和知识两者占有很大的比例，但是，倘若富人不奓，穷人会苦得这么凄凉吗？
看看这曾府，琼楼玉宇，
山节藻梲，
凤笙龙笛，六佾舞庭，男仆女婢各各俊秀娇
艳，就连厩里的马夫都穿着萝纨丝绸！如此的浪费，而且还不只曾氏一户人家如此，难怪住在外面的百姓那么困苦穷厄。
「老爷，这是达摩先生和他的弟子，亚历山大。」
「达摩先生不辞劳苦，跋山涉水而来，不才曾贵着实敬佩又感到畏惧，深怕怠慢了先生。」
「……」真难想象，眼前这个面目清秀、衣着俭朴、而且身型羸弱的男子居然是曾贵。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宋浩，而他的眼神也是跟我一样，不可置信。
「先生为甚么都不说话呢？」
「贫僧刚才在替曾员外看相……员外应该很喜欢风雅之物，例如琴棋书画。」
「达摩先生果然厉害，不才闲时喜爱弹奏、对奕，诸子百家无所不读，
可惜绘画写
字天份有限，所以也常寻访高人的名画字帖。」
「员外鼻梁高挺，两翼颇宽，
但双孔窄小，此种面相的人擅于聚财，而且鲜于散
财，由此可知，员外并不会砸重金买画，对吧？」
其实从穿着和谈吐就可以了解曾贵是个很质朴的人，当然不可能花大钱去买想要的东西，至于那些面相之类的，纯粹我在唬他而已。
曾贵笑道：「达摩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这也被你相中了！」
「哦？这么会看？那你倒是帮我看看啊！」
「嗯？」
转身一看，来者是一名穿得大红大紫、年纪大约三十来几的女人，长得算漂亮，但却被她那娇俗之气给掩盖住了，我猜她就是曾美。
「夫人，达摩先生并非凡辈，千万别无礼啊！」曾贵不悦地说，但不难看出他的双
腿抖得厉害，可见平常被曾美整得很惨。
曾美瞪了曾贵一眼，吓得曾贵立刻低头不发一语，接着，
她傲然地跟我说：「既然
达摩先生那么会看，那就看看我好了！」
「麻烦曾夫人手伸出来给贫僧一看。」我语气平淡地说着，然而，心里却是在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只见曾美很爽快地摊开手，还很不要脸地说：「不用看了，天生的富贵命！」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却很恭敬地凑过去，甫一见到她的手面相，差没让我暴笑出来。
生命线、智慧线、感情线我还是会看的。她的感情线跟尹沁的一样，一波三折，但尹沁起码还有个归宿，但是她没有，因为她的感情线没有收尾！而她的智慧线跟乔安妮
一样长，这让我很惊讶，但是她的智慧线却几乎要跟感情线连结在一起，代表她很容
易意气用事，或者被感情冲昏了头。
让我快要忍不住笑出来的是生命线，跟江芳芳一样长，好比史前蓝绿藻！在配合她的个性，让我想到一句成语：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
顺带一提，她的事业线跟苡恩一样，标准的靠人养，幸好她家有钱，要不然……哼
哼！
「曾夫人是个很容易没安全感的人。」我说道。
就因为没安全感，所以才要将不适合自己的珍珠翡翠、胭脂水粉加诸在自己身上；就因为没安全感，所以才要时时刻刻对自己所爱的人拳打脚踢并且不让他走；就因为没安全感，所以才要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曾美听了我的话后，得意的神情马上消失无踪，转而大吼道：「我没安全感？我有很多保镖！！」
「保镳能保护妳的身，但保护的了妳的心吗？」
「……」
曾美的沉默带来所有人的沉默，唱歌的停住了，跳舞的定格了，演奏的人手僵住了，唯一的还有动作的就是几个疑似表演大鹏展翅的杂耍男在半空中摔了下去。
「不看这个了，看别的吧。」曾美瞥过头，语气看似平淡却有些隐忍地问道：「我想问你，我和相公何时才能有孩子？」
这个问题使我震惊，宋浩也是，而嘴巴还张的大大的，差点把脸上的绷带给撑破。
我不动声色地抓着他的绷带，心想：「结婚十多年却没有孩子，这绝对不是曾贵的问
题，因为他在外面已经有一个私生子了，看来问题出在曾美身上……对了！」
「夫人因为前世造孽太深，这辈子注定绝子绝孙，
孤独终老。」
「前世造孽太深，是何孽？」
「夫人前世是个男人，为了一己之私，荼毒百姓，
将他们的生命看作是菅草，
尔
后，你还奸杀了一个贞洁烈女。然而这烈女死后怨气太重，因此这一辈子投胎成为妳的克星，让妳家破人亡！」
「那这个克星在哪？」曾美问。
「就是他！」曾贵，辛苦你了……
「我？」曾贵错愕地指着自己。
「他是我的克星？先生，你有没有看错啊？！他是我丈夫！」
「由于妳上辈子和他发生过关系，所以你这世会非常的爱他，甚至不惜一切下嫁给
他，然而，妳不觉得妳对员外的付出，却换一种若即若离的不安全感吗？」
「是啊……」曾美伤心地看着曾贵：「难怪他都感受不到我的爱，还一心想离开我……」
「夫人……」曾贵上前想安慰曾美，毕竟十多年的夫妻了，还是有感情的。
「不用了！」曾美回绝了曾贵，并且背对着他，说：「你休书写一写吧，曾家的财
产我会分一部份给你。既然我前世负了你，这辈子就要担当这个责任，
我曾美说到做
到。」
对于此时的曾美，我由衷的感佩服，虽然她脾气不好、人格有问题，但却还是有值
得人赞赏的地方。
反倒是那个西施……唉！缺点越来越多！
「先生，倘若我把曾家的财产全都捐出来，是否可保我们曾家永世安康？」
「夫人，三思啊！」一旁的管家很是激动。
「别说了！钱在赚就有。在过去，曾祖父他日夜辛勤地在田里来回耕种，让子孙们
有从商的本钱，今日我是曾家做主的，振兴家族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但是道义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