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曹雪芹-第20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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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梅一笑:“我大爷是那种被吓破了胆的人,他总觉得要有大祸临头。我为你抄书,偶有所感时而加批,大爷也看也批,我留意了一下他批的内容,多为忆昔感叹,泪笔伤怀之注,没有越雷池一步的支言片语,所以咱们不要去管他。”
        “嘿……你的主意可真好。”
        “真好!这支曲子给起个什么名呢?”
        “《分骨肉》如何?”
        “骨肉分离,真点题。秦可卿的绣像,画一座高楼大厦,楼者天香楼也,楼中有一美人悬梁自缢。从而表明这美人不肯同流合污,又无法反抗,只有自裁了此残生。”
        “说的好。就这么办。《红楼梦曲》这么写。”雪芹提笔书写,嫣梅念道:
        画梁春尽落香尘。
        擅风情,秉月貌,
        便是败家的根本。
        箕裘颓堕皆从敬,
        家事消亡首罪宁。
        宿孽总因情。
        雪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好了,一层窗户纸,总算捅破了。”
        “还不行。”
        “怎么?”
        “只有这三个人有绣像不是欲盖弥彰。”
        “着啊,这么说,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全得画一幅。”
        李鼎带着一个小男孩回到刚丙寺自己的住处。嫣梅闻声迎了出来,一见这男孩先是一愣:“大爷,这孩子是谁呀?”
        “你猜猜。”
        “猜猜……咱们在京里举目无亲……这孩子是……”
        “姑姑。”男孩向嫣梅狡黠地一笑。
        “姑姑?你真把我弄糊涂了。”
        “我是松儿啊。”
        “曹松?我的天哪!我的宝贝!都这么高啦?”嫣梅拉过松儿一把抱在怀里。悲喜交加,泪如溪流:“曹门有后,谢天谢地,这孩子长的多像他阿玛。”
        “那两只眼睛跟他奶奶一模一样。”李鼎说。
        “没错。”嫣梅突然发问:“大爷,您是怎么把孩子偷出来的哪?真神了。”
        “胡说!怎么叫偷呢?事隔五年了,他姥爷早已消了气啦,我跟他说了说咱们在江宁的遭遇,他姥爷深表同情,陈老爷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在火头上谁没两句过头的话呢?唉,让一步海阔天空,你说哪。”
        “可也是。走,松儿,我带你在庙里逛逛,这庙可大了。”
        “走。”
        嫣梅带着松儿在庙里各处游逛。
        最后来到大殿上教松儿上香,拜佛。
        “松儿,求神佛保佑你阿玛平安康泰,求神佛保佑你奶奶的英灵早升天堂。”
        松儿非常听话,含着眼泪不住给佛爷磕头。磕了又磕。嫣梅看了许久,抹了一把眼泪,将松儿抱住。
        皓月初升,天街如洗。松儿与嫣梅同睡在一铺大炕上。
        “姑姑,我想明天就上香山,见到阿玛。”
        “宝贝,没有车你可去不了,二十多里地哪,你哪儿走得了,半道儿上你说走不动了,我可背不动你。你放心,三天两头的有大车上香山。”
        “姑姑,我想我奶奶。”
        “是啊,谁不想自个儿的亲奶奶。我跟你一样连她是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姑姑,你当我的奶奶行吗?”松儿一头扎在嫣梅的怀里。
        “我……”嫣梅闻言,无以为复,松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嫣梅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夜。谁能知道这童言一语,正刺在嫣梅的痛处。
        旭日东升,朝阳吐艳。
        雪芹今天起来的特别早,他拿起水桶和扁担,要去挑水。忽然听见村口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上吊啦!有人上吊啦!”雪芹一惊,放下扁担,往村口就跑,将到街心,只见一伙男女乡民簇拥着一个瘸腿的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怀里抱着一个老太太迎面走来。雪芹上去急切地问:“谁?谁这么想不开啊?!”
     
        双喜嫂叹了口气:“唉!是陈姥姥!”
        “啊?!陈姥姥,因为什么呀?”
        双喜嫂及众乡民面面相觑,无人做复。
        “快!先上我家里来。”雪芹说着,引了那中年汉子来到自己家中,将陈姥姥放在炕上。一些乡民为其理胸顺气,一些乡民呼叫着:“陈姥姥!陈姥姥!”
        雪芹递给中年汉子一碗茶:“这位大哥,谢谢您了!要不是您从我们这儿路过,这么大清早儿的,老太太可真就没命啦!”
        中年汉子将茶喝完:“我跟您打听打听,黄叶村离这儿还有多远啊?”
        “我们这儿就是黄叶村,您找谁?”
        “曹雪芹曹大爷是住在这儿吗?”
        “您是……?”
        “在下贱姓丁。”
        雪芹辨认半晌:“哎呀!你是少臣大哥!”
        “您敢情就是霑哥儿!我给您请安啦!”
        雪芹一把抱住:“少臣大哥,你知道你救的是谁吗?”
        “谁?”
        “龄哥的干妈,陈姥姥啊!”
        “敢情是怹?!怎么也到了这儿啦?”
        “二次遇祸之后,陈姥姥是雇工,自然也就放了。可巧房东把房卖了,故而就回老家来了。”
        这时,乡民们惊呼:“好了!好了!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雪芹和丁少臣急忙围了过去。
        陈姥姥一声呻吟,睁开二目:“我这是在哪儿啊?”
        “您在我家哪!”雪芹迎过去,亲切地说。
        “芹哥儿,您可救我干什么呀!”
        “不是我救的您。”他把少臣拉过来:“是他,丁少臣,我们家老管家丁大爷的儿子,您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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