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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九十九 一切重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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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九.一切重新开始
       
       司幽对洛浮夕道:“昭云皇子服毒身亡了……”
       
       怎么会?他是断不会相信这个事实的,这路才走一半,唱主角的那人就没了?
       洛浮夕硬是推开了司幽,朝昭云的方向看去,但见他端坐在书桌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嘴里却渗出一抹鲜血,滴在他头下枕着的画纸上,好像开了娇艳的红花。他双眼紧闭,手里握的是一个八面玲珑的琉璃瓶,口子被打开了,里面灌了药粉,白色药粉的残留还在纸上,他是就着桌子上的一壶子酒灌下去的。
       只是脸上并无恐惧和不情愿的表情,似乎走得很坦然,很安静。
       
       不用再次确定也知道,对方已经没有救了,为此,司幽还在抢在洛浮夕之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摇了摇头。
       
       “没了?真没了?”他当然不能相信,便一直问着司幽同一个问题,以为他们都在开玩笑。可司幽的回复亦如之前。
       “怎么会?”
       刚要伸手去触碰这个男人,就被司幽挡了回来:“大人,当心嘴边还有毒,不要用手摸!”
       
       可笑,实在可笑,他费尽心机,将那人从牢里提出来,如今却被赵阁老捷足先登,他不过才感受过一次全然的自由,跟他一起出了地宫,看夜晚最闪耀的星辰,跟他说了一次知己话,如何就没了?若昭云就这样走了,岂不是一切都是他洛浮夕害的?
       他若在刑部的地牢里,兴许能活着,活的比墨夜还久。
       他若在自己的地宫里,兴许也能活着,活着等待走入另一个人生巅峰。
       可偏偏是洛浮夕,一次次允了他,昭云反而落得这般如斯田地。
       
       “是我害了他?我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洛浮夕几乎站不住的要晕过去,被司幽一把撑住,还是他眼尖,在这画纸上,看到了上面细小的两行字,乃出自昭云的手笔,他在上面只写了两行句话:【若能做到全然勇敢,便是真正的自由。】
       
       若能做到全然勇敢,便是真正的自由!?
       洛浮夕在昭云面前镇住,久久不能说话,司幽回头,但见他眼角微红,几乎要哭出来。
       
       “大人?”司幽唤了一声,洛浮夕抽了一记鼻子,转过身去。
       “果然是我害了他。”
       “这不是大人的错,昭云也不过想要自由而已。”
       “若不是我让他出地宫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他的内心如何崩塌,会等不到走出来的一刻?嗅到了自由的气味,想要再回到原来的囚禁之地,是何等之难?我的意思,你懂么?”
       “懂,就好比你吃惯了山珍海味,一时间叫你吃糠咽菜,要受这种罪,不如死去……可是大人,这明明就是赵阁老他杀的昭云。”
       洛浮夕摇摇头:“赵阁老虽然不能小视,可若不是昭云自己怯弱,放弃了生的希望早早想要解脱,那赵阁老如何能将比他身强力壮的昭云劝说自尽?”
       
       他一步一个趔趄的走回到书房门口,看到赵阁老并没有走,依旧坐在原地,不由冷笑:“老师还没有走?”
       “当然不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赵阁老义正言辞。
       “你承认是你杀了昭云?”
       “不算是主谋,可也难逃其咎。”
       “你对他做了什么?”
       赵阁老道:“安抚,劝他放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老夫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如果洛浮夕的计划失败了,你将如何自处?】你想想,昭云将重新回到他的地牢里,永无天日。之前,他可以为了让墨夜不得安生而努力活下去,如今他隔了九年重新看到了自由的希望,如果失败了,对他而言,是何其惨痛的回忆。我问他,难道你还想继续呆在地牢里一辈子么?昭云说,如果是这样,他不如死去。”
       “所以你给了他毒药?”
       “不,应该说是我成全了他。”
       
       洛浮夕怔怔地盯着对方:“……你怎么知道,我书房里的机关是这个寿桃?”
       赵阁老回答道:“当初你的府邸着火的时候,我记得,就是从书房开始的,此后这里就成了重地,我假借生病之名,在支开你以后来到了你的府邸,说是将一本书借给你落在书房,如今急用,你的家仆生性淳朴自然不会起疑心,我来到你的书房后,查看了有没有机关的可能,结果在你的书房上,看到了这个略显你手指印迹的南山寿桃,我不过转动了它,那地宫的门就开了。”
       
       洛浮夕听完,将那书架上的寿桃直接拆了下来,丢在赵阁老面前,那寿桃因为太过强的撞击力,被砸出了一个口子,咕噜噜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而后滚出了书房门。
       他对赵阁老道:“老师好眼力,如今铲除了昭云,您和帝君,便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
       
       赵阁老以为他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惜他错了,仅管事情的发展太过叫人无法应对,洛浮夕手上的这张牌也一夜之间变成了死牌,可别忘记了,他手上还捏了一个还是婴儿的昀夕。
       
       “这尸体,如何处理?”司幽再次和洛浮夕来到地宫,对着早就处理干净的昭云的尸体道。
       “就算是自尽,也死得太过冤枉,若不是我的一意孤行,他断不是这样的结局。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那从敦煌带来的玉棺,就此埋葬了他吧。”
       司幽很是诧异:“可那玉棺不是用来……”
       “他死了,我别无再有能够好得过生命的东西祭奠他!”
       
       在洛浮夕的授意下,家仆们将石棺抬入了地宫,小心翼翼的把石棺一点点凿掉,露出了玉棺本来的色彩,通体明亮透彻,玉色光洁高贵,那玉棺偏白,就如同昆仑山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将人最纯真的本性留在世间上,没有一点瑕疵和污点。
       将昭云的身体小心的放进玉棺,原本发青发黑的脸色经过玉石的稀释后,一点点居然开始变得白皙起来,那眉目清秀的样子,仿佛告诉别人,昭云他还尚在人世,不过只是深深沉睡了而已。
       洛浮夕真的希望,昭云只是睡着了。
       
       一叠纸钱,是捎给泉下有知的昭云的,但愿他黄泉路上一路好走。而若要怪罪谁,且都怪罪他洛浮夕吧?是他害死了他,这欠他的,就算自己下到地狱,也是没有办法还清的。
       跪在玉棺前焚香,又带着司幽郑重的叩了三个头,这才将玉棺的盖子缓缓合上,他看着玉棺里的人面容,心里纵有百感,也难以再对他说了。
       
       在出地宫的时候,洛浮夕的手是颤抖的,捏住了司幽,在他的搀扶下一步步回到了地上。
       
       “现在如何是好?大人如若当初听司幽之言,将赵阁老挟持住,总会少一些波折。”司幽发牢骚的样子,颇像个孩子。
       洛浮夕摇摇头:“我原以为,他总归是念旧情的,再怎么有意见,也应该直接跟墨夜说,如何会直接拿昭云开刀?”
       “那么大人现在有何打算,恐怕赵阁老,不会就此停步吧?”
       
       而洛浮夕却是答非所问,“幸亏凛风和张先生的玉棺到的及时,不然,昭云可就要曝尸了,如今得这一妙处安身,希望这玉棺果真能保存他的容颜,我倒也安心了。”
       “大人什么意思?”
       “呵呵。”他淡然一笑,“有愧于他的意思,别乱想。”
       
       “小人刚刚问大人如何打算……?”
       “要你亲自走一趟了。”洛浮夕走到司幽身边,侧身在他耳畔落下这一句。“——你亲自跑一趟敦煌,这事若要别人办,我绝对不放心。时间紧迫,你身手好,能够速战速决。”
       “敦煌?”司幽不解。
       “替我带个口信给凛风他们,要他做好准备,掐准了时间在你安全回到京城的那一刻,彻底反了吧。”
       司幽对这句毫无条理的话很是意外,他自然不知道,凛风跟洛浮夕,定下了一个这么样的交易,这个交易中途虽然出现了意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依旧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来回可要两个月呢?”司幽提醒道。
       洛浮夕想了想:“太久,等不到,最多一个半月,务必平安的回来。”他随即抄起纸笔,在信中写下要司幽带去给凛风的话。
       
       这一步的迈出,已经是绝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而若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那么他的老师,赵阁老,就是帮凶之一。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忠义的人,直接成了王朝的侩子手。对于洛浮夕而言,直至昭云死亡的这一日,才是一切博弈的开始。
       
       ***********************
       
       司幽当下骑马游走大漠,而同时,京城各个与洛浮夕志同道合相交甚密的高官府邸,于深夜都出现了一个翻墙而入的穿斗篷的男人。
       第一个,就是刑部侍郎范白宣的家。
       
       在白天收到消息后,范白宣一直不敢睡觉,哄睡了自己的妻子和小儿,便在后院的高墙下等候,夜半三更无人时,一个黑影窜入了他的后院。那黑色的斗篷将这个入侵者包裹的严严实实,几乎看不清楚身形、样貌。
       待看清那等候的正是范白宣时,斗篷男子这才揭开了自己的伪装道:“……范兄久等了?”
       
       “不久,不过你这番打扮,着实像个入室强盗,一点也不像文质彬彬的承恩公了!哈哈。”
       “承恩公,承恩,承恩,不过是要我时时刻刻念及他的好,永世不忘罢了,这样的恩典,反之像是在羞辱我一般。”
       洛浮夕随着范白宣进到书房,两个人就此在书房里密探了一夜,在天几乎要亮的时候,洛浮夕才跟范白宣道别。
       
       此后,申之敏,沈绥良,洪长亭,杜三娘等人的宅邸,皆等到了这位夜访的洛大人。
       
       十几天之后,夜访的最后一站,却是皇宫。洛浮夕在墨夜尚没有安寝的时候,入了御书房,只不过不再是黑斗篷打扮,也没有爬墙跳窗,走的堂堂正正。虽是不请自来,可也没有让墨夜有过多的吃惊。
       
       “你怎么有空进宫了?”
       对方难得好兴致的在书房里画画,画的不是翠竹,而是花鸟。一只粉色蝴蝶停在一朵高贵的牡丹上。洛浮夕依稀记得,那宫中的宫灯图案上,画的就是牡丹,这花象征王权。
       洛浮夕在他身边徘徊了一会,又对这画赞叹了一番,说是难得一见的好画,蝴蝶翩翩起舞,牡丹神采风流。
       
       墨夜笑着搁了笔,“得了,别拍马屁了,今日找朕什么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国舅爷?”
       “臣不敢。”洛浮夕对着墨夜道:“臣是想请帝君,还给臣一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朕怎么不记得有借过你什么。”
       
       洛浮夕在原地站定,“帝君应该不会忘记,当初的一副【承恩临幸洛水图】。”
       对方突然脸色大变,眉头深锁,望着洛浮夕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道:“你说,你想朕把图还给你?”
       “真是。”
       “这画怎么了?画的不好?”
       洛浮夕笑了笑:“画的也好,只是臣,不想再让这幅画出现在世上了而已。所以,还请帝君成全。”
       
       那画是当年洛浮夕进宫之后,自己用蛮力强行临幸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人后惩戒他的不听话而故意做的,没有想到这画栩栩如生,画中人叫人莫名生怜,墨夜爱不释手。
       “且不说这画原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如今朕不给,又何如?”
       
       洛浮夕很是冷静,一字一句道:“……臣不想当年藏书阁走水的祸事重演。所以,还请帝君慎重。”
       ”
       
       
     
     作者有话要说:马勒戈壁,没完没了的加班T_T……孩子们,偶好想念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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