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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三 成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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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三.成全
       
       墨夜原本手里四平八稳的端了一杯茶,正送到唇边,洛浮夕这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请示,让他手一抖,差点将热茶全部扑在自己的衣服上。
       “咳咳,咳咳!”
       “帝君?”洛浮夕抬头见墨夜被水呛了出来,连忙伸手接过杯子,一边从地上跃起帮着墨夜顺背。“您没事儿吧?”
       
       “朕要问你有没有事儿?”墨夜一把抓过洛浮夕的手捏在手心里,一脸菜色:“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封谁?华嫔?”
       
       “不错,华嫔。”
       
       这个家伙,疯了不成?
       墨夜捏得用力:“承认自己就是杀了贵妃的主谋华嫔?朕且没说要封帝后,就算要封帝后,会封一个刺杀朕的女人?洛浮夕,你是觉得朕平常太宠爱你了,你就连礼法都不顾了,来朕面前开玩笑?”
       洛浮夕自知墨夜是生气了,因为抓他的力道实在有点大,想抽也抽不过来,只能又道:“臣哪敢开玩笑。帝君,臣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说说,有什么都说出来。”松了手,没好气的将随手抓过一本书翻开来读,也不看洛浮夕了,生怕再被他激出一口老血来。
       
       洛浮夕站在墨夜面前道:“臣看到娘娘的日常言行很不一般。”
       
       “她疯了,这事儿宫里上下都知道,你还要再强调一次么?你不会真要朕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吧?”
       “帝君,”洛浮夕表情严肃:“华嫔……其实不是您想的那样。”
       “什么意思?”
       “下午,臣瞒着您,去她的居所看望她了。”
       墨夜的眼睛注视着洛浮夕,目不转睛:“说下去。”
       
       “华嫔的心里,一直念着她的孩子,还有您。她问臣:帝君为什么不来看她?……臣无言以对。如果帝君当初若是肯去看她,待她一如既往的好的话,说不定娘娘就不会疯了。”
       
       “你!”墨夜没有等他说完,打断了对方的话,这番的控诉,让墨夜觉得很不高兴。他不去看华嫔,他留宿在谁的宫里日夜绞缠,难道洛浮夕自己不知道么?
       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他将所有的恩宠都给了他,他如今却反倒说自己的不是?可他在说了一个【你】后,终究没有将后面的不悦表达出来,忍着怒意:“……你继续说。”
       
       从他的表情里,洛浮夕深知对方被自己的话激怒了,可他没有准备服软:“臣听说,刑部今日没有审出什么结果来。”
       “不错,华嫔不肯说。”
       “其实,不光是今日,明日、后日、大后日……全部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审不出来。”
       “哦?”
       “因为华嫔根本不是凶手,试问一件没有发生过的事,如何招供?就算她假招供了,也是破绽百出!”
       墨夜一面听,一面不由自主地将原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寻思了一会儿道:“不管怎么样,胡奴都要一个结果,我也不能让公主死的不明不白。”
       洛浮夕反问:“难道因为这样,就将宫里的后妃押送给胡奴呢?”
       “要从长计议,朕也觉得有损国体,但是对方不依不饶,且与天下说不过去,朕徇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也给了对方冠冕堂皇的理由举兵造反。”
       
       洛浮夕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就是他要从墨夜嘴巴里听到的,他站直了身板,对墨夜道:“那么就请帝君在这里,赐死华嫔!”
       
       *********
       
       洛浮夕道:“那么就请帝君在这里,赐死华嫔!”
       
       墨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个洛浮夕,你一会儿要朕赐死华嫔,一会儿还要封她为帝后?你玩的是什么花样?死了还怎么封?你给朕说出个道理来,说不出来,朕不会放过你!”
       
       洛浮夕连忙又在墨夜面前跪下:“臣不敢说!”
       
       “这种封【意图杀朕的罪人为帝后】的大逆不道的话你都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洛浮夕正色:“臣不敢【说】……但是,臣已经写好了奏疏,请帝君过目!”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本被自己身体温度所温热的奏疏,郑重其事的高举过头顶,放在墨夜面前。
       
       墨夜没有想到他会设想地如此周到,心里说不出来的抑郁,好像地上的这个人,已经是自己无法猜测的了。起码,洛浮夕现在唱的是哪出,墨夜心里猜不到。他狐疑地接过奏疏,翻开一看,居然赫赫《奏帝君三亏欠疏》的标题。
       三亏欠?亏欠谁?
       文里写的好,条条框框,有理有据,又是表臣子之忠心,哭社稷之艰巨云云。而三亏欠的对象,就是华嫔!?
       里面的意思,大概是这样说的:
       亏欠一,帝君曾在朝堂说过,谁怀有帝裔诞下麟儿,就是帝后。虽然是在华嫔小产后才说了这条,但是帝君的话当时没有说【此后实行】,也就是没有分时间先后效应的,那么华嫔也可以作为怀有帝裔诞下麟儿的候选。小产了没错,可下来的确实是男孩儿的精血。
       亏欠二,华嫔是代人受过,代他人而死。死的冤枉,也是一大亏欠。
       亏欠三,帝君之前没有善待华嫔,华嫔失去孩子后还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就是最大的亏欠。
       
       此三条大罪,不假,胆敢在帝君头上扣罪名的,天下也不过一个洛浮夕!
       三条亏欠后,就是洛浮夕的言辞凿凿:“赐死华嫔后,请帝君追封她为帝后!”
       
       墨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问道:“退一万步,就算朕默认了三大亏欠,那么洛浮夕,你告诉朕,你之前说要封华嫔为后,就是说,要朕先赐死华嫔,然后再追封她为后了?封一个死人为后?”
       
       洛浮夕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意思。
       墨夜嗓子里“哎”了一声,又跳过洛浮夕之前的奏请,抓着第二个亏欠上说的【华嫔代人受过,代他人死】问道:“这个第二条里的【他人】是谁?既然是这样,她抵了谁的罪?你知道?”
       洛浮夕道:“臣刚刚得知。”
       墨夜脸上神色异变:“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也不报?是不是要朕将你视为同党?还是说,给你一个欺君之罪?还不快说!”
       
       那洛浮夕定了定,“只有帝君答应华嫔死后追封,才能告诉您。”
       
       “洛浮夕!”墨夜直接将《奏帝君三亏欠疏》劈头盖脸的摔在洛浮夕身上,气得几乎要将前面的桌子都踢倒在地,“你是不相信朕会杀了你么?朕能给你无上的荣宠,一样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跪在地上的某人不动声色,只是对着盛怒的墨夜浅笑:“帝君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只是,封华嫔为后,对帝君而言,不是一笔好买卖么?”
       
       “好买卖?哼,洛浮夕,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能说服朕,朕今天就废了你!”
       
       他再次给墨夜叩头谢恩,这才直起背脊,不紧不慢道:“帝君不肯封后,自有您的考量,只是朝野谣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帝君的母后当年在宫中因为封后一事而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帝君不想再有这等惨剧,索性不封。其二,帝君恐怕所封之人家室显赫,前朝多有外戚争权夺利之事,搅得朝野内外乌烟瘴气。只是您想,若封了华嫔,以后再也没有人说中宫之位空悬,帝君可以理直气壮【本朝就一个帝后,再不册封】为由。且华嫔没有外戚,不怕内外结党,华嫔已死,没有任何威胁。”
       
       这番言辞,是洛浮夕在墨夜身边这段日子里摸索出来的,他知道对于墨夜来说,什么是死穴。但凡可能威胁到他权利的人和事,都是他无法忍受的。所以,结党,兵权,外戚,都是他的死穴。只要摸准了墨夜的心理,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一场博弈,墨夜会有什么反应,洛浮夕并不清楚,特别是这个阴晴不定的帝君,旁人想要猜测他的回答,将会是件很痛苦的事,索性不猜,全部交给墨夜自己去定夺。说不定这番话以后,墨夜会是更加的怒不可遏,认定洛浮夕是狼子野心之徒。
       在静默的半刻时间里,等待是让人难熬的,洛浮夕低着头,一直没有看对方。而对方,在听完以后,也只简单地无意识地拿手指不断地敲击着书桌,若有所思。
       
       “你到是想的清楚!”良久,墨夜终于给了他反馈。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宣判,就在此一举。
       洛浮夕微微抬头,等待墨夜余下的回答。
       
       而面前的帝君,似乎疲倦了,合上了眼睛,一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终于,等到了他最后的答复:“好,就如你所愿,封她为后。”
       
       “谢主隆恩!”
       洛浮夕从地上爬起来,摊开了一张圣旨,利落地将墨夜刚刚首肯的答复拟成了圣旨,并且在他的点头下,加盖了玉玺。这叫趁热打铁,以防夜长梦多。
       死后追封华嫔为帝后的圣旨,就此完成。
       
       而这复杂的,曾经掀起满朝文武据理力争的大事,居然只在这小小的御书房里,由两个人,一番话,轻松而简单地化解完成了。
       没有经过内阁商讨,没有经过礼部审核,没有经过其他各部和百官的同意,甚至,连一句恭贺的话都不可能讨到。就这样,决定了一个王朝母仪天下的国母身份。
       而这个国母,还即将是个死人,只能在宗庙里受到朝拜和供奉!
       
       将拟好的圣旨递到墨夜手里,对方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而后又丢给了洛浮夕,看着他的脸道:“礼部侍郎拟写圣旨的功夫见长啊,这就一盏茶的功夫,洋洋洒洒几百字,册封的理由又叫别人无法拒绝。”
       “谢帝君夸赞。”洛浮夕知道,他不是在夸他,而是在暗讽他。
       
       洛浮夕大方了接受了他了夸奖,让墨夜心里颇有几分挫败感。按住了洛浮夕前来接圣旨的手,直勾勾地瞪着对方:“圣旨里说,追封,可问题是,华嫔现在还没有死,没有死,就不能封。——这辈子,朕都不许她死了!”
       
       他以为可以等到洛浮夕的窘迫,没有料到,对方只是淡然的回道:
       “……回禀帝君……已经迟了!”
       
       “!?”
       榻上的人还没有来得及从一波又一波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了洛浮夕的话后再次觉得快被这个臣子弄疯了,那御书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了韩来玉和常公公的声音。
       常公公轮值常年守在御书房门口,韩来玉是司笔宫人,在御书房和内阁间奔走,如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韩来玉急急地想要进来,跑的气喘吁吁,那常公公一边叫骂着让他安静些。
       
       “怎么回事儿?都给朕滚进来!”墨夜喝了一声。
       
       门口的两个人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见到墨夜和洛浮夕,只一味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快说!”
       
       常公公推了一把韩来玉,他这才结结巴巴道:“出、出事了……华嫔、华嫔娘娘……寻死了!”
       
       “寻死?”墨夜的双瞳放大,甩开洛浮夕的手,起身一把揪住了韩来玉的领子,狠狠道:“死了?还是活着?”
       
       “御医说没……没了……”
       
       这个答案始料未及,昨日才把人囚禁,今日就寻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真死还是假死?
       墨夜心里惹起了无明业火,一脚踹开了挡在前面的常公公和韩来玉,火急燎燎地冲出了宫门:“摆驾华嫔处!”
       
       *******************
       
       太迟了。墨夜到达华嫔的居所时,华美人已经香消玉殒了。
       那冷清的居所里,跪了一屋子的宫人宫女,还有几个御医,有人嘤嘤啼哭,有人窃窃悲鸣。华嫔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微红,睡得很是安详,只是嘴唇微微发黑,在告诉别人:华嫔是服毒自尽的。
       
       案几上搁了一页纸,原当作口供撰写的用具,如今却写下了她此生最后的话语,竟是前朝冯延巳的《长命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就此别过,与人无由。】
       
       可笑这首诗名叫《长命女》,而眼前写下【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的人,居然不过花信之年!
       
       墨夜将这页纸牢牢拽在手里,环顾四周,看到了房间里站了一个根本不该出现的人——红宵!那一抹红衣最是惹眼,而他手里,捏了一只奇巧的青瓷瓶!
       
       *************************
       
       自打贵妃死后,这一路的日子过得惊心动魄。总有一点两点的出乎意料,让墨夜应接不暇。
       
       他很累,史无前例的疲惫。
       
       这一夜,御书房里有三个人,三个人准备挑灯长谈。
       
       他对着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何苦要这样?说道红衣的时候,料想是你,若不是华嫔出来抵罪,我也认定能做这事的绝对只有你,可你是敦煌的贵族,这事扯上你会更加麻烦。我到宁可只是一场简单的后宫争风吃醋的战争。”
       
       红宵没有说话,只是嘴里含笑的与墨夜对视。
       
       “为什么要杀朕?朕对你红宵不好么?锦衣玉食,你还不满足?”
       
       地上的人微笑:“好,帝君对红宵,可比其他的质子好!”说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洛浮夕。而后继续说:“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只是想出宫。其实本来没有料到会杀了胡奴国公主,胡奴公主为什么会死,我想,帝君比红宵更清楚才对!”
       
       “住口!”这个话,让墨夜突然变了脸色,急急地打断了红宵的话,“不要转换话题!”
       
       对方眼里很是鄙夷,可也顺从地闭了嘴:“真是意外,帝君居然会单独审问红宵,不用走三司六部共审的环节么?”话语里是挑衅,好像墨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话几乎就要激怒墨夜了,可墨夜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你是敦煌的贵族,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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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自然要更小心。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要派刺客?这个问题你自己不是清楚么?你自己能享受人间富贵和天伦之乐,我嫉妒了,不爽了,生气了,就那么简单。我再也无法忍受被你囚在宫里的日子,想要出宫,本来也没准备杀你,不过是想吓吓你,没想到误伤了公主,我本打算自首,不料半途出来了华嫔替我抵罪。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宫里,有那么多宁可死也不愿意苟活的人。”
       
       他在指责墨夜的不是,墨夜越听,脸色越差,后面的问题,语气明显不善:“为什么要杀华嫔?”
       
       “她求我,求我成全,帮她解脱,是件好事。”
       
       墨夜的呼吸变得凝重,没有其他问题想问红宵了,这两个人问题的答案,已经可以说明了一切。
       
       他继而问洛浮夕:“你早知道是红宵?”
       对方道:“以前不知,下午在华嫔的地方,看到了愁容满面的红宵才知道。”
       “他杀她,你也知道?你们两个一伙的?”
       洛浮夕讪笑,故意自嘲:“是一伙儿的,帝君可以当作我也是要杀帝君的。难道帝君心里不曾怀疑过么?”
       洛浮夕想起那日朝堂上,因为李四的一句话,墨夜怀疑他的眼神,让他瞬间心冷。
       
       “毒是哪里来的?”
       
       红宵道:“敦煌带来的,是红宵的随身之物,很多次想要这个了断自己的生命,最后依旧艰难的活着,你道为了什么?……一年半前,敦煌老城主在世时敦煌积弱,内廷害怕朝廷,红宵不敢激怒帝君。如今敦煌新城主继位,红宵宁死也要把尸体抬回敦煌!”
       
       洛浮夕听完,转而对着墨夜耳畔一阵呢喃:“红宵去看华嫔,估计也是她求了他。红宵索性就此帮她了结了。身上背了两条人命,帝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留他了,不论是死,还是生,红宵的目的都达到了。”
       
       墨夜冷笑道:“需要那么麻烦么?混出宫去,不是更容易?还故意背着两条命那么麻烦?”
       
       不料红宵却反驳了他的设想:“混出宫?哈哈,想从帝君的宫里,平白消失个异邦贵族,比混进两个刺客,难多了吧。”
       
       “谁在帮你里应外合?朕活剐了他们!”
       “那些帮我的宫里的人,都已经出宫了!”
       
       这场对话,是不欢而散的。墨夜传人将红宵押解下去,而自己说想静一静,好好想想如何处置红宵,便让洛浮夕也走了。
       
       从御书房出来,由韩来玉送他回偏殿,后面没有其他人跟着,寻了一处偏僻的,洛浮夕低声问道:“那些帮红宵的宫人,是不是都已经安然出宫了?”
       韩来玉道:“一个宫人,一个宫女,掉包了,全部到了出宫的日子让他们回家。”
       
       “哦,人嘴巴可严?”
       韩来玉笑得异常轻松:“大人放心,斩草除根。”
       
       “什么?”洛浮夕大惊。
       那曾经跟在柴火车里受风吹日晒的小宫人,如今已经不再纤弱,他是御书房的司笔宫人,地位只在常公公之下,每天受多少下等宫人的顶礼膜拜?谁赋予他今日的地位?便是洛浮夕他自己!
       
       只听对方道:“大人心软,可如今不杀,日后难保会将大人和小奴一起捅出去,就算是为了大人的恩德,小人也不能留活口。”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帮偶看看有没有逻辑上的BU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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