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一次阵亡 …

     
      “是，”张英伟爽快承认，“怎样？”
      曹小明吃惊，刷地站起来，逼近他，“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提案会让很多人流离失所？你知不知道你让小乐丢了工作？”
      张英伟不爽地眯起眼睛，“小乐？”
      “常乐！”
      “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管我们什么关……”看到对方阴沉的脸色，曹小明十分识时务地老实回答，“呃，同学。”
      张英伟逼问，“普通同学？”
      “当然是普通同学……嗳，你问这个干嘛呀？”
      张英伟脸色僵了一下，背过身去揪住自己的嘴：对啊，我问这个干嘛呀？他爱是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跟我有个屁的关系！呸！让这个乱搞男男关系的死同性恋去死吧！
      回过身来，挂上一脸冷漠淡然的表情，“曹同学，你的心里只有常乐吗？难道你不知道若是再不整改，花市街将会有多混乱？棋牌室里聚众赌博，按摩房中卖淫嫖娼，这么一条粉红街放在大学城，将会对我们国家未来的栋梁们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我……”曹小明傻了，“我不知道……”
      张英伟严厉地呵斥，“你的眼光太短浅了，我对你很失望。”
      曹小明哭丧了脸，“对不起，我错了。”
      张英伟整整衣领，“好了，你回去吧，回去好好反省，顺便向你的父亲解释一下我今天迟到的原因。”
      “……是。”
      曹小明从张英伟家中灰溜溜地被赶出来，浑浑噩噩地坐在阳光大排档里喝馄饨，突然一拍桌子，“我是去兴师问罪的啊！为什么最后还是我道歉？”
      常乐正在拖地，白他一眼，“你有毛病吧？这事儿都板上钉钉了，你去找他，有个屁用！”
      “那怎么办？”
      “等着呗，看光哥和维新哥打算怎么办，”常乐拄着拖把惆怅，“昨晚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把维新哥给气跑了，光哥正在厨房生闷气呢。”
      曹小明探头，看见朱阳光正顶着一头乱发在厨房暴走，缩了缩脑袋，“为什么吵架？”
      “唉，”常乐叹气，“维新哥的一个朋友开娱乐会所，聘请他去当按摩师，光哥吃醋了。”
      “嗳？”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维新哥口不择言说‘反正你哥也要出狱了，到时咱们也是分，不如现在直接分了得了，说实话这些天跟你在一起我良心挺不安的，分了我还能畅快些’，这话一出，光哥直接爆发了，”常乐靠近他，压低了声音，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触目惊心，看来跟这么两个不安分的哥哥住在一起实在是太折磨了。
      曹小明疑惑，“爆发？光哥怎么爆发？”
      常乐耸耸肩膀，居然有了点幸灾乐祸，“打起来了。”
      “什么？”
      曹小明大惊，朱阳光身体健硕得跟牛似的，赵维新那小身板哪里撑得住他一拳头？
      常乐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一脸惊悚的表情，他们两个人打架还不就是维新哥动真格，光哥被动挨打？”
      “那怎么会把维新哥气跑了？”
      常乐撇嘴，“维新哥气性大呗，把光哥一顿胖打后就带着一脸委屈表情地跑了，可怜光哥追出去，人家早没影了，也没有回按摩房，光哥在外面苦哈哈地找了一个晚上，结果人家不知道跑去哪里淫靡了一个晚上，今早带着一脖子口红印子回到按摩房，还说‘朱老板，我们已经划清了界限，请不要再骚扰我’，可把光哥给气坏了。”
      正说着，突然听厨房嘭——地一声巨响，二人一惊，骇然望向厨房，只见朱阳光拿着个破锅脸色阴沉地走出来，“小乐，去买个新锅！”
      曹小明晕。
      这一天，张英伟总觉得心绪有些不宁，开会忘带笔记本，泡茶忘加茶叶，出门忘带钥匙，此时，站在食堂的橱窗前，在两个大婶的注视下，摸遍了全身，“……我好像忘记带饭卡了。”
      “去找后勤主任开个条子，不然不给打饭。”
      “我给你现钱也不行？”
      大婶铁面无私，“我们政府机关，都得按照规定办事！”
      张英伟郁闷，刚要转身离开……
      “哎呀呀，这不是我儿媳妇咩？”曹局长嗲叫着扑上来，热切地握住张英伟双手，“你是在等公公我一起吃饭？”
      张英伟被成功地骇到了。
      曹局长向橱窗里探头，“咦，今天怎么没有红烧肉？我儿媳妇都瘦成这样了你们还虐待他？今天大厨是谁？给我卷铺盖回家！”
      大婶也被骇到了，颤抖，“那那那……张组长是您……”
      “我儿媳妇啊，”曹局长一脸熟络。
      两个大婶不约而同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吃饭不带饭卡，原来人家上头有人！
      张英伟被那露骨的眼神看得浑身起毛，“曹局您不要乱……”
      “哎呀！这个秋刀鱼怎么看上去不新鲜了？这个能给我家英伟吃咩？”曹局长理直气壮地指手画脚，“撤掉撤掉，给他来碗当归鸡汤，要乌鸡！”
      张英伟暴走，“我不吃了！”
      曹局长一把拉住他，“不吃怎么行？到时候小明又要诋毁我剥削你了。”
      又？张英伟一怔，“他……关心我？”
      “是啊是啊，”曹局长一脸委屈，“上回还说你好瘦，那心疼的小样儿，我这当爹的看着真心酸呀……”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条花手绢儿，抹抹眼泪，“我们小明从小就特别善良，宅心仁厚、礼貌待人、风度翩翩、乐于助人、虚若怀古、大智若愚、勤劳勇敢……嗳，伟伟？”
      身边哪里还有张英伟的身影？
      曹局长悲愤环顾，正好看到两个打饭大婶偷笑的老脸，羞怒，“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我就喜欢儿媳妇这小傲娇，你们咋滴？”
      张英伟去超市买了个干面包当做午饭，啃了两口，就丢进了垃圾桶，抱着杯桂圆红枣茶（曹局长亲情提供）窝在老板椅里唉声叹气。
      ——难道曹小明真的喜欢我？那他跟那个常乐是怎么回事？劈腿？哦漏！男人木有贞操最讨厌了啦！
      ——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的，男人嘛，勃起的时候哪里还有贞操可言……我应该谅解……
      ——什么？凭什么谅解？作为建设社会主义的中坚力量，他竟然连根阴茎都管不住？这种男人就应该被阉掉，然后扔进喂了X药的疯狗堆里蹂躏一万次！十万次！百万次！
      ——百万次多了点吧，他小身板看上去那么单薄，小腰很细，小屁股很紧实挺翘……
      郁闷地将脑袋埋进大保温杯里吹泡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已经在以曹氏正妻的角度思考问题。
      张英伟抱着杯子站在窗前，如同文艺小青年一般从楼上往下忧伤地望去，心中突然腾起“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悲壮（悲壮？）情绪。
      带着这股幽怨，张英伟忧伤地打开电脑，开始在办公室玩斗地主，终于将今日赠送的欢乐豆输完，下班时间也到了，飞快地收拾东西赶班车回家。
      N城的初夏到处洋溢着浓浓的荷尔蒙香气，张英伟站在大街上，看不远处一对对小情侣搂在一起边走边说笑，觉得那笑容甜蜜得让他想报复社会。
      犹豫再三，拿出了手机，找到曹小明的电话，张英伟咬一下嘴唇，自我催眠道：我不是同性恋，真的不是同性恋。
      “哇……呵呵呵，我好爱你啊……”不远处的男人温柔的声音传来，张英伟羡慕地望着被男人揽在怀里的娇笑女子，幻想自己被曹小明揽在怀里，曹小明低头，点漆般的眼睛中温柔得令人沉溺，张英伟微微仰头，轻轻地闭上眼睛，曹小明对着他的嘴唇慢慢低下头来。
      突然身体一颤，张英伟猛地睁开眼睛，摸摸嘴唇，无力抠墙：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曾经我也很MAN的呀上帝！
      看着屏幕上短短的电话号码，张英伟揪住心口：我只是想问一下今天早上从我家出来后他有没有吃早饭，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一闭眼，狠心摁了下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拨114查询，SORRY，THE NUMBER……”
      一口气没提上来，张英伟脑袋抵着墙壁滑下去，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十道血淋淋的抓痕。
      爱的剩斗士张英伟，第一次奋起，宣告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