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返回上一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50章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
       50
       夜已深沉,弯月挂在半空,如水光华洒落满地。
       瑞亲王府密室之内,屏风之后,有热气朝四周散开,期间有哗啦的水声响起。
       慕容猊闭着双眼,靠在浴桶上,隐约在烟雾之后的俊美容颜上,眉头轻轻蹙着,显然并未陷入浅眠。
       桓越挽着袖子,拿着浴巾,半跪在地上,垂眸给慕容猊擦背。
       夜明珠的光芒映在眼前人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宛如上好羊脂玉,手指碰触到的皮肤,桓越不小心红了耳朵,擦背的动作也停滞了几瞬。
       “桓越。”慕容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叫道。哪只没听到回复,就听到吧啦一声,是浴巾掉进浴桶的声音。
       心下疑惑,稍稍扭了身体去看,就见视线中这几日越来越熟悉的高大男子红着面孔,想要从水中捡出浴巾动作,因为慕容猊的视线而硬生生停在那里:“陛下。”
       不由轻笑出声,慕容猊干脆在水中转了方向,静静的盯着桓越看了一会,嘴角的轻笑便慢慢消失了,直到最后,眸中浮出混杂着的担忧与怜惜。
       桓越被看得不自在,只能尽量低着头,坚毅的轮廓被雾气柔化了线条,垂下的眼睫掩盖了心中的情绪,却不知怎的,扯动了慕容猊心头某处柔软。
       长叹一口气,慕容猊跨出浴桶,那边桓越立刻跟上,递过干巾,又从一旁拿了干净的里衣候在一旁。
       湿漉漉的长发被人用干巾轻柔的擦着,慕容猊的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在铜镜中画面上一身黑衣的桓越,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桓越低低叫道:“陛下。”
       慕容猊回神,原来在他愣神的一会,头发已经被擦干了。
       呵……自己这是怎么了?慕容猊心下无奈轻笑,一边示意桓越去清洗,一边上了床。
       这边桓越出了门,一转眼就带着几个黑衣侍卫进来,黑衣侍卫们撤下浴桶,不一会又搬着一个进来,却是因为慕容猊有轻微的洁癖,而搬来给桓越清洗用的。
       等到桓越沐浴完毕,换上新的里衣来到床边,就要放下床幔时,却见一直闭眼靠在床上的人猛地睁了双眼,扬头看过来的目光让桓越微微一怔。
       “把我平日带在身上的香囊取来。”
       桓越依言,从旁取出,拿在手里就要递过。
       慕容猊却没有动作,只是深深看着他道:“切记,这两日务必将此物带在身上。”
       “陛下?”桓越看着手中精致的香囊,眼里满是疑惑。
       “找个隐蔽的地方,最好贴身带着。”慕容猊吩咐着,将桓越的疑惑收在心底,顿了顿,终是加了一句,“带着它,明日出去后,尽量拖延时间,会有人带你离开王府。”
       轻描淡写几句话,桓越却知道其中的意义,当下微微一颤,再抬眼时,黑眸中已不再平静无波:“……陛下您……”
       慕容猊却突然浅浅一笑,和若春风,直晃得桓越再一次迷了心神。
       只听慕容猊低着声音,轻声道: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桓越瞬间眼眶就热了,那一直静静流淌在心中的感情突然若汹涌的潮水涌上,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有脱口而出什么的冲动,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沉默着将香囊收到自己衣物间。
       这是他和慕容猊相处的最后一晚,过了今晚,就……桓越神思飘得很远,直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脖间,才回过神来。
       却是慕容猊一个转身,双手已搂在桓越腰间,身体也顺势紧紧的贴了上去。
       桓越一惊:“陛下……”
       “在想什么?”
       低低的嗓音,含着几丝睡意,在垂下帐幔构成的小小空间里响起。
       桓越沉默了几瞬,随后双手抚上慕容猊放在腰间的双手。
       “陛下那日说的话,属下一直在想,想了许久,才明白陛下您的意思。”
       “嗯?”
       慕容猊本是随意一问,却没想到往日总是沉默寡言的人居然主动说起,还是这么长一句,当下好奇心也被勾起,于是追问道。
       安静的空间里久久没有回答,就当慕容猊以为桓越不欲再说时,桓越却再次开口了。
       “‘蠢人总是爱做蠢事,尤其可笑的是,他们总是边做蠢事边自作聪明而不觉其愚蠢,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这么一长段话,慕容猊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那日晚他对出现在殿外的桓越说的。
       “……你明白了什么?”
       “属下原以为这话是在暗指主子和属下,但是属下错了,这句话,陛下是在说自己吧。”桓越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你倒是变聪明了。”
       “其实陛下您……一开始就知道主子的计划罢,而您假装那样,也是为了使主子能对属下送出的消息少几分疑心吧。”
       慕容猊不做声,心里却甚是惊愕,只因他当初做那番戏的主要目的便是眼前人所说。他一直对那样欺骗桓越有丝丝愧疚,却不曾想到,原来他早已察觉。
       心头滑过一丝歉然:“继续。”
       “主子一直对陛下心存芥蒂,而属下,就是陛下用来消除主子心中疑虑和不信任的手段之一。”
       “你怨我?”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桓越应道,“属下这番话,只是为了让您明白,陛下您不是蠢人。”
       慕容猊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嗯?……”
       “陛下……您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似感叹,也似自语的叹息,落在慕容猊心里,引起一片涟漪。
       桓越今晚一反常态的多话,慕容猊却未察觉出什么,只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慕容慬面具一般的浅笑,想着慕容殷灿烂无邪的笑脸,想着过往种种交错的记忆……
       “陛下……”桓越静静听着黑暗中自己的心跳声,低低的开口。
       “嗯?”
       “您知道么……属下其实不是孤儿。”
       宫里的暗卫,一般是由专人在全国各地寻找资质较好的孤儿,再统一带回燕城集中训练的。每一批初始的数百人,每每到了最后,剩下的不过百人,再由燕帝分派给各位皇子王爷。当然,贵族们也可以自己豢养死士暗卫。然而,来源却大抵相同。
       桓越这般一说,慕容猊倒来了兴趣:“哦?”
       “……属下幼时家在京郊,家中除去双亲,还有一个兄长。家境虽不富裕,倒也勉强过得去。”桓越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着旁人的事,“属下八岁时,北边那场瘟疫传到京城,父母不幸罹患,病情遂重,后来……”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身后的慕容猊松开一只手,紧紧握住不远处另一只手。
       桓越一愣,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没有起伏的语调。
       “……后来,属下便一直和兄长相依为命……直到一年多后,兄长含冤惨死……”
       桓越在脑中试图描绘那张面容,却再一次放弃,时间已过去了太久,面容声音都已模糊,然而那种温暖这十几年来一直支持他走下来……
       “属下一心想要报仇,却无权无势。”
       “后来……是小六帮了你?”
       慕容猊猜测。
       “嗯。主子那时虽然还小,却毕竟贵为皇子,那人因为一些事得罪了主子……”
       慕容猊突然出声:“许勤?那个大贪官?……让小六一时名噪燕城的贪官案?”
       他隐约记得,先帝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开始慢慢注意起庶出的慕容慬。
       “陛下圣明,确是此事。……属下当时在皇妃上香必经的道路上,拦了车撵。母亲常说受人之恩不能不报,这么大的恩情,属下只能以命相报。”
       后面的话桓越没有再说,然而其中艰辛,不用言语,慕容猊也知一二,毕竟这些年虽是重黎管着宫中暗卫,但他偶尔也会过问。
       他不知桓越说出自己的过去是何意义,然而在时间空间都似虚化的小小空间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用力的抱紧怀中的人。
       “……属下知道那种感觉……那种……”那种血缘系成的最坚固的羁绊,无法言喻的温暖……想到这里,他在阴影中轻轻的弯了弯嘴角,长睫微微颤动,遮盖了眼中的万般情绪。
       “所以……属下能够理解陛下您的做法……只是……”桓越在心底叹口气,踟蹰了半晌,终是接了下去,“只是……陛下您真的就这样坐以待毙么?”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返回顶部
本站推荐
上海王
四室一厅日记簿
今生断不孤鸳被
帕吕德
陪伴计划
孟子
文明小史
偷欢成患
云风万里
西北风·文论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