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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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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四天,景年以令所有人都惊诧的速度恢复了健康,而且不再用人搀扶,自己能慢慢下地行走了。
      这一天,吃过早点送走宁老爷和宁夫人後,景年便半催促半撒娇地让程跃陪自己到屋外走走。程跃看一看屋外晴朗的天空,再看一看景年期待的目光,不忍拒绝,点头同意了。
      偌大的庭院里,他们走走停停,又逛又聊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屋里。其实景年本来还想拉著程跃再走走,但程跃看到渐渐悬在正空,变得火热的太阳,加上逛久了景年脸色有些改变,便不容分说地把他拉回屋里,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一进屋,景年就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景年的被褥是两天一小换,七天一大换,小换就是换张被套和床单,大换则是床上物件全部换上干净的。今天正好在是大换的日子,丫环们觉得这两天日头好,便趁今天换被褥的时候,把晒了两天的新竹席也换上。景年他们进来时,丫环已经铺好竹席和床单,在枕头放上去前,把放在床头柜子上的一个锦囊拿起准备压在床头的床单下。
      景年见了,有些奇怪地叫住丫环,问这是什麽。铺床的丫环立刻走到他身边,把这个锦囊交到他手中,恭敬道:“少爷,这是老爷让奴婢们放上去的,奴婢也不知道。”
      程跃站在一旁看见这个锦囊,觉得有几分眼熟,当景年打开锦囊拿出里面的东西时,他才醒然。
      “头发?”景年拿出里面的东西,看见是什麽後,眉毛不由蹙起,“爹干嘛要把这些头发压在我床头?”
      再仔细一看,分明不是一个人的头发,一束颜色稍深发丝较粗,另一束黑中带黄发丝也细一些,这两束头发用一根红绳系住,牵牵捆在一起。
      不知是谁的头发一直压在自己床头,让景年觉得有些诡异,又有些不悦,塞好後随手丢还给丫环,吩咐道:“随便拿出去放,别再放在我床里,怪奇怪的。”
      丫环一听,方露出为难之色,程跃已经开口道:“别!”
      “怎麽了?”景年看向他。
      程跃迟疑一下,才说道:“还是放回去吧,你爹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反正对你有好处。”
      其实程跃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自己到来後景年一天一天康复的身体却让程跃不再那麽肯定。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景年仔细琢磨他的神色,随後想了想,露出略略带著狡黠的笑容,从丫环手中拿回锦囊,然後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薇儿,你肯定知道这锦囊的由来吧?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它烧掉!”
      听他这麽说,程跃开始犹豫,其实并不是什麽秘密,之所以不想回答,是觉得有些尴尬,想了又想,程跃把目光对上景年,手下意识地摸了下垂在鬓间的发。景年见状,愣了下,随即想起什麽再把锦囊打开,拿出捆在一起的发站起来与程跃的头发作比对。
      果然,那束又黑又有些粗的发丝是程跃的!
      “薇儿,这束颜色黑些的头发是你的?”
      “嗯。”程跃点点头。
      景年万分惊讶,又道:“那另一束是?”
      程跃看著他不说话。
      景年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即拉下自己的一束头发对比,果然,和自己的头发非常相像!
      “这是怎麽回事?”景年紧紧抓著锦囊,不解地向他询问。
      事已至此,恐怕也由不得他不说了,程跃於是向他说道:“那是咱们──成亲那天,你揭完盖头昏过去後,你爹让人各自在我们头上剪下一束发绑在一块放在锦囊里,然後他就收走了,什麽时候压在你床底下的,我也不知道。”
      “为什麽要这麽做?”
      程跃淡淡地笑著:“结发夫妻,不结发,如果叫结发夫妻?”
      “原来如此!”闻言,景年激动地看著手中的锦囊,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想要烧掉,不由又握得更紧些。
      等到激动的心情稍微平息,景年才慎重地把锦囊交给自己的贴身丫环洛秋,让她给锦囊缝上带子。
      “缝带子做什麽?”程跃不解。
      “这才能方便随身携带!”
      “又不是什麽贵重东西,带著这个恐怕不妥吧?”
      “对我而言,世间任何珍宝都没它贵重。”
      景年看著程跃的目光灼灼,让他竟有些不敢直视。
      後来景年问了宁老爷才知晓,把他们的头发捆在一起後,宁老爷亲自拿去做了一场法事,说是这样可以让他们真正福祸以共,压在他床头,也有保佑他让他早日康复的意思。
      景年想要把锦囊系在身上随身携带的意愿,宁老爷听罢并没有反对,只是一再叮嘱他一定要收好,据说景年身体康复得如此之快,这个锦囊起到了一定作用。
      有一日景年午休醒来没看见程跃,眼珠子一转,待丫环们为自己漱洗完毕後,拎著他叫洛秋为自己准备的茶点,来到偏房,一揭开挡在门前的帘子,没有关上的门里边,他一眼看见程跃坐在床上专注地打坐运功。
      景年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也是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妻子会武功。
      没有出声打扰,更害怕会影响到程跃,景年进来的时候都小心踮著脚步,把茶点盒子放在一处时,动作都分外轻细,深怕发出一点声响,随後才慢慢坐在椅子上,兴致盎然地注视程跃,直至约莫一柱香时间後,他张开眼睛看向自己。
      景年冲程跃笑得开心,起身拿过一张干净的擦脸巾走到他面前,想为他擦拭运功过程中流出的汗水。可程跃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地一把夺过面巾,自己动手擦拭,装作没看见景年脸上的失望。
      景年坐在床上,几乎要挨到程跃身上,他的双眼一直盯著程跃看,看著这张干净端正的脸,还有眉间经常不自觉出现的皱褶。景年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她虽然也时不时露出笑容,但总清淡如水,若有若无,和他在一起,从不主动开口,只要他一不注意,她就会陷入到自己的思绪里,任目光落在遥远的地方,她总是一脸平淡,无欲无求,任何会讨女子欢心的东西,她总是宠辱不惊地含笑收下,然後搁置,她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打扮,身上的衣物来来去去就是那麽几件,衣料的质地和颜色总是最简单朴素的……
      景年情不自禁地拉住程跃的手,然後紧紧握住。
      “怎麽了?”看景年突然一脸紧张,程跃不由问道。
      而景年却深深看他一眼,身体挨得更近,程跃都能感受到传递於他身上的体温,想退开,被景年幽怨的目光一望,便只能於心底叹口气,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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