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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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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到郯并未先寻客栈收拾一番便直接来了这阳平王府,此时一身行旅匆匆,自是带了些风尘。
       其实按着循例,这般对待主人,已是略略失了些礼。
       在鲁国这个重礼之地,便更是醒目。
       未尝不能说,这也是顾宁为了试探阳平君态度的一个考验。
       往往就算是一个十分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顾宁也会因之品人度事,细查人心。
       我已经可以想象,以后能得了顾宁助力的那位幸运儿,将在功成得势之前,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到底要遭了多少罪才好。
       不过此时倒是又发现先前顾宁此举,有多么的高瞻远瞩。
       只因一旦话谈到了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完全可以因故而提前称累告退。
       凡是有胸襟气度的,没人会对旅途劳累,面带疲色之人再加苛责。
       就算没那心胸,多少也会碍于面子,颔首同意。
       尤其是对待顾宁这般风华人物。
       虽然我觉得现下的阳平君之所以忙不及的答应,与这两条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逸之好好休息,莫要太累。”眼前的青年眼中真挚无从错认,确是忧心重重,“还需什么,吩咐下人取来用即可,切莫客气。”
       “骆兄美意,顾宁在此多谢。”顾宁一手抚额,看样子有些无力。
       “无妨无妨,逸之唤我玄玉即可。”骆玉忙扶了人,似是就怕佳人就此不适昏厥。
       紧抿着唇,手中的扇子几乎被我拧损了形。
       我已经不忍再去看厅中阳平君的脸色了。
       由着这位阳平少主替了下人送至客房门口,等顾宁婉拒对方进来帮忙后,一直充当沉默布景板的我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扑倒在榻上捶着锦垫哈哈大笑。
       顾宁微微侧头,含笑看着我,“吱呀”一声,双手慢慢的将身后的房门关上。
       屋子里因着缺光蓦然一暗。
       我的声音,“嘎”的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师弟……”顾宁的声音温柔腻人,就连眼睛,也是泛出了浅浅的宠溺潋滟。
       笑……笑了……
       顾宁看着我,略摇了下头,唇边噙着笑,“师父嘱我要多多约束照顾你,”顿顿,又笑道:“你说咱们回去时,我该如何与他老人家说说你这一程表现……”
       左边一堆古卷,右边一叠字帖,中间再有厚厚的一层策论……
       还有……顾宁阴人的手段……
       统统都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赶忙敛了表情,起身端坐,面上带了悲色,轻叹一声。
       “师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哦?”顾宁近身,淡淡一笑,俯视,“同根,为何不能相煎?”
       压力一下突增。
       猛地想起曹植现下还不知投胎在哪处,豆子也还没煮上,便轻咳了几声。
       迎着顾宁威迫的压力,努力将自己显得更渺小些,睁着眼睛纯洁仰视,“师弟我一心为师兄着想,处处信赖,师兄怎忍我受苦?”
       顾宁笑了笑,继续俯视,“是么?在阳平君面前大落他的脸面嘲笑他,是为了我好?”
       怎会,我嘲笑的明明是你……
       当然,这话千万不能说。
       叹一声,举扇挡了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宠爱视线,“我知你要观他心胸城府,自然要帮着试探一下。”
       顾宁挑挑眉,看着我只笑不语。
       好吧好吧……转移话题失败……
       再试一个……
       “我对阳平君此处无意,自是想着给个轻浮印象,便于以后脱身。”
       顾宁敛了笑,看了我片刻,又轻叹道:“你真不愿……”
       “啊,你素知我……”
       我笑了笑,推开他的身子站起来。
       走至窗边,以扇柄轻轻推开窗扇,抬目望去。
       小院中萧风簌簌,又是几枚落叶缓缓而落,染了泥土。
       按着顾宁所说,若是月底启程,年前,便能回去了。
       那处悠然随适的桃源,只观花开花落,草长草枯,染了香的风,带了清的水……
       还有那里一张张,笑得满足而幸福的脸。
       顾宁走至我身边,轻轻道:“榕儿。”
       低了头,将额抵在他的肩上。
       “逸之,我不喜这乱世。”
       我自知自己并无顾宁绝世才华,亦无他坚毅心性。
       说软弱也罢,无能也罢,入了世后,观世间百态,便似是要让你明白未来的生活。
       身边无一人可信可托,对谁说话都要谨慎揣摩,别人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观测,奉主御下,智机争斗,勾心斗角……
       再不见肆意自在……无忧无虑……
       若不是因为你,我实在是想回去了。
       顾宁揽了我,慢慢的抚着我的后脑,笑道:“莫怕,有我在。”
       呼出一口气,我笑笑,“嗯。”
       抬手抓了他的袖子。
       我知你同我一般,亦是累心累力,可一身傲骨尤在,怎能放弃。
       自己的责任,又是哪里能逃避的……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都已不再是能容人原谅照顾的孩子了……
       且让我抱怨这一刻。
       就这一刻。
       “不过,阳平君虽好,却非优择。”
       唉?我还以为你看中他了才这百般试探。
       顾宁摸摸我的头,放开我悠然转身,去观赏挂在墙上做装饰用的弯刀。
       “单凭他那样的儿子……”
       唇边又要溢出笑,见顾宁回头笑看了一眼,我马上以扇遮掩了下去。
       是啊,以顾宁之聪慧,又怎愿意当了诸葛亮,守着个扶不起的阿斗将来把自己活活累死?
       更可况胸无沟壑,以貌取人,只知玩乐的轻浮之徒,是他大忌。
       通览史书自可知晓,有个听话的下属随时任凭调遣当然好,但若是主子,一时虽能得势,但以后,恐怕就是祸了。
       群臣又都不是傻子,由着你一手遮天。
       顾宁取下了壁上的弯刀。
       “什么时候走?”我启开扇子,又慢慢一格格的合拢。
       客房中挂刀,是威慑……还是……
       “不用,再留一两日。”顾宁猛地抽刀,刃光映着朦胧暗室一闪,划过风锐寒气。
       “为何?”我略略皱了皱眉
       顾宁转腕抖刃,吐气斜斜一劈,动作微顿,随即提刃用手指摸了摸,微微挑了下眉。
       未曾开刃?
       果然是威慑,恐怕,还有警告。
       只我二人被他儿子阻了这小小功夫,就遣了下人弄好,城府好深。
       顾宁已经放下弯刀坐在几后,抬手翻了个杯子,蓄茶。
       他轻轻抿了下,笑道:“图以后计。”
       也就是说,先做好调研,好将来考虑怎么灭掉?
       阳平君,我为你默哀。
       我也笑笑,看了窗外抬着木桶热水过来的小厮,笑道:“那我不扰你了,你先休息。”
       顾宁抬眼看我,笑意盈盈,“一起?”显然,他也听见声音了。
       “别,我不愿做挡箭牌。”其实更怕我也忍不住。
       这身体可正值年盛。
       “唔……”顾宁淡笑,“总觉就这般放过你……”
       “是是是,”拱手深深一礼,“小弟在此尽凭吩咐。”
       “昌乐侯……”
       略一怔,随即低头颓然,“好。”
       得,又得卖苦力了。
       开了门,侧身让了小厮进去,耳边……又听见顾宁低低笑声不停。
       这只祸害!
       其实顾宁果然想的太多了,骆玉人虽是有些“二”,但大事上只要有阳平君看着,还不至于出什么格。
       洗沐完毕,谢过侍者,换了套干净衣衫出门,看着在幕士帮助下指挥宴场布置忙里忙外个不停的骆玉,我悄悄隐了后面。
       一板子就将人毫不犹豫的打死,顾宁好无情啊。
       不过……如此奢华之宴……
       以阳平君之谋,恐怕还不只是为了我们。
       毕竟有了先前礼贤下士之举,留下的印象可是仁义,绝不能再毁了形象,如此浮夸。
       这场宴,恐怕是因着刚刚骆玉失口而出,惹得阳平君大怒的昌乐侯。
       一君一侯……一个有功之臣,一个连襟之亲……
       该说我们今日来的太巧了么……
       我以扇慢慢掩了笑。
       恐怕,今晚还会有场好戏看……
       “这里视野不好啊,”我轻叹了一声,转眼看看一旁的枝叶繁杂,尤带着艳艳红叶的参天之树,“若是能上去就好了。”
       “子敏难道身子如此娇弱,”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笑意,“连树都爬不上去?”
       我却眯眯眼睛,笑了,“有人能使唤,总比自己费力气的好。”
       “唉唉唉,”那人连叹了几声,大概已经转头看了看四周,苦了脸,“这里能使唤的人,莫非就是在下?”
       我头都没回的招招手,“快点。”
       那人近前,特意让我看了他做作而哀怨的表情后,才抬手一把环上了我的腰。
       随即竟变了神色,喃声了一句。
       “好瘦……”
       我面无表情的扭头过去,看着他。
       他轻咳了一声,“抓紧抓紧,要是把你摔下去了我可担待不起。”
       说着,便挥了空闲的另一臂,之间破空风声一响,一条漆黑丈长之物随着手腕动作迅速甩出。
       再下一刻,我人已经被揽着攀上了树干。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杨大叔家母猪产子那天,六子笑得傻呵呵的一胳膊夹着嗷嗷直叫的猪仔……
       猪仔……
       抹去抹去,赶紧抹去。
       不想那人一边转着腕子缩短距离,一边踩了树干往上爬时,竟还有余力跟我说话。
       “子敏啊,你最近是不是吃的不好?怎的恁轻?你真有弱冠之龄?”
       听罢,我叹了口气,“确实,长途奔波伙食不良,现下正考虑是否添些食谱。”
       “哦?”
       我笑眯眯的,用扇子轻点他因使力而绷得极紧的手臂,“猪蹄不错。”
       对方闭上了嘴。
       抓住粗扩的树枝被小心扶着坐好,我看着对方慢慢的收回的长鞭缠在腕上,眼略带失望。
       “怎么了?”
       “你爬的时间也太长……”
       对方抽抽嘴角,“你好歹考虑一下是两个人上来,而且还有一个不出力。”
       “算了。”我摇摇头,这里的古人是不会飞檐走壁的,他这般已是好的,不能要求太高。
       这么说来,按着箭法与剑术,顾宁其实已经勉强可算是武林高手了。
       为脑中顾宁拔剑独挑江南十八寨的幻象不禁笑了起来。
       对了,突然想起来,“你叫什么?”
       身边的人晃了晃险些掉下去,瞪着一双眼睛看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一般。
       “你毫不客气的指使了我这半天,竟不认识我!”
       怎会,真不认识,我连话都懒得跟你说。
       我笑笑,持扇拱手一礼,“当年山中示警,李榕多谢多谢。”
       得回了对方扭过头去昂了下巴,重重的一声“哼”。
       喂,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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